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猜的沒錯,劉慶斌和段祺瑞的確不在上海,而是在趕往江西九江的途中!本來原計劃劉慶斌是準備乘坐火車的,可海軍總司令李鼎新的出現,讓劉慶斌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乘海軍軍艦沿長江逆行前往九江,當然除了劉慶斌和段祺瑞一行,同行的還有劉永植率領的白狼戰士了。


    “段總長,你給王占元和李純發的電報,他們二人都回複了吧?你覺得會不會有問題?”劉慶斌站在甲板上,頭也不回。


    劉慶斌所問的王占元和李純,分別是北洋軍第二師和第六師的師長,也是此次劉慶斌進入江西節製的兩隻軍隊。


    劉慶斌讓段祺瑞給他們二人發電報,就是要求王占元和李純所部,不允許和贛軍發生衝突。哪怕對方首先挑釁,也要退避三舍。一切等劉慶斌和段祺瑞到了九江之後再做決定。


    劉慶斌之所以如此要求,是因為他發現江西的形勢有緩和的趨勢。在曆史上,二次革命首先是由江西的李烈鈞發起的。可如今,卻變成了陳其美打響了第一槍,首先宣布上海獨立。直到上海之事和平解決之後,江西仍然沒有宣布獨立。在劉慶斌看來,這是個好兆頭。如果他們到達了九江之後,江西依然保持現狀,那麽江西的事情處理起來就容易多了。因此,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需要雙方,特別是王占元和李純保持克製,避免和贛軍發生衝突。


    段祺瑞聽了劉慶斌的問話,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他們都回電了,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聽從命令!我想,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吧?不過,這也不好說!”


    自從出了鄭汝成的事情之後,段祺瑞變得越來越不自信了。盡管他認識張王二人也近二十年了,但他也不敢打包票絕對沒有問題。


    劉慶斌歎了口氣:“段總長,我有種預感,江西的事情可能會有麻煩!”


    果然,七月二日,當軍艦停靠蕪湖的時候,他們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昨天,王占元所部,與贛軍林虎旅發生激戰。結果,林虎旅大獲全勝。李烈鈞接到林虎的電報後,於當天在南昌宣布江西獨立。


    聽到這個消息,段祺瑞差點沒氣暈過去:怎麽北洋軍盡是一些豬腦子,教都教不會。打仗難,難道讓你不打仗也那麽難嗎?就算已經打了,打贏也行呀。搞到最後,既違反了命令,又一敗塗地,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慶斌聽了這個消息,反倒是很平靜,似乎都在他的預料當中。


    為了不再出現周折,他們抓緊時間趕路,終於在七月三日傍晚時分趕到了九江。


    七月四日一早,段祺瑞就召集第二師和第六師的團以上軍官在九江的前線指揮部開會。


    按理說會議應該由段祺瑞主持,可段祺瑞隻是用能殺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王占元,足有好幾分鍾,什麽也不說。


    王占元額頭的汗水順著鼻梁流了下來,但他卻動也不敢動。說起來,王占元真覺得冤枉。段祺瑞的電報發來之後,王占元特別的重視,畢竟有個鄭汝成的例子擺在那裏。雖然王占元跟隨袁世凱也比較早,可他與段祺瑞、袁世凱的關係遠不如鄭汝成那麽密切。鄭汝成說拿下就拿下了,要搞他王占元那還不輕而易舉。於是,他把自己的兩個旅長找來,給他們說了利害,讓他們一定要小心,務必不要和贛軍發生衝突。誰知道,最終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怪段祺瑞會如此生氣!


    “王占元,你好大的膽子!”終於,段祺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王占元嚇得一哆嗦,趕忙起身對段祺瑞說道:“總長大人,冤枉呀,不是我下的命令!您的命令一到,我就開會傳達了。是駐守沙河的團長吳鴻昌酒醉後尋釁,才造成雙方交火的!”


