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冷若霜藉著“冷楓堡”的酒菜不合她的胃口、想吃一碗一直想念的豆花,倒背著手,溜溜溜噠噠噠,溜達到了“大白梨”小酒館。


    冷若霜現在身份不同了,走到哪裏,熊東怖自然要派人貼身“服侍”(監視)著“霜美人”,這次跟出來的,是又肥又熟的鳳姐跟更肥更熟的芙蓉姐姐。


    ——熊二爺去不知道,這兩位在他麵前溫馴如肥貓的女人,現在已經是“霜美人”的人。


    到了大白梨”小酒館,叫了“胭脂醉”和豆花,老板娘大白梨滿臉堆笑的請“霜美人”裏麵“雅間坐”。大白梨人如其名,是一個又水又嫩的的女人。


    “你們在外麵盯著。”冷若霜這句話,是對自己的兩個“尾巴”鳳姐跟更芙蓉姐姐說的。


    “大白梨”的“雅間”有些“機密”,走進後屋,轉到廚房,揭開鍋灶,往下進入一個地窖,順著暗道,來至一道暗門。


    暗門處,有個眇目人,正坐在一個小桌子上,一把花生、一口老酒的自斟自飲,正是曾經大肆散播冷若霜謠言的泥瓦匠“獨眼龍”崔半目。


    崔半目c∑,見是冷若霜來,便跳下桌子,急道:“人在裏麵了。”推開暗門,大白梨掌著燈,三人魚貫走入。


    冷若霜似乎老馬識途,走入暗室,然後道:“北城之北,”


    裏麵即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無關風花雪月。”


    隻聽暗處一道小暗門打開,一個長著一口大齙牙的少女,閃身而出。


    “婢子唐詩,給二姑娘請安。”少女一出現,就搶過來行禮。


    “小詩,你怎麽來了?大姑娘呢?”冷若霜單臂扶起大姐冷若顏的愛婢。


    “回二姑娘,”唐詩臉色沉重的道:“我家姑娘已經取道‘山海關、估計這幾天就該到了。”


    “怎麽?”冷若霜麵色不自然的道:“大姐來了‘關東’?”


    “不但我家姑娘到了,三姑娘也正在自‘京師’趕來‘關東’的途中,現在估量已經過了‘燕山’。”唐詩察言觀色的道。


    “哼,花掌櫃這是什麽意思?”冷若霜果然不悅的“哼”道:“是嫌我辦事不力?還是怕我把事情辦砸了?”


    “不關十八姐的事,”唐詩聲音轉低道:“是爺的意思。”


    冷若霜冷電似地目光,迅疾的看向大白梨跟崔半目,兩人都“做賊心虛”地低下了頭,就聽唐詩小心翼翼的道:“爺得知二姑娘的‘死神冊’計劃,發了很大的火,爺說二姑娘的計劃‘大膽妄為、不知輕重、凶險異常’,爺還擔心二姑娘一個人應付不來‘關東’群狼,火速命令我家姑娘和三姑娘,馬上放下手頭所有的任務和事情,火速增援‘關東’,與二姑娘並肩作戰。”


    冷若霜臉色發寒:“自‘涼城客棧’立櫃以來,兩個丫頭共同執行一項任務的時候,都少之又少,你們可曾見過哪項任務、那件事情,要一起出動三個丫頭呢?他熊東怖再怎麽厲害,不也是個人嗎?爺如此大的動作,就不怕砸了‘涼城客棧’的金字招牌嗎?!”


    “二姑娘,您別生氣,”大白梨忙出聲勸道:“冷爺使我們‘殺手’這一行的祖宗,他從七歲就開始殺人了,他對時局和形勢的預判,絕對不會出錯,既然兩位姑娘都來了,總好過二姑娘您一個人在虎穴狼窩裏、單槍匹馬孤立無援好些吧?”


    “你還說?都是你們兩個多嘴!”氣頭上的冷若霜。表現出了少有的任性和負氣。


    “二姑奶奶,小人跟大白梨,是‘涼城客棧’布置在‘遼東’的主要負責人,我們要對冷爺跟組織負責不是?”崔半目苦著臉道:“您二姑奶奶一意孤行、一味蠻幹,作為下屬,我們隻能是越級向冷爺報告請示了。”


    冷若霜的臉色,總算緩了下來,她的柳葉黛眉,緊鎖住她的任重道遠:“‘死神冊’的計劃,雖然也除掉了熊東怖的一些爪牙,但並未觸及到他的真正核心實力,他的身邊,除了八客卿之外,以冷武侯、夏侯二十一、朱七七這三個人最難對付,我是怕大姐和三妹過來有什麽危險,如果有我一個人去麵對,是生是死,我倒不用這麽擔心了……”


    大白梨插嘴道:“最近,熊東怖卻也不著安生。”


    冷若霜道:“這話怎麽講?”


