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當地習俗,結婚前的一個晚上,男方和女方要分開的。


    結婚當日,男方需要帶著迎親隊伍去女方家裏,“過五關斬六將”迎接新娘,然後在男方家裏舉辦婚宴。


    所以,這一晚蕭北辰在中海蕭氏府。而慕紫嫣在文昌路一號。


    這一晚,蕭北辰過得比較孤單。


    一大早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陳顏他們在門外催促。


    “新郎官兒,你得帶隊伍迎親了。”


    “快點快點,別睡懶覺,過了吉時就不合適了。”


    蕭北辰無奈,隻好爬了起來:“進。”


    “哢嚓!”


    好家夥……蕭北辰都沒做好準備見,陳顏就帶著化妝師衝了進來:“來啊,給新郎官化妝換衣服。二十分鍾後,上車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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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美女化妝師,進門就給蕭北辰化妝。


    服裝師給蕭北辰穿戴外套。


    這待遇……


    古代皇帝上朝,也不過如此了吧?


    二十分鍾後,化妝結束,穿戴整齊。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蕭北辰有點被驚豔到了。


    大紅色長袍馬褂,上褂下裙,十分修身。


    長袍上繡著金色巨蟒,如金龍一般,高貴無比。


    九金十四線,再勾一幅三省河山圖。


    尊貴如龍,一人之下。


    好帥!


    霸氣!


    陳顏走過來笑道:“蕭先生,今天我們給你和慕小姐準備的是一場中式婚禮。所以這禮服,全部按照大夏的風格來。九金十四線,是西川,清河和平江之內的河流。其他的圖案,代表三省山河。寓意著先生的尊貴身份。還可以吧?”


    看著這麽帥氣的自己,蕭北辰心情好了很多:“嗯。不錯。有心了。”


    陳顏笑的合不攏嘴:“那就出發迎親了。吉時快到。”


    出發。


    蕭氏府外,無數豪門子弟驚愕的看見,浩浩蕩蕩的迎親車隊駛出蕭氏府的大門。


    直奔文昌路一號。


    紫禁宮的人,宮修月等人也早早的文昌路一號給新娘籌辦。


    蕭北辰經過各種為難的考驗,終於在房間裏看見了慕紫嫣。


    驚呆了。


    隻見她穿著中式婚禮服。


    龍鳳褂。


    上褂下裙,很修身。


    衣服上繡著鴛鴦和鳳凰,金絲穿繡,滿身金玉。盤起的頭發上戴著鳳凰金釵,金線垂落。


    高貴如凰,風華天下。


    蕭北辰和慕紫嫣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的慕紫嫣。


    好美!


    她端坐在床榻上,美如江山氣質如畫。


    蕭北辰送上一捧花,蹲下身遞了過去:“紫嫣,今天你好美。”


    她抬頭,看著蕭北辰。


    四目相對。


    羞澀,欣喜激動。


    一旁的張嵐和慕天豪,就坐在沙發上。


    宮修月上前:“給長輩敬茶。”


    “拜禮。”


    蕭北辰很嚴肅,完成一切禮俗。


    最後,宮修月笑道:“蕭先生,恭喜了。現在你可以帶著女方上車了。去婚禮現場。”


    “記住哦,得抱著下樓梯,上車之前,女方雙腳不能著地。”


    唰!


    蕭北辰一把抱起慕紫嫣,出門。


    上車。


    後方,無數人跟隨。


    浩浩蕩蕩。


    大家都明白,這隻是前戲而已。


    ……


    上午十一點。


    中海蕭氏府大門口,數以千計的豪門子弟在這裏等著。


    紫禁宮的成員,外圍人馬都到場了。


    三省豪門,盡數等候。


    為首的,乃是男方的長輩。


    謝瑞和蕭白夜。


    謝瑞因為身體的問題,坐在輪椅上。


    她破天荒的穿著正裝,也化了妝。


    但她的身體太細弱了,精神狀況也不好,隨時都要倒下似的。好在十三姨就在旁邊,蹲下身,輕輕的為她舒緩胸口的行氣。


    十三姨看了心酸:“嬸嬸,堅持住啊。新郎和新娘,馬上就要來了。”


    謝瑞拍著十三姨的手:“十三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裏,謝謝你了。放心吧。我就算身體再差,也要堅持看見北辰完婚。這樣,我才甘心撒手離開。”


    十三姨重重點頭。


    翹首以盼。


    薑玉龍,夜隗武,夜葵,李寒衣,寒川梅,活閻羅,青魚,黑白無常,麥秋雁,華雲峰,霍香珂,霍雨荷,華玉清,謝古陽,謝文華,謝茹等等大佬全部站在身後。


    大半個紫禁宮的人,都在等待新娘新郎的到來。


    聲勢浩大。


    終於,車隊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全場,掌聲雷動。


    當蕭北辰抱著慕紫嫣下車,出現在人們視野裏的時候。


    全場沸騰!


