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未至。


    餐桌上的宵夜已經涼透了,顧雙城端起一個碟子,聞了聞,用舌頭舔了一下,確實是已經涼了,熱了三四遍,還是涼了。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將那些寫滿英文的a4紙一張一張的整理好,又工整的夾在文件夾裏,“啪”得一下合上。


    捏了捏鼻梁,顧雙城站起來,關掉了客廳的吊燈。


    她又看了一眼那些原本是給言戰準備的宵夜,她說晚上有應酬,顧雙城也以為她應酬完了會回家,因為言戰無論應酬有多晚,都會回家的,這是她的慣例。但是昨晚她並沒有回家,顧雙城一直坐在餐桌前等著……她一夜未歸。


    掐著文件夾,扶著樓梯,顧雙城又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口,花園裏的傭人已經開始掃地,“鎖啦鎖啦~”的掃地聲傳到她耳朵裏,她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間,在走廊上碰到了夢遊一般的言式微。


    “啊!你這個殺人犯!你幹什麽?一大早不睡覺,想嚇死人啊?”言式微罵完這句就赤著腳,披頭散發的跑回了自己房間,懷裏還抱著一隻“嗯嗯”的雪白色貴賓犬,顧雙城疲憊的揚起嘴角,不置一詞。


    她走回自己的房間,淋了個澡,穿上一件大號的長襯衫,剛準備穿上內褲,就聽到了低沉的車聲,在相對萬籟俱靜的破曉,那車聲聽得尤為真切。顧雙城跑到窗邊,掀開了窗簾的一角,眯起眼睛,看向停在鐵門外的那輛車。


    言戰從車上下來,和男傭打了個招呼,笑著吩咐幾句,就向宅內走來。


    “……”顧雙城立刻轉過身,擰開門下樓去了。


    剛到客廳的言戰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意外的睜大眼睛,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起這麽早?”她四下看了看,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天還沒亮,怎麽不睡了?”


    “天還沒亮,你怎麽回家了?”


    “……”言戰又後退了一步,“我有東西落在車裏了,我去拿一下,你再多睡一會兒吧?……早晨涼,不要赤腳走在地板上,聽姑姑的話。”言戰轉過身,顧雙城皺皺眉,她從樓梯上走下來,到小客廳裏把原先那一盤盤夜宵都倒進垃圾桶,又走到客廳旁邊的茶水間裏,在高處的櫃子裏拿出一罐藕粉。


    言戰並沒有去地下停車場,她隻是向前走了幾步,繞過假山又返回客廳。


    ——顧雙城已經不在了,言戰鬆了一口氣,剛才這孩子光|裸著筆直的長腿,就這麽光著腳丫子站在自己麵前,言戰好些年沒見到顧雙城這般模樣的站在自己麵前了,心跳忽然就不可思議的加快。她歎了一口氣,又心不在焉的走向茶水間。


    打開茶水間裏的小燈,言戰打了個哈欠,踮起腳尖,去拿高處櫃子裏的一罐藕粉。


    揉揉眼睛,言戰又打了個哈欠,正當她打開罐子時,再次走進茶水間顧雙城從身後半抱住她,一碗剛衝好的藕粉就突現在言戰的眼下。


    回過頭,言戰看向顧雙城,顧雙城也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順手從一旁的餐具裏抽出一個玉勺,放進透明的,又泛著一點粉色的粘|稠而又清爽的藕粉裏。


    “我以為你睡覺去了。”


    “我想你去車庫回來後,應該會肚子餓,衝藕粉最快的。……你什麽東西落在車上了?”


    “是……是一個……你知道的……就是……”言戰攪|動著藕粉,她就這麽站在顧雙城雙臂之間圈定的懷抱裏,言辭搖擺而閃爍。


    “錢包是吧。趁熱吃吧?”顧雙城捏了兩下肩膀,言戰立刻不適的側過頭,停止了攪|動,“我不餓,你吃吧。這罐藕粉很好吃的。”


    “我知道,小時候你經常喂我吃的,老牌子了。”顧雙城就在言戰的耳邊這麽說著,見言戰想推開自己的手臂,她立刻一把將言戰抱了起來,“嗯?”


