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見氣氛有些尷尬,打圓場道:“劉公子,我們裏麵說!”


    段祺瑞也趕忙引著劉慶斌、蔣誌清人袁銳三人進了客廳。


    “聽說昨日黎大總統請你去他的府上了?”段祺瑞並不掩飾,開門見山問道。


    “沒錯,段總理可真是消息靈通呀!”劉慶斌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段祺瑞。


    “不知黎大總統找你去是……”段祺瑞繼續試探道。


    “訴苦!”


    段祺瑞自然知道劉慶斌所說的訴苦是何意,肯定是訴說對自己的不滿。對此,他也不以為意,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他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黎大總統可否說起與德國斷交一事?”


    “說了!”


    “不知劉慶斌公子是何意見?”段祺瑞問完這句話,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不僅是段祺瑞,就連徐世昌和徐樹錚也緊張的望著劉慶斌。別人可能不清楚,可他們三個人對劉慶斌非常了解,知道劉慶斌的意見非常重要,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如此緊張。


    劉慶斌將昨日對黎元洪所說之話又說了一遍,段祺瑞三人聞聽皆默然。


    段祺瑞從劉慶斌的話中聽了出來,他是兩不相幫,這雖然讓他多少有些放心,可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劉公子,我們相識這麽多年,難道你就不能……”


    劉慶斌不客氣地打斷了段祺瑞的話:“正因為我們相識多年,我才兩不相幫。若是換了別人,我早就將他喀嚓了!”


    段祺瑞一臉驚愕:“劉公子,你這是從何說起?”


    劉慶斌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段總理,我問你。當初我來北京見袁大總統,第一次見麵你可在場?”


    “自然在場!”


    “既然在場那當時袁大總統所說之話你是否還記得?”


    “不知劉公子指的是哪一句?”


    劉慶斌咬牙切齒道:“三―個―半―人!”


    段祺瑞一聽此話臉唰地就白了,他終於明白劉慶斌為何對自己如此態度了:對自己親日非常不滿。


    段祺瑞親日是受曹汝霖的影響,日本大隈內閣倒台,繼任首相是寺內,寺內高唱日“支”親善,日本外相後藤邀晤中國公使章宗祥密談,希望中國派一個親善使節到日本進行關於解決中日懸案的談判,日本且願借款支持中國政府。日本希望中國政府先派親日的曹汝霖為秘使前來日本,把一切條件談妥。然後再派一個親日色彩並不濃的大員。如徐世昌之流。以正式使節出麵來簽訂這個協定。


    章宗祥把這消息告訴了曹汝霖,他得到章宗祥的秘訊,乃向段祺瑞進言。他提出“攘內”必先“安外”,必須借外援統一這個四分五裂的中國;所謂的外援,就是取得外國的政治借款和軍火供應,有了這兩項,就可以鎮壓國內的反對力量。


    曹汝霖又推論袁世凱的外交失敗原因,是外交上采取了聯英聯美以製日的錯誤方針。日本近,英美遠,遠水不能救近火,英美忙於歐戰,抽不出力量到東方來。中國向美國借款。或者親近英美,首先就會受到日本政府的強力反對,而西方國家為了討好日本,在緊要關頭上也會犧牲中國,弱國不能采取“遠交近攻,以夷製夷”的外交政策,而隻能采取“近交善鄰”的外交政策。


    徐世昌是個老狐狸,當然不會上當,所以他拒絕擔任赴日特使的工作。段祺瑞根據曹汝霖的意見,以國務院的名義令章宗祥先與日本政府接洽,派曹汝霖為親善特使。這件重大任命,段祺瑞既未通過國務會議,也把總統蒙在鼓裏,直到日本同意了,段祺瑞才提出國務會議,可是他仍把問題的真相隱瞞著,隻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說成是外交上的一種儀式,因為日本內閣改組而派使致意,閣員們果然被瞞過。


    “劉公子,你聽我說,是這樣的……”


    段祺瑞將曹汝霖的理論給劉慶斌說了一遍。


    劉慶斌聽罷冷冷地盯著段祺瑞:“日本近,英美遠,遠水不能救近火,段總理,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台灣、滿州、青島,現在都在日本人的控製之下,這就是日本離中國近的結果!你以為日本對中國會有什麽好心,這和與虎謀皮有什麽區別?”


