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稍。”


    那管家望了一眼孫錦繡眼中帶著些說不出的意味兒隨即關上了門,孫錦繡也不離開隻是站在那裏靜靜的等著,若是不出她所料恐怕魚幼薇這會兒就等著她自己送上門去。


    果然,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那管家再一次開了門將孫錦繡讓了進去。跟著那老管家穿過穿花遊廊,孫錦繡望著四周熟稔的景象,小橋、流水、人家。


    景還是那個景,隻可惜再好的景也掩不住衛家的日漸敗落。就像衛子凜再好的本事也擋不住沒了靠山的衛家。


    “哎呦,那麽不長眼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道肉牆朝著孫錦繡的身上一撞,孫錦繡整個人都被撞到了一邊,幸而穩住了下盤這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混賬,這是夫人的貴客,榮婆子你到底是不想活了!”管家望著坐倒在地上的婆子,冷哼了一聲便開口斥責道。


    “小的無眼,小的無眼衝撞了貴客,小的無眼!”


    一聽見管家說要打殺了她,那榮婆子向來就是個欺善怕惡的,急忙縮著身子朝著地上不住的磕著頭,深怕真的被拖了下去丟了性命。


    “管家,走吧,夫人還在等著。”


    孫錦繡冷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榮婆子,眸光漸冷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對著管家低聲吩咐著,管家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帶著孫錦繡朝著倚竹樓的方向而去。顯然,那榮婆子並沒有聽見孫錦繡說的話,更沒有察覺到兩人的離去,仍舊對著地上不住的點著腦袋。


    “姑娘,夫人在裏頭等著您,這倚竹樓我進不去,還勞煩姑娘自己走進去。”


    老管家隻將孫錦繡送到了倚竹樓之前便停住了腳步,對著孫錦繡客客氣氣的一番解釋,這才轉頭離去。


    孫錦繡抬頭望著眼依舊寧靜安詳的倚竹樓,心想著大概也隻有這地方還是同以往一樣的吧。隻是魚幼薇如今的心思是不是還同之前的一樣了呢?


    挑開娟紅細紗,孫錦繡緩緩的走進裏頭,隻見魚幼薇仍舊是躺在那張竹榻之上,纖手撐著腦袋一點一點的仿佛是真的睡過去了一般,一如她們第一次見麵的那樣。


    “夫人,既然已經將我叫來了又何必假寐?”


    孫錦繡笑笑,轉身做到了一旁的竹椅之上,隻見伸手可觸的小幾上頭已經放了一隻青蓮瓷杯,打開茶蓋仍舊冒著絲絲的熱氣兒,顯然是給她準備的。


    “你倒是還有臉來見我!”魚幼薇也不再假裝什麽,緩緩的增開了眼睛,眼中帶著一抹怒色。


    “我並沒有什麽對不起夫人的地方,怎麽不敢來見夫人?”孫錦繡笑靨如花,明眸望著魚幼薇閃動著微微浮光。


    “是啊,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如今衛家成了這模樣,子凜忙的好幾日連麵都見不上一次,都是我自己的過錯。”


    魚幼薇忽然笑得有些惆悵,然而轉頭望向孫錦繡的眸光卻淩厲不見,隻聽見她冷笑一聲,語氣之中帶著譏誚。


    “怎麽?這個時候不用伺候你家的蕭公子卻跑到我這裏來閑磕牙?”


    “夫人誤會了,我來這裏不過是想要證實一件事情罷了。”


    孫錦繡眉若遠山,斂下眼眸望著手中的茶盞,輕輕吹開浮在水麵上的茶葉,仿佛整個心神都定在了那茶水之上。


    “果然是好茶,夫人這裏的藏品可少不了,這一盞金風玉露可不是什麽地方都喝得到的。”


    “你若是喜歡拿去便是了,你有什麽想要問的便全然問出來,我也不想同你多廢話什麽,你怎麽樣才肯放過我衛家!衛子戚和王鳳儀都已經解決了,怎麽你反過來想要過河拆橋不成!”


    魚幼薇驀地站了起來,額角青筋突跳望著坐在那裏閑適得猶如在自己家中一般的孫錦繡,心裏頭憋著的火氣全然都發不出來了。


    “夫人說的是什麽話?我怎麽有這樣的能力過河拆橋,那件事情之後我們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夫人於我無恩,又怎麽有過河拆橋一說?各走各的路罷了。”孫錦繡抬頭,揚眉,笑得格外恬靜美好。


    魚幼薇恨恨的瞪了一眼孫錦繡,她恨這種冷靜!全然忘記了當年麵對著王鳳儀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毫無畏懼的模樣。她曾經說過,孫錦繡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我承認,當時衛子戚逼婚劫走孫景勝的主意是我出的!前後幾次將衛子戚放出家廟由著他禍害你的事情也是我做的!”魚幼薇高高的昂著頭,望著孫錦繡的眼神冷凝,卻沒有半點的悔意。


    “若是再來一次,我當時也會這樣選擇!因為你是要搶走我兒子的人,我若是對你手軟,便是隨自己殘忍,子凜是我唯一的期望,我不能讓他毀在你的手裏!”