    “……”言戰劇烈的喘了一口氣,顧雙城將她抱坐在鋪著幾何形狀長桌布的吧台上,又硬是將她轉了過來,兩人就這麽麵對麵望著彼此,倒是顧雙城先開口的——


    “小時候你喂我吃,現在我喂你吃。……來,張嘴。”顧雙城舀起熱騰騰的藕粉,抵在言戰的唇上,嗅了嗅,“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言戰猶豫的張開嘴巴,讓顧雙城把玉勺塞進自己口中,短暫的一喂,又抽|了出來。她咽下甜絲絲的藕粉,說:“我去看了一下格蕾絲,昨晚應酬完以後,小賈打電話告訴我,格蕾絲的母親病倒了,我去看看她們母女倆。”


    “看了一晚上?”顧雙城又舀起一勺,喂進言戰的嘴裏。


    “格蕾絲昨晚好像有醒過來的跡象,我和醫生在她的病房裏呆了一晚上,是個小護士說,看到她手指動過的。”


    “那她醒過來了嗎?”顧雙城問。


    言戰失望的搖搖頭,“沒有醒過來,可能是那個小護士看錯了。”


    “別抵著我。”顧雙城輕輕的分開了言戰並攏的雙腿,身子也立刻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言戰臉頰一紅,她穿得仍舊是昨晚的白蕾絲長裙,剛才她雙腿一直並得死緊,恰巧就抵住了顧雙城腰腹以下的位置。


    “再吃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言戰總覺得顧雙城渾身都在蒸騰著炙熱的氣息,她向後退了退,誰知顧雙城拽起了她的裙擺,直接把裙子半掀開,那手指若有似無的從她的小腿上劃過去。


    “你的鼻尖上都是汗,這裙子有點長,你熱了?”顧雙城問。


    言戰連忙搖頭,再也不敢看顧雙城的臉,她又說:“我不吃了,讓我下來。“


    “不吃完不準下來。……張嘴。”顧雙城笑著說。


    “別鬧了,我……”言戰剛想抬起頭,顧雙城就低頭,兩個人的鼻尖就快貼在一起,“你幹什麽?”


    顧雙城立刻後退,攪動了兩下藕粉,嚐了一口,說:“嗯,還是那個味道。”


    “你要是喜歡,你吃完吧。讓我下來。”


    “我都說了,不吃完,不準下來。”顧雙城低頭,看向被自己掀開裙子後又露出來的小腿,還有那懸空的高跟鞋,還有此刻堆積在她兩腿之間的裙擺褶皺,那層層巒巒的裙擺像是一層隱秘的最後防線,顧雙城輕輕的蹭了一下那攏在一起的裙擺,“張嘴啊?”


    “……”言戰張開嘴巴,隻想快點吃完藕粉,吞咽的很快,沒兩下就弄得嘴角都是粘|液般的藕粉,顧雙城伸手過去,替她拂去。


    剛開始,言戰並沒有注意到顧雙城在蹭自己的裙擺,漸漸地,她感覺到顧雙城像個孩子一般,前前後後的輕輕撞著她的裙擺。她的小臉,忽而有點近,忽而又有點遠。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求你了,叫我的名字。】


    ——【……雙……雙城……】


    ——【雙城!雙城!】


    言戰的臉轟得一下徹底紅了,她不自然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那晚在1314號包房,她好像就是說過這些,好似,還哭泣著喊了很多聲雙城的名字,在那個陌生人頻頻的近逼下,很快就潰不成軍。


    再次抬起頭,言戰已經收起了眸底的驚濤駭浪,她隻覺得口幹舌燥,而那碗藕粉也已經見底。


    “姑姑,你怎麽了?”顧雙城抱住了言戰的腰,在她的後腰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見言戰不做聲,又再次低喃著問:“姑姑,你怎麽了呢……”


    !!言式微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剛才是看到了什麽!盡管距離太遠,從上往下這麽俯視,是什麽也聽不見,但是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一前一後的動著腰,而言戰臉紅心跳的模樣,根本就是在做那種事情?言戰竟然帶“野男人”回來了!還竟然在茶水間的吧台上就野獸般的做出那種事?