    “劉公子,我這也是沒辦法呀!”段祺瑞低下了頭。


    段祺瑞一直自認是袁世凱的繼承人,始終沒有放棄由北洋係統一中國的夢想。同時他也知道舊的北洋係已腐化到了極點,如果想以武力統一中國,既無可用之兵,又無可用之財。如今日本人打中了他的要害,願意支持他武力建軍統一中國,豈不是正中下懷。這就是段祺瑞祺瑞親日的原委。


    “泱泱大國的總統和總理,如同兩個提線木偶一般,被列強控製著,爭來爭去,都是為了背後之人,豈不讓人心痛?”說到這裏,劉慶斌向段祺瑞拱了拱手:“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想摻和你們的事!段總理,我告辭了!”


    段祺瑞三人瞠目結舌,眼睜睜看著劉慶斌和蔣誌清、袁銳向外走去。


    走到了門口,劉慶斌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說道:“段總理,你放心,我不會幹涉你想做的事情的!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不管怎麽做,還是要顧全大局,有些事不要太過火便好,如果過火了,我可是要插手的!”


    ……


    劉慶斌走後,段祺瑞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徐世昌唯有苦笑,不住地搖頭


    徐樹錚本來就不讚成段祺瑞接近日本人,此刻聽了劉慶斌的一番話,也覺得有理,他看向段祺瑞:“總理,劉公子說得不無道理,要不……”


    段祺瑞歎了口氣:“我何嚐不知道他說的有道理,隻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4月14日,段祺瑞偕同全體閣員到總統府,請黎元洪在政府向國會提出對德絕交案的谘文上蓋印。


    黎元洪在與劉慶斌交談過之後,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和段祺瑞相爭沒有意義,他決定向段祺瑞妥協。


    所以黎元洪準備說一句場麵話,然後就會表示同意:“這是一個有關國家命運的重大問題,我們不可草率行事,還是要多加考慮。”


    誰知段祺瑞臉變了色,他隻說了這麽一句:“協約國方麵不止一次地催促我們對德絕交。”


    黎元洪突然變得很激動:“如果我們聽從協約國的命令,我們就不是一個有自主權的獨立國了。根據《約法》,大總統有宣戰媾和的特權,我今天既然是總統,就該對一切負責任。”


    段祺瑞按捺不住,盛氣淩人地說:“總統既然不信任我,事事和我作梗,國會又處處找我麻煩,和我背道而馳,這樣的國務總理我是沒法幹下去了。”


    於是,段祺瑞站了起來,一聲不響,向黎半鞠躬,然後退出,全體閣員自然也跟著總理一塊退了出來。


    黎元洪則像一個木頭人,既不開口,且一動也不動地僵坐在總統位上,眼望著段祺瑞和全體閣員退席。


    這天的晚上,段祺瑞沒有通知任何人,即掛專車由京赴津。


    馮國璋正在出席陸軍軍官的歡迎會,得知這個消息,便匆忙地趕到東車站來勸段祺瑞,請他以大局為重,不要負氣出走。


    段祺瑞搖頭道:“這個人太不好共事了,他口口聲聲說宣戰和媾和是大總統的特權,殊不知今天是責任內閣製,總統既然有特權,內閣還有什麽事情可做,我何必還要屍位素餐呢?”


    段祺瑞不顧馮的勸告,悻悻然跨上了火車前往天津,抵天津後下榻意租界段芝貴私邸。


    這是民國成立以來,國務總理因和總統政見不和拂袖出京的第二個,在段以前,則是唐紹儀在民國元年因不滿袁的獨斷獨行而赴天津。


    黎元洪一時激憤之下,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他深表後悔,無奈之下,隻有去求劉慶斌請段祺瑞重回國務院,劉慶斌很爽快地答應了黎元洪的請求。


    劉慶斌到天津找到了段祺瑞,隻向段祺瑞說了一句話:“大總統承諾了,隻要國會能通過對德絕交案,他會依法執行,決不會加以幹涉。”


    段祺瑞也記著劉慶斌當初對自己的告誡,知道自己不能太過火了,便和劉慶斌一同回到北京。


    4月18日,國會通過了對德絕交案。


    中國政府宣布與德國斷絕國交同時,宣布收回天津和漢口的德國租界,解除中國境內的德軍武裝,停付德國賠款和欠款。對德國僑民則仍表示友好,在中國各部門服務的德國人一體留用,各地德國商人照常營業,傳教士照常進行宗教活動。德國公使辛慈下旗歸國時,黎元洪還贈給他許多珍貴的禮物,正應了中國一句傳統的俗語:“君子絕交不出惡聲”。


    對德絕交令下後,黎元洪鬆了一口氣,他認為對德的一篇文章已經做完了。


    可是段祺瑞而卻不這樣認為,在他得來現在隻走一半的路,還有下一步宣戰的路還沒有走。


    正因為如此,段祺瑞和黎元洪的惡化關係,並未因對德絕交而緩和,反而因此更為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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