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一回在這樣的場合露麵,可還適應?”尤氏笑問道,不再提謝望之事,喊她過來仿佛隻是因為擔心,做足了慈母的姿態。


    桐月忙回道:“開始有些不適應,好在四姐姐幫著我,才沒在客人麵前失禮。”


    尤氏滿意的點頭,“你們姐妹就該這般互幫互助,咱們這樣的人家,姑娘家的名聲尤為重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可知道?”


    桐月點頭,乖巧的道:“五弟與我說過的,他擔心我今日做出什麽失禮的事抹了母親的臉麵,特特兒叮囑要聽母親和四姐姐的話,不能讓母親為我操心勞神。”


    “小五這孩子,就是愛瞎操心。”尤氏笑容愈發舒展,“你們都是乖巧的,母親很是放心。”


    她這般說著,留意到桐月臉色蒼白帶了疲態,關心的蹙眉問道:“八丫頭臉色不太好看,可是哪裏不舒服?”


    桐月忙搖頭,“多謝母親關心,女兒沒事的。”


    香草突然插嘴道:“太太,姑娘方才在園子裏吹了風,怕是有些頭痛。”


    “這孩子,不舒服怎還硬撐著。”尤氏口中責道,一邊卻吩咐香草,“快去請了秦大夫來給八丫頭瞧瞧,八丫頭身子本就弱,好不容易眼下有了些起色,若再有什麽差池,我可饒不了你們這些個貼身服侍的。”


    香草臉色微變,恭敬的應了是,急步退了出去。


    “母親,我隻是吹了點風,沒別的事,你別怪香草她們。”桐月怯怯又依賴的瞧著尤氏,“香草對女兒很好的。”


    尤氏不自覺眯眼,隨即又笑起來,“那丫頭倒是與你投緣。你放心,隻要她盡心服侍,母親不會怪她的。外頭要開席了,你不舒服便回屋歇息,我讓莊媽媽送你回去。”


    桐月誠惶誠恐的擺手,“今日這樣忙,母親身邊哪裏能離得了莊媽媽,不勞媽媽送我,不過幾步路的腳程,我自個兒回去便成。”


    尤氏身邊最得臉的莊媽媽送她,憑她的身份哪裏有這樣的殊榮?她如今已是徹底得罪了顧荷月,儼然已是莫姨娘母女眼裏的眼中釘,再被尤氏這樣高高捧著,惹來更多人眼紅不滿,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隻想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再圖其他。


    尤氏見她惶恐,便也不勉強,“那便還是讓鶯兒送你吧,你身邊沒個人,我也不放心。”


    頓一頓,蹙眉道:“吉祥那丫頭,用著可還順手?”


    桐月便似有些心虛的避開尤氏的目光,呐呐開口道:“吉祥……吉祥她也是好的。”


    尤氏若有所思的瞧著她神色閃躲的模樣,“八丫頭,若她們伺候不周,你盡管與我說。你是顧府的正經主子,底下人服侍不好該責罰便要責罰,沒得讓她們踩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多謝母親教誨,女兒記住了。”桐月便一副愧色的回道。


    待尤氏神清氣爽的出去了,桐月才羞赧的對鶯兒笑笑:“又要勞煩鶯兒姐姐了。”


    這廂尤氏卻悄聲叮囑莊媽媽:“問問香草,使那兩個婆子來回話是誰的主意?”


    她一頓,眼神倏地變得凜利:“八丫頭方才道香草對她很好?敲打敲打她,別忘了她是從誰屋裏出去的。”


    桐月回屋不久,香草也回來了,她瞧了眼低垂眼簾把玩茶盅瞧不清神色的桐月,遲疑了下方才道:“方才莊媽媽問奴婢,使婆子前去回太太是誰的主意,奴婢回說是奴婢的主意。”


    桐月便抬起眼來,眉目清亮,嘴角彎彎的帶著笑,帶著孩童似的天真:“太太可有賞賜?”


    香草深深地看了桐月一眼,將莊媽媽賞給她的小銀餜子拿出來,“因著姑娘奴婢才有這賞,奴婢多謝姑娘。”


    桐月依然笑著,“你也不用謝我,我是何處境旁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麽,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香草一愣,瞧著桐月誠懇的眼神,眼底深處卻仍是有著防備與懷疑,隨即卻頗有深意的笑了:“姑娘這是哪裏話,能在姑娘身邊服侍,是奴婢的福分。”


    香草覺得自己愈發看不透桐月了,她看似這般天真無知又膽小怯懦,卻敢獨自跟蹤六姑娘,毫不留情斥責謝少爺,甚至一句話便解了六姑娘為她設下的局,讓她也因此而受惠。然而又是她,不知與太太說了什麽,使得莊媽媽親自敲打她,她想著莊媽媽方才那冷冷的眼神,忍不住還是覺得心悸不已,卻又不能直接問她與太太到底說了些什麽。


    “方才母親問起身邊人服侍可周到,我道你是最好最用心的。”桐月瞧著香草變幻不定的神色,用邀功一般的口吻笑道,“母親很是高興呢。”


    香草睜圓眼,驚愕的看著桐月無辜的笑臉,臉色如吞了蒼蠅般難看,“姑娘太抬舉奴婢了,奴婢沒有姑娘說的那般好。”


    難怪莊媽媽要敲打她,太太定是因為那話而疑心她了。香草心一沉,不自覺拿眼看向桐月。


    桐月仍是那樣天真的模樣,笑眯眯的看著她,乖巧而無害。“誰說你不好我便跟她急,日後許多事我都得仰仗你才行呢。說句不怕羞的話,便是將來……去了旁人家,我也會求著母親讓你跟了去我才能安心。”


    香草心中五味雜陳,眼裏全是掙紮,半晌,突地屈膝跪了下來:“奴婢鬥膽求姑娘一事。”


    “快起來說話。”桐月忙起身上前,親手扶了香草起身,“有什麽事說便是,不管能不能辦成,我總會竭盡全力去試,不叫你失望。”


    “奴婢並非府裏的家生子,不管在太太屋裏還是跟著姑娘,都是要隨著進京的。奴婢並非不願去京城,隻是奴婢放心不下唯一的妹妹,奴婢與妹妹自小失了雙親,雙雙賣進顧府來,因她腦子不太靈光一直在廚房跑腿打雜。前些日子廚房的婆子說,太太遣散的名單裏就有妹妹的名字……姑娘可有法子讓奴婢的妹妹進姑娘屋裏伺候,便是粗使丫頭也使得?”


    “你沒求過母親嗎?母親仁慈,必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姐妹分離。”桐月忽閃著大眼問道。


    “奴婢求過莊媽媽,”香草苦笑道:“莊媽媽卻道,京城不比陽城,規矩更大,還不如留了妹妹下來守著陽城的宅子自在。奴婢……就妹妹一個親人,如何能放心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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