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2-13


    對於呂靈的事,劉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滿或不滿,將全部的表情和態度埋在心底,呂後也不知道他到底對這件事是怎樣看的。二人隻是表現出微妙的支持和理解,其實誰也不懂誰的心。但是對劉邦來講,呂後的實力好大,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了,呂靈出了這麽大事,自己居然不知道,管岫岩的事,自己卻是不想知道都難。


    下午申時末,在戴青的陪同下,呂後漫無目的的在長信宮周邊走著。她想出來散散步,怕一直待在宮裏被悶壞了,這幾天遇到的事兒太多了,她要給自己放鬆一下。呂靈已經死了,但是在呂後心裏他不會白死,她一定要查出來是誰把呂靈的事告發了,因為呂靈的事對她來說很有可能是衝自己來的,一邊走著一邊雙眸平視著遠處,遠處的山巒起伏,山巒被淡淡的灰綠色覆蓋著,毫無半點生機。


    忽地,在一塊兒高台上停住了腳步,戴青也跟著她停下來,隨著她的眼光看去,那是太子殿,高高的屋簷飛翹著,屋簷角下雕刻的走獸個個赤目神威。


    “娘娘,聽說太子殿下這幾天一直在學習春秋戰國以來的各家史篇精簡,要不要去看看啊。”戴青看見呂後的眼睛一直落在太子殿上,隻是安靜的站立著看著,她知道呂後也好久沒有去太子殿了,便建議她去看看太子,也好增進一下母子感情。


    呂後扭回頭來,淡淡的對她一笑,點點頭。


    便下了高台,戴青隨她身後跟著。


    太子殿離長信宮不遠,應該說長信宮和太子殿都包含在長樂宮中,長樂宮分為長信宮,金華宮,長秋宮,永壽宮,麒麟殿,太子殿等。


    穿過九曲回腸的小徑和閣道,東邊最惹眼最奢華的便是劉盈住的宮殿,宮殿外有著高大威猛的士兵執戟守衛著,麵色嚴肅極了,一動不動的站著守衛大殿。


    呂後迎著他們走過去,守衛的士兵立刻跪下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起吧。”呂後淡淡的說了一聲,連看都沒看他們長個什麽樣子,眼睛平視著前方就進去了。


    院內,整潔幹淨,每隔幾米處就有一個宮女和太監交叉站崗,安靜候命,依然有秋千,練功夫的石台,見皇後來了,宮女和太監們立刻下跪,“參見皇後娘娘。”


    “起吧。”又是一聲淡淡的說。


    日光西斜了,太子殿坐北朝南,西斜的光照亮了大殿的門檻前後,將大殿裏外分割成黑白世界。抬腿進去,靜悄悄的不見一人,往兩旁看了看,未發現太子的身影,便往裏走了走,去了後堂尋他。


    果是在後堂看見了他,呂後不前,站在柱子後邊瞧他。此時太子正端坐在席子上,手裏拿著竹簡專心的讀著,絲毫未發現自己的母後來了,隻見他時而凝眉,時而又豁然開朗,時而又抬手捏著額頭,時而又將食指咬在唇邊思索著。


    呂後見他如此專心習學,欣然的露出一抹笑容,戴青瞧瞧呂後又瞧瞧太子專心讀竹簡的樣子,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欣慰,跟著呂後身旁,不多做打擾,隻是靜靜地觀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水善利萬物而不盡,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劉盈手拿老子的《道德經》在品讀,時而停下來細細品味。


    就在劉盈細讀《道德經》的時候,呂後身後卻響起一個聲音,打破了剛才的寧靜,“皇後娘娘。”呂後一回頭正是太子太傅叔孫通,叔孫通躬身低頭作揖。


    呂後微微一笑,輕輕‘哦’了一聲,道,“叔孫太傅啊,這是去哪兒了?”


