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不知所措,腦子僵硬了那麽幾秒鍾,眼前的佩新不知道怎麽了,身體在不停的滴水,前後很短的時間內,她的頭發完全被浸濕了,麵部表情非常痛苦,四肢都在**一般的抽搐,兩隻手死死抓著我的胳膊,讓我感覺隱隱生疼。


    “佩新!你怎麽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詭異的事情,整個房間裏除了水龍頭,就再沒有其它任何水源,但是佩新好像被浸泡在一個大水缸裏麵,大量的水順著她的衣角朝下流,很快就把地麵打濕了一大片。


    這讓我意識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似乎並不僅僅是她被人綁架然後送到這裏那麽簡單。


    我不知道該怎麽幫她,她越來越痛苦,嘴巴幾乎已經張到了極限,兩顆眼球微微的前凸,就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一般,在全力想要呼吸。


    “你到底怎麽了!還能說話嗎!”我大聲的呼喊,用力拍她的臉,我發現她的臉冰涼冰涼,好像沒有一點溫度了。


    噗......


    她猛然噴出一口水,距離那麽近,我粹不及防,被噴了一臉,水的溫度很低,即便在這個季節,仍然讓我感覺寒冷。那種寒冷,可能不是水的溫度,而是我心底深處的恐慌和不解。


    隨後,她的嘴裏不斷流出大量的水,我完全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的掙紮。


    就在這種極端恐怖又難以理解的情景中,佩新苦苦掙紮了兩三分鍾,她大口的喘息,好像被什麽東西憋的喘不過氣。驟然間,她的身體完全癱軟了,眼神也瞬間定格,隻有兩隻手,仍然緊緊的抓著我。


    我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佩新死了。她的死亡極其詭異,一直到她停止呼吸之後的幾分鍾,我才回過神,把她平放在沙發上。佩新保持著臨死前那種痛苦又讓人害怕的表情,她的瞳孔擴散了,眼睛大睜著,無神又茫然,仿佛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不肯合眼。


    我一下子坐倒在沙發旁邊,兩隻手忍不住發抖。思維運轉著,各種感官都在全力分析我所看到的一切。佩新的狀況,就像一個失足落入水中又被淹死的人。


    這可能嗎?我使勁抓著自己的頭發,那種心情難以言語。就在這個沒有一滴水的房間裏,她被淹死了?


    佩新的身體漸漸僵硬,我呆呆在她身邊坐了很久。腦子裏回蕩的,全部都是她臨死前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已經可以確定,以佩新的性格,她不會對我講那些。


    她說的,是一種提示?或者是一種警告?她的死亡肯定和綁架者有關,綁架者通過她對我留下一段話,同時也用她的死亡在震懾我。


    每個人活著,都要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她是無辜的,像輕語和青青那樣無辜。就這麽死了,死的如此痛苦,我想,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她可能會生活的很快樂,很美好。


    那一刻,我心裏產生了極度的憤恨。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揪出害死佩新的人,把他們撕的粉碎。


    但是轉念之間,我知道自己做不到。那些人的能量不用說,一定很大,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能力讓佩新以這種極端詭異的方式死在我麵前,這種能力超脫了正常的科學認知,是每個人都意想不到的。


    我該怎麽做?


    我不停的抽煙,其實,佩新臨死前留下的那段話,雖然晦澀,但聯想到現在的實際情況,我已經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沒有別的可能,就是因為我拒絕了老安他們的活動,從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老安那群人的麵孔,在我腦子裏漸漸的模糊。時至此刻,我確定,他們絕對不是一個單純在尋找青銅的民間組織。


    我找了幹毛巾,把佩新身上的水擦幹,她的眼睛始終不肯閉上,那種已經黯淡的目光讓我不敢直視,總覺得對她有無法形容的愧疚。這個爛攤子需要我收拾,其它的事情呢?


    做好了這些,夜已經非常深了,萬籟俱靜。我坐在床邊,默默的繼續抽煙。我隱約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一雙無法察覺到的眼睛盯住了,佩新的死亡隻是一個開始,如果後麵的事情我無法正確的對待,那麽,青青,老神棍,還有陳雨他們,會有怎麽樣的結局?


