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媚姨娘刻薄尖利的衝著孫錦繡叫道,仿佛將她當成了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


    “姨娘若是有這個功夫鑽牛角尖,不如讓大夫先包紮了四姐姐頭上的傷口,”孫錦繡看得出,姚夢影額頭上的傷口並不深,隻是因為一直在流血又沒有包紮所以看起來才更加淋漓恐怖些。


    “你!”聽得出孫錦繡話中的諷刺之意,媚姨娘氣得自咬舌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祖母,想必這件事情的主謀另有其人,我的青竹閣從來就不用金器也不用香料,又怎麽會有這種香爐在這裏!更何況這香爐裏頭竟然點的還是依蘭香!”孫錦繡仍舊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來,用帕子掩住了口鼻皺著眉頭望著那小爐之中嫋嫋而上的香煙。


    “依蘭香?”聽到這三個字,姚老太太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


    “回老太太的話,依蘭香和蛇床子一道兒有催情的效果,而今日花朝宴的藥膳之中就有蛇床子散,”紫竹低聲對著姚老太太回稟道。


    “果真?”姚老太太沒想到這兩樣東西竟然有這樣的效用,不禁皺緊了眉頭。


    “的確是這樣,不過這裏的依蘭香的味道並不很濃,而且發作時間需要至少一個時辰以上,所以應該不是這裏的依蘭香的緣故,”孫錦繡對著身旁的菊香使了個眼色,菊香連忙支使著幾個丫頭將那香爐裏頭的東西給拿了出去。


    “回老太太的話,我家小姐對依蘭香過敏,因而青竹館從來就沒有依蘭香。今日林軼家的送來的衣服上也都撒了依蘭香粉,奴婢是將香料除去了才讓小姐穿上的,”菊香上前對著姚老太太納了個萬福,隨即開口稟報道。


    “你說衣服上有依蘭香?”姚幽夢聽到這話仿佛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臉色泛白,連翕動的嘴唇也隨之微微顫抖起來。


    “回四小姐的話,今日送來的三件衣服上的確是都有撒了依蘭香粉,隻因為時間太趕了所以奴婢幾個隻來得及將小姐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上的香料取掉,之後小姐身上的那件衣服因為落水弄濕了,另外兩件也賠給了三小姐和四小姐您,”菊香垂著頭將事情一一稟報。


    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孫錦繡,菊香的聲音愈發輕弱,卻偏偏又讓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想必是有人要陷害我家小姐的,結果沒想到讓四小姐吃了虧。如今不知道三小姐怎麽樣了?素日裏總是看見三小姐和四小姐在一塊兒,若是沒事想必是三小姐並沒有和今日的藥膳。”


    說完這話,姚幽夢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而所有的人也都聽出了菊香話中的意思,和這件事情有關的另一個人便是姚家三小姐姚惜若,可是姚幽夢落入了圈套,她卻忽然消失了,無論怎麽看都和她脫不了幹係。


    “三小姐呢!”姚老太太轉頭問向了今日照顧花朝宴的幾個丫頭,渾濁的眸子裏頭帶著憤怒。


    沒想到這一次,又被這個丫頭給逃過了一劫!


    “三小姐喝了藥膳就去翡翠軒看表小姐了,如今正在照顧表小姐,”一個伺候過姚惜若喝藥膳的小丫頭走出人群,低聲開口稟報道。


    她是這個月新買進來的丫鬟,並不知道這一句話代表了什麽,隻是默默的陳述事實。然而對於旁人來說卻猶如在人群之中落下一個炸彈一般,平地驚奇一聲雷。


    “去將三小姐叫過來,”姚老太太知道這件事情如今若是不給在座的人一個交代,恐怕傳出之後會難聽的很,隻能硬著頭皮讓紫竹去一堂翡翠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海棠苑的琉璃急匆匆的衝進青竹館來了,臉上滿是驚恐看見孫錦繡便仿佛是看見了救星一般,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大哭道,“錦繡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


    “母親怎麽了?”孫錦繡一聽到姚夫人出了事情,也著了急,穩住了琉璃顫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問道。