    “臣去了石渠閣,為太子殿下又選了一卷上等史籍。”叔孫通從長長的袖子裏拿出了一卷竹簡交給呂後看,打開一看卻是《尚書》。


    “《尚書》。”呂後翻開長長的竹簡看著,眼前一亮,嘴角彎起弧度,淡淡的微笑著,欣賞著手裏的竹簡,竹簡上的好東西全都反饋在呂後臉上,“果是經典,叔孫先生確是能才啊,《尚書》在明仁君治民之道,在明賢臣事君之道,很好。”又將竹簡卷起來交給叔孫通拿著。


    裏邊讀著竹簡的太子聽到是母後來了,便放下手裏的竹簡,起身來到呂後麵前,抬手舉到齊眉處恭敬的行禮,“母後長樂無極。”


    呂後將太子的手放下來,微笑著說,“盈兒免禮。”


    劉盈把呂後迎進屋子裏,叫屋內的宮女搬來一張席子給了呂後坐下。


    戴青卻沒有將視線放在劉盈身上,隻見屋子裏四角處滿是紫荊花,屋子裏還有淡淡的紫荊花香,這種花兒她見過,就在那天往魚藻宮送竹簡的時候在荊傾的屋子裏見過,她敏感的立刻將這兩件事兒聯係在一起,她不敢想那個送給荊傾紫荊花的男子就是太子麽?


    戴青麵容僵硬,隻覺得一瞬間天塌地陷了,站在那裏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花兒。


    “戴青也坐吧。”呂後叫身後的戴青也坐下,扭回頭看見戴青卻隻是把視線放在那些花兒上,呂後拉了拉戴青的手,又叫,“戴青?”


    戴青趕忙收回思緒來,‘哦’了一聲,道,“娘娘,您怎麽了?”


    呂後與太子對視一笑,又將戴青的手拉著,叫她坐下,“你在看什麽呢?”


    “哦,隻是覺得太子殿下屋子裏的花兒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戴青說著,便一瞥坐在席子上的太子。


    太子果是臉色緊張起來,遂而又不見了緊張,換之一笑,“這種花兒哪裏都有,見過也是正常的。”他絲毫不知道戴青已經在荊傾的屋子裏見過,況且知道是個男子給她送的,荊傾與魚藻宮之外的人絲毫不熟悉,她不會認識太子的,除非是太子自己換個名字哄她頑耍。


    戴青無話了,也坐了下來。


    “母後來兒子這裏所為何事啊?”劉盈說。


    呂後擠出一絲笑容,稍顯疲憊的說,“沒什麽,隻是覺得好長時間沒有來盈兒這裏了,今天有空就過來看看,剛才看見盈兒如此專心讀史籍,真是令母後欣慰。”


    劉盈笑嗬嗬的撓撓頭,不好意思起來,說,“都是叔孫先生的功勞,每天為兒臣選擇有用的史篇精簡來讀,不會的就問叔孫先生,倒也學了不少。”


    叔孫通眼睛霎時一瞪,趕緊來前兒說,“太子殿下厚愛微臣了。”


    呂後拉著太子的手,兩人笑了起來。


    笑聲過後,呂後似有所指地說,“你一定要好好的學,將來做了帝王也可以協和百姓,治理山河了。”


    劉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逃避了呂後的眼神,別過一處不再說話。


    “好了,盈兒繼續吧。”呂後見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每次碰到這種帝王之道的話題,劉盈每每要避開不語,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再說下去也是廢話。呂後遂而起身準備回宮,戴青也跟著起身,叔孫通退站一邊,讓出行道來,躬身候著。


    劉盈也站起來,想說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隻好恭送呂後,“母後走好,兒臣明日去看望母後。”對著呂後又是一揖。


    呂後‘嗯’地點點頭,走過叔孫通身邊又停住了,對叔孫通說,“太子的學業有勞叔孫太傅了。”


    “臣之職責,娘娘放心。”叔孫通拱手彎腰。


    呂後和戴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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