聖方眾人隻在初時有所應對不及,待與魔軍開始交戰,便都發揮出了實力,鬼如來與實力最強的海蟾尊纏戰在一起。


    就在此時,本已經離開的他化闡提等人在牧羊坡外的這條戰場小徑上又出現,也加入了戰局,聖方稍落入了下風,


    海蟾尊見他們突然又出現,並無意外,隻冷笑了一聲,出手的招式越來越冷厲,越來越快,將與他對戰鬼如來逼迫到了一處,虛晃一招,立即看向淨無幻和功體高強的四名手下道:“快撤!”


    四人聞言,領命當即率領一對龠勝明巒人馬的和海蟾尊從殺開的一條路上離開。


    他化闡提本和已然無事的斷滅闡提站在戰局外,見狀厲色下令:“追!”


    而海蟾尊和四人還未出了牧羊坡範圍,眼前又被還埋伏有的魔軍堵住了去路,魔將冷笑揮刀率軍直殺向他們:“等你們很久了!殺!”


    淨無幻和四人見狀,急忙將海蟾尊保護在中心,沉色道:“保護祿主!”


    就在此時,同時追來的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下令:“一並殲滅!”


    話音落下龠勝明巒的人再次陷入了魔城包圍中,已經無礙的斷滅闡提也加入了戰局中,生恐魔族人傷了淨無幻,覷得時機在於聖方之人過招時靠近了她,虛招好似再與她過招,急壓低了生意:“你快離開!”


    淨無幻看出了他意圖,手中劍與他的兵器相接瞬間,凝視他堅決道:“吾不能讓你殺他!”


    說完便再不看他,轉手與他打了起來。


    斷滅闡提無奈,隻能與她動手。


    另一處,本隻是觀戰的他化闡提瞅準了時機加入,準確無誤的一招攻向了與人纏戰的海蟾尊:“血濤九原,滅!”


    海蟾尊防備躲避不及,心口中招,驟然從空中衰落在地,急急退了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卻是衝地嘔出了一大灘黑血。


    明巒的人看他受傷,麵色急了,一領軍之人急色道:“眾人布陣。”瞬間將破空繼續攻向海蟾尊的他化闡提困在了裏麵。


    他化闡提身形微頓,冷眼睥睨地上擺陣的眾人:“區區小陣!哼!”


    雙掌登時化出兩個綠色刺目光球,運使駭人掌力擊向海蟾尊:“拿命授首吧!血葬,厲魂泣豔!”


    海蟾尊見此卻是狹長的眸底傾瀉一絲冷笑,方才殺出逃離的狼狽從臉上散去,淩空而起,沉著應對他化闡提的招式,冷厲吐出了冰冷的話音:“是時候了。”


    話音剛落,與聖方對戰的斷滅闡提突然之間麵色血紅,本已經在他化闡提療愈下好了的傷勢全部瞬間爆發,鮮血橫溢,渾身上下如萬針刺去,劇痛彭得跪倒在了地上。


    本還專注與殺海蟾尊的他化闡提麵色驟變:“斷滅!”登時一掌揮出,便疾身飛落到他身旁:“斷滅!”


    海蟾尊冷厲哈哈笑道:“你以為吾隻是對他禁錮功體而已嗎?讓吾撐到此時此地,他化闡提你悔之晚矣!注定的敗者,是你們!哈哈哈哈!”


    避開了他化闡提最後一招,他隨即一招之內迅速化運清微八陣劍,將坎月薄煙水、巽網馭驕風、離日烈丹火、震闕奉驚雷、兌爻定王澤、艮脈號靈山、坤極破神地、乾元奪先天八種劍法合為一招,破空俯衝如鷹隼般攻向他化闡提。


    他化闡提太過擔心他的傷勢,注意力分散,斷滅闡提慌忙急起身強拉他避開道:“兄長小心!”


    他化闡提皺眉一把將他護在了身後:“退至吾身後。”轉眸便對著海蟾尊運出一招:“靈葬,萬魔天劫!”


    招出瞬間天地頓被一片黑雲掩蓋,黑漆漆如夜,伸手不見五指。


    淨無幻麵色微變,魔氣障目掩殺,對聖方不利,急揮劍出招:“混元聚靈道一氣。”要利用清聖絕佳的劍氣驅散如此黑瘴。


    然他化闡提目的卻是在掩護魔族:“眾人撤退。”斷滅情勢不妙,局勢對魔族不利,必須立即撤退。


    海蟾尊黑暗中雙耳一動,聽得魔族動靜,雙掌瞬間化出道體清聖之氣,立即驅散了他化闡提的瘴氣,看著瞬息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魔族,嘴角勾起算計得逞的冷笑:“依照計劃乘勝追擊。”


    豔涼,一處群山環抱的山穀,四處卵石密布,山林茂盛,暫時撤退到此的魔將統計完魔軍情況後,去見他化闡提:“啟稟魔主,所有的魔軍都已安置,撤退途中死傷不多,魔軍尚存八成。”


    他化闡提“嗯”了一聲,讓他退下,轉而凝向坐地調息完畢的斷滅:“你的傷勢如何?”


