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芊隨即發現,他們都低估了敵人。


    屠斬的確被梁煎炸激怒並向他出手,但他是借助物體出手,他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小蝶的後心。


    數十根竹筷,攢射梁煎炸,若被射中,梁大廚師勢必變成刺蝟。


    梁煎炸當然不願意變成一個不能吃不能和不能操姑娘的死刺蝟,他手裏突然多了一口鍋,他順勢一抄、一炒,近百根筷子立時到了他的鍋裏,且轉動個不停。


    然而,屠斬的攻勢,並未就此罷休。


    他雙肩再一抖,第二波攻勢,就又來了!


    這一次是桌子上的瓷杯、瓷碗、瓷碟、瓷盤,全麵爆裂,碎片四濺,四射,大殺四方!


    這突如其來的炸裂激射的碎片,至少會將客棧裏小半的客人重創甚至射殺!


    縱然這些無幹、無辜的客人,不是屠斬行動的目標和刺殺的對像,即使其中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屠斬、屠斬更不認識他們,但這些一點不會成為妨礙屠斬統統殺掉他們的理由。


    屠斬,從來就是以殺人為樂。


    但是,冷若芊跟花十八、溫十七等人〗+,,卻不能眼看他們這些無辜的客人全被無端牽連在內無辜的遇害,是以冷若芊、溫十七和花十八都慌了手腳。


    慌了手腳並不是僵住了手腳,冷若芊最先付出了劇烈而激烈的行動,她一拍“冰吻”左輪,輪軸裏便邊飛出了一百零八隻“甲蟲”。


    這些精鋼為骨,薄鋼為翅的暗器,突然彈起向瓷片,追擊了過去。


    瓷片激射得愈快,那些“甲蟲”就追得愈快,至少有一大半瓷器碎片,被冷若芊的“春天”甲蟲給截擊了下來。


    但還是有差不多一小半瓷片成了漏網之魚,不過沒關係,冷若芊已經給溫十七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溫十七一口酒噴出,剩下的二三十塊瓷片,盡被酒滴打落。


    花十八的大紅色裙子旋舞而起,挾著呼嘯,像一麵撕風裂氣的旗子,間不容發的裹住屠斬。


    就在花十八的裙子尚未完全罩吞屠斬的刹間,人影一閃,梁煎炸已趁隙衝了進去。


    是的,梁煎炸衝進了花十八的裙子裏,和同樣被罩進裙子底下的屠斬,貼身肉搏,展開了殊死惡戰!


    梁煎炸是花十八的情夫,兩人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打滾,他現在戰鬥的地方,也就是他天天夜裏戰鬥過的地方,對於花十八的石榴裙下,他比任何一個人讀熟悉環境,熟悉到什麽地方有幾根毛都如數家珍,了如指掌。


    屠斬不同,他四周一下就黑了下來,花十八兩條大腿之間的陰騷之氣味撲鼻而至,他隻能一手緊扣小蝶,一手與梁煎炸行險拚招,一搏生死。


    兩個男人的暗鬥,就在一個女人的裙下胯間,展開進行——


    冷若芊很擔心樓上的情況,她並不完全確定四個小婢,是否能應付的來“劍豪”陳子楓,但她卻離不開,因為樓下的情況,更加凶險。


    人質小蝶還在屠斬手裏,花十八跟梁煎炸正合力與屠斬死磕,溫十七以一人之力要為兩人掠陣,還要為滿客棧的客人護法,冷若芊寸步難移。


    陳子楓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在沒有成為“劍豪”之前,還有一個綽號叫“楓聲一曲歌”,這是他自己取的,沒有人明白其中深意。


    他在名利場長大,他也比較善於把握時機,所以他在“權力幫”,在官場,才能如魚得水,順風順水。


    現在就是一個很大的時機,如果做好了,他完全肯定以及確定,他在“七大劍”的排名,至少要提前個四、五位,他在“禦林營”的職位,最低也會上升個兩、三級。


    ——熊東怖事發被捕,他手裏和心裏有一些秘密,而這秘密足以威脅到正欲二度出山和即將官複原職的兩位朝廷大佬蔡京與童貫的安危,是以包括“騰訊堂”、“青龍會”在內的各方朝野勢力,對熊東怖都誌在必得,更勢在必得。


    蔡京先後派出了很多的高手、大將,執行除掉熊東怖的行動。


    陳子楓隻是其中的一批。


    他的三個幫手都掛掉了,半路結伴同行、毫不起眼的鄉巴佬,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殺人魔頭青龍長老屠斬,更纏住了“涼城客棧”的一眾高手,他就知道,他的時機到了。


    “權力幫”高手如雲,陳子楓若要在“權力幫”脫穎而出並獨占鼇頭,除了依托祖上餘蔭,那是遠遠不夠的,一定還要有自己的特色,並且要利用自己的特長和特殊關,建立下一些別人無可取代的奇功大功方可叱吒風雲呼風喚雨。


    現在,就是他建奇功、立大功的時機。


    看情形,屠斬足以震得住、也鎮得住樓下的幾個客棧高手了,如無必要,陳子楓自己也不願跟“涼城客棧”撕破臉皮都到底,畢竟“殺手之王”冷北城極不好惹,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他在樓下眾人都被“殺人王”屠斬吸引的時刻,悄悄的溜到了“花”字十六號房。


    山雨欲來。


    風滿樓。


    剛才還烈日當空的豔陽天,突然一下子陰了下來。


    就在第一道閃電掠起時,陳子楓就輕輕推開了房門——


    當時,四個小姑娘正以大床上熊東怖為中心,分散在房間裏的不同角落,拓拔東野剛走不久,他好像真的算準了隔一會就會雷電交加大雨傾盆似的,他走得很急。


    樓下的格鬥聲,愈打愈烈。


    半蹲在床後的飛花,心有餘悸的道:“樓下又來什麽刺手人物?姑娘怎麽去了那麽久,還不見回來?”


