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11


    約過一日時間,趙國上下君民震驚,一些重臣始終沒回過府邸半步陪伴趙王左右,督郵掾吏催促趙王等人急速奔往長安,便早早的給趙王手上上了枷鎖。臨走,趙王宮早已擠滿了一幹重臣,皆老淚縱橫不舍趙王。趙王家眷來到前庭看到趙王被捕,皆是哭哭啼啼起來,她們的哭聲早已蓋過了老臣們的低泣,趙王後即魯元公主卻是一副平靜之容與趙王站在一起,看著這些家眷們哭哭啼啼有失趙王顏麵,魯元公主便一步跳到她們麵前,怒斥道,“不準哭!趙王的女人是不會哭的,無論趙王此次能否化險為夷,你們都不準哭,代我代趙王留守趙王宮,本宮與趙王前去長安。”話罷,趙王後與張敖堅定的對視著彼此,此時趙王手上已上了枷鎖,愧疚的喚一聲,“王後……”趙王後強抻出一個笑臉,走過來附手張敖手上輕輕拍了拍作為安慰。


    越來越多的大臣聚集趙王宮,看著趙王受難,大臣們個個心中跟著難受。有人上前詢問督郵掾吏此次趙王會否有生命危險,皇帝會不會處死趙王。督郵掾吏蹙起眉頭略作思忖之後便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大臣們胸中惶恐,皆簇擁過來握著趙王的手,百十雙眼睛皆忠誠而又堅定的聚集於趙王身上,以示願意隨趙王共存亡,濃濃的君臣之情令督郵掾吏為之動容。突然,趙王身側的一幹大臣全部跪在趙王麵前,“趙王,請允許我等跟隨您前去長安,我等皆是先王舊臣,趙王您待我們如父,如此大恩,我等不敢忘懷。”眾人皆叩頭請命。


    趙王手帶枷鎖,不好扶他們,趙王後親自將他們一一扶起,並由衷的感謝了他們,各位大臣們就要四處找繩索為彼此捆綁,督郵掾吏再次開口道,“皇帝詔,趙國群臣有敢隨趙王的,族誅。”頓時嚇退一部分老臣,大臣們愕然的相互瞧瞧,不知如何辦了。


    督郵掾吏又說,“各位大臣對趙王的好意令我等動容,隻是皇帝陛下對此事甚是惱怒,特意下了此詔說是敢隨趙王及貫高的就地格殺,我等不敢違命,請各位大臣不要違詔,否則我等將要執行命令。”幾個頗有重要身份的大臣相互之間遞了個眼色,叫大家安靜下來。這時,一個名叫張武的督郵掾吏走到趙王和王後跟前兒,不忘禮節性的微微一拱手便對王後說,“趙王後,剛才的詔書所禁之人也包括您,此次羈押隻帶趙王敖和貫高等當年參與行刺皇帝的人,其餘的一概不帶,趙王後勿要叫我等為難。”


    趙王後挽著趙王胳膊的手不禁往緊握了握,眼眶微紅的與趙王對視一眼,摸著趙王雙手上冰涼的枷鎖,竟也忍不住的落下滾滾淚珠,低頭吞聲哭泣一番也不敢叫他人看見,自咐趙王乃為諸侯王爵位之主,竟叫父親拿了枷鎖一路鎖著去長安?既然夫有罪,婦便要陪夫同受難。魯元公主心內頓時來氣,別過臉去抹了抹眼淚,立即轉身換了一副麵容,眼神如鉤子一般看著眼前的張武,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步走到他跟前兒對峙,放高聲音怒道,“本宮不僅是趙王後,還是大漢唯一的魯元公主,本宮回長安看望父皇母後,你也要攔著麽?”


    張武頓時啞口無言,沉默良久便對魯元公主輕輕的做了一個揖預備退下,卻被魯元公主一把抓住手腕,“趙王乃是諸侯王爵位,請你將他手上的枷鎖卸掉。”魯元一手指著張敖雙手,嚴厲要求張武卸掉張敖手上的枷鎖。


    張武仗著皇帝撐腰便也剛硬道,“不行!此乃皇帝命令,趙王不僅如此,還要押入囚車。”


    魯元公主往張武身前逼近一步,憤恨著雙目幾乎欲裂,挑高了聲音不客氣怒斥道,“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卸!”


    “卸!”群臣見趙王後頗具剛毅之風,便也跟著齊聲呐喊,且有逼近督郵掾吏之勢。頓時,眾多督郵掾吏們被趙國大臣圍個水泄不通,趙國大臣個個若上戰場的勇士一般令督郵掾吏有些許的畏懼,張武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了主意,互相瞧了瞧,皆有些慌張。盡管有皇帝撐腰,但一幹勇士般的大臣就堵在麵前,督郵掾吏們不得不將魯元公主的話上心。張武腹內籌劃半晌便向幾個手下的人遞了個眼色,便將趙王張敖雙手上的枷鎖卸掉,張武冷淡淡的說,“趙王殿下,一路漫漫,走吧。”


