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將軍”蕭憐花馬上改變計劃,他要先抓住盛秀才做人質來保住同胞的性命。


    盛錦棠張大了嘴巴,忘記了躲閃,蕭憐花暗自冷笑:“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遽爾,盛秀才身前多了一個黑黑的少年,帶著滿臉的羞澀。這少年一劍就刺在他的“繡花針”上。


    線斷。


    針落。


    當蕭憐花覺醒這害羞的黑黑少年墨小黑是個高手時,一切已經來不及。


    他“戲子將軍”又中了一刀。


    釋刀。


    姬北命那把看上去又粗又鈍的釋刀,直搠入了蕭憐花的臂骨並直入肋骨。然後冷姬北命抽刀。


    蕭憐花隻覺鮮血外噴,然後他又看到了血鳶尾和她懷裏的貓。


    他那花花綠綠像五彩斑斕蝴蝶的戲子服,被一人一喵瞬間似的粉碎。


    ——行動之前,蕭憐花已經打探清楚“殺手之王”冷北城帶著兩名得力幹將“招財進寶”出了遠門,“涼城客棧”裏如今隻剩下“二姑娘”冷若霜”和同為女流之輩的花十八、以及爛酒鬼溫十七,以他與“斷頭將〗,軍”關山月並其副將“金戈鐵馬,血雨腥風”十大悍衛,已足夠應付場麵,蕭憐花甚至自信的連自己的五大親信“生旦淨末醜”都沒帶來。


    如果“五角”這個時候都在身邊,局麵定然大不相同。


    誰能曾想,“涼城客棧”會突然一下子冒出了這麽多年輕高手?


    那個羞答答黑小子的劍之快,絲毫不遜於義軍首領“天下第一快劍”舟行早;還有那個刀和人一樣普通的血衣長發漢子,年紀輕輕,藏鋒之勢,竟隱約有了一代宗師的風範;再有那個抱著“波斯貓”的大胸長腿姑娘,腳步身法俏皮難測;另外一個丫鬟裝束的小姑娘雖然沒有動手,想來和他們走在一起,身手也不會弱到哪裏去。


    他們是誰?


    他們來自哪裏??


    他們這個時候出現“北涼城”有什麽目的???


    想到這裏,“戲子將軍”蕭憐花就被小紅一花瓶砸中後腦暈死過去。


    花十八肉疼的道:‘哎——我的古董……”


    “最後警告你麽一次!”冷若霜聲調依舊冷若冰霜:“馬上給我滾出‘北涼城’!滾得越遠越好!”


    這次誰也沒敢反撲。


    當關山月和十名副將一如鬥敗公雞,扶著傷重的蕭憐花上馬蹬靴之際,關山月狠狠丟下一句話:“你們別得意的太早,葉屠城大將軍與‘四大惡人’即日就到,屆時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聽完這句話,除了某位胸大無腦愛玩貓的妹子,所有的人都好像被從頭到腳澆了五桶涼水,冰寒徹骨,即使是冷若霜,臉上那堅忍的表情,也有了瞬間的驚惶。


    “葉屠城是誰?‘四大惡人’又是誰??他們能吃嗎???”血鳶尾好奇地問。


    “‘四大惡人’是江湖中凶名昭著、惡事做絕的四個大惡人,專門剜食人心的‘狼外婆’蘇晚、不男不女的雙采花‘陰陽客’檀郎、虐殺小童為樂的‘瘋書生’楚狂、喜好放養毒蟲害人的‘蛇公子’歐陽淨月。”這是溫十七於驚惶失色中提供的線索。


    “葉屠城是當今朝廷冊封的‘鎮南大將軍’,更是‘權力幫’九大將軍中的第三位,號稱‘屠夫將軍’,行軍征伐,每陷一地、克一城,不管男女老幼,全數坑殺屠戮,雞犬不留,在‘邊南’一帶,小兒聽了他的名號都不敢夜啼。”這是花十八在花容變色之中給予的答案。


    當溫十七提到第一個人的名字時,屋子裏的人都好似被母狼咬了一口;說到第二人時,大家放佛是被惡蜂蟄了一次;講到第三個人時,人們有如同讓瘋狗撕了一下;及到第四個人時,每個人都感覺被一群毒蛇纏住了手腳,絲毫動彈不得。


    直到花十八道出“屠夫將軍”葉屠城的名號,客棧裏所有的人全部麵如死灰,幾乎同步到了彼此的呼吸。


    忽聽冷血鳶尾輕“哎”了一聲。


    屋子裏所有的男人幾乎全衝過來關照這朵鳶尾花。


    血鳶尾卻以玉蔥般的食指,指向舟行早,關切地道:“血……小舟哥你受傷啦?!”


    血,正自舟行早虎口背間滲了出來。


    那粗豪少年毫不在乎的道:“不打緊。和那十個家夥硬碰硬,吃了點暗虧……”


    血鳶尾很關切地問:“你……傷得重不重?”


