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戶人家會在半夜忽然把燈全都亮起來,照得半個富人區都亮成白晝?人家家裏的少爺小姐明兒還得早起上課呢,這樣擾人夜半清明,多半是要挨罵的!果然,一群已經窩在麵包車裏入睡的記者被幾家的激烈犬吠給吵醒了,領頭的記者連忙帶著相機下車,“言宅有情況,有情況!都給我醒醒!”


    幾個記者人仰馬翻的從車裏爬出來,隻見主幹道上幾家的保安都拉出狼犬來,兩家金融新秀全都裹著睡衣站在門口張望呢,虧了啊!這全世界都聽見言宅的大動靜了,獨獨是他們幾個死睡著沒瞧見?希望現下還不晚!


    攝像師體力最好,他扛起千斤重的攝像機就跟玩勺子把兒一樣的朝言宅正門奔過去,在距離正門兩百米的時候,“哐當”一下,立刻被迎麵過來的一個灰影給撞倒了,摔了個底朝天。


    “你誰啊……”攝像師叫疼不迭的抬起頭,隻見一個唇角流血一臉灰頭土臉的短發女人正氣喘籲籲的望著自己,他一瞧,“……呃……對不住啊言董……是我走路不看路……您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


    正小心賠著罪,後頭程源和陳祁東就喊著喚著的跟出來,言戰頭也不回的踩著攝像師的大象腿,風也似的飛奔向主幹道的鏡頭。


    攝像師嚇壞了。


    程源和陳祁東緊接著就從他身邊跑過去,他深感做夢似的拍拍臉,“我一定是在做夢……言戰讓人打了?”


    別說這位攝像師了,連幾個隨後跑過來的記者也嚇得話筒都從手心掉下來了——言戰的臉,明顯是被人暴揍了一頓?


    犬吠聲越來越多,很快大半個富人區的保安都出來了,大家都知道自從新的總警司上任之後,治安十分勉強。各家各戶都亮了燈,撩開窗簾瞧著外麵的狀況,有的人隱約是看見一個灰影從主幹道哧溜一聲,腳底抹油般的跑走了,足足像是個落跑成功的狗賊,也看不清是誰家的?


    大晚上在富人區見到如此膽大的賊著實嚇壞了一幫富人極其家屬,正慌張的準備要報警呢,就看到追在賊身後的程源和陳祁東!這下沒人敢報警了,那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幕裏,料想又是言家的事情。


    就這當口,沒人覺得那個狀似狗賊的家夥就是言戰。


    幾個記者在被嚇壞了之後,立馬上車追過去,迎著這挨家挨戶的犬吠聲,記者們勇往直前的追著言戰而去。


    當日天還沒破曉,各大頭版報紙上都灑滿了言戰在淩晨時分被暴打出言家主宅的確鑿消息,六點鍾落入報刊亭的第一批主流晨報立刻就被早起的上班族搶了個精光,相比較雲中天黑言戰之後的刷票行徑,似乎言戰本人的消息更能引起強烈關注。


    報刊亭老板也嚇了一跳,那報紙唰唰就賣完了,連個渣都不剩,可憐他連報紙上今天又寫了什麽都不知道。


    八點鍾的各大地方電視台集體播報了一則短暫的視頻消息,相關人士稱著名商人言戰在昨夜被轟出自己的住宅,可能遭到暴力對待等。


    九點鍾方研之抱著天不亡我的好心情,正要來個陰溝裏揚帆的時候,雲中天本人親自打電話給她,勒令她再也不要報道關於言戰的新聞,除非言戰本人能接受她的采訪,除非一切都是真的。方研之苦勸之下無果,隻能隔岸觀火的看著同行們的猛火報道。


    十點鍾關於言戰人身安全遭到威脅、甚至“老命”危在旦夕的傳言已經滿天飛,整個言氏傳媒一刻不停的發糾錯質疑報道,截止十一點之前,媒體們的勢頭漸漸弱下去,這次報道最終沒有進入官媒的頭條,暫時被壓下去了。十二點一刻,沈嘉盛從當晚窩藏在言宅附近的記者相機裏扣下一些拍攝到的底片,立刻刪除相關的照片和影片資料,並立刻走法律程序將該報紙告上法庭。


