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可欣幾乎是“逃出”言宅的。


    從禮數上來說,陳管家不得不備下部分回禮,並且讓言式微送羅可欣回雲宅,羅可欣推拒再三,不過顧雙城和言式微商量著還是得親自送這位嚇壞了的雲家大夫人回去,不為別的,隻為能堵住她的口,讓她徹底忘記在言宅內看到的一切。


    回雲宅的路上,羅可欣努力的在言式微麵前表現的平靜,可惜一下車她渾身發軟到要被兩個女傭一起攙扶才能進宅子,言式微跟在她身後,直到進了房間,羅可欣才笑著說:“可能是早晨起得有點早,現在頭有點暈。”豈止有點暈,她隻要一想到言戰的那樣子,心髒就快從喉嚨裏跳出來!言式微安慰了幾句,又旁敲側擊的施壓羅可欣不可在貴婦圈裏散布什麽消息,羅可欣嘴上應了,心裏仍舊翻騰著,直到打發了言式微,她才趴在床頭,女傭剛準備給她倒杯熱茶――“嘔~嘔~”羅可欣忽然忍不住吐起酸水來,這一吐可是嚇了女傭一大跳,連忙叫來家庭醫生來看,雲宅的家庭醫生有中醫和西醫兩位,一下驚動了兩個醫生,女傭們紛紛議論是不是去一趟言宅被下毒了,如今言宅的人可不是恨死雲宅的人了嗎?兩個醫生驚動了,忙得上躥下跳,這下連雲家老夫人也驚動了,她過來一瞧,中醫就對老夫人說,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這大夫人是喜脈啊!西醫還不太確定,單看症狀倒是有點像有了。


    瞧把雲老夫人樂的,一把握住羅可欣的手,“真是我的好兒媳。你瞧瞧,那妖精現在害不了人了,你這麽快就有了。我這老家夥也要給你道喜,等你哥哥做了總警司,那就更美滿了。”


    “媽……”羅可欣心尖上五味雜陳,怎麽這麽快就應了言戰的話呢,要下蛋了,要下蛋了……她後背一涼,又吐了一小口酸水。老夫人歡喜過了頭,聽女傭說羅可欣這是剛去了言宅回來,變了臉色道:“那種地方你去做什麽?你現在是何等尊貴的人?”


    羅可欣搖搖頭,什麽話沒有說,她求子求女這麽多年,總算是盼來了……想起那些和言戰稱姐道妹的日子,她的眼眶忽然就紅了,那樣的言戰,何必再把她往絕路上逼?還是積點福分給肚子裏的孩子吧。她張張嘴,看向老夫人,“媽,如今我有了孩子,什麽也不想再爭了,那些事我不想再管。”


    “傻丫頭,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這時候你要是放過她,她就立馬翻了身,如今言戰隻是毀了一世的名聲。不過你既然有了,就少操心。”等老夫人走了,羅可欣就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方研之,讓她來雲宅一趟,那頭的方研之忙得陀螺轉,畢竟明天就是言戰的出庭日,多少一手資料等著她去拿呢。


    “你說什麽?你不是開玩笑吧?大夫人?開弓可沒有回頭箭。”方研之納悶的說。


    “我沒開玩笑,你要立刻停止對言戰的所有負麵報道,夠了。”羅可欣捏著手機,她頭頂隱隱作痛,總覺得肚子裏的寶貝是讓言戰說中了才來的……


    “您這樣可成不了大事兒,我們這邊才剛剛扒了她的皮呢。”方研之停頓了一會兒,說:“您不會以為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吧?我告訴您,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我們不報道,別人也會報道,這水是深,而且險著呢,可這水底下都是金子,誰都想撈一把。現在新聞界都明白這個道理,都搶著報道言戰。”


    “我們雲家有的是金子,你還是停手吧。”


    “不,大夫人。輿論可以讓一個人活得像聖人,也可以讓一個人活得像一條狗。言戰曾經說過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有人在評斷,時間會給讓所有人明白真理一直站在她那頭,嗬嗬,我現在就要向她證明,無論她多麽高貴,多麽優秀,多麽熱情的去經營她的事業,隻要沒了我方研之,一切都是徒勞!沒人會給她公正的評斷,因為評斷由我來操控,謊話說了一千遍就是真理,所有人都會相信。這個時代,沒人會相信仍舊有她那樣的人存在。而我筆下的言戰,嗬,才真正符合這些白癡們的幻想,這才是他們眼中真正的言戰。”方研之冷笑了兩聲,羅可欣站起來,憤怒的說:“黑永遠也變不了白,你不要以為大家都是傻瓜,都不知道言戰是怎樣的人!你必須收手!”


