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第二日。


    晨光之中,雲霧山各峰隱藏在蒙蒙的白霧中,黎明前的一場小雨使得蜿蜒崎嶇的山道石階上濕漉漉,仿佛整座山脈都被洗淨,透著水潤的氣息。


    上午巳時,吹拂著淡淡水汽的山風,清瀾緩步走向位於陣峰的第一擂台。擂台之上,她今日首輪比賽的對手溫儀,以及一名她不認識的結丹期裁判,已經準備就緒。


    清瀾緩緩呼了一口氣,她握著手中木劍,走上了擂台。隨著清瀾在裁判的示意下,朝對方手中的金色小鍾渡入自己的靈力,小鍾倏然被激發,一道小鍾的虛影漸漸變大、透明,之後倒蓋在擂台之上,罩住了清瀾在內的三人。


    在擂台下觀眾看來,他們與擂台上三人就像隔了一道透明的水紋,在觀戰之餘也避免了被台上兩人誤傷的可能。


    裁判最後一次確認兩人的信息:“溫儀?季清瀾?對嗎?”


    得到兩人的點頭默認以後,裁判懶洋洋地坐在座椅上,右手輕輕搖晃一下手中小鍾,隨著“嗡”得一聲輕鳴,大聲道:“雙方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將彼此打敗,凡是倒地十個呼吸不起,便算輸了。開始!”


    台上氛圍並沒有場下觀眾以為的那樣劍拔弩張,在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後,兩人都紋絲不動。


    溫儀突然輕笑著將雙手攏在袖中,上下打量清瀾道:“拿著一把木劍,你是劍修?”


    清瀾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溫儀略略回憶道:“從昨日得知比賽對手後我就奇怪了,就我認識的積年築基修士中並沒有你的名字,你是這幾年才築基的吧?”


    清瀾隻得回答:“我是去年才築基的。”


    兩人便開始這般嘮叨起來,偏偏裁判也不在意,反正隻要最後能夠分出勝負就行。


    台下,魚瑜、扶月、靜貞和熹微等人都在觀戰,清瑜和扶渠卻是同時有比賽而未能前來。


    看著兩人說了半天也不開打,因為水紋的原因他們又聽不見談話內容,魚瑜不免有些急了:“怎麽磨嘰了這麽久。”


    洛瑾恪嬌嗔地敲了她腦袋一下:“安靜!”


    魚瑜委屈道:“我是為清瀾著急嘛。”


    “不過清瀾的確有些不太妙啊,”秦咫羽若有所思道,“溫師姐是築基二十多年的積年修士,隻差一點契機就可以達到築基圓滿,清瀾第一輪就遇到這樣的對手,會不會對往後的比賽造成影響啊……”


    聞言,顧兮顏和魚瑜等人投向清瀾的眼神不免帶上幾分擔憂,靜貞雖然麵色不改,但熹微還是眼尖地看到她忽然變得緊繃的上身。


    此時溫儀與清瀾終於談話完畢,清瀾則默默的擺出起劍的架勢,台下觀眾也可以隱隱察覺到自她身上散發的淩厲銳氣。


    未等台下觀眾反應過來,清瀾便將靈力覆蓋在木劍劍身之上,施展鬆風劍法第一招白雲出岫率先朝溫儀攻了過去。


    溫儀一邊躲閃著,一邊饒有興致道:“先發製人,想要趁我還未反應過來拿下比賽嗎?”


    清瀾不語,數道劍芒劃破長空,對麵前溫儀形成圍合之勢名門的寵兒。


    溫儀被劍芒逼得退至角落,看似清瀾已經占盡了上風,但台下熟悉清瀾的幾人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明凡驚訝道:“這、這真的是清瀾嗎?”


    洛瑾恪也皺眉:“清瀾並不是這樣強勢的性子,若是光看她的劍勢,我還以為是明凡在上麵比賽呢!”


    沒有理會明凡的抗議聲,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韓道之苦思冥想道:“我怎麽覺得有哪裏不對?”


    扶月淡淡道:“是靈力。”


    “對了!”韓道之一拍手,“清瀾一開始攻勢就這麽猛,但她僅僅築基初期,溫儀若是等到清瀾靈力消耗一空後……”


    眾人想想後果,不覺身子一寒。


    秦咫羽喃喃著:“原來溫儀師姐是故意保存實力。”


    每場比賽的過程都會記錄在金鍾之內,有心人可以去石碑上查閱觀看,溫儀這樣做無可厚非,她也是為了防止下一場的比賽對手知曉她真正的底牌。但相對而言,清瀾就……


    “清瀾真的很不對勁,謀定而後動才是她的性子,如非必要她不會主動發起攻擊的。”洛瑾恪曾經與清瀾一同經曆煉氣期試煉的前半段,對於她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


    聽著眾人的議論,靜貞顰眉,她感覺清瀾的意誌很堅決。但這種意誌,是建立在鏡花水月之上,沒有真正確切的目標,一旦有缺口,便會頃刻倒塌……


    台上局勢漸漸往魚瑜等人擔憂的方向發展,清瀾此時已經有些後繼不足,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溫儀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她隻是施施然的站在原地,一直攏在袖中的雙手終於伸了出來。白皙修長,瑩潤如玉,像是最完美的玉雕,沒有任何的瑕疵。就是這樣一雙手,輕描淡寫地製住了來勢洶洶的木劍,令其紋絲不動。


    靠在座椅上的裁判眯了眯眼,看來勝負已定。


    溫儀冷眼看著她:“你的靈力即將用盡了,你還是認輸吧!”