    歡呼聲,在整個煙波上空蕩漾。


    雙方長輩,張嵐夫婦,蕭白夜夫婦,高坐在大門口的四張太師椅上,看著新娘新郎走來。


    新娘新郎下車,慢慢走向大門口。


    兩人手牽著手,在無數人的歡呼祝福聲中,步步前行。


    跨火盆。


    過馬鞍。


    登喜台。


    每走過一個儀式,蕭北辰心中都回首過往和慕紫嫣經曆的點點滴滴。


    陳顏擔任主持人的身份,大聲開口。


    “拜天地。”


    “詩題紅葉天授意,天賜良緣。”


    “藍田種玉地做媒,地造美譽。”


    新郎新娘,衝蒼天彎腰。


    陳顏很高興,繼續說著。


    “夫妻拜。”


    “龍飛鳳舞結良辰,夫妻對拜喜盈門,白頭偕老盡恩愛。”


    “比翼雙飛,早生貴子。”


    “良緣必有宿命,大禮本自天成,有情人終成眷屬。”


    夫妻,三拜。


    不得不說,陳顏還是很有一套的。


    “最後,給雙方二老敬茶。”


    一對佳人,給雙方二老敬茶。


    距離禮成,隻差最後一步了。


    全場,掌聲雷動。


    多少人看的流出了淚水。


    特別是紫禁宮的人們,他們很清楚蕭北辰和慕紫嫣一路走來,經曆了多少風雨。


    一句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知道牽動了在場多少人的心。


    大門外的廣場上,煙波湖畔。


    數千豪門世族子弟都在觀禮。


    呐喊,起哄,祝福。


    盡頭,湖泊對岸。


    不起眼的大柳樹下,站著兩個人。


    老韓,夏夢瑤。


    夏夢瑤一手扶著柳樹,遠遠的看著前方的新娘新郎禮成。


    咳咳!


    她輕輕的咳嗽著,嘴角有鮮血流出來。


    老韓看不下去了:“蕭北辰過分了。我去吼他兩句?”


    唰!


    夏夢瑤猛的瞪了他一眼。


    老韓立刻縮了回來:“少主,我為你打抱不平。”


    夏夢瑤咳著鮮血:“我都要死了,能看見他如此幸福美滿。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老韓驚呆了:“少主,難道你看了不生氣麽?”


    夏夢瑤釋然笑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和他之間沒有感情,我也不喜歡他,甚至還瞧不上他。不過一場孽緣罷了。我隻是為那孩子感到惋惜。就當是我帶孩子來看看它的生父吧。為孩子了卻一個願望。也當是給我自己贖罪了。”


    說完,慕紫嫣慢慢轉過身:“老韓,你自由了。不必再跟著我。我死後,那件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埋藏在心底。都無所謂了。”


    老韓心酸不已:“你去哪裏?”


    夏夢瑤看向遠方的大好山河:“我被雷印重創,肝膽俱穿,最多隻剩半天時間。餘生時間,我想找個地方,好好和這個世界告別。”


    說完,夏夢瑤邁開腳步,緩緩前行。


    老韓淚水直接就落了下來:“少主,你就不想和老閣主和你母親告別嗎?”


    夏夢瑤一邊走一邊說:“我未完成橫壓南方正一道的宏願,無顏麵見父母。更沒臉麵對太一道的眾子弟,不必告別了。”


    “塵歸塵,土歸土。別了。”


    她漸行漸遠。


    背影,如此的蕭索,孤單,蒼涼。


    和對岸紅紅火火的蕭北辰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韓左顧右盼,感受著鮮明對比,冰火兩重天,隻覺自己的心都碎掉了。


    噗通!


    忽然,他一把跪在地上,衝夏夢瑤的背影磕頭,沙啞嘶吼:“少主,您本可稱為橫絕整個大夏年輕一輩的絕世妖孽。為何……會這樣啊。”


    “少主,一路走好!”


    就這時候——


    轟隆!