    “嘖嘖,你害怕了,還是同情她,覺得我的報道太過分了?連你也覺得過分,可是,你現在也上不了岸了,我們坐在一條船上,不是言戰翻船,就是我們翻船。你不也是明知道言戰的為人還是要借著我這把刀去砍了她的聲譽?我們是同一種人。大夫人,隻要我們堅持下去,黑遲早會變成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方研的最後一句話讓羅可欣的心平靜下來,她不禁苦笑,她已經做了壞人,又何必被一時的慈悲之心打亂腳步,妄圖折回來再做好人呢?她喃喃的開口道:“言戰,你不要怨我,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


    +++++++++++++++++++++++++半步猜作品+++++++++++++++++++++++++++++++++


    “言戰小姐,言戰小姐?……”法官第三次呼喚就是不回答律師問題的言戰,他皺了皺眉頭,還沒等他敲錘子說要休庭一下,控方律師就忍無可忍的說道:“法官大人,被告人言戰對於自己所犯的罪行毫無悔改之意,她在拖延庭上所有人的寶貴時間!她在藐視法庭!”


    “反對,法官大人。”言戰的律師仍是從國外趕回來的大律師賴偉平,“現在尚無定論,控方律師僅僅為了逞一時口頭之快就汙蔑言小姐犯下了罪行,我認為控方律師尚無權利給言小姐定罪。”


    法官頭疼的摸摸腦門,全城都要看大法官如何為那些被獵殺的鯨魚討回公道呢,鬼知道他才不想審理這起案子!他敲了一下法錘,“暫時休庭。”陪審團一陣幽怨,本來是想看言戰如何詭辯的,沒想到硬是一句話也掏不出來,控方律師無論怎麽問,怎麽假定,怎麽請君入甕,言戰的嘴皮子就是不動,這案子法院的意思是延後再審,畢竟牽涉人員太廣,言戰隨便說出一個名字,這案子就會擴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賴偉平和幾個助理律師也都瞧出來端倪了,法官是恨不得言戰開口否認一切,並拿出一些比較合理的證據,這樣走個過場也就完了,誰都怕審來審去審出一身禍端!


    賴偉平看向顧雙城,顧雙城呢,像個老媽子似的趁著休庭趕緊走到言戰身旁,又是捏捏肩膀,又是捏捏小手腕,她輕聲在言戰耳邊說著什麽,所有人都恨不得湊上去聽兩句。這都不算誇張的,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顧雙城還隨身帶了個保溫湯盒,盒子一打開,半個法院都是一股子藥膳的香味,她就這麽細心的哄著言戰喝了三口。這可氣壞了控方律師,言戰就這麽站在那兒,一個字兒都沒吭,她能累到什麽?居然……言戰喝完三小勺就轉過身,躲著顧雙城,她搖搖頭,示意不喝了,顧雙城擔心她站久了會累,就蹲下來給她捏了捏小腿,陪審團覺得特別揶揄,敢情言戰是剛從擂台上打拳下來啊,這麽寶貝!


    法錘一敲,休庭時間結束。


    法官深吸一口氣,言戰這按摩也按了,湯水也潤過嗓子了,好歹你這金口是要開了吧?快開吧,我這飯碗不想砸在幾頭死了的野生鯨上。


    控方律師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又是一頓讓人無法招架的狂轟亂炸!賴偉平說了三聲,反對,法官大人,但依舊無法阻擋控方律師越挫越勇的口角戰鬥力!他猶如一把氣貫長虹的利劍,想要一劍劈開眼前這不聲不響光站著望向他的言戰!從左邊劈,從右邊劈,從中間劈,橫著劈,豎著劈,斜著劈……言戰就這麽看著眼前的怪獸,它猙獰的張開嘴巴,想要吞噬人類,她感覺這一切太真實了,周圍刮起龍卷風,她抱著小小的柱子勉強才能站穩,她很想大叫一聲救命啊,可是仔細想想如果被怪獸發現她在這裏就一定會把她叼走,於是她決定勇敢的沉默,等待嘶吼的怪獸離開村莊,為什麽回家的路上會有怪獸呢?她真的想不通。


    “法官大人……我問完了。”控方律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坐下來喝上一口水,就“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他白眼兒一翻就歪倒在地上,他的助理律師嚇得大叫,全法庭的人都被嚇得目瞪口呆!法官大人解脫似的歎了一口氣,這控方律師太年輕,想要在言戰獵鯨案上一舉成名,心思太重導致情緒過於激動,急功近利不吐血才怪。言戰是千年道行的妖精,他一個小律師剛修出來一條小尾巴而已,還想鬥?


