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紫霞派被逐出的那個雲字輩的弟子竟然棄明投暗,投到了天魔教下!”


    刺耳聲音自破舊的茶棚右邊傳來,循聲望去,茶棚邊角的桌子上圍了四五號人,多是練氣後期和築基初期的,而其中最高的築基後期,就是剛剛那個開口的人了。


    “哈哈,沒想到方兄也聽聞了啊,紫霞派數百年來的清譽也不過如此,雲字輩的弟子都能私通天魔教,最後幹脆反水投到天魔教中了!”旁邊一大漢又道,語氣頗為不屑。


    “可不是,千百年來聞所未聞啊,這麽高輩分的弟子,輕而易舉的就反水了。那個青陽子想來也是徒有虛名,教個徒弟都能背叛師門――哎喲,這麽說起來,也怪不得那天正邪大戰的時候他就這麽死了,紫霞派這幾百年也越來越墮落了啊……”


    “哈哈哈哈……”


    一桌子的人都哄然大笑起來。


    此時已至秋高氣爽的時節,空氣中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


    手邊握著的刀涼意幾近傳到心底,我抬頭望著剛剛發出嘲笑的幾個人,慢慢笑了起來。


    “不知幾位對那個雲字輩的弟子怎麽看的?”


    “喲,這位小道友也想一聊?背叛師門,不顧師仇,這等小人自然人人得而誅之!”方才開口的人又道。


    我粗粗看了他一眼,連他的臉長什麽樣都沒記住,隻又笑了笑,右手忽的暴起施力,將半月刀重重插在地上!


    對麵一桌的人統統一愣,剛剛那名大漢站起身,狐疑道:“這位道友是何用意?”


    就是他說青陽徒有虛名、死有餘辜?


    手中的刀一顫,我自插入的泥地上將它單手拔起,刀鋒上看不到半點泥屑,寒光一閃,築基後期的靈力激得其嗡鳴一聲,光芒大放!


    我提著刀,右眼再次灼痛起來,直到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萬分,我才抬頭,緩緩地掃了他們一圈。


    “他就是那個雲玄!”那一桌有個眼尖的人從眼睛辨認出了我,脫口就道出了我的身份,一時間茶棚內的人無不色變。


    加入天魔教因為我右眼處的異變,比想象中的容易不少。自徹底放開修煉之後,我的修為幾乎可稱得上日新月異,不過半年時間,就距離結成金丹隻一步之遙。


    而我憑借詭譎萬分絕不屬於紫霞派所教授功法的右眼和頗高的天資,在天魔教的刻意泄露下,也算是在修仙界稍有名氣。


    嘩啦一聲,身側破舊的桌椅就因為靈力的衝擊徹底散了架,毫不掩飾的凜然殺意直直衝向對麵!


    一時間眼前閃過數道光芒,眾人俱是拿出了法器,戒備萬分,甚至有一人見情勢不秒,竟是偷偷後退了兩步,想躲開戰場。


    我冷笑一聲,手一抬就是道靈氣凝聚成實體快準狠的刺了過去!


    不過練氣期中期根本就抵擋不住築基後期的攻擊,那人慘嚎一聲,捂著被穿了個窟窿的左腿倒了下去。


    “魔教妖人,你叛逆師門,作惡多端也不怕遭來天譴!”旁側有一人急促道。


    天譴?


    如果上天能告訴我青陽做錯了什麽,我就相信天譴!


    我轉了轉眼睛,清晰的從他們眼底看到自己鮮紅欲滴的右眼,也不說話,隻雙手舉起刀,周圍的氣勢如雲堆般層層疊加――


    “夠了!”


    一道如閃電般的白影忽的竄至我麵前嗬斥道,那語氣熟悉的讓我一驚,動作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沒等我從愣住的狀況下清醒過來,手腕一涼,竟是被他拉扯之下倒在他懷中。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嘯,那人竟是不待我掙紮就徑自帶著我離開了。


    “雲和師兄又是何意?”


    好容易等他放鬆了力道,我用力掙脫開來,神情相當煩躁地質問。


    “你入了魔道。”那人用的是陳述語氣。


    “是又如何?”右眼仍有著輕微的灼痛感,我也不甚在意,隻提著半月刀,冷冷地盯著他:“紫霞派既然逐了我出師門,我再去哪兒又有什麽區別?!”


    雲和臉上一貫極少有表情,如雪塑冰雕般的容顏也從不給人以融化之感,然而這一刻,他卻稍稍蹙起眉,也許是光線的折射,漆黑的眼底在這一刻竟然淺了不少。


    我立在原地,看似冷漠的默不作聲,內心卻有些焦急起來。


    原本料著鬆曉寧必然跟在我身後,哪怕我找那些人麻煩也無妨,最後下殺手之前鬆曉寧肯定會跳出來攔住我。以我如今的魔教身份,如果聽到那些談論卻無動於衷才是極不合理的,若是下手輕了更是不可能。


    沒想到大半年不見的雲和師兄卻在這時候跳了出來,若要這事給跟蹤在我身邊的天魔教教眾報了上去……


    “雲玄,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可願回歸正途?”