    斷滅闡提站起,麵有愧疚:“好多了,抱歉,若不是吾,兄長早可一鼓作氣將海蟾尊殲滅,根本無需選擇撤退……”


    他化闡提驟然打斷了他的話,抬手輕按在他肩頭安撫,平和道:“不用多說,吾不可能棄你不顧!再者,鬼如來被他們引開,端木燹龍又遲遲未歸,而且海蟾尊方才逃離後,又有突然出現的聖方兵力,恐怕埋伏不止古武族,在這種難以估算的風險下,久戰不利,你的傷勢又不能繼續拖延。”


    斷滅闡提聞言,手指握成了拳頭,皺眉歎了一聲:“唉!”


    他化闡提淡然笑道:“沒關係。這次沒成功,我們還有機會。這小小山穀,又豈能困住魔族雄兵!”


    另一名魔將走到他們身前,單臂抱胸行禮稟報:“啟稟魔主,屬下方才探查地形,發現豔涼乃是一個封閉的山穀。四周削壁參天,除了我們進入的通路,並無其他出口。”


    斷滅闡提眉心一擰,看向他化闡提沉凝道:“隻有一條出路。”


    他化闡提聞言轉眸望向方才的入口,沉吟片刻,斬釘截鐵道:“出口之外,海蟾尊必然重兵把守,若不正麵迎敵,就必須找其他的路離開,哪怕是翻山越嶺,鑿壁開河,也要讓所有魔軍脫險。”


    就在此時,一名魔將麵色急匆匆本來稟報:“魔主,魔主,大事不妙了!”


    他化闡提收回視線,麵色沉靜問道:“發生何事?”


    魔將道:“方才我巡邏之時,發現魔軍之中流傳著不明的怪病。輕者全身虛弱無力,皮膚潰爛。重者,痛苦難當,五髒若焚,甚至昏迷。”


    他化闡提麵有詫異:“竟有此事,前往觀視。”


    一個時辰後,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幾乎將所有的魔族將士都看完了,斷滅闡提凝沉擔憂道:“這是什麽問題?”


    他化闡提麵色冷沉:“生命之源莫名衰弱。”


    話音剛落,斷滅闡提突然麵色蒼白,急抬手捂住腹部,強忍難以忍受的劇痛:“呃!”


    他化闡提麵色一變:“你怎樣了?”


    斷滅闡提額頭滲出了冷汗:“吾之魔元突然受到莫名的衝擊與耗損,而且體內有一股熱能躥升,難以壓製。”


    “熱能?”他化闡提心頭驟然沉了下去,凝視他的目光晦暗難解,“莫非是燎原劫灰,許久以前,魔父曾對吾提起,世上有一種特殊的礦石,受天地鍛煉於萬丈地下,自然無名之火,同時散發五陰旱毒,與人無傷,卻會損及他們魔族體質,豔涼之地質,全是由燎原劫灰所組成,相當於一座天然礦穀。旱毒聚集釋放,非同小可。”


    斷滅闡提詫異道:“竟是如此。”


    他化闡提頷首:“魔父曾言,燎原劫灰是魔族天敵,吾銘記在心。若豔涼穀內本是如此之絕境,方才撤退一路上,吾不可能毫無察覺異樣。除非……”


    剛說到這裏,他化闡提無意間抬眸,卻見本還晴朗的天際成片成片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湧動疾走,仿如波濤滾滾,隨風而動,未過片時,卻又驟然放晴。


    眉心一擰,他化闡提冷沉道:“烏雲疾走,無端放晴,必有玄機。”


    斷滅闡提眸光一緊:“你的意思是,這天象非是自然,而是人為。”


    他化闡提冷哼一聲:“最大的可能是海蟾尊暗中作手,掩蓋豔涼原本真相,隱瞞吾之察覺,我們入穀這麽久,後麵卻毫無追兵,表示海蟾尊早有安排,這一切,全在他計劃之中。”


    斷滅闡提當機立斷提醒道:“必須盡快撤離,疏散魔軍,否則凶多吉少。”


    他化闡提頷首,立即看向魔將道:“傳令下去,繼續找尋出路。”


    魔將領命:“是。”


    命令傳下去後,本稍作休息的魔軍當即開始行動,然卻是到了第三日夜/□□臨,仍然毫無進展,魔軍將士受了毒瘴不少支撐不下去,不得不暫時停下歇著。


    他化闡提隨即去視察將士情況,到了一名魔將轄軍,見了他,他當即單雄抱臂行禮:“屬下見過……”


    話還沒說完,麵色異常的他突然支撐不住,向地上倒去。


    “小心!”他化闡提急忙扶住,另一手放在唇邊咬破,放在魔將唇間,昏迷的魔將不知是什麽,他的血有一股怪異的誘人氣味,魔將本能吮/吸。


    身後跟隨的將領震驚,急道:“魔主!不可!”


    他化闡提看向他們道:“吾之血,能抵擋旱毒幾分,飲下吾血,或能減緩幾分痛楚,無妨。”


    一名魔將心神震動,複雜急聲道:“魔主!怎能讓你這樣做!”


    他化闡提皺眉:“不用多言,吾意已決。”


    話音落下,喝了他血的魔將醒了過來,詫異自己身體內的痛苦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沒有中毒瘴一般,轉眸見他化闡提扶著他,慌忙站起:“屬下有罪!”