    茶水間的玻璃窗正對著二樓的樓梯扶手,言式微又看向吧台裏,“忽然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不就像是苟|合之後……她剛睡醒,隻覺得一陣陣發懵,她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向了言賦的房間。


    言齊回國之後,拜祭完言忱,就搬去他自己的別墅住,正好也能和木雲歌共度夫妻倆的二人世界。他和言戰提過兩次,原本和老陳一起住在凝彩路別院的言賦,也重新回到言宅,以免外界猜測紛紛,弄得言氏上下人心不穩。


    “咚咚咚”言式微不敢敲得太大聲,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那麽活|色|生香的場麵,她……


    “姐,做什麽?一大早的。”言賦伸了個懶腰,開口問。


    言式微興奮的說不出話來,一向治家嚴謹的言戰,竟然也會幹出這種事?她握住言賦的手,說:“快跟我過來,姑在茶水間和男人廝|混呢!”


    “你說什麽?”言賦被言式微拉著,大步的向前跑去。


    “姑和那個男人剛做完,一定衣衫不整的!”


    “……”言賦甩開言式微的手,大步的跑下樓,大力推開茶水間的門!


    “今天這是怎麽了?你們都起得這麽早?”言戰仍舊坐在吧台上,而言賦進來後,隻看到言戰和顧雙城靠在一起,正在討論著什麽。


    顧雙城皺皺眉,又看向一臉看好戲似的從言賦身後走出來的言式微,她難以置信的結巴道:“怎麽是你?……不是……不是你……是……”她摸摸後腦勺,上下瞅了一眼顧雙城,“這件長襯衫……我還沒見你穿過。”


    顧雙城又皺皺眉,她鬆開了言戰,又小心的將她從吧台上抱下來。


    即便是當著言賦和言式微的麵,顧雙城還是沒控製住自己,故意讓言戰的身體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三秒,還故意讓她的下|半身,緩緩的從她身上滑下去,高跟鞋安然落地後,她後背不自覺的輕顫了一下。


    言戰的臉沒有剛才那麽紅了,她立刻推開顧雙城,低頭道:“你們是醒了,姑姑,我可得去睡了。”


    言賦看著言戰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在茶水間裏洗碗的顧雙城,最後看了一眼滿眼驚訝的言式微,隻重重的說了三個字,“神經病!”,繼而大步的走開。


    “哎?我怎麽就神經病了……那我剛起床嘛,而且真的很像是……”言式微不甘心的看向顧雙城,又罵咧咧的說:“殺人犯,你一大早不睡覺,亂跑什麽?穿什麽長襯衫,跟個男人一樣的!”


    顧雙城打了個哈欠,仍舊回味著剛才言戰在她的擁抱下,不自覺的顫抖和遲疑的低眸瞬間,最起碼,她的身體幫她記住了那一晚吧?水流從指間穿過,顧雙城笑著搖搖頭,把碗放好,又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你竟然不穿內褲?!顧雙城,我真的對你無語了!難道你一大早就穿著這麽一件長襯衫跑來跑去?你懂不懂什麽叫羞恥心?”言式微立刻捂住眼睛,“我真怕我長針眼!”


    “……嗯?”顧雙城低下頭,又是忍不住一陣輕笑,幸虧這襯衫夠長,而且基本不透明!原來自己竟然忘了穿內褲就直接下樓了,她抱歉的說:“都是女人,多看幾眼不會長針眼的。”


    “惡心!”言式微轉過身,“真是的,一大早見到你,我就倒黴。”


    “看開點吧。”顧雙城安慰道。


    “你!”言式微氣呼呼的飛奔上樓,“噔噔”“噔噔”“噔噔”。


    ——站在花灑下的言戰,在溫水下轉了一圈,她拍拍自己的臉,命令道:“言戰,不要再想了,多可笑,是吧?”


    溫水被調成熱水,最後,還是被言戰調成冷水,淋了一澡,言戰吹幹自己的長發,穿上長長的睡衣,正準備鑽進被窩裏,門又被人敲了兩下。


    “……我要睡覺了。有事嗎?”打開門,言戰看向仍舊穿著那個長襯衫的顧雙城,問道。


    “姑姑,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剛才已經和我耍小孩子脾氣了,現在還要繼續麽?別鬧了。”言戰要關門,顧雙城卻執意抓住門把,“馬上我就要去瑞典。也許等我回來,你就和陳非結婚了,我也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纏著你了。”


    “不可能的。我不會這麽快結婚。”言戰看向顧雙城,顧雙城的雙眼怔怔的看著她,“姑姑,你已經訂婚了。你見過哪一個人訂婚後,拖個三年五載才結婚的?”