    貼牆而立的飄雪,忍不住糾正胸無點墨的某花:“是棘手人物,不是刺手人物,人美也要多讀書。”


    伏在花瓶後的逐月,在地上畫了幾筆,自言自語道:“原來那個字讀‘棘’啊,我還一直以為讀做‘辣’呢……”


    守在窗口的流風,無奈的搖搖頭。


    樓下爆炸聲、尖叫聲,迭生起伏,不時地傳進房間。


    流風道:“聽聲音,貌似有很多人來爭奪熊二這快廢料呢!”


    就聽床上被褥裏的熊東怖隱約發出一聲冷哼。


    飛花登時雙眉一豎,喝斥道:“怎麽啦!?光頭強,你還不服氣是吧!再哼哼姑娘老大耳刮子扇你!信不信?”


    被裏沒有回音,飄雪眉頭深鎖:“為了李儀之那三千兩銀子,就把這個像火藥桶似的大禍害留在客棧裏苦等大軍來解,爺這筆生意值麽?”


    流風想了想,道:“這不是簡單的價格問題,而是價值的問題,如果能將這禍害成功轉運到京裏,‘賣國集團’想不浮出水麵都難,為了國家和民族,我們一家小小客棧的存與滅,又算得了什麽呢?”


    飄雪泄氣的道:“前次‘血河派’的手書,各方犧牲了那麽多人,結果怎樣?奸相還不是毫發無損?這次童貫大軍在前方損兵折將、喪師辱國,震驚中外,華夏蒙羞,又怎樣?蔡老賊還不是隻落個罷相留爵的處分、轉即就要東山再起全麵複出,想要扳倒蔡京,又談何容易呢?”


    流風正要說話,房門就被陳子楓輕輕推開——


    陳子楓的舉止,相當文靜,他的談吐,更是相當的文雅,就像一個錯過宿頭的上京趕考舉子來投農家,斯斯文文的道:“打擾了,我以為屋子裏沒有人,就沒有敲門貿然進來,失禮失禮。”


    流風冷僻的笑笑:“看清楚了,我們都是人。”


    飛花嬌嗔的笑笑,接口道:“可是看你卻不是什麽熟人。”


    飄雪沉靜的笑笑,加了一句:“也不想什麽好人。”


    逐月乖巧的笑笑,又跟了一言:“所以我們不歡迎你來,請回吧!”


    “我是來探望朋友的,”陳子楓往房裏隨目遊走過去,一手按劍柄,另一隻手一引床上,神情賤兮兮的道:“這不?就是被蒙在被子裏的熊姓朋友。”


    “這位熊姓朋友身體不太好,需要休息,”逐月兩隻小手一張,道:“謝絕一切訪客。”


    “我隻是受人之托,和他聊兩句就走,”陳子楓並不死心,依舊和顏悅色的進一步道:“耽擱時間不會太久,也不會影響到這位熊姓朋友休息的。”


    飄雪橫身攔住,道:“我們這位客人病很重,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就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除非……”


    流風腳步一移,咱到了陳子楓的背後,冷冷接口道:“除非是你希望他早點一命嗚呼。”


    “怎麽會呢?”陳子楓麵上談笑如常,腳下卻慢慢向前移步:“我可是希望我的這位朋友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呢……”


    飄雪打了個眼色。


    飛花馬上就到了床前,逐月則挪步到了屋子的中間,都占據了要害有利的方位。


    飄雪則迎向陳子楓質問道:“我們憑什麽要相信你?”


    陳子楓臉上已有不耐之色,他挺步往裏就闖。


    飄雪挺胸橫在前麵,寸步不讓。


    陳子楓出手便拔劍,拔劍就出招,每一劍都又歹又毒又惡又絕的殺招!


    他完全不予敵手生機,盡管對手尚是一個總角女童。


    不過幸好的是,飄雪也夠穩、夠狠、夠剽悍。四姐妹裏,唯獨飄雪心智最成熟,最少年老成,也最用功上進。


    她的一柄鐵棋盤,虎虎生風,步步為營,不但一步不讓,更加寸土必爭。


    本來就是四小婢中最能打也最善戰的一個。


    陳子楓本以為自己三招內可以把這個小丫頭刺倒,可是,三招過去了,飄雪還不倒;他又攻了三十招,她還是沒有倒。


    非但不倒,飄雪還在反擊!


    陳子楓一咬牙,抖手射出兩顆“夜明珠”,昏暗的鬥室,立即滿屋生輝。


    “劍豪”果然出手豪氣,連發射的暗器,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飄雪以為這對名貴的暗器打向的是自己,她急跳躍、猛閃躲,再待她發覺暗器不是射向自己的時候,卻已經遲了!


    小姑娘畢竟吃了年紀小、對敵經驗不足的虧。


    兩顆“夜明珠”是射向床上的,直沒入被褥裏,裹在裏麵的熊東怖應聲發出兩下悶哼,再就沒有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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