    他化闡提鬆開了手:“無妨,身體感覺如何?”


    魔將不解他為何如此問,如實說了。


    他化闡提放了心,也未說方才以血救他,便下令道:“下去吧,將現在你統率下的魔軍情況稟報上來。”


    魔將領命:“是。”


    魔將複雜凝視淡然沉穩的他道:“我們已經被困兩日,豔涼穀內旱毒越來越強,死亡魔軍越來越多,這該怎樣辦?”總不能全依靠魔主之血。


    他化闡提聞言眸底不被察覺的沉重閃過,口中卻平靜道:“讓吾想想。”


    然他那一閃而逝的眸色卻被斷滅闡提看見,他心頭沉澀,凝視他突然說起了另外的事情:“兄長,關於魔皇陵之秘,海蟾尊他們似乎也知情一二,因為在吾被囚禁期間他曾試圖探問過。”


    他化闡提聞言倏然冷哼一聲:“就算他們知道了什麽,也永遠也無法開啟魔皇陵。”


    斷滅闡提有所猜測,但故作苦笑沉沉凝視他道:“吾已知曉開啟魔皇陵的關鍵,與吾密切相關。”


    他化闡提麵色微變,刷得看向他:“什麽!你怎會知曉?”


    斷滅闡提麵上偽裝出來的神色驟然全部散去,嚴肅凝視著他:“果然,與吾猜測相同。兄長,若非你關心則亂,又怎會聽不出吾方才之試探,現在請你說出吧,吾該怎樣開啟魔皇陵?”


    唯有開啟魔皇陵才能救魔族逃過此劫。當初緞君衡建造了魔皇陵,是按照魔父給他信中要求而建,特別留下了拯救魔軍於危機的一次契機,這也是後來闍魘那迦給他的那封信中告知,可用了又能如何,魔父,你的遺願還可以有其他辦法實現,吾不能讓小弟喪命。他化闡提聽他還要提,麵色不覺嚴厲起來:“這……吾自有分寸,你休要多問。”


    斷滅闡提曉得他是關心他,不為所動,肅沉道:“兄長,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麽理由隱瞞?吾願與你同甘共苦,並肩作戰。但你卻連此事也不肯說,吾現在關心的是魔族存亡。你曾言,不可讓個人情感,勝過大局的安排,吾用魔城少君的身份再問你一次,魔皇陵如何開啟?你莫要忘記了我們還要完成魔父的遺願!”


    他化闡提被他用他曾經講過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抿唇沉默著,良久後看著斷滅闡提非要知曉不可的神色,苦笑微白了麵色,闔住了眼,才低沉道:“開啟魔皇陵需要你之……”說著說不下去。


    斷滅闡提急問:“吾的什麽?”


    他化闡提嗓音一時嘶啞:“頭骨!”


    斷滅闡提麵上急切怔住:“頭骨!”


    “頭骨……”“頭骨……石像……”怔愣片刻後,斷滅闡提終於明白了過來,眼簾緩緩垂下,突然沉沉笑出了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後來他和兄長去了魔皇陵後,所見到緞君衡給魔父立的石像上少了頭骨!


    兄長一直不說,原來是因為如此,斷滅闡提自此越發懂得了他化闡提對他的疼愛,心頭兄弟之情湧動,他雖沒見過母後,不曾體會過母親之愛,連父親亦不能陪伴他長大,可兄卻將這些都補上了,斷滅闡提漸漸收起了笑,平靜欣然凝向麵色痛苦,視線落在別處的他化闡提:“兄長,待我們離開豔涼之後,吾會將頭骨給你。”


    他化闡提麵上痛苦一僵,刷的回看向他:“不行!不管我們是如何脫險,這個殘局,由吾來支撐就夠了。魔族血統,不能自你吾手中斷絕!魔父的遺願完成不止有這一種辦法。”


    斷滅闡提怔住,擰眉:“什麽意思?”


    他化闡提走近他,抬手緊緊按在他肩頭,深深望進他眸底道:“吾要你盡力活下去,帶著無幻永遠離開這個武林,從此隱姓埋名。”


    斷滅闡提麵色倏然一怒:“大哥!兄弟同生同死,你不能這麽命令吾!”


    他化闡提沉色:“斷滅!”


    斷滅闡提說完才覺自己方才不該用那般語氣,略微緩和情緒,複雜凝視他道:“以前吾總是任性,將兄長視為無所不能,你之心情流露,吾卻是總當是加強說教,從未主動體諒過你之落寞,吾從不曾後悔為了無幻投入登道岸的日子,但現在,請讓吾繼續分擔你肩上的擔子,魔父的遺願本就該你吾兄弟二人同心協力完成。”


    他化闡提聞言,看著他堅決不悔的眼,突然沉聲笑了出來:“好!好!那就讓聖魔大戰的真相永遠掩埋,你吾是真正的魔族之人。持戈躍馬,裹屍而還,該當百夫,這就是魔軍之戰魂,吾族之驕傲!你吾該親自踐行!”