    墨小黑與姬北命不約而同地幹咳兩聲。


    血鳶尾嘴兒一撇:“我關心小舟哥,關你們兩個什麽事!”就算在駁斥人的時候,血鳶尾樣子仍是純真、明朗、俏皮、可喜,就像月光在水波上般亮了又亮。


    兩個大男人“嘿嘿”不語,都覺得非常羨慕受傷的舟行早得到女神的關注,幾乎立即就想砍自己一刀。


    血鳶尾撕下自己的衣袖,為舟行早包紮傷口。


    舟行早雙肩起伏,呼吸急促,他與血鳶尾離得那麽近,臉又紅、氣又喘,害臊、緊張、亢奮、開心,激動得像做了一場不現實的夢。


    盛錦棠帶著圓悔等九人上前來,一一拜謝過在場諸人。


    花十八問:“各位今後如何打算?”


    “人固死,或重於泰山或重於其它山,”盛錦棠堅毅地道:“赴京上書為民請願,還是一定要堅持要去的,如果怕死就畏縮不前,我輩那還有顏麵去見‘北涼’父老!”


    “大家放心,我們出發前,就給家人修好了遺書,我們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頭可斷,血可流,我輩為國為民的誌氣絕不可丟!”


    “……”


    身後的六個書生、三個和尚一起上來七嘴八舌地揮舞著拳頭。


    冷若霜道:“各位先生、大師,你們都是地方上的精神領袖人物,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既然投在我們‘涼城客棧’了,我們就會免費提供你們的食宿,全力你保護你們的安全。“


    隻見大夥一起動手,客棧裏這一會兒已把剛才掀翻的桌麵凳椅重新擺好,並煮了酒、燒了菜,團團圍坐。


    舟行早席間道:“我們‘北涼山’義軍已經和關東‘大風堂’安東野三當家取得聯係,十三爺‘閃電貂’楊弋捷帶著‘紫貂堂’的兄弟現正在趕來支援義軍的路上。”


    花十八為眾人倒酒:“我怎麽聽說‘大風堂’這位十三當家是個女兒身啊?”


    舟行早正要答話,忽見血鳶尾湊上一張豔若桃李清勝水仙的美臉:“你的手還痛嗎?”


    舟行早心神一蕩,手一震,“啪”的一聲,手裏酒杯落了下來,酒和湯汁濺了一身。


    舟行早連忙站起來,卻見湯汁酒水也濺著了血鳶尾紅色的袖子上,一時張著兩手不知替她擦拭好、還是不擦拭的好,隻是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像個呆頭鵝。


    但墨小黑、姬北命和小紅搶著給血鳶尾抹拭,鳶尾卻不介意的地接過若霜遞過來的手帕,輕輕自己揩抹。


    這時,冷若霜忽道:“有人來了。”


    確有人來了。


    不止一個,而是極多。


    舟行早一拍桌子,怒道:“我們和這群王八蛋拚了!”


    冷若霜冷靜的道:“是自己人。”


    來的是砍柴的錢掌櫃和代寫書信的李員外,帶同了算命的卜瞎子還有倒夜香的葉來香等四、五十人(參見《蝴蝶夢》第一章),他們有的操著鋤鎬,有的舉著棍棒,“呼呼啦啦”的湧了進來。


    這些鎮上的居民,有很多都是“大風堂”的子弟和“涼城客棧”外圍的殺手眼線。


    冷若霜欣慰的道:“你們終於趕過來了,我們的力量太單薄了。”


    性格毛躁的錢掌櫃氣喘籲籲地說:“我們進城的時候,聽打更的柳三更說:席青穀大老爺報稱‘涼城客棧’收藏亂黨,正調蔡都監的廂兵百數十人,趕來剿匪拿人。”


    脾氣恬靜的李員外也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聽說,‘鎮北軍’也在‘北涼城’城外近郊集結,看來,這次,狗官們要大動幹戈了。”


    舟行早、盛錦棠馬上會意,雙雙站起,一個抱拳,一個整衽,謝禮道:“官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不能連累大家,我們馬上走。”


    “走?”冷若霜挑眉,冷淡的問:“現在外麵全是官軍和‘權力幫’的鷹犬,你們又能走到哪裏?”


    “我們離開此地,以免拖累大家。”舟行早誠摯地道:“二姑娘和諸位盛情,我等心領了。”


    “不許走!”倒夜香的葉來香怒叱道:“小舟哥別小看我們‘北涼鎮’!我們這鎮上的人,雖然沒有像你們‘北涼山’上的兄弟姐妹揭竿而起,可我們也不是孬種!”


    算命的卜瞎子也接口道:“大家都是血性漢子,左右被那些‘京師’派來的狗官逼得沒活路了,我們就一條心和他們鬥到底!”


    一時間,舟行早、盛錦棠等都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血鳶尾吐吐舌頭:“我和小黑、小師父、小紅,雖然不是‘北涼城’的一份子,但北城先生和若芊姑娘幫過我們,我們願意留下來與大家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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