    媒體圈知道消息源頭已經被結紮之後,就以為言戰今年是再沒有新聞可播了。


    當天十三點到十五點,就在所有主流、八卦和官媒的記者們都閑得沒事的在討論年終獎的時候,本年度最後一個重磅炸彈毫無預警的投入了整個媒體圈,嘭的一聲,炸得所有媒體們肝膽俱裂!多家資深媒體人在聽到消息後都差點意外得要背過氣去。


    當天下午十五點二十七分,地方法院的一名檢察官助手匿名向記者爆料稱,著名女商人言某某性|侵女童的案件已經正式立案,她真的是個戀|童|癖!所有的謠傳都不是空穴來風,她真的被人抓住真正的把柄了!


    “把柄說”一出來,半個媒體圈嘩然,半個娛樂圈的明星們全都一瞬間在朋友圈立誓稱不相信此事!更有知名娛樂圈大鱷私稱這是一場作死的炒作!全娛樂圈沒人敢這麽真刀真槍的出這種報道,除非是方研之那個不要命的貨!


    一時間,從爆出消息那一分鍾開始,不少媒體記者都被上司打招呼說,不能亂報,這種性質的報道和所謂“忱戰門”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畢竟言戰和言忱壓根不是親兄妹,言忱的老婆林喻早就過世,兩人被扣得帽子再大,也就是現如今社會上司空見慣的不正當男女關係,而對於性|侵女童這樣驚世駭俗的案件,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無可挽回的爆炸性醜聞。


    諸多媒體人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看方研之摔到那麽慘,沒人再敢拿一句匿名舉報的事兒大肆渲染,各家記者眼見都沒報道出來,就隻能瞅著最高官媒的會不會放出消息了?


    當天下午是六點零四分,言氏集團的新聞發言人稱沒有收到來自地方法院的任何性質的文件,一切都是誤傳,於是立即有人揣測這個所謂的女童案裏指的言某某,興許指得是言齊那個萬年二世祖也說不定。


    當天下午六點五十分,傳言四起,什麽我一個哥們兒在法院工作,得到的內幕消息就是言戰玩女童,證據確鑿,言戰這回肯定得坐牢;什麽我一個姐妹兒在言宅工作,得到的內幕消息就是言戰昨晚上畏罪潛逃,可能是怕被追究嚴重的法律責任和社會責任等層出不窮,從各個平台上爆出的消息真假難辨。


    當天晚上七點半,有人出來辟謠,截止九點之前,網上、電視台、平麵媒體上,還是調侃揣測居多,這座城裏,相信的人隻是不相信的人的十分之一還不到。九點之後,網上刮起一股旋風,眾多反戀童者刷帖刷微博刷微信等,呼喚更多人討伐可恥的戀|童|癖——言戰!各種被ps的血淋淋的照片充斥各大知名社交網站,轉發量驚人。在這個城市裏,還從未出現過一下子這麽多人同時關注到戀|童者這個根本見不得光的群體!言戰首當其衝的成為了所有反戀童人士的眼中釘第一號,更多有戀|童前科的權勢階層也史無前例的被連名帶姓帶家人的扒出了老底!


    當夜網絡上遍地咒罵,不少人認為言戰這種影響力巨大的青年勵誌偶像,如果真做出這種醜事,那麽就是被判絞刑也不為過;不少人覺得言戰的其他汙點,和這個汙點相比,簡直都不是事兒;不少人非常震驚失望,無法相信這十幾年來一直穩居本城女性財富榜第一名的商業先鋒言戰,居然會有這樣令人作嘔的癖好?不少人覺得這世界再也不會好了,如果連言戰也那樣了的話。


    這股強烈到振聾發聵的眾怒風暴,從當夜一直持續到翌日早晨八點,直到地方法院在八點半左右證實消息後,整個媒體圈才開始正式報道消息,可多家媒體集團的負責人都處在震驚之中無法掌握這股輿論之風,因為從前關於言戰的新聞,就算是□□,也是炒作性質的,而這次,是通報性質的。