    斷滅闡提麵上亦浮現除了笑容:“嗯。“


    二人說話間,夜色越見深沉,有了約定後,他化闡提望望夜空掛起的彎月,對斷滅闡提和身旁的其他魔將道:“若在這樣受困下去,必將全軍覆滅。唯有殺出重圍,方有一線生機。眾人聽令,今夜子時隨吾突圍。”


    斷滅闡提頷首:“可以預知的是,這一戰將是非常慘烈。但為了魔族,就算是死,也不能退縮。”


    一名魔將肅然道:“魔主與少君說的是。吾們堂堂隳魔大軍,怎能困死絕穀呢?征戰沙場才是吾們的宿命!”


    他的話音剛落,“嗯?有人侵入!”斷滅闡提麵色一沉,登時欲要化出兵器在手。


    “且慢!”他化闡提出聲阻止,斷滅動作一頓,他轉眸望向入口處道:“是麂行速影。”


    一道黑色身影疾奔而來,正是麂行速影,魔族的信使之一:“啟稟魔主,端木燹龍取得止戰之鑰後在陰屍鬼池遭遇靖滄浪,兩人已決生死,同歸於盡。屬下在他屍身上尋找止戰之鑰卻是沒有,恐怕鑰匙被別人奪走,隻是在他屍體旁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將一捧裝入錦帕的土壤倒了出來,這些土壤上麵有一股惡臭的渾濁綠色黏液,還未幹涸。


    他化闡提見此,了然止戰之鑰被誰奪走了,眸光冷厲,卻是心中平靜,是鬼覺神知拿走止戰之鑰,最後關鍵的一件事情便完成了。一切皆照著魔父留書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冷沉道:“無妨,你下去吧,之戰之鑰日後再尋回。”


    隨後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很快到了子時,就在這時,豔涼山穀外突然響起了海蟾尊嘲諷的刺耳之聲:“他化闡提,藏頭縮尾,不是君主該有的行為。”


    已經在穀內整軍,要率軍在子時攻出去的他化闡提聞言哈哈冷笑,身形淩空而起,雙掌聚以雄渾滅世魔功和隱藏的厲族神功:“浩世邪能,你們擋得了嗎!喝……!”


    海蟾尊看他率先攻了出來,瞬間騰空而起,劍掌齊出:“離日烈丹火!”


    同隨而至的淨無幻和其他聖方高手同時出手。


    海蟾尊與他化闡提一招過後,冷笑道:“旱毒未解,你的功力已不足五成。”


    他化闡提嗤笑睥睨道:“殺你足矣!厲魂泣豔喝……!”


    海蟾尊看著他們死到臨頭,還如此誑妄,狹長的綠眸中諷刺一閃,雙掌再催強功:“清微滅邪風!”


    聖魔雙方如此征戰了三日三夜,聖方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魔族卻是因旱毒影響,功力不濟,死傷良多,原來還保存下八層的魔軍,如今已經死得隻剩下為數的不多的二層,完全落於下風,而聖方卻還源源不斷的有其他戰力加入。


    眼看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因旱毒而受製於海蟾尊,被抓住,難以脫身,魔族戰將不曾言語,互相對視一眼後,上下一心,瞬間同時自毀魔元。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隻覺魔元瞬間充沛,再無方才運使功力之難以為繼,這才發覺發生了什麽事,麵色一變,一同刷得服侍山穀內,隻見屍橫遍野,幾乎大半是魔族之人,僅還活著那些魔將皆魔元衰竭:“你們……”


    魔將死蝶留影欣慰看見他們二人好轉,豪邁大笑赴死:“魔族戰魂不容屈辱!”


    另一名魔將血狼妖叟堅決道:“魔族血脈由我們守護。”


    無明法業強撐最後一絲魔息凝望向天際的他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道:“魔主,少君,你們快走!”


    ……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看著為他們而死的眾多魔將屍體,心頭劇烈震動,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他化闡提忍下悲意,刷得收回視線,海蟾尊和聖方之人又開始攻來,登時飛身迎戰,對守護斷滅闡提的刀魂玄雷道:“保護少君離開,此地由吾斷後。”


    已經受傷頗重的斷滅闡提心頭一痛,一把避開玄雷來攙扶他的手,厲色道:“你答應過,兄弟同生。”


    他化闡提邊將斷滅保護在自己功力範圍內,一人獨對海蟾尊、淨無幻等八人,邊沉穩威嚴笑道:“魔元已經恢複,吾戰無不勝。再者你不是說吾無所不能嗎?強悍如吾,又怎會輕易受死呢?你先離開,待吾引開敵人,便與你會合。”


    斷滅闡提聽他聲音確實恢複了往日功力,眉心一擰,還是不願一人離開:“但是……”


    剛被逼退的海蟾尊等人又再次攻來,他化闡提笑聲散去,回眸急威嚴打斷了他的話:“廢話!快走!”話甫落下,便同時一掌強功送他們淩空而起,出了戰圈。


    斷滅,隻要你一世平安,為兄我,雖死猶生,聖魔之戰由吾而開,現在,也該由吾終結。魔父的遺願有吾一人足夠了,不需要再搭上你的性命,你要好好活著。


    確認他們安全離開後,他化闡提再也無所顧忌,收回目送不舍的別離視線,冷眼嗜殺,開始了與聖方的殊死決戰,海蟾尊招招


    無數招相對過後,他化闡提扣鎖住海蟾尊的手腕兒,冷笑道:“想滿足你的私欲嗎!來吧!”