    “吳鴻昌,吳鴻昌來了沒有?”段祺瑞掃視著參會人員。


    “總長大人,因吳鴻昌違反軍紀,現已被我羈押在軍中!”王占元趕緊報告


    段祺瑞皺了皺眉頭,他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劉慶斌。


    劉慶斌對王占元道:“派人將吳鴻昌帶到這裏來!”


    王占元遲疑著看向段祺瑞,段祺瑞站起身來指著劉慶斌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總統特使劉慶斌劉公子,他將全權負責此次江西叛亂事宜。第二師和第六師所有人員都歸總統特使節製,劉公子的決定可以代表大總統!”


    王占元和在座的諸位這才明白,真正主事的是段總長旁邊的劉慶斌。


    “是,特使大人!我這就去安排!”王占元敬了一個禮,就要出門。


    “等等,把我的人帶上!你把吳鴻昌交給我的人就可以了!”劉慶斌喊住了王占元。然後對劉納言道:“你帶幾個人跟他去,抓緊時間弄口供,我要聽真話!明白嗎?”


    “明白!”劉納言答應一聲,跟著王占元走出了司令部。


    看著王占元和劉納言出去了,劉慶斌看著會議室的眾人笑了笑:“大家稍安勿躁,他們還沒有來,我們先聊一會!”


    說到這裏,劉慶斌轉頭看看段祺瑞:“總長大人,現在能不能先讓大家放鬆一下,等會,王師長來了我們再繼續開會?”


    “當然可以,劉公子,你決定吧!”段祺瑞點點頭。


    “那好,段總長都發話了,大家都輕鬆點!這樣吧,你們都做個自我介紹,以後打交道的時間還長呢,我們先認識認識吧!誰先來?”


    段祺瑞在一旁點名了:“李純,你先來吧!”


    “是!”


    李純起身向劉慶斌敬了個禮:“卑職中央陸軍第二師師長李純。”


    劉慶斌點了點頭。接下來,在座參加會議的軍官挨個做了自我介紹。


    “卑職中央陸軍第二師一旅旅長張靈風”


    “卑職中央陸軍第二師二旅旅長王克英”


    “卑職中央陸軍第六師一旅旅長榮佳成”


    “卑職中央陸軍第六師二旅旅長張敬堯”


    “卑職中央陸軍第二師一旅一團團長徐濟成”


    ……


    不一會,眾人都做了自我介紹。通過詢問寒暄,劉慶斌對這兩支部隊有了大致了解。第二師和第六師都是兩旅六團的編製,兩個師加一起大概將近兩萬人。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王占元和劉納言都回來了。


    劉慶斌見劉納言進屋,遞過一個詢問的眼神,劉納言微微點了點頭。


    劉慶斌看向段祺瑞:“總長大人,既然王師長回來了,那咱們繼續開會吧!”


    段祺瑞像個木偶般的點點頭,他咳了一聲:“現在繼續開會,下麵請總統特使劉公子訓話!”


    劉慶斌滿臉笑容:“訓話談不上,隻是大總統下了命令,我雖然力有不逮,但也隻有趕鴨子上架了,如果做得不對希望諸位多多包涵!”


    眾人趕忙客氣一番。


    接著劉慶斌麵色平靜地對劉納言道:“去把那個吳鴻昌帶上來!”


    “是!”


    當吳鴻昌被拎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是麵色蒼白,目光呆滯了。


    “吳鴻昌!”劉慶斌輕聲喊道。


    “啊!”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吳鴻昌醒過神來,四處張望著。當他看見一屋子昔日的同僚,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他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吳鴻昌剛要大喊冤枉,突然瞥見劉納言在一邊冷冷的望著自己,他就像被蛇咬了一般,身子頓時抽搐起來,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吳鴻昌,你是如何和贛軍接火的?還不如實交代?”劉慶斌輕聲喝問道。


    吳鴻昌偷望了一眼劉納言,趕忙道:“我交代,我交代……”


