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止境的黑暗。這裏沒有一點光線,像是被烏雲密布的漆黑的夜一般,籠罩著整片空間。


    “唔…”


    一滴冷汗從心頭滲出,葉羽緊守著神識,絲毫不敢大意。因為一旦他有一絲放鬆,那滔天的魔性很可能會瞬間侵入他的骨髓,讓他沉淪地獄,永險黑暗。


    也幸好有著陰陽的混沌之光護住神識,才能勉強抵抗住一撥又一波的魔性侵蝕。


    葉羽神識在黑氣中,四周迷蒙一片。這裏像是沒有邊緣一樣,大的令人心驚,看不到界限。葉羽在緩緩飄動,遊走在黑暗中。


    而且這裏靜的可怕,他以神識離體,本就沒有呼吸的聲響。可是除此之外,周圍更是寂靜異常,也許用死寂來形容更為貼切。


    這裏像是脫離出去的另一片世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流動。然而此時葉羽,卻感覺到一絲絲陰冷的風,從心頭掠過。


    沒有人願意在這種環境下久待,若是一些膽小的人,甚至會抱頭鼠竄,哭嚎著逃離此地。然而葉羽不行,他沒有退路,隻能在這片奇異的世界中,尋找一線生機。


    他緊皺著眉頭,小心的四處戒備著。在這裏辯不清方向,甚至看不到腳下的路,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根本不知道要飄向何方。


    他試圖呼喚陰陽,卻沒有得到回應,想必是在專心守護著他的神識,以免遭受到魔性侵蝕,以至於沒有分心之力。


    早在進來之前,陰陽便曾說過,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這麽個鬼地方,還真是讓人頭疼。”葉羽碎碎念著,深吸了口氣後,努力讓自己漸亂的心鎮定下來。


    神識離體,窺探萬物,像是另一具肉身般,感官皆在,無甚差別。左右也是辨不清方向,葉羽索性閉起眼睛,靠直覺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周圍的景象自始至終都沒有變換過,雖然他並看不到什麽。他沒有一絲疲倦的感覺,而腳下的路,依然沒有盡頭,無比漫長。


    終於,葉羽停了下來。他眉頭緊鎖,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在他看來,自己是在不停的走動,從沒有靜止過。可是實際上,葉羽的元神像是一點微弱的亮光,在黑氣彌漫的光團中央,原地踏步,從未移動過半寸。


    這似乎是一種幻想,而葉羽已然深陷其中!


    “怎麽會這樣…”


    葉羽凝目沉思,盤膝坐了下來。他已經看出來,即便一直走下去也沒有用,這裏,本就沒什麽出路可言。


    “一定有辦法,隻是我還沒找到而已。是什麽呢?”葉羽緩緩閉上雙眼,苦苦思鎖起來。


    這裏沒有寒暑,沒有日夜,仿佛沒有時間流逝。葉羽枯坐在黑暗中,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更久遠的歲月……


    他隻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腦中不停閃過一段又一段畫麵,這些畫麵各不相同,其中有凡塵,有靈界,有普通人,也有修士。每個畫麵之間並沒有關聯,卻一個緊接著一個的憑空閃現。唯一相同的是,那畫中的主角隻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第一幕,出現的景象似是凡人的鄉下山野。他立身田間,不遠處有名老漢,汗流浹背,麵朝黃土的辛苦耕種著。雖然袒露的上身滿是汗水,但看著地裏茁壯生長的幼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而在這時,兩名似是官府的衙役走來,他們獰笑著,踢翻了老漢的犁杖。粗魯的踐踏著幼小的綠苗,任憑老漢苦苦哀求,他們依舊大肆的破壞著。


    在雙方並不愉快的話語中,葉羽得知,這是因為老漢還差了官府兩畝田的稅錢。


    葉羽不忿,提劍怒斬衙役而去。隻是後來,官府再次來人,老漢死於亂棒之下。


    第二幕,城中街道。


    滿臉喜悅的新郎官高坐馬背,敲鑼打鼓的準備迎娶自己的新娘。然而紅衣未退,再換白袍。


    城中太守獨侄,色迷心竅,早已垂涎新娘良久。趁今日大婚之際,強行搶親。新娘不從,於閨中自盡。


    新郎痛哭哀嚎,奈何佳人與世長辭。葉羽看不過,斬太守獨侄祭新娘,慰新郎。然不久後,太守大怒,尋不到葉羽其人,新郎卻含冤入獄,未待審刑,已於獄中無因而終。


    ……


    第十幕,街邊攤鋪。


    攤子上的瓜果水靈甜脆,讓人垂涎欲滴。攤主帶著尚在繈褓中的嬰孩喊街叫賣,雖烈日炎炎,眼中笑容不減。


    又是官府中人,結群而至。先吃瓜果,而後砸攤。攤主不敵,臥身血泊。嬰孩大哭,撕人心扉。圍觀者眾多,卻無人問津。葉羽腰間利劍輕顫,終是沒有出鞘。


    ……


    第二十幕,醫館門前。


    一年輕女子身著破爛,後背背著一名老嫗,正哭喊著拍門求醫。為醫者冷顏相對,言稱門衝南開,無錢別來。生生將兩人攔在了門檻之外。老嫗氣血不足,眼窩漸漸深陷,終是一口氣沒有度上來,離世而去。


    葉羽在一旁走過,目不斜視,充耳未聞。


    ……


    第八十幕,仙宗腳下。


    一群魔道修士圍攻一位仙道修士,仙道修士獨木難支,恰好見葉羽經過,執其衣角,哀聲求道,‘事關仙道大運,望將此法寶送至某地,以鎮妖邪,否則必有大亂。’


    葉羽無視,邁步遠去。別時丟下一句,‘世已無救,何乎其亂?’


    ……


    第九十幕,大陸中心。


    仙魔兩道大戰起,亂世紛爭。葉羽望著因統領之位而爭鬥不休,最終自相殘殺的仙道人士,揚唇輕笑,“舉世無仙,我願化魔。”


    ……


    第一百幕,星河之巔。


    葉羽斂目而立,身旁有一女子相伴。女子淚眼簌簌,看不清麵容,“真的要這樣麽…”


    “世將崩,道將潰,既是大勢如此,我葉某便如它所願,諸天滅世!”


    衣袖揮,淚眼斷。星辰崩碎,舉世皆無。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無此宙,無此界,似是一個輪回,似是又一個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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