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


    修仙之人修為越高,越是甚少需要睡眠,更別提做夢了。但我偏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似乎夢到了很多東西,但我醒來的時候卻什麽都記不得了,唯一記得就是大片大片,令人心悸的暗紅色。


    “……你醒了?”


    涼涼的溫度覆蓋在我額頭上,下意識我就想轉頭避開,半途卻又停住。我並不想睬理他,隻睜開眼睛,視線中依舊有些模糊,沙啞問道。


    “她怎麽樣了?”


    那隻手明顯一頓,移開了,稍顯冷淡的聲音隨即響起。


    “天魔教的人自會帶她回去,你勿需為她擔憂。可有覺得哪裏不適?”


    我搖了搖頭,這次醒來最意外的一點就是除了有些脫力之外,什麽感覺都沒有,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隻是我做了一場夢一般。


    甚至在有心查探之下,我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在何時結了金丹。懸浮在丹田之中的不光是那顆淡金色的金丹,還有凝結了因入魔道而呈現淡紅色的血霧,霧氣隨著金丹的旋轉而旋轉,明顯是金丹中期的模樣。


    剛想開口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一種莫名的荒謬而疲倦的情緒卻先湧了上來。


    如今我究竟要怎麽稱呼他,我該叫他什麽,師兄,還是師父?他如今對我來說又究竟是誰?


    “叫我……師兄吧。”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他的聲音突然低聲響起,“雲玄,此事是我之過……你若是願意,接下來數月無事,我可再教你些東西。”


    我沒說話,甚至沒再看他一眼,隻闔上眼睛點了點頭,就當做是回答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床邊放了件湖綠色的新衣,泛著寒意的半月刀連著嶄新的刀鞘就放在衣裳上麵。定定看了半響半月刀,我低頭又瞧了一眼身上明顯也是新換的白綾繡紋裏衣,默不作聲地穿戴了起來。之前用於束發的發帶早已不知掉落在哪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替代品,最後我隻得披散著頭發推開門。


    剛一推開門又是一愣,那人著了一襲暗銀雲紋的白衣,容色冷冽精致,恰恰就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望著我。


    見我披頭散發地提刀出現在門口,他神情明顯一滯,半響,才緩聲道:“……如何這樣就出來了。”


    我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話。


    空氣中靈力微一波動,就見那人手腕稍一移動,手上就出現了個什麽東西。我雖修為有所長進,但不知為何視力卻愈發的差了起來,哪怕相隔並不遠,眯起眼睛也隻能勉強瞧出他手中物件的大致形狀和顏色。


    又一陣極為清涼的風拂過,他已經走到了我身邊。


    我也不吭聲,隻覺得耳後一涼,披散著的柔順青絲已經被他舀了起來,隻片刻功夫,就見他寬大的袍袖重新落下。


    讓師兄替師弟束發,不敬成這樣的我恐怕也是紫霞派第一人了。


    “好了。”他看著我淡淡道,聽不出來情緒,卻也並無不悅,語氣一轉又道:“你如今可還是要執刀?”


    幾絲沒攏好的發絲擋住了視線,看來也不是為常為人束發的主兒,我撩開那幾絲發絲,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自然,師兄可是覺得不妥?”


    “你若是願意,並無不妥。”他隨即道。


    憑心而論,無論是青陽子還是雲和,對於教學方麵都足以讓人讚歎。不偏不倚,每每切入都恰到好處,使聽聞者受益匪淺,哪怕是他並不常用的運刀法決都能娓娓道來,提出的見解多能令我豁然開朗。


    加之原本的半月劍根本就是以他的真元力所化,他拿起刀的刹那,周身氣勢瞬間就和半月刀融為一體,冷冽寒疏,寒光一閃,我隻能看到刀光從眼前閃過,用以示例的木樁就已然無聲無息地倒成兩半,用力之精準簡直讓人膽顫!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動作,不自覺得就將靈氣匯聚於右眼當中――如果不這麽做,我連看普通的景物都顯得吃力,更別提看不清他的動作了。


    “……手腕翻轉之時凝氣於刀,非要處不得――”他突然停了下來,漆黑的視線遠遠地盯著我的右眼,忽的又道:“你依然打算行魔道?”


