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1-27


    管夫人立刻臉上陰沉起來,想起了幾天前皇後帶著一幹小宮女們來到臨華殿甩她巴掌的事情。


    當時皇後的眼睛像是鉤子一般欲要勾掉管夫人水靈的雙眸,讓她不敢反抗一下,皇後絲毫不顧及劉邦的麵子照著別人的麵甩自己巴掌。當時真是害怕皇後那種骨子裏的威嚴,她的眼眸裏仿佛有一種被久久壓抑的怒火,需要找個散發地兒,而當時自己就成了皇後怒火的散發地兒,狠狠的被皇後掌摑兩巴掌,貌似皇後還不解恨。一想起當時的情景,管夫人還有些畏懼,頓時嚇得有些花容失色起來。原來自己想錯了,皇後不是沒有殘忍過,隻是自己不長記心,皇後不是沒有發怒過,隻是自己沒有當做一回事,原來皇後不是不敢動自己,隻是不想動而已。


    管夫人眼前浮現著當日的情景,嚇得口水一遍遍的往下咽,覺得口幹舌燥極了,手心裏出滿了冷汗。


    “姐姐。”管岫岩就近姐姐看著,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好像還很懼怕,眼神裏出現了不曾見過的惶恐,管岫岩不知姐姐在想什麽。


    管夫人這才‘哦’的一聲醒過神兒來,依然略帶惶恐不安看著弟弟。


    “沒、沒什麽。”管夫人低著頭心不在焉胡亂地答著。


    “姐姐怎麽了,我也沒問你什麽呀。”管岫岩對她的反常表現十分驚訝,一手搭在管夫人肩上。管夫人臉色巨變,瞬間‘啊’的大叫一聲慌亂恐懼的甩開管岫岩的胳膊,許是當日呂後甩巴掌的陰影滯留心間,現在惶恐之餘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竟叫她誤當做當日情景了。管岫岩迷惑不解的看了看嬋心,嬋心努著嘴無奈的搖搖頭。


    管夫人大喘著氣兒,撫著自己的胸間,‘呼――’聲往外出,仿若一隻驚弓之鳥。緊咬著嘴唇,閉眼細細一沉思,緊張的握著雙拳。口中老是不自覺的帶著惶恐淩亂的碎碎念,“不,我不去永巷,我、我……我不能死在她手裏,不……”管夫人緊緊抓著胳膊,將心底的兩種想法做個激烈的鬥爭,將另一個想法永久性的消滅。


    心底戰爭結束,管夫人‘噌’的掙開眼睛,眼眸中的慌亂少了許多,反倒有一種堅定性的鬥爭到底。堅定的與嬋心對視了一眼,點點頭。嬋心明白她已經決定了,即使冒險也要試一試。


    嬋心心口仿佛被堵著,陣陣擔憂和惶恐立刻油生心頭,眼眸裏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空洞和木然。自己已經將利害關係幾次說給管夫人聽,奈何管夫人始終不肯聽自己的話,自己永遠勸不了她。站在一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端起案子上涼了的茶進裏屋重新熱一遍。


    留下姐弟二人,大殿中靜謐的很,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幫我。”管夫人說,“弟弟你在宮外不是有很多狐朋狗友麽……”


    話音未落,管岫岩就按下她的話,一副討公道的樣子,認真道,“姐姐錯了,什麽是狐朋狗友,姐姐千萬不要小瞧弟弟。”


    管夫人一驚訝,自己還不了解他麽,可眼下正在商討大事,也就沒和他繼續爭辯了,隻是附和著他說,“好好好,姐姐錯了。”


    管岫岩這才認真聽著。


    “你想做侯爺麽?”管夫人說。


    一聽侯爺,管岫岩來了精神,眼神充滿霞光似的看著姐姐,露著虛榮的笑容猴急的問,“姐姐有辦法讓我做侯爺麽?”剛興奮起來,一想皇帝的封王封侯政策,不免又有些失落起來,耷拉著眼睛嘟噥道,“算了,皇帝不會輕易的封侯。”


    管夫人連忙拉起他的手說,“隻要你幫姐姐成事就好了,是否封侯到時候姐姐說了算。”


    將信將疑的看著眼前這個眼睛裏充滿計謀的姐姐,仿佛姐姐已經不再是從前單純的小女孩兒了,見姐姐自開口說話一來一副反常之樣,管岫岩自咐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管岫岩掂量著自己的能力生怕不足以幫助姐姐,於是漸漸遠離了管夫人對他熱切給予厚望的眼神,將雙手從姐姐手裏抽出來,淡問,“什麽事?”


