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會怎麽樣?不去又會怎麽樣?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向來不做!”


    如此冷冽的氣氛之下,孫錦繡忽而笑了,笑得那樣的無所謂,仿佛眼前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即將要飛出匕首取了自己的性命,而僅僅隻是要同她吃頓飯罷了。


    “若是去了不會怎樣,若是不去也不會怎樣,”雲清揚聽到這話,不知道怎麽的鬼使神差般的竟然收起了袖中的匕首,一襲紅裳在月光下笑得格外邪肆妖嬈。


    “既然如此那走一趟便是了。”


    孫錦繡說著,便轉身進了屋子拿了些東西便翻身上了圍牆,在雲清揚有些詫異的目光下跳下了自家的圍牆。


    “你為何不走門?”


    “懶得開門,”孫錦繡打了個哈欠甚至懶得抬眼看一下身後的人。


    “快走,不然天就要亮了!”


    雲清揚額頭的青筋突跳,決定不再同孫錦繡拉扯些什麽免得將自己氣壞了,一把拉住了孫錦繡的小手便將她拉上了自己準備好了的馬上,快馬加鞭朝著雲家別院的望向而去。


    孫錦繡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再一次見到風清揚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漆黑的屋子裏頭散發著陰冷沉鬱的氣息,仿佛死神一直在這裏臨守著,等待著時機帶走紗帳之中孱弱的少年。


    “錦繡……”風清揚開口有些虛弱,望著孫錦繡的眸光璀璨而神情,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般。


    “你怎麽了?”喉嚨有些晦澀,眼睜睜的望著曾經那麽肆意飛揚的少年突然之間將要凋零,孫錦繡艱難的開口。


    “我生病了,你……你能治好我。”


    風清揚的聲音有些飄忽,然而語氣卻很是堅定,仿佛相信眼前這個還為及笄的少女能夠將他治好一般。孫錦繡聽到這話轉頭疑慮的望著雲清揚,雲清揚緩緩的點了點頭,孫錦繡便明白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盡我的全力!”孫錦繡握著風清揚的手,不似安慰卻又勝似安慰。


    “錦繡……”反捏緊了孫錦繡的柔荑,風清揚笑了。


    “因為我們是好哥們。”


    孫錦繡緩緩的抽出手,她雖然願意救治風清揚,但是有些事情她卻不能騙他,隻因為,撒下一個謊便要用另一個更大的慌來圓,她尤還記得孫家大宅牆上的那一抹紅影,她曾經覺得他是世上將朱砂色演繹的最淋漓盡致的那般不羈的少年。


    也許,此時幫他僅僅隻是不想要那一抹豔麗的朱砂色消退。


    “是啊,我們是好哥們。”風清揚握著孫錦繡的手鬆了,眼中沒有了方才那般璀璨奪目的光芒,卻勾起唇角微笑的令人心疼。


    “你先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孫錦繡把了脈,臉上沒有半點表露的痕跡,隻是替著風清揚蓋好了被子,安慰了幾句,接著才起身。路過雲清揚身邊的時候,她默默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離去。


    晨光微熙,初露晨曉,雲清揚是在雲家的花園之中找到孫錦繡的,沒想到對方竟然坐在聽雨亭中,湖麵的微風迎麵拂動著她鬢角跌落的碎發,眼神迷離的看不到焦距隻是那樣冷冷的望著湖麵,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雲清揚自然是知道風清揚的病有多棘手,可是,這世上恐怕隻有眼前的這個少女能夠救得了風清揚,而風清揚也隻肯接受這個少女拯救自己。身上的大夫那麽多,比孫錦繡醫術高超的人並不鮮見,隻是他們兄弟之間的秘密絕不能讓旁人知道,可是風清揚如今卻願意讓孫錦繡觸及。


    所以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要讓孫錦繡治好風清揚!


    “為什麽要找我?”孫錦繡感覺到了雲清揚走近的腳步,抬頭望著那一張和風清揚一模一樣的臉。


    “因為隻能找你,”雲清揚緩緩的坐了下來,指尖拂動著小指上的那一枚平淡無奇的骨戒,“風,是永遠看不到的,而雲,一抬頭便能看到。”


    風清揚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就如風一樣,即使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風,但是他們看不到風,一抬頭看到的唯有雲。


    孫錦繡不解,看模樣很容易就知道兩人是雙生胎,可是為什麽風清揚的存在要被隱藏,不讓任何人知道?難道就因為風清揚的身體弱,便要這樣對待他?甚至不能夠認祖歸宗,跟著父親的姓?這對他不公平!