    海蟾尊諷刺一笑:“死到臨頭,逞強隻是多餘。”


    二人話音落後,同時提功到極致,脫開各自糾纏,再次過招。海蟾尊覷得時機命令淨無幻等人去殺剩下的其他魔族之人,由他獨自對付他化闡提。


    豔涼穀的另一處,玄雷護送斷滅闡提逃出,去了另一處山巔,隻要翻過去便能脫出聖方的包圍,斷煤闡提卻是強行凝功反控製了玄雷,飛身落在了山巔上,麵色沉白,眺望著豔涼穀底的聖魔交戰。


    此時穀內傳出的殺伐之聲回蕩不絕。


    玄雷不知他為何不走了,急聲道:“少君,乘現在聖方沒有追來,我們快走!魔主神武蓋世,打退了聖方,隨後會與少君會合的,少君不必擔心。”


    斷滅闡提聞言卻是澀悲笑了一聲,回眸看向玄雷:“兄長他不會來了!”


    玄雷一怔:“怎會?”


    斷滅闡提突然口溢鮮血,悲愴笑著:“兄弟一場,吾還不了解他麽!”


    玄雷從未曾懷疑過他化闡提的實力,可此時聽向來尊崇他倍至的斷滅沉痛之言,心頭咯噔一緊:“少君,這!”


    斷滅闡提瞬間又收起了眸底悲意:“你不必再阻止吾,吾的頭隨後你帶著交給兄長。”


    玄雷聞言麵色驟變,急恐懼道:“少君!”


    遠處的殺伐聲還在傳來,斷滅闡提說完右掌當即化光,兵器玄雷長刀衝天一舉,提運全部功力於命門處,霎時白色魔氣自他奇經八脈逸散,強悍的氣勁兒逼得欲要靠近阻止的玄雷半分近不了他的身。


    隻見斷滅闡提手腕兒一轉,淩空飛刀,真氣中衝天而起的長刀頓又調轉而回,刀刃直對斷滅闡提脖頸而去。


    豔涼山穀內,他化闡提已經傷痕累累,周身全是血跡,被海蟾尊擊得一退後,驟然將兵器斜杵在地穩住身形,海蟾尊不給他喘息的片時機會,轉手出招便又奪命而去。


    就在他化闡提應對不及的此時,強悍威猛的一刀突然破空劈來,輕而易舉化解了海蟾尊的殺招,救了他化闡提。


    斷滅!他不是走了!他化闡提感覺到這股功力的異乎尋常強大,心頭一緊,刷得轉眸望去,卻不料所見竟然是。


    渾身瞬間墜入冰窟,他化闡提眸子欲裂,僵硬了全身每一處,悲愴叫道:“小弟!”斷滅!你怎能如此違抗吾的命令!


    隻見握著長刀的斷滅闡提頭身軀現身在他麵前,卻是再也不會回答他的叫喚,隻如殺人機器般竭力斬殺這任何妄圖要接近他的任何人。


    本還在擊殺魔族的淨無幻僵冷立在眾人屍首中,再也揮不動劍,也說不出話來,雙眸顫抖含淚死死盯著毫無知覺,卻如不敗戰神般揮舞大刀拯救魔族的斷滅,手指冰涼,嘴唇咬破都不自知。


    被刀法重傷的海蟾尊穩住身形後,見如此的斷滅闡提,麵色震驚一厲:“斷首不死,當真魔物。”說完一掃痛苦蒼白麵色的他化闡提諷刺道:“你想救他,吾偏不如你所願!”


    當即對手下眾人道:“一並殲滅!”


    本被眼前亙古未見的奇事震驚的聖方眾人,這才再次提起兵器,齊心喊殺,與剩下的最後的魔軍和斷滅無首身軀作戰。


    淨無幻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再動,任由旁邊聖方人殺死的魔族人鮮血濺在身上,隻雙眸直直恍惚望著斷滅闡提。


    他化闡提見此忍痛伸手欲要觸摸斷滅闡提,卻是不能,他無頭的背影已然為他殺出了一條血路,此時已經將聖方斬殺了貸半,雙眸悲慟一閉,瞬間化光在斷滅掩護下消失離開了豔涼穀。


    海蟾尊看見,欲要去追,卻是被斷滅闡提威猛血刀阻止,暗咒一聲,隻能與他纏戰。


    直戰鬥到第二日晨光熹微時,斷滅闡提身上以頭獻祭而有的上古神力快要耗盡,刀招出現破綻,才讓海蟾尊覷得了機會,一劍刺入他心口,震碎了心髒。


    斷滅闡提心口滾燙的鮮血湧出,手中揮舞的長刀哐當一聲脫手落地。


    終於死了!海蟾尊亦是精疲力竭,狹長的綠眸恨冷從他心口抽出了劍。


    斷滅闡提屍身這才直直向地上倒去,膝蓋卻不彎曲。握刀的手已然垂下,另一側靠近淨無幻的手在他倒地間卻是一直伸著,五指張開,似想要握住什麽,未曾落下。


    淨無幻看見了他臨死而無言的動作,僵凍在眼底的淚水刷得奪眶而出,“斷滅!”疾步飛奔過去,伸手就在他倒地前一刹那觸及了他的手。


    斷滅闡提的手似有所感,瞬間緊緊回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砰然一聲倒地而亡,震濺起一地泥水。