    於是,吳鴻昌將那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做了如實交代。


    原來,吳鴻昌是王占元第二師一旅三團的團長。吳鴻昌自己並沒什麽本事,隻是因為他的親姐姐是王占元的三姨太,他靠著小舅子的身份才混上了團長。此次趕赴九江,他的防區在九江縣與德安縣的交界處。以劉家塘為限,劉家塘以北為吳鴻昌的防區,以南為贛軍林虎旅鄭文元團的防區。雙方警戒哨兵相距隻有三十米距離,雖然近在咫尺,但雙方似乎都有默契,倒也相安無事。


    七月一日淩晨,吳鴻昌閑來無事,召集手下三個營長在團部喝酒。正在酒酣耳熱之際,旅長張靈風專門打來電話。張靈風再三告誡吳鴻昌,一定不能和贛軍發生衝突,並要求吳鴻昌馬上去查哨,親自把這條命令傳達到最前沿的防區。盡管萬分的不情願,吳鴻昌也知道輕重,隻得怏怏前去傳達命令。


    吳鴻昌醉眼迷離地對三個營長道:“你們在這等著老子,老子很快就回來!”


    說完,吳鴻昌帶著副官和勤務兵去查哨了。


    ……


    淩晨時分,雖然月亮不是很圓,但漫天的星光燦爛,能見度不錯。李維君放心不下前哨的情況,又一次來到了哨位,這已經是今夜的第三次了。


    李維君1906年畢業於陸軍預備大學堂,科班出身的他按照道理在軍中應該很吃香。畢竟北洋軍中識字的人本身就不多,能從軍校畢業的更是鳳毛麟角。和他同期畢業的,營長一抓一大把,甚至還有的人都到了團副的位置上了。可他現在隻混了一個連長,這一切都緣於他的不近人情和喜歡較真。這不,上級再三強調不準與贛軍發生衝突,他的連隊前哨與贛軍隻有三十米的距離,這讓他很是放心不下。


    “口令!”因為怕驚動了對方的贛軍,所以哨兵輕聲詢問道。


    “風雨,回令!”李維君同樣地輕聲回答。


    “雷電!”


    “連長,您怎麽又來了?”其中一個哨兵問道。


    李維君雖然治軍嚴格,不近人情,但對手下的士兵倒是不錯,從來不克扣士兵軍餉。因此,很受士兵愛戴。


    “我放心不下呀!”


    另一個哨兵寬慰著李維君:“連長,您放心吧,不論對方如何挑釁,我們都可以忍得了,不會和他們發生衝突的!你安心就回去睡覺吧!”


    李維君正要張嘴說話,突然旁邊的哨兵輕聲喝道:“誰?口令!”


    來人正是吳鴻昌,雖然他喝的有些迷糊了,可還沒有到喝醉的地步。但是,出了團部一路走來,被晚風一吹,他就覺得不舒服了。快走到最前哨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蹲在路邊就嗷嗷吐了起來,這才驚動了前哨哨兵。


    “口令!”哨兵再次詢問著。


    吳鴻昌此時已經暈暈乎乎的了,哪還記得住口令。副官和勤務兵也忙著給吳鴻昌去捶背了,自然顧不上回複口令。


    “再不說話就開槍了!”哨兵“嘩啦”拉了槍栓。


    副官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回答了口令。


    等吳鴻昌晃晃悠悠來到李維君麵前,已經是天旋地轉了!


    “團長,您喝酒了?”李維君皺著眉頭。


    說實話,李維君頂看不上吳鴻昌這種靠著裙帶關係爬上來的長官,文不成武不就還眼高於頂。


    “沒事……我……沒事……”吳鴻昌確實已經找不著北了!


    “你,你是誰?”吳鴻昌看著眼前的人,雖然覺著眼熟,但卻想不起是誰了。


    “報告團長,我是七連連長李維君!”