    “夫人不知怎麽的被雲公子推倒撞在樹上,大夫說……大夫說,孩子就要保不住了!”琉璃的眼中滿是淚水,驚恐的仿佛是一直無助的麋鹿一般。


    “快走,”已經來不及追究姚惜若的罪過,孫錦繡轉頭就跟著琉璃朝往海棠苑而去。


    海棠苑裏頭的丫頭正忙碌著,從正屋裏頭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來,隱隱的還能聽見痛苦的呻吟聲響起。


    孫錦繡深深吸了口氣,推門進了正屋,屋子四角都升上了爐火悶熱的讓人難受,快步走進裏屋看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姚夫人,孫錦繡的眉頭深鎖。


    “母親……”孫錦繡輕喚了一聲,望著姚夫人猶如碎瓷一般蒼白無助的模樣心中一疼。


    作為義母,姚夫人做到了母親該做的每一件事情,體貼入微,甚至於無微不至更甚於對待姚幽夢。


    “錦繡,救救我的孩子,”聽見孫錦繡的聲音,姚夫人虛弱的半睜開眸子費力的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聲音之中帶著微弱的希望與喑啞。


    “母親放心,”反手捏住了姚夫人的手腕,孫錦繡的心中露出一絲希望,孩子仍舊還活著,隻是已經很是微弱了。


    “石榴,你去準備熏艾!”孫錦繡轉頭對著已經回到了海棠院的石榴高聲吩咐道,隨即又叫來了菊香,一邊掏出銀針給姚夫人施針,一邊吩咐菊香記下藥方,“菊香,我說你寫,然後讓人去煎藥。續斷五錢,雲苓五錢,山藥四錢,白術三錢五裏,熟地五錢,當歸五錢,白芍五錢,紅參四錢,桑寄生五錢,甘草兩錢。三碗水熬成一碗,兌上大棗服下!”


    “奴婢這就去。”


    菊香匆匆忙忙的拿了藥方朝著門外跑去,卻被孫錦繡再一次叫住,“派人守住門口,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靠近主屋半步!”


    這個時候姚老太太和姚夢影等人也都已經趕來了,看見菊香走了出來,姚夢影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了她,“我母親到底怎麽樣了?”


    “小姐已經在盡力醫治了,奴婢忙著去熬藥,還請大小姐讓一讓,”菊香說完這話,一下繞過了姚夢影對著正迎上來的秋華吩咐道,“小姐不準任何人靠近主屋半步!”


    “你快去,這裏有我,”秋華聽到這話,望了一眼站在那裏受到了菊香的輕視的姚夢影,看著她雙拳緊握忿忿不平的模樣就猜到了幾分孫錦繡的用意。


    腰間的軟劍隨之抽出,在陽光之下泛起了泠泠的白光。


    “狗奴才,還不快讓我過去!我母親如今性命垂危,若是出了什麽事你可擔待的起?”姚夢影想要闖進門去,低頭就看見了秋華不知道什麽時候橫亙在自己胸口的軟劍,嚇得不禁後退了幾步。


    “大小姐,我家小姐已經在裏頭救治大夫人了,你還是在這裏安心的等著為好,”秋華絲毫不懼姚夢影的猙獰,手中的軟劍更加靠近了她幾分。


    那軟劍在陽光之下映射出幽冷的陰寒,嚇得姚夢影連連後退,一下踩住了自己的裙子,險些就向後跌倒在地上。


    秋華看著嚇得麵如土色的姚夢影,心中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小姐對她那麽好,她卻反過來想要陷害小姐,當真是恩將仇報!


    活該!


    “祖母,你看這個刁奴!”姚夢影受了委屈,可是懼怕秋華手中的那一把劍,心中惶惶隻能回頭委屈的朝著姚老太太撒嬌。


    姚老太太此時一心都撲在了姚夫人肚子裏頭的孩子上,若是這個孩子沒了,她姚家不但少了一個幺孫,和雲家之間的關係就很有可能就此破裂,如此重要的事情之前,姚老太太怎麽可能還顧得上理會姚夢影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你就安耽的給我在這裏等著!你妹妹的醫術難道你還信不過?”姚老太太活了這把年紀了早就成了人精,轉念一想在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