    淨無幻能感覺到他回握的手心那一刹那還有的溫熱,就在倒地刹那消失,心都一陣揪刺的痙攣劇痛,驟然拽起了他的手貼在臉上,臉上淚水混合得天上還在下的暴雨滑落,沾在了他已經毫無知覺的指腹上。


    斷滅闡提卻是再也不會感覺到了。


    在場還有眾多聖方之人,見此情形多多少少看出了淨無幻對斷滅的情感非比尋常長,多有不恥,麵呈鄙夷和詫異震驚。


    海蟾尊礙於影響強行將淨無幻拽了起來,冷厲對其中一人吩咐:“你率軍清點魔族屍首,其他人立即隨吾返回龠勝明巒。”


    此人領命率領部分聖方的人離開。


    淨無幻一把掙脫了海蟾尊的手,冷漠隻凝注在斷滅屍身上,緩步穿行在狂風暴雨中繼續蹲在了他身邊,小心翼翼扶起讓他的屍體靠在她懷裏,而她也疲憊坐在雨水中闔眸,嗅著空氣中的魔族和聖方鮮血混合的血腥味,冷沉道:“聖魔大戰已經結束了,吾不再是六聖護之一,登道岸掌教之職也已經交給了他人,吾再與武林無關,海蟾尊,日後吾如何,用不著你管,慶功宴登道岸自會有人去參見,後悔無期。”


    說完低頭對著斷滅的屍體沙啞落淚道:“吾歇歇,明日吾便帶你去一處隻有你吾二人,再沒有聖魔紛爭,戰火兵燹,隻有安寧的地方。”


    海蟾尊看著他們二人,冷峻偽裝的麵容上微有一絲動容,腦海中卻又幕然閃現了那一年無盡天峰,天之厲看向欲殺他的天之佛的眼神,那一眼混雜世間所有感情失望的眼神,動容又散去,冷冷諷刺眯住了眼。隻有死人才不會背叛,如果大哥當初殺了天之佛,天之佛便永遠屬於大哥,大哥也不必有這千年之禍。


    想到這裏,冷哼一聲,也未再對淨無幻說什麽,便帶著其他的聖方之人消失。


    龠勝明巒巒主殿,眾人回去後,有人不解看向海蟾尊:“祿主為何不再繼續派人追殺他化闡提?他受了重傷,隻怕還在豔涼穀中,隻要找到必能除掉。”


    海蟾尊冷冷眯眼道:“自然有人去殺他,吾才會不派人,靜待消息吧。”


    眾人詫異,但也隻能繼續等待。祿主既然如此說,必然不日之後便會有消息,屆時便知道來龍去脈了。


    一日後,豔涼穀,脫離危險傷勢好轉後的他化闡提在四處找尋斷滅闡提頭顱。


    豔涼已漸趨安靜,那斷滅的頭顱會在哪裏?他既有犧牲之願,卻又自斷首級,必是擔憂身死之後,被海蟾尊掌握魔皇陵之秘,由此血跡判斷,斷滅之頭顱應在崖底,他必須盡快尋回!


    就在他到達崖底瞬間,一直藏身在此發現的玄雷突然出現,懷抱著用她的藍色錦袍包裹的一物,單膝跪在他麵前,聲音悲慟行禮:“屬下見過魔主!”


    “玄雷!”他化闡提不料她竟會在此,那夜讓她和斷滅離開,急忙俯身扶住她:“你……”


    玄雷發覺自己眼底淚水難壓,又流了出來,急忙低頭掩飾,雙手捧著沾血的包裹呈在他麵前,顫抖吐出了兩個字:“少君……”


    他化闡提話音斷住,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必是斷滅命她將頭顱收好,垂眸凝在包裹上,悲襲心口,喉間一陣氣血翻湧,劇烈咳嗽起來,他僵硬抬起手,麵色異常的冷靜接過:“你回魔城去吧,吾要送斷滅去一個地方。”這場仗已斷送了魔族江山,且聖魔大戰也該結束了,剩下的魔族之人絕不能再和他在一起,而有傷亡。


    玄雷未看出他化闡提的異常,也知曉這頭顱必然有大用,領命:“是。”


    隻剩下他一人時,他化闡提小心捧著包裹在懷裏,瞬間化光消失。


    魔皇陵,一日後,他化闡提飛身而來,眼前衰草荒蕪,毫無生機可言。他低頭苦澀一笑凝視著懷裏的包裹:“魔父,母後,我們一家終於能夠團聚了。”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魔主!終於找到你了!吾擊敗纏戰的聖方之人後便去豔涼穀找你們,可卻隻見魔族將士屍身,幸好路上碰到了玄雷,又循著沿途的魔族氣息,才一路前來。”


    鬼如來。他化闡提聞言驟然收起所有心緒,回眸看向麵有急色的他:“吾無事。”