    “我要知道緣故!”孫錦繡望著雲清揚,那一雙澄澈的眸子仿佛是平靜如水的湖麵一樣,倒映著雲清揚的全部,卻又仿佛能將他看透一般。


    “雲家的詛咒,雲家的祖上曾經受到過一個詛咒,雲家的女人是不可能生下雙生子的,但凡懷上雙生子相對強大的那個就會將弱小的那個吞噬,到時候生下來也隻能是一個活嬰,一個死嬰。”


    雲清揚歎了口氣,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女的性子,若是不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便會自己去查,自己去猜,一來一回反倒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倒不如全部告訴她,讓她一心一意的醫治風清揚。


    “可是你們!”孫錦繡驚訝的望著雲清揚,隨即便想歪了,“難道……”


    “我們都是父親的兒子!”雲清揚乜斜了孫錦繡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母親竟然生下了雙生子,我同風。可是,之後我們才知道,詛咒有兩條,而另一條便是若是有幸能夠生下雙生子,那麽雲家必然因之傾覆!”


    “當時,父親為了整個家族就想要溺死較弱的風,可是在母親的苦苦哀求之下,父親心軟了。之後又找了一個術士算了一卦,發現隻要隱藏風的身份,並且不讓他姓雲便能夠保住整個雲家。所以風一直一個不能被人知道的存在,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已。”


    “你信命嗎?”沉默了良久,孫錦繡忽然抬頭望著雲清揚。


    “將自己的一輩子交到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手裏頭,我隻覺得可笑!”雲清揚忽然之間冷笑出聲,雙手緊捏成拳,嗜血的眸中帶著隱隱的恨意。


    “既然不信又何必在乎,”孫錦繡身上一根一根的緩緩掰開雲清揚的手指,將一張早就寫好了的藥方放在了雲清揚的手中,淡淡一笑。


    雲清揚轉頭,望著孫錦繡遠去的背影,捏緊了手中的藥方,轉身就朝著風清揚的屋子走去。走出了雲家別院,孫錦繡臉上的從容才慢慢的淡去,轉而換上了深深的憂慮,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她有些無奈的苦笑。


    “雲清揚,你恐怕也太高看我了。”


    風清揚如今的病並不樂觀,是娘胎裏頭帶出來的寒毒,毒素已經積成了腫瘤,深種在肺部,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肺癌!雖然也許還沒有到晚期,可是在這樣醫學落後的古代,要救活風清揚,難上加難!


    “是錦繡嗎?”


    孫錦繡還沒有走出雲家多遠,隻見一個穿著水色衫子的小丫頭急急忙忙的朝著自己跑來。孫錦繡停下腳步轉頭,望著那丫頭因為快跑而喘息著,雙頰飛起兩抹紅暈的嬌俏模樣,心中暗歎,雲家果然是大手筆連個丫頭都生的這般俏麗。


    “你是誰?”孫錦繡不答反問,聲音並不熟絡。


    “是我家夫人找你有些事情,你方才不是剛剛從少爺的屋子裏頭出來嗎?我家夫人想要找你說說話。”


    那身上穿著水色衫子的丫頭笑得溫柔,熟絡的甚至伸手抓著孫錦繡的手,仿佛兩人已經是認識了許久一般的模樣。


    “我不認識你家夫人。”


    孫錦繡自然是明白那丫頭話中的意思,恐怕那個什麽夫人誤會了,畢竟她一個大早天剛剛亮就從雲清揚的院子裏頭走出來,任是誰都會懷疑一二的。不過看著對方這麽快就將自己找了去,恐怕是要給一個下馬威才是,孫錦繡便更加沒有興趣去了。


    “你去了便知道了,莫要讓夫人生氣了,否則的話就算是少爺也保不了你,快跟著我走吧!”


    那個穿著水色衫子的丫頭見孫錦繡裝傻,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然而下一瞬便化作了晏晏笑意,拉扯著孫錦繡的袖子就朝著雲府走。


    孫錦繡任由著那穿著水色衫子的丫頭拉著自己穿過精致妍麗的穿花遊廊,繞了好幾圈這才到了一處院子,領著孫錦繡進了一間屋子。


    “你在這裏等會兒,我這就去稟報夫人。”


    “等一下,你叫什麽名字!”孫錦繡見那丫頭要走,急忙開口將她叫住,從頭到尾這丫頭都是認識自己的,卻從未告訴過自己她的名字。


    “我叫朱砂,”那丫頭眼珠兒一轉,說完便不由分說的轉身離去,末了還關了門。


    孫錦繡環視了屋子裏的一切,這仿佛是那個夫人所居住的屋子隻是奇怪的是,這屋子裏頭竟然沒有任何的丫鬟等著伺候。


    伸出攏在袖中的手,冷笑著望著手中那一塊小木牌,這是大戶人家府裏頭用來進出的腰牌,上麵刻著的便是丫鬟的名字,隻見這塊小木牌上儼然寫著――水色兩個字,孫錦繡的笑容愈發凜冽。這丫頭可是從頭到尾都和自己熟絡得很,卻從未告訴過自己她叫做什麽。


    “水色,我出去了這日府裏頭的人可都還好?少爺可帶了什麽不該帶的人回來?”