    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我不是個輕易就會服輸的人,對那些傷害我親人或者朋友的人,我沒有別的辦法,隻秉行一點,血債,隻能血來還。


    正在呆呆的沉思間,房間裏突然停電了,所有的光線瞬間熄滅,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濃密的黑暗中。黑暗打斷了我的思路,就在這個時候,沙發上佩新的屍體突然冒出了一團火光,非常猛烈的火,一出現就燃燒的不可收拾。


    我來不及多想,抓起**的枕頭和毛巾被衝過去全力撲打。火光讓我看到了黑暗中已經死去的佩新,她身上的火焰燒的非常猛,無論我怎麽撲打,火仍然在燒著。


    對任何人來說,那都是殘酷的一幕,一個很親密的朋友,在自己眼前死去了,又被無情的燒成灰燼。


    我忍不住就想大哭一場,那種感覺像是心被針不斷的穿刺著,疼的要死。我衝到衛生間,端來大盆大盆的水,朝火上澆過去。燃燒的火焰像是有助燃劑,大量的水潑過去,才讓火勢漸漸減弱。


    但是佩新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那張過去每天都在歡笑的尚顯天真又稚嫩的臉龐,幾乎被碳化了一半。


    在我看到她被烈火吞噬了大半的身體時,腦子竟然變的和水一樣清澈,我好像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綁架者用這種手段對付我,說明他們並不想殺了我,或許,對他們來說,我


    有利用的價值。隻不過我自己不清楚這種價值的分量。


    我要做的,就是隱忍。在我沒有能力翻盤之前,我隻能默不作聲的把這一切都埋在自己心裏,讓它生根,發芽。


    隱忍,隻是爆發的前奏。


    不久之後,房間裏來電了,我把佩新的屍體用毛巾被蓋好,在這裏呆到天亮。我不打算再躲避,那沒有用。


    我主動給蘇小蒙打了電話,約她出來吃飯。到目前為止,我隻是在猜測,因為還無法百分百的確定這件事是老安他們做的,盡管暫時想不出其它的嫌疑人,但我必須要完全確定下來。


    蘇小蒙接到我的電話很高興,半個小時後,我們在以前吃過飯的館子裏碰頭了,她和過去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我默默聽著,一直等她說完,才慢慢的放下手裏的筷子,道:“遇到點事,需要你幫個忙。”


    “別客氣別客氣,說嘛。”蘇小蒙笑眯眯的,那顆小虎牙白的發亮。


    “我有一個朋友,比你還小一點,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看著蘇小蒙,淡淡道:“她很活潑,會開心的笑,也會憂傷的哭,她從來沒有想過算計別人,她就想快樂的,安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她的成績很好,以後參加工作,或許會做的很棒,會遇到一個愛她的男人,會有自己溫馨的小家。”


    “歐巴,你......這是怎麽了?”蘇小蒙愣了愣,又噗嗤笑了出來,道:“你想讓我給她介紹個男朋友嗎?”


    “她死了。”我不理會蘇小蒙的調笑,繼續道:“昨天晚上,在我麵前死掉的。”


    “死......死了?”蘇小蒙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帶著不可思議又惶恐的眼神望著我。


    “死了,之後,又被燒成了碳,到現在,她還在我家裏。”


    “她......她不是還很年輕嗎?她怎麽會死的?”蘇小蒙震驚的同時又顯得很詫異:“昨天晚上,你那裏發生了什麽?”


    我一直在全力觀察蘇小蒙的變化,哪怕是眼神和表情中最細微的變化也不會錯過。但是在我觀察間,心裏對她以及老安的懷疑,不由自主的減弱了一些。因為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覺得蘇小蒙沒有作偽,她那種驚訝是發自內心的。她可能會說謊,但她的眼睛無法隱瞞謊言。


    “我對這裏不太熟悉,幫個忙吧。”我低下頭,回想到佩新已經焦黑的屍體,心裏就像在滴血一樣:“把屍體......火化掉。”


    談話的氣氛頓時變了,蘇小蒙不再說笑,看著我的情緒有些低落,她沒有再追問,給範團打了電話,範團做的生意不怎麽幹淨,多少認識些有背景的人,屍體的事,會交給他處理。


    範團接到電話很快就來了,蘇小蒙對他簡單說了一下,範團的表情也變的很詫異,臉上的肉一個勁兒的在抖,他很想問我點什麽,但是看看氣氛不對,就閉上嘴巴匆匆的去安排人。


    我感覺,這兩個人都不像裝腔作勢的樣子。他們對於這件事感覺非常突然,這說明,他們可能事前真的不知道什麽。


    範團走了之後,蘇小蒙就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麽,兩個人都沒了胃口。勉強把飯吃完,我問她道:“上次你說的活動,最終地點老安對你說了嗎?”


    “說了。”蘇小蒙想了想,道:“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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