    鬼如來聞言向他懷裏的包裹複雜沉重看了眼:“少君的事情吾已經聽玄雷說了。魔主為何不帶著少君返回魔城讓他安息?魔城還在,我們還能東山再起,此次的失敗算不得什麽,”


    他化闡提聞言收回了視線,轉凝向空無一物的一處沙地:“欲扭轉聖魔局勢,唯有開啟魔皇陵。”


    鬼如來一怔。


    他化闡提未給他詳細解釋,隨即道:“為吾護法吧!吾要開啟魔皇陵。”


    鬼如來眸底不為人知的光芒突然一閃:“嗯!”雙掌當即運使浩然熊功,將方圓一裏防護起來,但有外人進入,便可立即感知擊殺。


    他化闡提口占咒語,周身竟然凝聚起眾人從未見過的中陰界靈力,以指點心口引出一滴鮮血,飛入那片空地。


    霎時天搖地動,地麵轟隆開裂,四周塵煙彌漫。片刻後煙霧散去,空地上竟突然多出了一座令人不由心生敬畏壓迫的巍然陵塚。


    “隨吾進入吧!”他化闡提對鬼如來說完後,便提步向緩緩打開的門走進。


    鬼如來跟隨進入,他化闡提走到裏麵,快到台階前的石像前時停下了步子。


    魔皇陵鬼如來是第一次進入,這座石像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待看清其麵容時,他眸底震驚疾閃而過。怎麽可能?魔皇怎會是如此摸樣?世間怎會有這般相像的人?


    他化闡提背對他站著,也沒有看到他的異樣。


    鬼如來發覺自己分神,急忙壓製心頭莫名的異樣,恢複了惡煞剛冷麵色不解問道:“魔主要如何開啟魔皇陵?”


    他化闡提聞言掌心凝功,震碎了包裹斷滅透露的包裹,沉啞道:“將斷滅的頭蓋骨放入石像的頭蓋骨位置便可。魔皇陵一旦開啟,魔族必有……”


    他話還沒說完,腰腹命脈處突然傳來鑽心痛楚,他化闡提話音戛然而止,垂眸看向劇痛傳來處,隻見滌罪犀角從他背後刺入,穿過身體,子腰腹穿出,眸色震驚僵硬轉眸看向鬼如來:“你……”


    鬼如來一如既往的剛冷雙眸,對上他似恨似費解的視線,:“你之自信便是你得盲點,真正的鬼如來從來就不曾存在。”


    他化闡提魔元急劇從體內潰散,聽到這裏不得不扶住了旁邊的石柱緩慢坐倒在了地上,才艱難虛弱道:“你如何瞞吾?”


    鬼如來知他命不久矣,鬆開了握滌罪犀角的手,讓他死前舒服些,暫未回答,隻抬手化光拂過麵部,周身瞬間金光射出,他整個人漸漸發生了變化。


    金光散去後,眼前的鬼如來已然變成了另一個同樣麵孔,但卻莊嚴聖威的人。


    他化闡提不可置信道:“帝如來!”


    帝如來眸有慈悲,如實告訴他:“天之佛封印閉關前曾經給吾留了一封信,要吾瞞騙天下人成為鬼如來,隻為能順利進入魔城,進行這項計劃,你怎樣也想不到無明法業隻是一名無辜的待罪羊,我們的目的是毀掉魔皇陵。”


    他收到信時魔皇陵尚未曾有,至佛如何能曉得此物之存在,這個疑問隻能等日後她出關後再尋求答案了。


    他化闡提麵色驟然一變,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嘔出:“什麽?”


    帝如來眸底微現了冷厲:“皇陵之秘天下災殃,決不能現世。”說完當即一掌聖威佛宮掃向了石像旁,明顯是封印魔皇力量所在的洞窟。


    “不可啊!”他化闡提喊出的話終究遲了片刻了,可字剛出口,魔皇陵轟隆一聲震響,開始劇烈動蕩,無數的碎石墜落,是要坍塌的前奏。


    他化闡提怒痛急看著他道:“你!你鑄下大錯了,這是陰謀,你被利用了!”


    帝如來看他如此異常的麵色,並非因魔皇陵毀而痛苦,反而是,心裏不由一沉,皺了眉:“你說什麽?”


    事到如今,什麽都已經晚了,他化闡提疲倦無力闔住了眼,嗬嗬苦笑著喃喃道:“皇陵之秘是亙古開章,聖魔爭鬥,為厲猖狂。”


    厲!厲族!帝如來直覺不好,麵色微變,沉聲問道:“與厲何幹?說清楚!”天之厲被封印在無盡天峰,厲族亦從此消失。聖魔大戰怎會與厲族有關?


    他化闡提聞言,劇烈咳嗽吐了幾口鮮血後,才繼續道:“聖魔大戰,乃是厲族千古陰謀,最初之戰乃是因魔妖二族脫離異誕之脈自立為王,與厲族產生利益衝突,厲便披著人皮包藏禍心,組織正道勢力,打著正義的旗幟,宣揚誅魔口號,這一切皆是為了他們的私欲。”


    “什麽?”帝如來麵色微變:“這怎有可能?你是指龠勝明巒?”