    清瀾咬唇,猛地收回木劍,有些氣息不勻地站在原地。


    “幹嘛非得我當這個惡人……”溫儀有些苦惱的嘟囔著,之後她右手虛空一拉,周圍的空氣蕩開一道道細密的漣漪,銀色的雷團漸漸在溫儀手中成型。


    與溫儀同處一峰的秦咫羽驚呼道:“是溫儀師姐修煉多年的金陽真雷!”


    扶月的神情凝重:“看這雷團的大小,起碼溫養了三十年以上。”


    一道道拇指粗的真雷在溫儀周身遊弋,她一掐法訣,真雷似產生靈智一般朝清瀾呼嘯而去,透出一股分天裂地的鋒芒之氣。一時之間,空中雷光作響,清瀾隻能固守原地,左支右擋,好不吃力,片刻後大腿和左手還是被真雷擊中,她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隻能借木劍來支撐身子。


    “清瀾!”眼見形勢危急,魚瑜等人忍不住驚呼。


    溫儀右手托著雷團走上前,“你連我的第一道真雷也擋不住,還是快點認輸,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她雖然有更快更迅捷的方式令清瀾認輸,但僅僅是第一輪她並不願意暴露太多底牌。


    清瀾固執地支著木劍站起身,倔強地看著溫儀。


    溫儀歎了口氣:“你我之間差距太大了天下無雙:王妃太囂張全文閱讀。”


    又一道真雷打來,準確地擊中清瀾拿著木劍的右手腕,她顫了一下才重新拿穩木劍。


    在躲避溫儀的真雷攻擊時,清瀾的臉色越來越白,不僅僅是她的靈力即將耗盡,更多是對內心堅持的崩塌。


    我錯了嗎……我真的做錯了嗎……


    克服自我的不自信,努力鼓起勇氣發起攻勢,是錯的嗎?


    清瀾慢慢渙散的眼神突然一凝,不!她不能就這麽放棄!


    ——“明日大比,就是你的第一步!”


    季留真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她耳邊響起,清瀾猛的收起劍勢,努力回想當日在入定時錘煉的劍心誓言。


    “吾修大道,隻願明性修身……吾修大道,隻願堪破迷茫,清醒明智……”


    溫儀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明明對方已經到了潰敗的邊緣,但她卻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清瀾揮動著手中木劍,比起之前的決絕強勢,這次木劍的攻勢並沒有多少銳利氣息,卻自然而言地循著一種規律在揮動,劃出玄奧複雜的軌跡,劍光深邃而燦爛。


    清瀾漸漸在全身心都沉浸在手中木劍中,她恍然想起當日初習劍的日子,練習劍術基礎的辛苦,還有……


    “劈之劍意?!”


    在一眾圍觀的劍峰弟子不可置信的喊聲中,自清瀾六歲時領悟至今卻再也沒有施展出來的劈之劍意,再一次由手中木劍發出!


    這一劍,平淡無奇,沒有鬆風劍法的璀璨和浩大,卻自有一股大道氣息的奧妙。無數細小明亮、光暗變化的劍氣將道道真雷打散,溫儀手上的雷團更是潰散了大半。


    一劍之下,威力若斯!


    台下眾人紛紛噤聲,此時清瀾一身破舊道袍,眉目如畫,寧靜淡漠,身上氣勢如淵如海。木劍發出的劍意生生將溫儀逼退十步之遠,便是原先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的結丹期裁判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坐正了姿勢。


    溫儀驚疑不定地看著清瀾,正色道:“原是我小瞧了你!”


    等到溫儀終於正視清瀾這個對手,拿出真本領的時候,卻見持劍站立的清瀾晃了一下,倏然倒地。


    “清瀾?!”


    結丹期裁判起身上前,稍微檢查了一番,突然撤去罩在擂台上的防護水紋,道:“最後一劍耗光了靈力,她隻是力竭昏迷了。”


    清瀾竟然在即將反敗為勝的時候昏迷,眾人不免為她歎息。


    “勝者,溫儀!”


    裁判晃了晃手中金鍾,宣布結果。


    饒是溫儀也不免長長出了口氣,看著被靜貞等人帶走的清瀾,擦了擦臉上冷汗道:“真是服了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讀者:是誰說妹子在這一章展露鋒銳血氣和霸氣?一一+


    作者:咳咳,雖然前麵被打得很慘,但妹子最後不是挺霸氣的麽……╭(′▽`)╯


    讀者:尼瑪最後還不是輸了!(╯‵□′)╯︵┻━┻


    作者:妹子她再霸氣也隻有築基初期,麵對溫儀這個築基後期當然會靈力後繼不足了,這是不可抗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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