    還未出殿,殿外迎麵趨步進來一幹人,這些人髡發束脖,雙手被反綁於背後,腳上也被鏈子束約,邁著步子艱難的走進來,十來個人齊齊來到趙王跟前兒跪下,領頭的便是貫高,貫高跪著挪步到趙王腳邊抑製不住激動大哭道,“趙王,趙午……”剛說趙午二字,貫高便滿臉憤恨激動不已,話未成句便沒了下文,良久貫高又道,“臣等陪您赴長安。”原來,當日趙午受到貫高斥責後,麵子上不好較勁於貫高便暫且答應貫高同意到長安將行刺一事說清楚。入夜,趙午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自咐自身已是花甲之年且又深知皇帝秉性,當初韓王信燕王臧荼叛變沒有經過半分查訪就被皇帝發兵平叛,如今自身又是參與過行刺皇帝的人,到了長安真的能說清此事麽?皇帝方在怒頭上,怎會聽進真話?且皇帝曆來瞧不起趙王,隻怕自身一到長安便被處以腰斬之刑。如此想著便將趙午嚇得渾身冒出冷汗,直至天明竟未合上一眼,經過徹夜長思,與其到長安被腰斬不如死在家中更好,且能留個全屍,趙午深知貫高比自己血性剛正,有他為趙王辯白,即使不成功也能留個全屍。如此思來想去,趙午便未作家中安排,自掛於正門房梁上。家人來叫餐便發現趙午已死,趙午府邸亂作一團,慌忙將此消息告訴給貫高,此時貫高正髡發束勃往宮內而去,半路上聽聞趙午自掛房梁,頓時貫高憤恨不已,對趙午家仆沒做多少理會便急急的趕來了趙王宮,殊不知一路上他的心裏卻如刀割難受。


    十幾個人跪在趙王麵前,趙王和王後一一將他們扶起來,趙王‘唉――’的一聲長歎,安撫似的拍拍貫高的肩膀,問眾人,“你們的家室呢?怎樣安排了?”


    貫高說,“一如從前,如果臣遭遇不幸,他們……”貫高此時仿佛才覺得對不起家眷們,低下頭慚愧的緊咬牙關。


    君臣放在說話間,張武便又催促趙王該走了,且再次申明不許有賓客隨行,此時一個髡發束脖名字叫孟舒的人站出來說,“張公難道反對君愛臣,臣擁君麽?臣陪君一起受難難道錯了麽?若張公之話真為皇帝之意,某怕天下無有忠臣。”此話一出,張武頓時默然結舌,默許孟舒等人跟隨。趙王貫高他們出了宮廷,此時雪還在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本來就很冷,又刮起了一陣風,凍得眾人打了個哆嗦。趙王後命人拿來一件披風給趙王披上,趙王牽著王後的手牽強的笑了笑。前方停著幾輛囚車,囚車四麵穿風,讓人窒息害怕。


    趙王牽著王後的手下了台階,踩著吱吱呀呀的雪花作響,誰也無心欣賞雪花的歌唱,倒是一股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氣氛,誰也不肯多說一句話,甚是沉悶嚴肅。剛要進囚車,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喚聲,是一個女子的呼喊,“趙王……”大家隨聲望去,一個挺著肚子的女子,邁著碎步往趙王這裏跑,身後的風袍北風吹的肆意翻騰,險些將她帶倒,由於身體不便,女子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依然手托著腰部盡量小趨著。趙王剛邁上囚車的右腳立刻放下來,看著遠處的女子跑來便驚得大張著嘴巴,一陣風似的從王後身邊跑向女子。雪地裏,趙王快步跑到女子身邊,攙扶著她大驚失色道,“趙姬……”


    “趙王,請你一定要回來。”張敖話未罷,趙姬便不顧身子不便,‘噗通――’一聲跪在雪裏流淚懇求。趙王連忙扶起她,拍拍她身上的雪花,露出難為的表情,低頭沉思了一下,並未正麵回答她的話,隻握了握她的肩膀囑咐道,“保重,代孤留守趙國”沉默片刻望眼遠方的飛雪,趙王再次交代趙姬,“如果皇帝日後還要羈押我的家眷到長安,到時你隻說出當年的實情,也許皇帝還能饒恕你一命。”


    趙姬啼哭著點頭,淚眼滂沱的看著趙王,始終不肯鬆開張敖的手。此時,趙王後也過來趙姬身邊,撫其背安慰了幾句,稱說趙王隻是到長安解釋一下,皇帝必不降罪趙王的。趙姬這才將信將疑緩緩的鬆開拽著趙王衣服的手,深沉道,“趙王,王後,千萬保重。


    張敖與王後皆點頭,張敖望向了趙姬身後的乾猷殿,殿前台子上站滿了趙國的大臣,張敖遠遠向他們囑咐,“公等好好守著趙國,一切大事皆聽禦史大夫的。”眾臣全都跪在台子上向張敖叩頭,齊聲道,“臣等奉命。”


    趙王後攙著張敖過來囚車邊,貫高孟舒田叔等人皆已上了車。張敖與趙王後同車,待張敖上車後,趙王後便揮手叫來了一個趙國的大臣,附耳對他說,“待孤走後,立刻將張嫣和張偃送往長安,孤會在長安等他們的。”趙國大臣作揖領命。趙王後便上了車,囚車上趙王將王後環在懷裏緊緊抱著,二人同披一身厚實的風袍。


    囚車冒雪前行,由趙國往長安而去,風雪肆虐,呼嘯漫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漢室風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瀟的風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瀟的風箏並收藏漢室風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