    他化闡提點了點頭:“厲的麵目難以察覺,他們之行蹤遍布,吾無法鎖定範圍。確定的是,龠勝明巒之內必有厲之存在,但沒明確的證據,世人如何相信這片麵之詞,就如同你也不相信。”


    帝如來此時這驚天之秘事關重大,急聲道:“你不說,又怎知吾不會相信,為何你從不曾說明此事?就算沒證據,也能混淆視聽,幹擾對方!”


    他化闡提搖了搖頭,沉啞道:“厲之狡詐,一旦發覺任何風吹草動就馬上拋棄身份,另換麵目。反而使我們前功盡棄。吾遲遲不說,一來是想不動聲色除去所有厲族的嫌疑者,二來我不願犧牲斷滅。”


    帝如來一怔,視線落在了他懷裏斷滅死不瞑目還睜著的剛毅雙眸上:“這……”


    他化闡提垂眸凝視著斷滅的頭顱,突然諷刺一笑:“你當蘊果諦魂真是為了所謂的蒼生嗎?他所忌憚的不過是魔皇若能複生厲族將麵臨覆滅之危,但如今,地洞全毀,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


    帝如來抬眸望了眼地動山搖的魔皇陵,麵有沉重:“是,此地將毀!”


    他化闡提聞言諷刺笑著闔住了眸:“你走吧!”


    帝如來複雜低頭看了已經氣息奄奄血流殆盡的他,抿唇合十雙掌道:“告辭,吾會派人重修魔皇陵。”說完他瞬間化光消失。


    魔皇陵內隻剩下了他化闡提,已經命元快要散盡的他散去了麵上所有心緒,睜開眸最後凝向了質辛的石像,恍恍惚惚視線模糊勾了勾嘴角,“魔父,你聽到了麽,你可以安心了,吾和斷滅終於完成了你的遺願。”


    話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一字,幾乎沒有了聲息,他化闡提麵容平靜緩緩闔上了眼睛,漸漸冰冷的手卻是沒有垂落,依然維持著小心抱著斷滅頭顱的姿勢。


    就在此時,轟隆一聲,魔皇陵徹底坍塌了下來,從外看去成了一座土堆。


    中陰界,絕境長城的地牢中,被關押服刑了一千年的緞君衡突然睜開了眼,怔怔凝注著腳下部分尚未徹底風化為土的石子,眸底有不為人知的悲傷湧過,隨即便恢複了平靜,隻沉黯歎了一聲。靈體還是穿越中陰界和苦境地界失敗了,宙王這次是當真防備他了,義父對不你,質辛。


    就在此時,“靈狩,吾來送飯了。”魅生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響起,聲音落下後沒有多久,她便出現在了他麵前。


    緞君衡驟然收起眸底心緒,凝視她笑道:“這都一千年了了,你這小丫頭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快來把吾懷裏的東西掏出來給了十九,讓他……”


    魅生急忙打斷他的話:“讓他放進你的水晶骷髏頭裏並用靈力保存,我記得,先吃飯。”靈狩都三日水米未進了,可恨的宙王,隻允許靈狩三日進食一次。


    緞君衡聞言嗬嗬歡喜笑著:“還是小丫頭知道心疼人。”


    魅生看他說話間幹裂的嘴唇,心中一疼,急忙俯身將湯菜拿出來,一點兒一點兒的耐心小心喂著手腳皆被綁縛不能動彈的緞君衡。


    緞君衡嗬嗬笑著,享受著她伺候。就隻差厲元和佛元了,他必須要讓宙王盡快釋放他。


    龠勝明巒,帝如來回去見了海蟾尊告知他化闡提已死的事情,但卻直覺未曾說出厲族之事,畢竟他與此事無關,厲族事務還是要稟知至佛。


    海蟾尊依然冷峻的麵上微露溫和:“有勞佛首!”


    帝如來平靜合十雙掌:“除去魔族,是為蒼生,份內之事。吾也該回去雲穀雷鋒主持事務,這就告辭。”


    海蟾尊頷首:“吾便不留佛首了,請,吾送佛首一程。”


    刻鏡圖紋,送了帝如來返回的海蟾尊直接來到,見到魑嶽偽裝的蘊果諦魂三頭元靈像道:“魔族闡提一脈已滅,如今僅剩的人馬群龍無首,已不足為慮,日後收服他們輕而易舉,接下來便是進入魔城抓競豹兒,他已經在咎殃的監視下。


    另外還有一世,今日帝如來回來稟告,言語間似有隱瞞,而且看向吾的神色頗多懷疑。吾猜測,怕是他化闡提臨死前對他說了什麽,令他起疑。”


    魑嶽冷笑一聲:“看出端倪也無妨,如今解封非要素全部湊齊,聖魔雙方勢力也折損嚴重,大功告成,我們也是時候恢複厲族身份,準備解除無盡天峰封印,迎接大哥歸來了。現如今天之佛還在閉關中,正是解除封印的良機。”


    海蟾尊亦讚同,詢問道:“那我們何時離開?”


    魑嶽偽裝的元靈道:“就定在十日慶功宴後,宴會結束後各路人馬都會離開。你吾各回原位,悄然消失便可。你通知其他人,二十日後子時,苦境模仿異誕之脈所建的密地闕闐關會合。”這麽長時間足夠他們都趕到了。


    海蟾尊頷首:“吾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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