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30


    劉邦方與張良巡視洛陽,忽接到呂後送來的關於欒鞮公主薨世的消息,劉邦‘唉——’的一聲長歎,忙速將信件給了張良看,張良看罷,麵容沉重的拱手朝著北方卻是深深一揖,對欒鞮公主的薨世表示悲痛,也著實是對欒鞮公主人格的敬重。


    “因平定陳豨之亂,未顧得上處理九原郡的事。欒鞮公主千金一諾的自動歸還九原,朕確是未想到。”劉邦一臉沉重的且走且說。


    “胡地豪情女子也。”張良由衷的脫口讚歎。


    三日三夜,劉邦皆下令洛陽城內不得觥觴交錯,不得歌舞升平,以示對欒鞮莎鈴兒公主的哀悼和敬重之意。


    數日後,洛陽氣候轉溫,終日明媚。劉邦毅然下詔:欲省賦甚,今獻未有程,吏或多賦以為獻,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諸侯王、通候常以十月朝獻,及郡各以其口數就率,人歲六十三錢,以給獻費。因劉邦與張良常於洛陽城內巡視,且常召洛陽郡守、縣令、三老及平民百姓到南宮問詢當地的財政、賦稅、盜賊、人口數目等諸多問題,百姓皆對劉邦說賦稅沉重,朝中常以各種名義征收賦稅,致使百姓生活困苦。劉邦當即一愣,不解的對張良道,“君侯曉得嘞,朕始終並無征稅之意。”“是嗬。”張良起身對洛陽百姓道,“諸位莫錯怪了皇上,皇上治國以恭、寬、信、敏、惠,任一重大工事都會下詔寫明,從不隨時收賦,從不隨意收賦。”“建河堤、築祠廟、修城垣、補給北伐的士卒軍餉,”一個穿著青布,頭冠素弁,一臉黝黑的中年男子對劉邦與張良道,“皇上未來時,縣令又叫我等複修南宮,這諸多工事皆是變相要稅的呀。”


    劉邦與張良互視一眼,皆麵帶愧色而良久不語。待百姓走後,張良對劉邦道,“皇上,下詔吧。臣早聞各地諸王與通候平素以您的名義收取賦稅,若您真要收稅時,諸王們更是榨取百姓上交朝廷,何不定下日期與獻費讓諸王朝獻。”


    斜倚榻上的劉邦長歎一聲,略似疲憊的應了張良,“子房擬詔吧。”“喏。”張良拱手受命。


    ‘當啷——’一聲,劉邦放下手中關於洛陽城近一二年中的文案資料,起身走至殿檻處,雙手環著胳膊望眼遠方卻是連連長歎,“我無賢人啊!”張良眼睛一亮,忽似愣然的看著劉邦,劉邦對張良苦笑了笑,拉張良坐回席間,悵然若失的給自己與張良各斟一爵溫酒,劉邦一臉苦容的將溫酒汩汩的灌進嘴裏,卻頓感苦澀。張良不語,也將溫酒默然飲下。


    “我身邊無賢人啊,”劉邦一臉愁色對張良說,“原燕王臧荼反我,穎川侯利幾反我,韓王信叛我,原趙王敖欲行刺我,可是敖有忠貞的貫高。”劉邦說到此處突有傷感的喟然一歎,“唉!韓信也死了,腹臣陳豨也叛我,彭越……”劉邦忽然眼前一亮,許是感到話多暴露心事便驟然止住,倒了一爵酒又是一飲而盡。


    張良謹慎而默默聽著劉邦的‘絮叨’,竟是終無一言對劉邦說。張良心知劉邦心中的煩悶,劉邦所敕封的臣子個個反他叛他,從臧荼至陳豨叛亂,劉邦愈來愈心寒,愈來愈有一種六轡已脫手的慌張之感,天下大定,而他愈來愈控製不了諸王侯,想他征兵彭越時,彭越借故不來而以一副將率軍三千助陣劉邦,頗讓劉邦感覺窩火。張良跟隨劉邦一路征戰而至開國,深知劉邦秉性,秦末起義以及四年楚漢戰爭,各路英傑無不追隨劉邦,及至開國之後,各路英傑卻也前後的反他叛他,讓劉邦忽有一種失去賢德人才的落寞感和兄弟背叛他的痛心感、空虛感,以及不再輕易信任他人的疑心感。如今,陳豨之亂並未完全平定,巡視洛陽時又遇到諸侯隨時隨意以他的名義征收各種賦稅,使得百姓疾苦而埋怨他,各種因素夾雜一起使劉邦頓時感到自己身邊已無輔臣而國治混雜,他仿佛無力再去控製或教化臣子或者百姓。張良仿佛能感覺到劉邦此時此時心底的一種沉重煩躁的疲憊,劉邦一直飲著溫酒,張良卻能看出劉邦臉上有淡淡的苦澀的煩愁。


    “要撤除城內一些人的爵職麽?”張良不敢繼續劉邦心底關於諸王侯連續叛他的敏感話題,隻就此時洛陽城內一些見微知著的事情問劉邦。


    劉邦大擺雙手,一張老臉略顯醉意卻終究心底如明鏡的清醒對張良道,“嚴厲告誡便了,深入性的東西我改變不了,換人也不能保證徹底清明,洛陽如此,其他王侯之國亦如此,換與不換皆如此。水至清則無魚,子房是曉得嘞。”張良明顯感到劉邦說此話時凸顯的一種沉重的無奈和無力改變的痛心,張良深然其言的點了點頭。


    “子房,”忽而劉邦卻立即振作似的挺直腰板對張良正色道,“古來聖賢難遇難求,然文王渭水得呂望;秦穆公五羖而換百裏奚;燕昭王千金市馬骨;秦孝公發招賢檄文得商鞅,他們都得到賢人而使國家大治,朕欲學之,發招賢檄文以求天下賢士與我共治江山,使我華夏鼎盛。子房,你看我像先賢聖王不?”話音剛落,劉邦臉上出現久違的笑容目視張良。


    “皇上夐明之主也。”張良立即拱手對著劉邦便是肅然一躬,“水泉深則魚鱉歸之,樹木盛則飛鳥歸之,庶草茂則禽獸歸之,人主賢則豪傑歸之。皇上雄主也,發招賢檄文榜,天下英才必會千裏而來。”


    劉邦嗬嗬一笑,雙手搓一搓臉便完全醒了酒,熱情招呼張良道,“子房回去,子房回去嗬,這些日隨我巡視城中,你累我也累嘞,都先回去睡個覺再說嗬。”


    張良微笑著起身,對劉邦拱手道,“臣退了。”劉邦笑著揮揮手,張良便退出宮回去了。


    翌日天氣大好,洛陽城南便有劉邦發出的招賢檄文:蓋聞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遊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禦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酂侯下諸侯王,禦史中執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


    一紙檄文使得洛陽城萬人空巷,眾人皆對劉邦的這紙檄文議論雲雲,或有入仕從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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