    庭警連忙叫來救護車,救護車開到法院門口的時候,在外頭圍觀的媒體都以為是言戰在法庭上暈倒了!刹那間,哢嚓哢嚓聲不絕於耳,記者們議論濤濤,因為隻有言戰暈倒了,這場庭審才會延後,她才能有喘息的機會。


    救護車來了,抬走了暈倒的控方律師。法院沒走漏風聲,媒體們都以為這救護車上睡得是言戰,一半以上的記者都跟了過去,等到言戰他們從正門出來的時候,剩下的記者寥寥無幾。


    顧雙城給言戰披上了大衣,又給她戴好墨鏡,係好圍巾,她摟著言戰走出法院的時候,也驚訝於記者都去哪兒了。


    ――言戰望著眼前高大的院門,上麵正寫著三個大字【動物園】,她忽然想起來她家附近確實有個小公園,裏頭有個老頭兒養了幾隻猴子,她摸了摸後腦勺,一步一步朝前走,【動物園】的門打開,幾隻猴子正蹲在地上,看上去餓了很久,言戰摸了摸口袋,好像剛才她躲過怪獸之後還在一顆香蕉樹上摘了幾個香蕉,她準備在路上吃的,不過……這些猴子好可憐,她悲憫的望著他們,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香蕉,一根一根的扔向它們。


    “……”顧雙城就這麽看著言戰把口袋裏的零錢全都灑在路邊的記者腳下,一枚一枚一塊錢砸過去,這些記者一早上沒吃飯,此刻正蹲在路邊收尾呢,這場麵也讓隨行的其他人啼笑皆非,言戰打賞這些記者的苦勞啊,可就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打賞乞丐,尤其是她那眼神中的溢於言表的憐憫之意……


    記者們起初更是忘了拍照,尤其是幾個大牌記者更是氣得滿臉通紅,他們可不是蹲在街邊祈求言戰打賞的乞丐!這該死的言戰!


    場麵沒一會兒就混亂起來,那些記者爭前恐後的扛著機器跑過來,鋪天蓋地的問題襲向言戰,顧雙城在保鏢們的簇擁下,從身後完全擁住言戰,待到完全把她包裹在懷裏之後,她就緩慢的用雙手捂住言戰的耳朵。她冷眼瞧著那些像是要撲上來生吞活剝了言戰的記者,直到護著她上了車。


    ――言戰輕輕吐了一口氣,剛才那些猴子為了爭搶那幾根香蕉爭得竄來竄去,一隻猴子尾巴勾在樹幹上倒掛金鉤的撥開香蕉,剛吃了一口,就被另外一隻借著藤條蕩悠過來的猴子奪了去!滿動物園裏全都是猴子們咋咋呼呼的尖叫聲,她撫摸了一下胸口,要不是跑得快,她肯定會被猴子們抓得一臉花。


    顧雙城抱起言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她揉搓她的雙手,小聲問道:“冷不冷啊?累不累,靠在我懷裏睡一會兒吧。”


    小賈是司機,他開了車內暖氣,見顧雙城問了幾句,言戰仍舊不回答,她張望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小賈眼眶又是一紅,案子無限期押後了,直到找到新的控方律師。車窗外的道路一片霧霾,小賈減了速,顧雙城圈住言戰,言戰就那麽望著窗外的如霧如幻……


    翌日的晨報上赫然寫著標題為【獵鯨案無疾而終言戰藐視司法嘲諷媒體】,這是官方媒體首次用這樣富有攻擊性的辭藻來描寫言戰,晨報的行為也徹底開啟了官方媒體批判言戰的先河,自此之後,層出不窮的討伐文章均直指言戰及言氏集團,仿佛這些資深媒體們都恨不得挖出言戰的祖宗八代出來罵一罵。八卦媒體們樂呆了,這些官媒就是嬌氣啊,被扔幾塊銅板就把人家罵的體無完膚,不過他們仍舊高興能有這樣筆力深厚的同仁們能加入他們。原本小賈以為能通過出庭扳回一城的計劃從一開始竹籃打水了,如果原先隻是以方研之為首的,由雲氏操控的非官方媒體們字字誅心的抹黑輿論,那麽,現在就是連中立的官媒們也開始溯流而上的和方研之一輩匯合在一起了!