    晴朗的天空忽然變了。


    烏雲滾滾。


    電閃雷鳴。


    巨大的雷聲,在煙波湖上方炸響。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天象給嚇了一跳。


    前行中的夏夢瑤都意識到了不對勁,猛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去。


    轟轟轟!


    雷霆,不斷炸響。


    仿佛有什麽惡魔要降臨似的。


    而這個時候,即將完成的婚禮,還在繼續。


    廣場盡頭。


    新郎新娘還在給二老敬茶。


    蕭北辰給張嵐慕天豪敬茶過後,便輪到慕紫嫣了。


    慕紫嫣先給蕭白夜敬茶。


    蕭白夜倒是很朗爽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興奮不已。


    慕紫嫣端起茶杯,遞給謝瑞:“二嬸,以後你就是我慕紫嫣的嬸嬸,最親的嬸嬸。和母親一樣。我會像北辰那樣對您,孝敬您。一直到老,至死不渝。”


    “好,好,好啊。這杯茶,我可一定要喝了。”謝瑞激動無比,疲憊的眼神也恢複了一些亮光。


    她吃力的抬起手,想去接那杯茶。


    可這咫尺間的距離,對她來說,仿佛很遙遠。


    手,哆嗦得厲害。


    往前移動分毫,都萬分困難。


    十三姨看不下去了:“嬸嬸,我來。”


    “不必,這杯茶,是我這輩子最想喝的一杯茶。我得自己來。”謝瑞拒絕了。窮盡一切的力量,終於把那杯茶捏在手裏。


    哆嗦著,打開蓋子,慢慢的送到嘴邊。


    十三姨想幫忙。


    蕭白夜道:“讓阿瑞自己來吧。”


    十三姨隻好作罷。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眼睛有些濕潤。


    就這個簡單的喝茶動作,對謝瑞來說,卻變得無比困難。


    她卻窮盡一切力量,喃喃道:“北辰,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想喝你的喜茶。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了。”


    “往後,好好待紫嫣,為我龍山蕭氏,生下子孫,延綿後嗣,開枝散葉。”


    她說話已經很困難了。


    蕭北辰看不下去:“嬸嬸,我會的。一定會的。我還要讓你抱上大胖小子。你先喝茶啊。”


    “別催,我會喝的。”謝瑞笑了,張開嘴輕輕喝了一口。


    呼!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陳顏很歡喜,大叫:“禮……”


    一個“成”字剛要說出口。


    忽然——


    噗!


    謝瑞忽然把喝進嘴裏的茶水吐了出來。


    跟著的,還有無盡的鮮血。


    然後,謝瑞身體忽然失去了支撐似的,慢慢的往後癱軟在椅子上。


    “嬸嬸!”


    蕭北辰一步衝上去,攙扶著謝瑞。


    她的身體,冰冷如霜。


    毫無生機。


    體內的五髒六腑,肌肉早就壞死了。


    蕭北辰知道,她的大限……到了!


    眼睛,忽然就濕潤了。


    謝瑞看了眼蕭北辰,伸出手粗糙的手,撫著蕭北辰的臉,慢慢擦拭他眼角的淚水:“北辰別哭,嬸嬸能活到現在,還能看見我的小北辰大婚,已經知足了。”


    “北辰別哭,你是我龍山蕭氏的鐵血男兒,既然成了家,就要好好照顧妻子。”


    “記得,為我們家,開枝散葉啊。”


    “龍山蕭氏,不能絕後!”


    說完,謝瑞的手忽然墜落而下,雙目緩緩閉上,再無呼吸。


    “嬸,嬸嬸……”蕭北辰腦袋一片空白,全身骨頭發麻。


    淚崩了。


    “我的嬸嬸……不,不,不要啊!!”


    “嬸嬸,不要走啊!”


    “你還沒抱上大胖小子呢。不要走啊!!”


    “嬸嬸!!!!”


    數千人的現場,頓時死靜。


    隻剩下新郎官歇斯底裏的哭聲!


    還有,新娘的抽泣聲。


    是的。


    慕紫嫣已然淚崩。


    或許是因為她和二嬸相處下來有了感情,也或許是因為她看見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悲痛欲絕的樣子,而感同身受。


    嘩啦!


    一道雷光從天而降。轟然衝擊在煙波湖上。


    八個穿著同樣衣服的絕世強者,從雷光之中走了出來。


    “好感人的一幕啊。”


    “好端端的大喜事,竟然變成了喪事。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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