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4-05


    晚上,劉邦依舊去了魚藻宮。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回來便靜坐在一旁,不曾開口說話,時而撓頭,時而重重的呼著鼻氣,時而恍惚的看著一處。戚夫人知道皇帝幾日間的忙碌讓他很累,於是吩咐別人下去了,殿裏頗為安靜。看皇帝心事重重,戚夫人靜坐一邊不去打擾他,拿起幾案上的竹簡就著明亮的燭光來看,默讀著《中庸》,其實也是心不在焉沒心思讀。


    二人各自沉默了好一會兒,殿裏靜悄悄的,隻有妖嬈的燭火亂跳著。


    ‘吱呀――’一聲殿門打開,荊傾進來了,徑直往劉邦那邊走卻看見皇帝坐在一旁陰著臉不言語,樣子令人害怕。戴青似有話要說,卻看上去不便的樣子,戚夫人放下竹簡招手讓她過來,問她什麽事,荊傾說管夫人在外求見皇帝。


    戚夫人沉思半晌,管夫人又來鬧了,這已經是第二次。前一次碰巧皇帝還未回來,也就沒鬧成,不料不隔一兩日又過來鬧了,定是纏著皇帝去臨華殿,眼下皇帝心情不好,管夫人沒個眼力勁兒,把皇帝給惹急了可怎麽好。戚夫人從席子上坐起來,看了看蹙眉不語的皇帝劉邦,叫著荊傾陪自己出去見管夫人。


    殿外,管夫人身後跟著嬋心,風很大,嬋心過來為管夫人披了披風袍,二人在台階下冒著寒風等候。


    戚夫人和荊傾剛出沒幾步便看見管夫人站在刺骨寒風中凍得哆嗦。戚夫人忙下台階,握住管夫人的手關切道,“夫人何必呢?這麽冷,怎麽站在大風中,快進來。”戚夫人拉管夫人進來坐。管夫人冷然怨憤的瞧著戚夫人,沒動彈,毫不客氣的撇開戚夫人的手,依舊站在台階下,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魚藻宮內殿,內殿裏燭火妖嬈,安靜沉寂,眼下又隻有皇帝和戚夫人,想一想這些,管夫人便難抑心中之氣的白一眼戚夫人,冷‘哼’一聲憤憤然的拂袖往前一步,不屑與戚夫人搭話。


    戚夫人被管夫人給晾了,管夫人絲毫不領戚姬的情。戚夫人與荊傾相互對視一眼,二人明白,管夫人嫌自己霸占皇帝太久,也的確是,皇帝依舊好久沒去臨華殿,隻是很久沒去的地方卻不隻是臨華殿一個。戚夫人也在納悶劉邦怎麽這幾日常來魚藻宮而不去臨華殿,管夫人懷孕絕不是劉邦不去臨華殿的好理由,反倒是應該多去臨華殿陪伴。戚夫人站在第二個台階上尷尬著,跟過管夫人身旁問,“夫人此來何為?”


    “明知故問!”管夫人又是毫不客氣的甩給她一句,白了戚夫人一眼又不屑看她,轉身背著戚夫人。


    戚夫人頓時火冒三丈卻又不便發火,隻好壓著怒火也不冷不淡道,“夫人回去吧,陛下很累了,希望你不要擾他。”


    聽罷此話,管夫人急急回身暴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看著戚夫人,慢慢逼近戚夫人的臉,恨恨的說道,“到底是誰在擾他,戚夫人不要忘了,皇帝不是你一個人的,希望你不要糾纏於他。”


    戚夫人卻是友好的笑了,也剛硬的對管夫人說,“夫人錯了,縱然皇帝不是我一個人的,但他心裏最愛的……”昂了昂頭高傲道,“是我。”


    管夫人怒火中燒卻被激得說不出話來,“你……”


    戚夫人為管夫人拍了拍風袍上的灰塵,兩手握著管夫人的肩,“夫人記性好差勁,當初是誰說隻要一個孩子就可以的,如今是誰天天纏著皇帝的。”話語間帶著幾分戲謔和嘲諷。


    管夫人沒了底氣,當初確是這樣發誓的,隻是沒想到自己卻越來越離不開皇帝,如今有了孩子就更離不開了。怨憤的看著得意的戚夫人,怒目欲裂,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不再和戚夫人糾纏,帶著嬋心‘噠噠噠’的上了台階就往裏闖。


    戚夫人慌忙追上來,快到台階頂部才追住管夫人,拉住她重說一遍,“不要進去打擾陛下。”


    管夫人恨恨的白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戚夫人便徑直闖到了內殿,左右瞧了瞧沒見了吧,然後往右轉過了一個紅柱子,就看見皇帝陰著臉安坐一處,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地上,大呼著鼻氣,眉毛擠在一起,看起來憂心忡忡。