    “幫姐姐在宮外搜集皇後親屬犯錯的證據,最好是比較嚴重一點的,皇帝不能夠原諒的事情,一旦發現立刻報告於我。”管夫人鄭重其事的隨他說著,語氣十分嚴肅,不容半點馬虎的樣子令管岫岩有了一些莫名的擔心,不知道姐姐為什麽叫他搜集皇後親屬犯錯的證據,難道是和皇後有仇麽?若是被皇後發現,姐姐還有的活嗎?


    “為什麽要搜集皇後親屬犯錯的證據?姐姐想當皇後?”管岫岩一把抓起姐姐的手急問。覺得事態嚴重,不得不仔細的問清楚緣由,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換之以疑惑加擔心。


    “這個你別管,你隻管做好就行了,事成之後不會虧待你的。”管夫人靈巧一笑,從弟弟手裏抽出自己的手,不講實話,怕他不幹。


    “姐姐你還懷疑弟弟對你的忠誠麽?有什麽是不能對我說的?難道姐姐怕事不成功,弟弟反將你供出來麽?”管岫岩有些生氣姐姐對他的隱瞞。


    管夫人尷尬的笑笑,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弟弟,如果你相信姐姐,你就別問了好不好,姐姐沒有不相信你,世上隻有你是姐姐唯一的親人了,姐姐不會不相信你。”


    說話間,嬋心端著茶出來,將茶放在幾案上,給管夫人和管岫岩斟好茶後又去後殿加了一些好吃的點心過來放在幾案上。


    管岫岩一臉堅定的說,“好,弟弟幫你這次。”


    管夫人這才露出笑容,提在心口的石頭總算落地了,拿起幾案上的點心親自喂給對麵的弟弟吃。好久姐弟倆沒有這樣的親昵了,一時間管岫岩倒是被姐姐的突然喂送給怔了一小會兒,繼而才露出久違的熱切的笑意,張開嘴巴吃著姐姐親自喂他的點心,笑了起來,也拿了一塊點心喂給姐姐,管夫人也是一愣,繼而也笑了,張嘴吃弟弟喂的點心,甚是覺得這個點心真甜。姐弟倆這樣甜蜜的吃著,隻見管岫岩吃了滿嘴的星渣子,管夫人拿出隨身帶的絲絹給他擦擦嘴角,管岫岩隻是弟弟受寵般的笑笑,又拿起幾案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姐弟歡笑間,管岫岩兀然道,“其實要說皇後親屬犯錯,最近在長安城還真是有一件比較不好的事情出現在他們身上。”管岫岩吃著點心,喝著茶水含糊不清的說著這話,引得管夫人來了興趣,瞪著明眸大眼。


    “快說,什麽事?”管夫人迫不及待的問。


    “在街上溜達慣了,看見建成候這幾天帶著呂靈經常去一家小農戶家裏,但是沒多久就出來了,不過一兩天又來農戶家了,依舊沒待多長時間又出來了,每次進出都拿著禮品似的東西。據說是呂靈殺人了,建成候帶著呂靈上門賠禮道歉,可是農戶家好像不買賬的樣子,每次建成侯帶著的東西都又完好無缺的拿出來,看來那家農戶是硬要一個說法了,不巧的是,就在皇帝冊封公主的當天,建成候進過宮,就是不知道他把這事兒告訴給皇後沒有。弟弟敢確定皇帝不知道,不然皇帝定會處理,隻是這件事長安街鬧得紛紛揚揚,宮中未必聽得見。怕是一些人故意封鎖關於皇後家的消息。”管岫岩漫不經心的吃著說。


    管夫人直點頭,臉上慢慢的露出神秘詭異的笑容,隨即一拍手,站起來,“好,我就是等她的把柄,想不到這麽快就有了。建成候乃富貴高傲之人,一向瞧不起下民,他不是個善於給小老百姓賠禮道歉的人,一定是他進宮後和皇後說過,皇後叫他這麽做的,皇後曆來高瞻遠矚,做事從頭就能看到尾。”管夫人右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眼神裏出現一種詭邪的神秘笑意。