    “哦……李維君……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又臭又硬的李維君……”吳鴻昌舌頭有些大了。


    “團長,您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李維君見狀要扶吳鴻昌。


    “我……沒有喝多……我還要……去查哨呢……走……你陪我……去前麵……看看……”吳鴻昌基本上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說完搖搖晃晃往前走去!


    “不行呀,團長!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贛軍的陣地了!”李維君聽了大驚失色,趕忙勸阻吳鴻昌。


    “贛軍……陣地怎麽了……老子……偏要去看看……”吳鴻昌借著酒勁硬往前闖。


    李維君無奈,趕緊給吳鴻昌的勤務兵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團部報告情況,自己和副官則硬著頭皮陪著吳鴻昌往前走去!


    “誰,口令!”對麵的哨兵很警覺。


    “贛軍的兄弟,千萬別開槍,我是你們對麵陣地的連長!”李維君大喊道。


    “站住,你們要幹什麽?”哨兵見三人已經快接近己方哨位了,拉了槍栓命令道。


    李維君趕緊站住,他和副官兩個人死死地抱住了吳鴻昌。


    “你們倆……幹什麽……我要去查哨……不要攔著我!”吳鴻昌大喊道。


    李維君生怕對方突然開槍,大聲喊道:“贛軍的兄弟,我們團長喝多了,請多多包涵!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胡鬧!來人,把他們趕回去!”對麵突然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於是對麵陣地上過來幾個人,也不答話,對著三人就是幾槍托,然後連推帶搡的把三人趕回了陣地。


    說起來真的很巧,剛才下命令的不是別人,正是旅長林虎。林虎接到李烈鈞的命令是保持克製,不首先開火。他同樣放心不下前哨,於是也來查哨,正好看見了吳鴻昌的醜態。林虎不想把事情搞大,於是命令士兵把吳鴻昌、李維君等三人趕了回去。


    李維君雖然挨了揍,但心裏的一塊石頭卻總算落了地。說實話,對方做的並不過分。目前,他們雙方正處於敵對狀態。剛才,吳鴻昌的舉動是明顯的挑釁,就算對方將他們三人當場擊斃也說的過去。


    李維君覺得很慶幸,可吳鴻昌就不這麽認為了。剛才,對方下手毫不留情,其中有一槍托正好打在吳鴻昌的額頭上,頓時鮮血直流。可能是由於過於疼痛的緣故,吳鴻昌的酒也醒了大半。他摸著流血的額頭,不由的大怒。


    吳鴻昌轉身對李維君命令道:“李維君,去把你的連隊,集合起來,老子要滅了這些王八蛋。”


    誰知,李維君卻回絕道:“不行,團長!師裏旅裏再三命令不準挑釁贛軍,您這樣做是不對的,恕我不能服從您的命令!”


    吳鴻昌氣的直跳腳,可卻無計可施。就在此時,勤務兵帶著三個營長到了。吳鴻昌也懶得和李維君計較,他一聲令下,三個營長立刻集結隊伍,直接向對麵發起了進攻。由於吳鴻昌猝然發難,贛軍損失不小。可是,因為林虎正好在此,他很快就穩住了陣腳。


    林虎旅裝備比較齊全,部隊經過一定的訓練,很快就由防守轉入反攻。吳鴻昌團死傷三百餘人,隻好向九江方向敗退。吳鴻昌兵敗之後,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無奈之下,他吩咐三位營長,一口咬定是對方先發動進攻的,準備將責任推到贛軍身上。


    誰知道,全團唯一沒有卷入戰鬥的連長李維君,再次展現了他喜歡較真的特點。他向師長王占元揭發了吳鴻昌醉酒挑釁贛軍,被趕回己方陣地惱羞成怒發動進攻的事實。王占元得知這一情況,不敢徇私,隻好將吳鴻昌羈押起來,等待段祺瑞和劉慶斌的處理。


    劉慶斌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對那個較真連長李維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看向王占元:“王師長,我想見見這位李維君,你看行嗎?”


    王占元哪敢說不行,趕忙道:“我這就安排人去喊他!”