    管夫人先是有些不敢再往前走,戚夫人進來後欲要再次囑咐管夫人,不料戚夫人走近她還未開口,管夫人被戚夫人一激卻是壯著膽子往皇帝身邊走去,臨近了跪在地上給皇帝行了一套跪拜禮。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皇帝讓自己起來,管夫人眼珠子轉了轉慢慢抬起頭,卻看見皇帝根本就是一副沒看見自己的樣子,依舊安靜的坐在席子上思忖著事情。


    管夫人往身後扭了扭,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尤其想到戚夫人那張諷刺自己的臉,管夫人便咬咬牙又拜禮,“臣妾參見……”


    “知道了!”管夫人話未說完,劉邦卻沉悶悶冷冰冰的開口打斷,管夫人抬頭看見皇帝正麵無表情的瞧著自己,冷冰冰的臉有些嚇住管夫人,使她不敢言語半句。


    戚夫人趁勢過來扶起地上的管夫人,“妹妹還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皇上都下令不要行禮,特別是夫人,夫人怎又忘了?”將一張厚實的席子鋪在地上,扶著管夫人坐下,又道,“如今懷著帝裔,夫人還是好好調養身子要緊。”話裏又是一番嘲諷。


    對著皇帝,管夫人不敢太放肆,也不敢太不給戚夫人麵子,於是隻是冷冰冰地說了句‘謝謝’。


    戚夫人叫人端來了甜點給管夫人吃,管夫人又道一句謝謝,並未接受過來吃,卻將視線移向皇帝身上。劉邦方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思忖事情,戚夫人給了劉邦一塊兒甜點,劉邦才回神過來對著戚夫人委婉的笑了笑,拿著甜點便大口大口的吃掉了,還說這會子正好餓了。戚夫人說要叫廚丞們做膳食,劉邦攔下,稱說隻要吃一點甜點充饑就好。看著他們二人恩愛的樣子,管夫人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來看熱鬧的,心底一番怨氣,表情一番埋怨,看著皇帝的甜點好吃的樣子,管夫人也覺得餓了,她今晚還真是沒吃飯,摸著自己的肚皮,鼓鼓的,覺得肚子裏的寶貝在動。管夫人也故意說給戚夫人聽,“寶貝啊,趕緊出來好不好?出來後,母親給你做好衣服穿,給你做好吃的,你想要什麽,母親都給你,就算所有人都不愛你,母親不會拋棄你,所以啊,快快出來好不好?”管夫人摸著自己的肚皮愛撫的說著。戚夫人不眼饞隻是笑了笑,倒是劉邦聽得孩子在動,心下一喜也過來湊熱鬧也要聽。於是當著戚夫人的麵側躺在管夫人腿上,摸著她的肚子聽,不時的笑出聲兒,“還真是在動,你聽你聽,小子勁兒大嘞。”


    戚夫人與荊傾對視一眼不做聲兒,看著皇帝和管夫人的曖昧。


    劉邦卻沉醉在管夫人肚子裏的帝裔身上,笑嗬嗬的在聽孩子無意識的舉動卻把皇帝和管夫人樂成這樣,想想當初自己也是如管夫人一樣的。戚夫人‘咳咳’的咳嗽了幾下,劉邦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於是趕緊起來對戚夫人笑了笑。


    管夫人趁勢說,“皇上,臣妾今日來不隻是求您回臨華殿,臣妾想問問弟弟岫岩,他到雁門了麽?”


    劉邦立刻緊張起來,漸收笑意,眼神中劃過一絲黯淡不安和愧疚,不看管夫人卻看著戚夫人,沉頓半晌才說道,“應該到了。”再也沒說什麽,怕說多了引起管夫人的疑慮。管夫人相信的點點頭,嘴裏呢喃著那就好那就好,滿是欣慰。劉邦看著管夫人卻有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愧疚之感,麵對著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說謊話且是關於生死平安的謊話,劉邦很快擔憂日後該怎麽圓謊。


    管夫人忽然拉起劉邦的手問道,“皇上剛才在想什麽,說出來讓臣妾給你出主意好不好。”劉邦一愣,笑了笑,稱說都是政治問題,女子參與不得,管夫人撇撇嘴。劉邦再次黯然失色。


    坐了好久,管夫人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反倒是越聊越來了興致,聽得劉邦和戚夫人打著哈欠,眼睛裏都沁出淚來。戚夫人嫌管夫人不肯走而自己又十分困乏,隻好勸劉邦跟管夫人去臨華殿,說更深露重,管夫人和嬋心二人乃女子,走路不安全。於是劉邦隻得伸個懶腰打著哈欠陪管夫人回臨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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