    “姐姐想怎麽做?”管岫岩喝茶,抬頭問姐姐。


    管夫人看著他,卻笑而不語。每逢她這樣笑的時候,別人倒黴的時候就會來了。


    移步到殿門口,看著長信宮的方向,黯然自笑,默默自咐:你越悲傷,我越快樂,你越生氣,我越開心,甩巴掌的事遲早會還你。


    管岫岩見姐姐越來越神秘,仿佛看不透似的,幾年不見竟然變化這麽大。自己想的跟不上姐姐想的,都快覺得不是她的弟弟了。看著姐姐的背影,她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工於心計,還有一些陌生似的,管岫岩心下頓然一驚,一股涼意侵襲後背,怔怔的木在席子上。頃刻間不知道自己幫忙姐姐是否有錯。良久也看不懂姐姐,管岫岩還覺得好累,捏了捏眼角處的晴明穴,覺得這就是政治了還是宮鬥了?頓時覺得還是宮外好,無憂無慮,不用發愁。嘖嘖嘴便又低頭賞著茶的滋味,每喝一口都嘖嘖嘴,自咐道:皇宮的茶果然上品,唇齒留香。


    將茶放在幾案上,這才比較清楚地留意到,案子上放著針線東西,布料錦帛,小孩尺寸的衣服模型。管岫岩想起了自己剛進殿門的時候,就看見姐姐一個人專心致誌的在擺弄著些什麽,看樣子這完全是小嬰兒的服飾啊,莫不是……


    管岫岩伸手拿起這些布料來看了看,左右翻看著,布帛柔軟光滑,手感十分好。欣喜的朝著殿門口的姐姐說,“姐姐,你、你懷孕了麽?”管岫岩在長安這幾年從未聽說過姐姐有過小孩,聽的都是姐姐如何不受寵的話,今日一見姐姐,精神不錯,還鼓弄這些東西,就想到了姐姐可能懷孕了。


    管夫人滿麵春風的走過來,輕盈盈的坐下,臉上的笑容從未停止過,撫著小腹間幸福的笑道,“你就要當舅舅了,開心麽?”


    管岫岩激動地拉著姐姐的手,眼眶幾乎迸出淚花兒,“我真的就要當舅舅了麽?姐姐,恭喜你,總算熬出頭了。”管岫岩覺得這個喜訊著實讓他興奮不已,激動的腦中一片空白了。


    管夫人熱淚盈眶的點點頭,繼續撫著腹間,瞬間一種母性大發小心翼翼起來。


    日落西山,晚膳時,姐弟重又相聚大吃一頓,管岫岩塞滿了嘴間,一個勁兒的說宮裏的東西就是比外頭的好,管夫人撫其背告訴他慢慢吃,給弟弟夾了最好吃的菜。管岫岩衝姐姐笑笑,看著滿桌的佳肴,邊吃邊道,“這麽多好吃的,姐姐往常也是一個人吃麽?”


    管夫人憋著失落笑了笑,“快吃吧。”


    “嗯”,管岫岩呼啦呼啦的吃著,“在家呀,雖有那麽多人侍奉我,可我覺得冷清。”


    “弟弟還沒成親?”


    管岫岩吃飯的筷子‘唰’的停住了,塞得滿嘴鼓鼓的,沒多久重又繼續嚼起來,明朗的眼睛頓時轉為黯淡,低落道,“娶了一個……死了。”管岫岩說到此,仿見其丈夫間的真情實感,又道,“她十六歲,我們不足兩個月……”管岫岩苦苦一笑,一擺手道,“不說了,吃飯。”話罷,滴答嘀嗒的眼淚落盡碟子裏。


    管夫人撫其背安慰,“不要難過,她是秋日的落紅,注定零落成泥,等到花開,你會看見重生的她。”


    “嗯。”管岫岩強憋出一個字。


    “皇帝說讓我勸勸你,說是國內初定,當節儉自律,你怎麽了?”管夫人笑說,“家裏有錢不如賑濟京畿落魄百姓,不管什麽事,回去改掉。”


    管岫岩一愣,趕緊點頭。自咐皇帝知道的真多,又是一陣冷汗襲上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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