    就在這麽一個說什麽都有的氛圍下,言戰哐哐當當的、周而複始的、一次又一次的出庭了。每次出庭必然會在第二天見報,也必然會出點亂子,她似乎不怕鬧大,隻怕鬧得不夠大,獵鯨案得罪了全城官媒,行賄案得罪了一票想要躲過此劫的官員,金融詐騙案又得罪了不少官員出身的跨國公司高管、商務部的相關高層還有幾個開國元老的子女,一時間,“弄死”言戰的呼聲越來越高了。媒體界說她狂妄目中無人,商界隻覺得言戰已經瘋了、沒得救了,哪有人這麽自掘墳墓的?可是真正上了法庭的人都知道,這些案件的封閉式審理過程中,言戰一直一言未發,一些人出庭的時候純屬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恨也隻能恨自己沒定力,鎮不住場,哪能怪什麽也沒說出來的言戰呢?


    換句話說,禍及自身的那些人都明白,言戰什麽話也沒說就成這樣已經算是萬幸,要是她真說出什麽,他們會比現在慘一百倍不止。


    言戰出庭活像是超級明星趕通告,一場接著一場,每次上庭言氏上下都提心吊膽的關注著,這天言氏傳媒上下正在趕一批新聞稿呢,他們不眠不休才能抵禦外界洪水般的輿論,光是抵禦挨打是不夠的,可目前他們隻能抵禦和挨打了,盡管沒大用處,可若是不做,就隻能被洪水湮滅。


    “……”一個熬通宵的公關經理站起來,她剛準備去倒一杯咖啡,就見到言戰本人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嚇了一跳,“言……”像言戰,又不像是言戰,言戰呢,懷裏抱著一隻棕色小熊,她驚訝的看著眼前滿籠子裏裝著的大熊貓們,哪裏能有這麽多國寶呀?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顧雙城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言戰,我們得下樓去了,您怎麽跑這兒來了?”


    言戰抬起頭,望著天花板不搭理他。顧雙城也習慣了,她拉著言戰進電梯,一不留神言戰就自己上樓了,真是嚇死她了,帶孩子不容易啊。


    言戰不滿的“嗯嗯”了一聲,顧雙城立刻湊過去,學著小賈的口氣問:“言總,您到底有什麽吩咐?”


    ……於是就在這樣一個待會兒還要出庭的下午,言戰又做出了一件極度異常的事情,她親自給言氏傳媒上下都加薪了。得知消息的陳祁東覺得此法可行,就推而廣之,給其他重點受災部門也加薪了,反應十分強烈,員工們的工作熱情空前高漲。《金融街》立即報道了這則消息,都說這回肯定能告倒言戰,可言戰卻在給自己家的員工加薪,很多人開始苦惱了,這個世界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暴跌成這樣的言氏集團還在麵不改色經營著各個產業,市場占有率也並未出現大幅度的縮水,言氏製造的所有產品仍舊很滋潤在貨架上供消費者選購。打開電腦一看全都是言氏破產的相關傳聞,可下班走在路上,言氏該怎樣還是怎樣,言氏大廈沒有缺一塊角,交易所天天傳虧損但也沒說虧的一毛不剩了,都這樣了還加薪加得這麽明目張膽!哪家公司敢這樣?這該死的言戰為什麽還是和從前一樣紋絲不動的活著?


    一個又一個庭審被押後了。所有審理言戰相關案件的法官都認為言戰完全可以去做一份精神病方麵的鑒定,隻要拿出一份這樣的病曆,那麽他們就不用坐在法庭上審理這一樁樁萬眾唾棄的案子了!沒有一樁案子遂了陪審團的意,言戰就連說兩句博取同情和支持的話都不願開口,隻要她開口,陪審團或多或少都能給她很多同情分。坐在法院裏聽審的圍觀者們也連連歎息,作為十年來難得一見的一係列大案,居然一個二個都是在沉默中進行的,這在司法程序中實屬罕見,比沒審兩句就拉出去槍斃還稀奇,每次庭審就隻是言戰的代理律師賴偉平和控方某律師之間的雙人秀,不過次次用寶刀未老的辯論而爭取到辯方最大利益的賴偉平律師已經成了各大政法學校學生們心中的偶像,畢竟為一位“沉默的羔羊”而戰是很不容易的。到後來,整個賴偉平團隊在討論案子的時候已經不再知會言戰,再後來,言戰成了每次庭審中的非關鍵人物,媒體們無可報道隻能報道賴偉平,輿論的矛頭引向賴偉平的狡猾之後反而激起了一大批沒事幹的學者來研究“言戰特大係列案”的熱情,後來官媒發現,這已經成了一場全民式的法律知識普及活動,始作俑者或者稱是犯罪嫌疑人言戰已經成了一個學術研究詞。