    我一怔,不自覺的收了右眼的靈氣,眼前重又模糊了起來,兩者之間幾乎稱得上天差地別,不得已我隻得再次匯聚靈氣於右眼,又不願看他,偏過頭低聲作答。


    “天魔教所予功法比紫霞派的要速成不少,況且一旦入了魔道,再重歸正道已是千難萬難。師兄,我如今既然已結了魔丹,已再無反悔的可能,若要雲玄碎了魔丹再結金丹,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看了我半響,視線讓我愈發緊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又道:“魔道艱險比之正道更甚,你當真不悔?”


    我忽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滿地的血液和屍體,還有那些狼藉不堪的場麵,以及那響亮的一巴掌。若不是他及時出現……


    仿佛過了很久,我才終於扯出了一個不帶感情的笑容。


    “雲和,自然是無怨無悔。”


    即便不是為了我自己,實力也是我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東西。自尊被人輕易踩在腳底、所愛慕之人被人輕易羞辱的狀況,隻這一次,就足以讓我永生難忘了。


    清晨的時候還有些霧蒙蒙的,沒過多久,不算劇烈的陽光就照在了我身上,然而卻帶不來絲毫的暖意。


    我舉起刀,重複他之前的動作,腦中不斷思索著他告訴我的法決。


    一遍,一遍,又一遍!


    仿佛永遠不知道疲倦般的重複。


    實力的提升給我增添了不少便利,就連靈力的回複也快了不少,哪怕一早上連續不斷地往半月刀中注入靈氣,我也隻是雙腿都在打顫,撐著刀還能堅持站在原地。


    如今我不過十三歲,十三歲的金丹中期,不說後無來者,單論九州大陸上,已經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但實力進步太快導致最大一點問題也在同時顯現出來。我的根基較為平常修仙者要差上不少,也並無什麽護身法寶甚至本命靈獸,對上金丹前期的問題還不算大,然而對上同階級的多半卻是要落敗的。


    更何況,我連自己怎麽結丹的都不知道。


    直到雲和喊停的時候,我的汗水已經幾乎將新換的裏衣全部打濕了。


    我也不在意,隻趁著休息的間隔,幹脆將他給我戴上的發簪抽了下來。原本就散亂的差不多發絲一瞬間傾瀉下來,我喘息了一會兒,這才注意到是一根做工極為簡樸大氣的白玉簪,上麵隻雕了最為簡單的流雲式樣。


    “此物雖算不得極品,卻也算得上上品了。”寒涼的聲音忽然響起,身側溫度倏的降低了不少,我側過頭,就見那人站在我身邊,半邊的麵容逆光,漆黑的眼底有著什麽我辨認不清的存在。


    “滴一滴精血便可任你使用,此物是我當年元嬰期之時親手所製,如今你用來,算得上合宜。”


    手上的玉簪觸感溫涼,不用嚐試我也知道他必然說的是真的。


    我低頭笑了一下,隨手挽了發,重新插上發簪,並無絲毫滴血認主的打算,隻作不知他話中的意思,抬頭道謝:“多謝雲和師兄,雲玄暫且借此物一用,日後並當歸還。”


    “你還在怪我?”


    “雲玄已蒙師兄多次相救,委實不願再收下贈與的物件,絕無責怪師兄之意。”我重新提刀擺出架勢,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師兄可願繼續指導?”


    作者有話要說:剛一放假就睡得昏天暗地……跪地我錯了!


    ps:第一人稱的限製真的好多啊,想從師兄角度來描述都不方便,等一卷結束再放師兄角度的番外吧。


    pps:其實,開文的時候,我想寫的是一篇毫無劇情的小白肉文……【痛心臉】怎麽寫出來就成了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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