    孫錦繡聽了這話,驀然歎了一聲,又是一個對著自己兒子保護過度的母親。放下手中的茶盞,抬頭望著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的魚幼薇,孫錦繡的眼神有些複雜,過了良久之後這才緩緩的歎了一聲。


    “蕭家如今要做什麽事情我還真的管不了,蕭君玉是怎麽樣的人夫人應該知道,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的心意。”


    “這禍是你惹出來的!”魚幼薇睨著孫錦繡,眸光漸冷。


    她不信,若是沒有孫錦繡旁敲側擊肆意鼓動,蕭君玉會如此不擇手段的打擊衛家,讓子凜如今這樣舉步維艱?


    孫錦繡忽而歎出一口氣,這件事情的確是魚幼薇冤枉她了,對於蕭君玉打擊衛家的這件事情她的確是什麽也沒做,但是她也沒有阻止,而是樂觀其成,畢竟衛家敗落對於她來說少了一個隱患這是好事。


    “雖然我不能阻止蕭君玉做些什麽,但是我可以給夫人您指一條明路。”孫錦繡笑如春日,熏風般沁人心脾。


    “你說!”


    魚幼薇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衛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哪裏有這個丫頭同她談什麽條件,可是如今不管對方說什麽她都隻有接受的份。


    “離開鎮子上,依照衛家如今的家財勢力,要在琉琰城或者是暮洲任何一個地方站穩腳跟並不什麽難事,可是若是衛家仍還想要在鎮子上掙紮那可就不一定了。我聽說連日來衛家虧空的可不止一點,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衛家連抽身的能力都沒有了。”


    古人大多都是安土重遷的,要讓整個衛家都離開這個他們居住了百年的鎮子不是一見簡單的事情,但是望見魚幼薇似有鬆動的臉色,孫錦繡知道可能性很大。


    讓衛家永遠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到一個無法觸及她的地方,這才是所謂的“斬草除根”的最後一步。


    她到底還是下不去殺手,畢竟魚幼薇和衛子凜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走得遠遠的再也沒有交集也就是了。


    “夫人再想想吧,這隻是錦繡的一個建議,畢竟我們曾經站在同一跳船上,是不?若是離開了這裏,不但衛家可以得到重生,衛子凜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我,他年紀還小過不了多久也就丟開了。”


    孫錦繡說著便站起身來,對著魚幼薇納了個萬福轉身離開了。她相信魚幼薇心裏頭已經有計較了,他們也許再也不會見麵了。


    “素裹的事情不是我做的,雖然我之前也派人監視過她,可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孫錦繡離開之前,魚幼薇忽然開口,話語之中帶著幾分警告,卻終究還是沒有將對方是誰告訴孫錦繡。也許看著她頭疼才是她想要的,人和人之間大多都是這樣,即使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茶也不一定就是朋友。


    “我知道。”


    孫錦繡淡笑,方才看著魚幼薇惱火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素裹同她之間沒有關係,像魚幼薇這樣的人若是手上還攥著把柄是絕不會像如今這樣慌亂的。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又轉過頭來,朝著魚幼薇涼涼一笑。


    “我還有一事想要夫人幫忙。”


    “有話就說!”魚幼薇不耐的瞪了她的笑顏一眼,隱忍著火氣。


    “那個榮婆子……想必夫人也曾經聽說過她的所作所為,我向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還望夫人成全。”


    自動省略了很早之前那個榮嬤嬤對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孫錦繡眯著眼笑容不減,卻未達眼底。


    “知道了!”一想到衛府那些曾經的了王鳳儀好處的狗奴才,再看看眼前這隻隱忍到如今的豹子,魚幼薇便一肚子的氣。都是那些不識好歹的東西惹出來的禍端!


    看著魚幼薇的臉色,孫錦繡知道那個榮婆子往後日子恐怕是不會好過了。


    走出衛家,抬頭望著正午懸掛在中天的烈日,孫錦繡忽然覺得眼前的烈日沒有往日的那般刺眼難受了。


    隻是心裏頭隱隱的那一絲不安是什麽?


    回到汶水村的時候孫景勝已經上學去了,而孫景元也上山照顧那些草藥了,隻有素裹一個人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著孫錦繡回來,臉上焦急的神色愈發明顯。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看見孫錦繡回來了,素裹的仔細觀察著她沒有半點不悅的神色才放下心來,不算孫錦繡如今知不知道她的事情,至少現在她還沒有想要攤牌的意思。


    “恩,有事嗎?你在等我。”孫錦繡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看不出喜怒。


    “沒什麽,隻是方才起來的時候景勝問了……怪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出去的,這麽早讓你一個人也不太平。”素裹垂下頭委屈的又要落淚。


    孫錦繡淡淡一笑,這敢情是在責怪她了。佯裝聽不懂她話裏頭的意思,轉身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恩,天亮了我走的不遠,嗯,今天中午吃什麽?”