    徹底被符號化的言戰終於完成了所有案件的審理,她第多少次在鏡頭的圍追堵截下被顧雙城抱上了車,車門被顧雙城“嘩啦”一聲合上,顧雙城揉搓著言戰被凍得通紅的兩隻耳朵,喃喃的說:“終於審完了。”她吻了吻言戰的額頭,言戰則睜大眼睛,瞧著那些隔著車窗玻璃一路狂追不舍的猴子們,她不明白這些猴子為什麽沒有被關在動物園的籠子裏,而是,滿大街的亂跑亂叫,警察叔叔怎麽還不來逮他們呢?


    “顧小姐,這些案件應該會被推遲到明年再審,而這些過完年就會銷案。”賴偉平信心滿滿的說,他瞧了一眼一直盯著窗外的言戰,“……我希望這個答案您可以滿意。”


    “謝謝您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您知道,這些天對於我和她來說非常艱難,謝謝您能一直站在那兒為我們辯護。非常謝謝。”顧雙城每次向賴偉平本人,及賴偉平團隊道謝的時候,都會用我們兩個字,賴偉平每次聽完都覺得心裏有些酸澀,這個從那時候到現在都被言戰捧在手心裏的小女孩似是真的長大了。


    “這些天簡直像是回到了我在上學的時候,難得我這麽大年紀還能重溫一回學院時光。”賴偉平笑了笑,他說得倒也是事實,這些天除了上庭,他都會被邀請到各大學府去做演講。他略顯疲憊的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車上的其他人也都疲憊的闔上眼皮子,顧雙城亦然,整輛車除了司機小賈和坐在顧雙城懷裏的言戰,幾乎都將緩緩的睡去。


    小賈放緩車速,他輕籲了一口氣,這回是全仗著賴偉平律師的個人魅力才讓言氏傳媒扳回一局,多少也轉移了不少公眾注意力,這下也好,案子基本都審理完畢了。


    過了十字路口,這列言戰車隊緩緩的從酸橙遊樂園開過去,原本安坐在顧雙城懷裏的言戰忽然側過頭去,臉都貼在了車窗上,小賈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就這麽望著遊樂園裏麵玩耍的孩童和看顧著孩子的大人……


    顧雙城彎起嘴角,輕聲哄道:“言戰要進去玩嗎?明天帶你來玩好不好?”


    言戰隻是默默的看著。小賈見路上遊人偏多就再次放緩車速,顧雙城見言戰不說話,就朝著她望得方向看過去――很明顯,那是一個個子高高的哥哥在拉著一個個子矮矮的妹妹一起玩,他們穿著現在流行的兄妹童裝,他們的媽媽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著他們玩耍。


    妹妹坐在秋千上,哥哥就給她推秋千。


    妹妹坐在滑滑梯上,哥哥就緊隨其後。


    妹妹吃棉花糖抹了一嘴,哥哥就給她摘掉那些白胡子狀的糖絲。


    ……顧雙城立即冷了臉色,忽然對小賈說:“開車。”


    小賈沒聽清,一時沒有加速,反而把車子停下了,顧雙城抿唇吼道:“開車!”


    小賈嚇了一跳!車裏打盹的諸人也嚇了一跳!賴偉平等人都紛紛看向顧雙城,這下不止是他們嚇了一跳,言戰似乎也是嚇著了,扁著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顧雙城安撫的將她抱在懷裏,“睡一會兒就到家了,嗯?小賈,開車。”


    言戰呐呐的指著那個公園裏的哥哥,一邊指,一邊對著顧雙城哭。


    作者有話要說:咚咚咚。


    裏麵有人嗎?你好,我是半步猜,請問,你們可以打開這扇等待著跳動著的心門讓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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