    崔半目麵帶笑意的道:“熊東怖身邊有一醫生,叫何無庸,是專門負責熊東怖和家人身體健康、看病抓藥的,很得寵信,但近日何大夫外出時,就在‘大風城’城門口遭人突襲,給打得臉青鼻腫,像豬頭三一樣。”


    冷若霜沉吟道:“在熊東怖的勢力地盤內,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震憤遷怒在所難免,這一回,又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老百姓,要遭殃受牽連了。”


    大白梨接道:“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反正就是恨透了‘光頭強’的人。”


    崔半目道:“他們殺不了熊東怖,隻好找熊東怖的手下頭目來出氣。聽說在城裏有幾個跟熊東怖臭味相投、狼狽為奸的官紳,也無端端平白的給人暴打狠修了一頓,那個冷屠夫,半夜睡著覺被人丟進了茅坑呢!”


    “噗哧!”冷若霜突然笑出聲來。


    好白的牙齒。


    笑容使她的冷峻完全瓦解,像春水融化了寒冰,唐詩也隨著這平日裏不苟言笑的二姑娘,在這陰晦地窖裏卻充滿陽光的笑容而笑了起來:“二姑娘猜出下手的人是誰啦?”


    冷若霜笑而不答。


    …………


    鄉野村店,萬籟無聲。


    暮晚的天色,由白轉黑,極快,極靜,且帶著不著痕跡的肅殺。


    “我不跑了!”


    李儀之奮力的甩開兩名護衛的夾持,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理直氣壯的大聲道:


    “本官是天子門生,堂堂二品侍郎,朝廷欽命大臣,代天巡狩,體察民情,本官為什麽要躲避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自古邪不勝正,我們是正義的使者,我們是正義的化身,我們代表著正義,我們為什麽要邪惡低頭?!我們為什麽要給壞人讓路?!我們為什麽要本末倒置的逃走?!該逃、該怕的,應該是他們那些生活在陰暗裏的貪官惡霸!不是嗎?!”


    麵對少主這一番高調言論,姬北命嗤之以鼻,低聲哼了一句:“書呆子,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


    “姬護衛,你說什麽?”李儀之不但眼神不好使,耳朵也時不時的不太靈光。


    墨小黑急忙出來打圓場道:“老北剛才是說,公子爺英雄本色言之有理。”


    李儀之摸了摸腦袋,信以為真的“哦”了一聲,墨小黑暗中狠狠掐了姬北命一下手臂,麵上掛笑道:‘公子爺,剛才路口衝出來攔截我們的那些惡客,很可能都是‘光頭強’派來對付您的殺手,看來他已經坐不住了,圖窮匕首見,小黑以為,是不是應該通知京裏的老大人早些做準備?”


    “墨護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李儀之搖頭晃腦的道:“我們馬上回欽差行轅,走!”


    “走不了!”姬北命和墨小黑異口同聲的道。


    “為什麽?”對於兩人的消極怠工,李儀之表示出了動怒之前的不理解。


    “我要喝水……”墨小黑黑著臉道:“剛才跑了一路,身體內的水分,都隨著汗珠蒸發了,不及時補充水分,會造成皮膚老化、從而月經失調。”


    “你呢?”李儀之倒背著手,瞪著時常抽冷子就和他頂一句嘴的姬北命。


    “我要撒尿……”姬北命紅著臉道:“剛才在村店裏喝的茶水太多,不及時排泄會脹炸膀胱、從而影響生育。”


    墨小黑低著頭,憋笑撇得很是辛苦,黑臉憋的通紅;姬北命捂著小腹,憋尿憋得很是痛苦,紅臉憋得黢黑。


    李儀之終於仍耐不住,大吼一聲:都給我滾犢子——”


    兩個家夥一個捂著嘴、一個撇著腿,轉身就跑,瞬間就跑光了。


    李儀之唉聲連連,背著手焦急的在原地來回踱步,他隻有等他們,偏偏這個時候,他的耳朵又靈光了,他隻聽草叢裏兩個家夥在講話。


    “一路上疾奔猛跑,水都耗光了,丫的卻還有多餘的尿,屬駱駝的吧!”墨小黑的聲音。


    “我屬你爹!哎——你再鬧?再鬧我射你一臉!你說公子爺這一路上既不喝水、也不撒尿,你說他還是個人嗎?”姬北命那廝的調調。


    李儀之差點氣得沒把墨小黑臨時用樹枝給他做的“拐杖”,給扔到九霄雲外去,他正要大發“虎威”,就看見了一副怪異的畫麵:


    他們歇腳的地方往前十幾丈,就是一個村店,支撐村店的四根柱子,有一根已經傾斜,另外三根支起大半個屋子的柱子上,各倒掛著一個尼姑,遠遠看去,一老二少,二俊一醜,這且不算,還有兩個“麵目凶惡”的小姑娘,手執皮鞭,正大聲吆喝恫嚇著這三個“可憐”的出家人。


    ——這還了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如此惡行,必須加以製止!


    李儀之正義感爆棚,他邁著正義的步伐,大步走來,他操著正義的聲音,大聲喝道:“冷若雅,你給本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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