    上午十點之前,言戰連上全國九千個大報小報的所有頭條!榮登本年度,乃至吉尼斯世界紀錄裏單日頭條女王!全國有多少家地方電視,就循環播放了多少次關於言戰性|侵女童案的立案偵查,人們走到哪裏,都能看到言戰的過去、現在和即將能預料的黑暗未來。在這些相似的報道裏,主持人像是言戰的老朋友一般,細數言戰的事業上的順風順水,一改往日宣傳言戰是從貧民窟走出來的拚命女郎,而是慢慢道來她是如何在獲得權勢後逐漸墮落和□□纏身。


    十點後,最高官媒連著五次在不同欄目中報道了言戰性|侵女童案件的一些細節,但部分人士對此仍有疑惑,為什麽鏡頭裏隻有痛哭流涕的申訴言戰的受害者家屬,而沒有言戰本人?


    十點之後……在媒體的汪洋大海裏,言戰的任何消息都全線飄紅,離地方法院不遠的警局已經圍滿了記者,言宅外同樣圍滿記者。


    整個下午,所以具有影響力的國內官媒報紙全都報道了這起案件,傍晚時分,外媒也開始大篇幅的報道言戰從商以後每年的新聞,還有從藝人楊誼狀告言戰開始,就有人說她是戀|童|癖的前兆,稱言戰性|侵女童案從謠傳到坐實已經完全震動了海內外華人圈,這是這十年內最讓人不想相信的真新聞!


    當海嘯般狂湧的報道一股腦兒如黑色浪潮一般湧向言宅這邊時,顧雙城則麵無表情、雙手托腮的反複看言齊在電視上被打了馬賽克的臉,這模糊地像是糊了一層屎一樣的馬賽克後,就是言齊痛哭的臉。顧雙城覺得有點受寵若驚,她的親生父親在這麽多年以後的今天,居然為她的遭遇掉了這麽多眼淚,還好,這隻是向言戰施壓的第一步,他還沒有說出她的名字,隻是哭訴著言戰的罪狀而已。


    輿論如猛獸,沒人壓得住。顧沉淵一覺醒過來隻感到整個世界都在幫他,一雙雙無形的手全都在將一直漂在雲端言戰拽下來,將她捏得粉碎,摔下九重懸崖,這樣史無前例的輿論熱度再持續半個月,言戰這輩子就毀了。


    忙完例行的市長事務之後,顧沉淵打開電視,邊喝紅酒邊看報道,還邀請顧依然來諾金莊園做客,作為親舅舅,顧沉淵和顧雙城一樣,也習慣性的反複看起了言齊被打著馬賽克的那張臉,看了好幾遍之後,顧依然按下遙控器,“不煩麽?”


    “不。身為我顧家人,我最愛聽言家人的哭聲。”顧沉淵立即再次打開電視,“什麽時候言齊也成了正義使者,為無辜的生命辯訴了?”


    “……我不知道。”顧依然有些局促的站起來,她仰頭喝了一杯紅酒,“這件事政府不會幹預嗎?”


    “這種驚世醜聞,政府也幹預不了。”顧沉淵又笑著緩慢在看了一遍,他猜測道:“能讓言齊這麽憤怒傷心的,難道言戰碰得是言式微那孩子嗎?你看看,言齊就像個真正怒火中燒的父親。”


    “是啊……”顧依然轉過身,“我還有事,你慢慢看吧。”


    “……”顧沉淵望著顧依然的背影,“站住。姐姐。我需要你告訴我,那個女童是誰?”


    “我怎麽知道?”顧依然皺著眉頭反問道。


    “是誰。”


    “再說一遍,我不知道!”顧依然邁開步子就要離開,顧沉淵追過來,拉過她的手臂,“姐姐,是誰?”


    “……”顧依然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言齊在發瘋,變著法子讓言戰吐錢給他呢!”


    “那……女童……是……”顧沉淵恍然大悟捏住顧依然的雙肩,他看著顧依然眼中那種身為母親的痛苦和隱忍,隨即震驚的後退了一大步,“不可能……”


    顧依然捂住眼睛,“我來也是要求求你,你搭把手,幫幫言戰,把這謾罵的醜聞給壓下去吧,她要是真出庭了,那,我女兒的一輩子就毀了……毀了……”


    “啪”的一聲,顧沉淵生生的捏碎了高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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