    孫錦繡抬頭,看見素裹那就要落下來的眼淚一收,登時愣在那裏怔怔的望著自己,顯然對方沒有想到自己會對著她打太極。


    “今日就我們兩人,隻有些蔬菜。”


    素裹雖然不甘願但是還是被孫錦繡帶進了“今天中午吃什麽”這個話題之中,方才的事情也就不能再提了。


    “恩,蔬菜好,不過今個兒隻有你一個人了,我要去趟雲家,”孫錦繡雙眼一眯,對著素裹露出一口鋥亮的白牙。


    “……”


    望著孫錦繡轉身進門的背影,素裹一口氣憋在心裏頭怎麽樣也發布出來,隻能捏緊了拳頭狠狠的在泥地上跺了幾腳泄憤。


    “鞋子髒了就換了,我那裏還有幾雙沒穿過的,是前些日子新置的,你若是喜歡便拿去,你要是覺得呆在家裏實在是沒事兒做,便上山去看看我大哥,他也想著你去看他。”


    孫錦繡看著素裹那一腳泥笑得別有意味,說完這話就抱著藥箱離開了。素裹,我給了你機會的,隻是你到底能不能把握呢?


    素裹捏緊了衣袖,望著離去的孫錦繡眼中滿是矛盾,雖然在孫家的這些日子過的並不算太好,可是孫錦繡到底沒有虧待過自己。隻是,孫錦繡!道不同不相為謀,若不是你我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斯境地,你也怪不得別人!


    雲家。


    天色正好,湛藍的天空之中飄著幾縷浮雲,輕的仿佛伸手就能揮開,熏風陣陣掠過在人身上也軟的酥心。


    “天氣這般好,你該多出來曬曬。”


    孫錦繡同風清揚坐在湖心亭之中看著輕紗拂過湖麵,湖中的蓮花朵朵含苞,也有初綻的亭亭玉立,婀娜妍麗。


    自然,風清揚如今出來了雲清揚就隻能將自己藏在屋子裏頭了。這個時候正是府中丫頭們打掃的時候,腦補出一副雲清揚一個人在自己的屋子裏頭躲躲藏藏的畫麵,孫錦繡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起。


    這天氣讓人心情大好,孫錦繡隻覺得真想唱歌。


    “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吼)


    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嘿)


    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吼)


    咱老百姓


    高興,高興


    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吼)


    喲麽喲麽喲嗬喲嘿


    喲麽喲麽喲嗬喲嘿”


    因為心情很好,所以孫錦繡迫不及待得對著湖麵吼了幾嗓子,身旁的風清揚卻“噗”的將嘴裏頭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隨即握著拳頭掩著嘴咳得驚天動地。


    “你這歌唱的……妙,真妙!”


    風清揚的咳嗽聲終於停了下來,轉頭對上孫錦繡鼓著的一張包子臉,隨即笑出聲來,帶著毫無違心的笑容對著孫錦繡誇獎道。


    “真的?”孫錦繡無力地翻了一個白眼。


    “真的,很新奇。”風清揚滿眼真誠。


    “再過些日子就能吃到蓮子了。”


    孫錦繡的心小小的抽搐了一下,隨即便轉換了話題,望著湖麵上盛開的蓮花,雙眼散發著貪婪的光芒,一想到那清清涼涼的蓮子,孫錦繡隻覺得自己的唾液分泌加快了幾倍。


    “等到夏天的時候就能吃蓮子了,”風清揚望著一臉貪吃模樣的孫錦繡,笑得寵溺,然而那眸光忽然又黯淡了下來。


    “到了夏天,我們一起吃蓮子,你剝我吃。剝蓮子傷指甲。”


    櫻桃檀口一撅,水汪汪的眸子彌漫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望著風清揚,仿佛是一抹柔軟拂上心間,讓他忍不住開口答應。


    “好啊。”


    望著眼前這一張妖孽的臉上露出喜色,隨即那一雙星月一般的眸子也亮了起來,孫錦繡有那麽一瞬竟然看的癡了,晃了晃頭,定住了心神,心中長歎一聲。


    隻怪這景色太美,日光太熏。


    “少爺,該喝藥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嫋娜的堪比湖中扶著的玉蓮的女子緩緩朝著這裏走來,媚眼如絲緊緊地盯著風清揚,眼波流轉見滿是濃濃的情意。


    “夫人聽說少爺這幾日身子不適,吩咐奴婢過來好好伺候少爺,少爺該喝藥了,要是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那女子的眼中儼然隻有風清揚一個人,或者說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她和風清揚兩個人,將坐在風清揚身邊的孫錦繡徹徹底底的隔離在外了。


    孫錦繡知道自己紅果果的被人無視了,撇了撇嘴也沒什麽反應,隻是打算起身將空間留給兩個人。既然這是那日那個高貴冷豔的夫人派來“色誘”風清揚的,她自然還是回避的比較好。


    人家的家務事少管,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題外話------


    風清揚的病到底能不能完全被治好?素裹到底會不會被策反?明天更新在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過年實在是太忙了,今天被人灌醉了,睡了一個小時又爬起來苦逼的碼字,終於趕上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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