    不多時門外驀然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高貴冷豔之色,腳步有些匆匆卻絲毫不減她的尊貴氣質。


    “回夫人的話,少爺想要帶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進來奴婢也攔不住,隻能勸解幾句也就是了,至於聽不聽,水色……”那聲音裏頭帶著三份委屈,七分無奈仿佛真的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你這蹄子,唉……也是清揚不懂事,等到往後去了妻妾收了心思也就好了,”那冷豔夫人剛想要發作,轉念一想卻有平靜下來隻是搖著頭歎著氣。


    “夫人,少爺上一回不小心弄壞了的玉環已經做成了金鑲玉的重新送來給夫人,夫人可要去看看?”


    水色的嘴兒倒是甜,知道該說些什麽,不該說些什麽,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總能哄得那冷豔夫人心頭大喜。


    “是嗎?快去看看,那小子可有心了,”冷豔夫人果然抿唇一笑,方才不渝的語調也轉而變得欣喜起來。


    水色率先上去推開門,唇角微微上揚以為能看到令自己滿意的一幕,然而空曠寬敞的屋子裏頭卻什麽人也沒有,隻有那些花瓶珍寶靜靜的立在那裏等待著主人回來。


    “怎麽了?看什麽呢?”


    冷豔夫人察覺到了水色站在門口呆愣了一會兒,而後仿佛在找尋著什麽東西,鳳眸微眯閃動著危險的厲色,她總覺得眼前這丫頭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沒有,怎麽會呢?奴婢隻不過是想著夫人許久沒有回來了,見到這熟悉的屋子會不會念舊,”水色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笑著別樣的諂媚,隨即將那冷眼夫人讓了進去。


    “清揚送來的那玉環呢?”


    冷豔夫人剛進了門就迫不及待的要看那玉環,水色自然是下去拿了過來,抱著那玉環的盒子一個勁兒的說著雲清揚的好處。


    “夫人您看,這可是少爺花了不少心思命那些能工巧匠做出來的金鑲玉,那日少爺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玉環,知道那是您的心愛之物便到處去想辦法,不可謂不是對著您上了心的。”


    “你這嘴兒,當真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了,快打開吧!”那美豔夫人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然而心裏頭儼然是樂開了花。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那一隻盒子,心裏頭才想著所謂的金鑲玉到底是怎樣子的東西,然而當盒子打開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是怎麽回事!玉環呢!”


    從驚喜到失望的落差很大,美豔夫人儼然是怒了,顫抖著伸出纖指指著那空空如也的盒子,咬牙切齒的瞪著麵前的水色,眸中閃動著熊熊烈火,仿佛下一瞬就要將屋子裏的所有人燃燒殆盡。


    “夫人恕罪,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奴婢剛才猛然間看見有一道人影在這裏閃過,可是為了迎接夫人也來不及探究,隻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水色慌亂的顫抖著撲倒在地上,顫巍巍的一個勁兒的對著坐在那裏陰晴不定的冷豔夫人磕著頭,那盈盈滿滿的水眸仿佛能沁出水來,忽然她猛然家你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


    “夫人,難道是……”


    “難道是什麽?”


    “少爺昨個兒晚上似乎帶了個姑娘回來,那姑娘今個兒一早本該是離開的,奴婢卻看見她方才正在院子外頭亂晃,原本隻以為是鄉下姑娘沒見過世麵,會不會……”


    水色的唇色發白,顫抖著望著那冷豔夫人仿佛是隻是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的無害。


    “來人,給我查!給我一個一個的查過去。”冷豔夫人顯然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掌心在一旁的小幾上重重一怕,厲聲下令道。


    不一會兒,孫錦繡便被架著帶到了那美豔夫人的麵前,實則孫錦繡也沒有真的要跑的意思,一來若是有人想要陷害她,她跑了反倒是落實了對方的猜測,二來若是自己真的跑了,那這場好戲還怎麽開鑼?


    “你就是那個孫錦繡!”


    方才找人的那一點兒功夫,水色早就已經添油加醋的將孫錦繡的事情說了一遍,儼然是將孫錦繡說成了一個不忠不孝,甚至是叛逆狠毒的心機女人。先入為主的觀念,那冷豔夫人又以為自己的玉環是孫錦繡偷的,對著她的顏色自然是難看。


    “我就是孫錦繡。”


    孫錦繡掙開了架著她的幾個婆子,抬頭就對上了那坐在眼前的冷豔夫人。果不其然,這冷豔夫人同雲清揚長得極像,特別是那一雙桃花媚眼此時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孫錦繡,令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顆正在被挑選著的白菜。


    而這冷豔夫人則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朱釵翠玉,綾羅縈身,紫羅蘭色的金絲雲錦褙子,下一條淺紫色的百褶春裙,帶著傲慢的不屑之意。


    “來人,給我搜身!”二話不說,那美豔夫人便冷聲吩咐,看來已經是認定了孫錦繡便是偷了她玉環的人!


    “慢著!”


    ------題外話------


    玉環會在錦繡的身上嗎?錦繡又會怎樣懲戒炮灰?明天晚上八點五十五分之前更新。


    今天是年三十夜,祝親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平平安安,團團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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