    聽聞這話,我先是一愣,接著隻嗤笑了一下,演足了反派的架勢,這才冷眼道:“師兄這話真是玩笑了,有幾個人入了魔道之後還能回來的?更何況,如今既沒有人再束縛我雲玄,正道魔道又有何區別?!”


    若是青陽還在,我又怎麽可能出口這些話?


    但如今我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大半年也都過去了,紫霞派和天魔教表麵上已然平靜下來,暗地裏卻時常還會有消息傳來。我作為紫霞派的叛教弟子加入天魔教,時間尚短,身份也不明,所能得知的消息並不多,好在右眼處卻每每在極危險的時候有畫麵湧現,極為靈驗。而按照我所整理得知的消息,隻怕最多不過三年,又將會是一場大戰!


    “離開之時,我從未想過你會像現在這樣性情大變,”雲和話一轉,神情卻還是淡淡,隻透著掩藏不掉的熟悉感,“即使如此,想來我原本打算瞞你一輩子的事情,倒不如就這麽說出來了罷。”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麽多話,我初聽聞他的話,卻是忍不住握緊了半月刀。


    某種極為可怕的預感油然而生,下意識的我就後退了數步,脊背都開始繃緊出汗起來,有什麽一直被我掩埋忽視下去的荒謬猜測逐漸上浮――


    他卻並未看我,醞釀了片刻,如月光般冷涼的銀色終於響起。


    “……自我與你初見之時就一直直呼青陽子之名,以修仙界這個實力說話的地方,雲和不過一個築基期的弟子,當真能僅憑輩分就肆意妄為?


    “我救了你數次,甚至能找來天曦果給你服下,一個區區築基期的弟子,又怎麽可能會在被逐出師門的情況下做到這些?


    “以青陽子對你的寵溺,又怎麽可能當真任由你獨自一人下山?”


    腦中嗡嗡作響,熟悉的畫麵不斷在我腦中浮現,青陽子臨我下山之前所說的那句“你如今下山,也正好結伴同你雲和師兄一起”,初見時的雲和以及救下我之後性格隱約有所改變的雲和,總是覺得萬分熟悉的身影和目光……


    他漆黑的瞳孔裏隱約帶了我所熟知的東西,我來不及辨別,甚至來不及從喉嚨間擠出一個字,就聽到他歎息般的開口。


    “雲玄,你從未想過這個可能?雲和,不過是青陽子的一個化身而已。”


    宛若一場最深沉的噩夢。


    “你師父青陽子,從未當真隕落,如今你讓我看到你入了魔道,又該作何想法?”


    他語氣和曾經的青陽子幾近完全相同,就連目光也熟悉到讓我無法想象,我呆呆看了他半響,喉嚨間突然發出了“嗬嗬”的低低怪聲,聲線嘶啞粗糲,不過片刻,聲音逐漸增大,到了最後,竟是大笑出聲!


    “青陽……雲和……青陽,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隻覺得有股熱流從眼角滑下,心髒瞬間收縮,竟是痛到極致。


    “是!你是為了我才不告訴我!那你如今都告訴了我,又是為了什麽?青陽,雲和,我曆經萬千,親手放棄紫霞派弟子的身份,墜入魔道,萬般苦楚都曾咬牙受過,隻為取得鬆北月的信任,而如今,如今,你卻告訴我你根本就是青陽子!師兄,師父,你可是要告訴我,我這些行為,都是錯的!毫無緣由!!!”


    我不在看他,猛地鬆開半月刀,哐當一聲,就如擂鼓般重重擊在心底。


    “你叫我,從今往後,如何自處!”


    不顧當場呆立在原地的雲和,或者青陽是和反應,我掉頭就提氣運足狂奔,也不管麵前擋著的是什麽都一掌劈開!


    發泄到最後,一頭撞在林中的溪水當中,沁冷的溪水喚回了一些神智,我再不願意去想什麽青陽子什麽雲和,紫霞派和天魔教之事又與我何幹?!


    灌了幾口溪水下去,我渾身上下濕淋淋的爬到了岸邊的草地上,狼狽萬分的蜷縮成一團,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直到天色徹底暗沉下來的時候,嘴唇終於動了動:“……寧寧……”


    作者有話要說:周四帶病加更,周五咳嗽了一整天覺得整個人快掛掉了,兩點多才倒在床上,5點多又咳醒了,實在是沒力氣更新很抱歉,今天依然是3000+。


    p了個s:我怎麽覺得這文寫的那麽像大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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