    若是真的孫錦繡救不了她的幺孫最後自然可以把所有的罪責推到孫錦繡的身上去,到時候她不但能名正言順的接手藥廠,而且和雲家的關係也不會那樣尷尬。


    “小姐,咱們還是在外頭等著吧,”素華見姚夢影這般咄咄逼人的模樣,一把將還想要說些什麽的姚夢影,湊近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那還不快去!”姚夢影聽到了素華的耳語整個人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轉頭瞪了素華一眼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命令道。


    秋華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望著素華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很是焦急,然而小姐的命令是要她守著這裏,她就必須要緊緊地守住這裏不讓任何人靠近半步。


    此時的屋子裏頭,孫錦繡全身都已經被屋內悶熱的溫度給浸濕了,額頭不住的滴下汗水也隻是隨便的用袖子胡亂一抹。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收起了最後一根銀針,躺在床上的姚夫人雖然還在昏睡之中,可是臉色相比於半個時辰之前卻是大有好轉。


    “錦繡小姐您先坐下喝口水吧,”在一旁的丫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幫不上半點忙,如今見姚夫人的臉色已經恢複過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扶著疲累的孫錦繡坐在一旁的雲榻上休息,小心翼翼的奉上茶水。


    “你們去裏頭照顧義母吧,我歇息一會兒便好,”今個兒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再加上剛才給義母失了針,如今還真有些累了。


    揮揮手,讓丫鬟們去照看著姚夫人,孫錦繡一個人靠在軟榻上半闔著眼睛假寐了片刻。


    “小姐,湯藥熬好了,”大約又是半個時辰之後,菊香這才急匆匆的趕來,手中的托盤之中是一盞淺褐色的湯藥。


    孫錦繡凝視著那碗藥半晌之後,才緩緩的開口吩咐道,“把藥先放在小爐上煨著,義母再過一會兒才能醒,莫要讓藥失了藥性。”


    姚夫人的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了,恐怕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終於有丫頭興奮的掀了簾子出來,臉上滿是喜色,“錦繡小姐,夫人已經醒了。”


    “菊香端上藥,我們進去,”孫錦繡一聽這話,連忙從軟榻之上站了起來,方才臉上的疲憊之色一掃而光。


    輕輕挑起了幾重厚重的帷幔,裏頭的溫度愈發高了起來,孫錦繡的額頭上再一次沁出了汗水,已經醒了過來的姚夫人看見孫錦繡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辛苦你了。”


    “咱們是母女,說這話也太見外了,您的身子還不好,先把保胎藥喝了,”孫錦繡親自上前扶起了姚夫人,將軟墊塞在了她的背後,讓她好坐的舒服些。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事情和錦繡小姐說,”望著遞到唇邊的淺褐色湯藥,姚夫人唇瓣微翕對著床畔候著的丫頭們揮了揮手,將她們通通都趕了出去。


    孫錦繡見姚夫人這樣的舉動知道她有話要說,轉頭對著菊香道,“你出去告訴老太太一聲,說是大夫人已經無礙了,隻是這幾日還要好好將息。”


    直到菊香最後一個離開了屋子,闔上了屋門,孫錦繡卻早於姚夫人麵無表情的開了口,“母親難道以為老太太會為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放過雲清揚這樣一個金龜婿?還是母親覺得大姐姐會不再執拗於雲清揚?一個愛了十幾年的男人,為了他甚至於不惜傳出姚家大小姐身患隱疾的謠言來躲避求親,大姐姐恐怕不會因為一個未出世的弟弟就放棄了的看,”孫錦繡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就仿佛是在說著今日的天氣很好一般的寒暄,然而說出的話卻又是那樣的令人絕望,猶如數九天寒的幹冷的風。


    “我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可是錦繡我舍不得你啊!若是你和夢影鬧起來,老太太必定是會幫著夢影的,你必然不能再在姚家立足,到時候不但你要離開姚家,姚家也會因為雲清揚的陰謀陷入內鬥之中,你要我怎麽麵對!”姚夫人說著說著,眼淚就默默地滑了下來。


    “夢影是我的女兒,可你也是我的女兒!若真的有那一日,你讓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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