    不一會,李維君走進了會議室。他向王占元敬了一個軍禮:“師長,一旅三團七連連長李維君前來報到!”


    “李連長,這位是總統特使劉公子,他有話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是!”


    劉慶斌看著李維君:“你是李維君?”


    “是!”


    “三團在團長吳鴻昌的命令之下,全部都加入了戰鬥,為何你們七連自始至終沒有參加戰鬥?”


    “特使大人,我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吳團長的命令是錯誤的。不僅有泄私憤的成分在內,而且與師旅的要求背道而馳。因此,是我命令七連不準參加戰鬥的!”


    “你不怕事後吳鴻昌找你的麻煩嗎?”


    “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劉慶斌點點頭,轉身對劉納言道:“去,給他搬個椅子來,讓他一起參加會議!”


    “是!”


    劉慶斌掃視了眾人一眼:“事情的經過大家都清楚了,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理比較好呀?”


    眾人見劉慶斌問起這個敏感的問題,個個都學著做起了泥菩薩,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劉慶斌哪能這麽簡單就放過他們。


    “王師長,這吳鴻昌是你們師的,你作為師長先拿個主意吧!”劉慶斌首先盯著王占元。


    王占元聽了劉慶斌的話,心裏暗暗叫苦:這分明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我又不知道你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讓我拿主意?如果我說從輕發落,你難保不會以袒護包庇的罪名把我拿下。如果我說從重處罰,說不準你會順水推舟應了,我不就成冤大頭了?


    想到這裏,王占元急忙站起身,對劉慶斌道:“特使大人,這個吳鴻昌和我是親戚,為了體現公正,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不論最後如何處理,我都絕對服從,堅決擁護!”


    段祺瑞在一旁雖然沒有啃氣,但心裏卻不得不佩服王占元的油滑,如此一來不僅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更不用左右為難了!


    王占元可以躲得過去,可剩下的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劉慶斌又看向李純:“李師長,你和這個吳鴻昌沒有什麽親戚關係吧?”


    “沒有,絕對沒有!”


    李純心裏鬱悶不已,自己就算是和吳鴻昌有親戚關係,現在也決不能承認。可是,這發言就躲不過去了!


    思忖了片刻,李純斟酌著言語:“特使大人,我認為,這個吳鴻昌違反命令,擅自尋釁,罪當不赦!卑職以為應該……”頓了頓,李純接著說道:“應該將吳鴻昌由團長降職為營長!”


    “這就是你的意見?”劉慶斌不動聲色的詢問李純。


    “是,這隻是卑職個人的意見。當然,最後還要特使大人最後裁定!”


    劉慶斌點點頭,又看向下一個人。


    “卑職以為,可以對吳鴻昌處以罰俸懲罰!”


    “卑職以為,應該對吳鴻昌責以軍棍!”


    “卑職同意將吳鴻昌由團長降職為營長!”


    ……


    轉了一圈,大家都發了言,劉慶斌聽到的不是降職就是罰俸和軍棍。


    他何嚐不知道這些人的小心思: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今後不犯錯誤,如果這次對吳鴻昌從輕發落了,那麽將來對他們自然也不好重罰了!


    劉慶斌轉向唯一沒有發言的李維君:“李連長,你怎麽看?”


    李維君隻是個連長,能參加會議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他沒想到劉慶斌竟然會問到自己頭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了那裏。但是,當他看到劉慶斌向他投去充滿了鼓勵了的目光,李維君頓時感到心頭一熱,他站起身來朝著劉慶斌敬了一禮:“特使大人,卑職以為吳鴻昌視軍紀如兒戲,不應該再將其留在軍中,而應該將其逐出軍隊。”


    眾人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李維君真夠狠的,一出手就斷了別人的根。


    誰知,李維君話還沒說完,他也不理會眾人的目光,接著說道:“除了吳鴻昌,三團的三個營長也應該處理。他們明知道師旅嚴令各部避免與贛軍發生衝突,可他們卻為了迎合吳鴻昌,置大局於不顧,悍然發動進攻。卑職以為,也應將此三人逐出軍中!”