    言戰眨了眨眼睛,她一鬆手,顧雙城就走進了她的臥室,自從上次言賦的事情過後,言戰的臥室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子,不過,顧雙城怎麽看,都覺得這臥室像是變成了它最初該有的模樣。


    顧雙城關上門,又握住言戰的雙手,“怎麽這麽涼?”


    “沒有啊。”言戰抽回手,顧雙城立刻坐在了她床上,掀開被子,自己先躺了進去,“姑姑,我們睡吧?我也是一夜沒合眼。”


    言戰坐到床邊,摸了一下顧雙城的頭發,“什麽時候養長發吧?姑姑不喜歡你短頭發。”


    “好。”顧雙城蹭了一下她的手心,“睡吧?”


    “……嗯,我去拉上窗簾。”言戰走到窗邊,緊緊的攥住窗簾,心早就跳到嗓子眼,這一切是多麽的熟悉,這一切來的,讓言戰從裏到外的戰戰兢兢,她依然記得顧雙城把紅酒灑在自己身上時的輕蔑,更依然記得小時候顧雙城纏著要和自己一塊睡覺的小模樣……然而,她們一直不都是這樣麽?


    ——有時候鬧別扭,有時候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言戰緊緊的皺了一下眉頭,緩慢的拉上窗簾之後,她回過頭看去,顧雙城早已閉上雙眼,湊近了一瞧,呼吸深緩,好像早就睡熟了。她又輕輕摸了一下她不太明顯的黑眼圈,掀開被子,保持一段距離之後,言戰咬緊下唇,轉過身,背對著顧雙城,側臥而眠。


    半小時過後,言戰終於睡著了,而顧雙城則緩緩睜開眼睛,她看向背對著自己的言戰,小聲喊了一聲,“姑姑?”


    言戰沒有回答她,顧雙城輕籲一口氣,輕緩的移動自己的身體,從身後抱住了言戰,黎明在室外靜悄悄的來臨。而室內,在半響之後,隻聽見把言戰完全摟在懷裏的顧雙城,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作者有話要說:我不會告訴你們,其實昨天我也想兩更,但是木空,最近我眼花,盡量是一天隻對著電腦一兩個小時就必須滾蛋。


    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又來了、較勁、言言、黎明這四章我為什麽一開始就決定兩更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知道一些讀者可能看過這些章節之後會再次對言戰在商場上的應酬話較真,所以我說根據情節兩更,加快進程,雲中天和雲嘯塵在這時候出場為宜。我在竭盡全力的照顧到一些讀者,希望你們能理解。雲氏兄弟出場的原因很明顯,還不是為了雙城的事情咩,要不然,我還真不願意見到這二位。我也和這些讀者一樣,希望看到雙城天天主場,yes,iwant!毫無疑問。


    至於說到言戰曖昧,嗯,都是應酬話,說話必須得穩妥小心、人畜無害,挑出刺來就麻煩了親娘們嘞。言戰早就在啤酒事件說過,她要殺了雲中天,叫他等著……


    之前我也說過了,不要總看雲霧,撥開雲霧一覽明月吧,兩個人的對手戲少,這怪我,但是劇情如此,每天湧入我腦海中的畫麵如此,我也奈何不了。


    當我第一次看到有讀者說我懸疑、玄幻之時,我真的笑了。eon,以我的智商好像寫不出來懸疑劇。可能是我寫得角度,半遮半掩的,引起你們的猜測吧。


    哦,5566,我確實受到你的地雷鳥,謝謝各位佳麗的地雷哈,我特高興的,俺特喜歡好多讀者都在這裏的那種感覺。


    往往呢,當讀者覺得我這文很欠抽的時候,我呢,第一反應當然是積極的思考,自我批判,第二反應呢,就是,這讀者一天看幾個小說呢,有沒有可能忘了之前的情節和我的囉嗦而導致自我糾結呢?怎麽說呢,我希望讀者能抓住重要的部分,而不用理會陪襯部分,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的表述誤導了讀者,都海量一下吧。羞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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