    眾人心中再次一驚:這個李維君真是喜歡較真,不僅斷了別人的根,而且還端了別人的老窩,這在軍中可是最遭人忌諱的。


    “說完了?”劉慶斌問道。


    “是,特使大人,完了!”李維君幹脆利索回答道。


    劉慶斌突然話音一轉:“李連長,那我再問你一句,你認為師旅為什麽會命令各部避免與贛軍發生衝突?”


    “這……”李維君有些為難的看著劉慶斌。


    “沒關係,你說吧,說錯了也沒人怪你!”劉慶斌一臉的平和。


    “是,特使大人!卑職以為,師旅之所以有這樣的命令,是為下一步和平解決江西事件創造條件!”


    “哦?你說說你的理由!”


    劉慶斌和段祺瑞互視了一眼,他們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劉慶斌準備和平解決江西的事情,隻有他們二人知道。為了保險起見,甚至連袁世凱都沒有通報。段祺瑞發給王占元和李純的電報,也隻是嚴令不得挑釁,並沒有提及理由!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個不起眼的連長給看破了,這怎能不讓他們二人覺得驚奇呢?


    “卑職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基於以下三個理由。第一,從師旅的命令來看,師旅也不清楚為何要這樣做。這就說明下一步不是以打為主,至少不是以進攻為主。如果要打早就該布置做準備了,而不是命令各部避免衝突。”


    李維君的話大家都聽得很明白,進行一場戰役並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事先要進行很充分的戰前準備,並不是說打馬上就能打得了的。既然沒有做打的準備,那肯定就是不打,不打自然就是要和了!


    “第二,從目前的態勢來看,不僅我方在克製避免衝突,而且對方也在克製避免衝突。這說明不僅我們不想打,對方也不想打,這正是和平談判的基礎。如果我沒有猜測錯,特使大人原計劃是到了九江立刻與贛軍展開談判的,可惜被吳鴻昌給破壞了。”


    眾人聽了李維君的話,齊齊看向劉慶斌。如果李維君的分析是對的,那這個吳鴻昌就不僅僅是酒醉失職的問題了,難怪李維君強烈要求將吳鴻昌逐出軍隊呢!


    劉慶斌麵無表情,示意李維君繼續。


    “第三,我從報紙上得知,上海的事情已經和平解決了。盡管中間也有波折,但最終的結果還是不錯的,這就使江西問題的和平解決有了遵循的先例!《孫子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既然雙方都不希望發生內戰,又有了上海的先例,所以我認為和平解決是最好的途徑!”


    李維君的話音剛落,劉慶斌就帶頭鼓起掌來,接著段祺瑞跟著鼓起掌來,再然後所有的人都一起鼓掌。


    李維君從未見過這種陣勢,頓時臉色有些通紅,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待大家都安靜之後,劉慶斌清了清嗓子:“今天參加這個會議,真的讓我大開了眼界!我見識了什麽叫視軍紀如兒戲,也了解了何為軍中世故,同時也發現了人才!很好,真的很好!”


    說罷,劉慶斌轉過頭看著段祺瑞:“段總長,你看現在該如何決斷?”


    段祺瑞笑了笑,從隨身的公文包中拿出兩方印章來:“劉公子,這兩方印章,一方是陸軍總部的印,另一方是袁大總統的印!你隻管決斷,我隻管蓋章。你決斷之後,我蓋章,然後以大總統和陸軍部的名義通報全軍!”


    眾人皆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堂堂的陸軍總長,居然做起了甩手掌櫃。而且做得是那麽的理直氣壯,那麽的理所當然和有板有眼。


    劉慶斌站起身來,環視了一眼眾人:“下麵,我宣布對吳鴻昌一事的處理決定!”


    眾人一聽,立刻起身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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