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最後一堂課是體育課。我跑步拿了第一名,比賽的時候太緊張,跑得也太快,回到言宅之後,我就很累。但是我特別開心,因為拿了第一名,我想第一個和言戰分享。於是我就偷偷鑽到言戰的房間裏。想等她回來。開始的時候,我躲在門後,想要等她進來時候做個鬼臉嚇她,然後,我又覺得那樣不好玩,我改變了主意,我躲在床下麵,想要等她回到臥室的時候,忽然抓住她的腿,嚇壞她。”顧雙城緩慢低聲的敘述淺淺的回蕩在整個法院裏,要不是懸在高處的黑色帷幔上印著司法公正四個字,所有人,法官,旁聽,陪審團,甚至連為言齊辯護的口幹舌燥的王律師,都會覺得自己是在聽一個不可能發生在這世界上的美好故事。


    最起碼,故事的開端是美好的。一個對侄女無微不至的善良又美貌的姑姑,一個對姑姑言聽計從的古怪又可愛的侄女。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用心去傾聽這個故事,這是個真實的故事,也隻有絕對真實的故事,才能讓人摒棄世俗的耳朵,選擇用一顆浮於塵世的心去聆聽每個細節。


    “我在床下躲了一會兒。等啊等,她卻沒有回來。縮在床下麵的感覺真不太好,我就無聊的爬出來,走到梳妝台前,玩她的那些首飾,塗她的口紅,戴她的鐲子,還穿著她的高跟鞋在鏡子前走來走去。我這麽玩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回來。我累了,我記得我揉了很多下眼睛,最終還是太困了,就倒在言戰的床上……我不該在那張床上睡著的,那或許是我這輩子最想改變的事情。我希望那天我沒睡著,我特別希望,真的,我希望她下班回來後,我是躲在門後,或是躲下床下,嚇嚇她,隻是告訴她我得了第一名,讓她像以前一樣為我驕傲,對我說,雙城好棒……”顧雙城說到這裏就停下來,她抿了抿唇,看向賴偉平,“賴律師,我回答完畢。”


    “謝謝。”賴偉平也仍沉浸在故事中,不知怎的,在顧雙城的敘述裏,言戰就變成了另外一個言戰,那麽的溫情脈脈。


    而顧依然卻幾度要打斷女兒的回答,她心疼的捂住嘴巴,從顧雙城平靜的語氣裏,那些她幼年時的生活就像是黑白電影一樣的呈現在她這個親生母親眼前,她是如何小心翼翼的討言戰歡心的,她是如何卑微而飽受父親冷落的在言宅踮起腳尖來求生的……顧雙城說出來的每一句,縱使不帶萬分的埋怨和評斷,顧依然還是深深的自責起自己對這個女兒的狠心,多少年來,她把這一切歸咎於整個顧氏家族的覆敗,她像個見不得人的老鼠一樣,在言齊的幫助下逃到國外去,她的本心是不願意女兒跟著自己受苦,然而,如果時光重溯,她要帶著女兒離開言宅那個惡魔沼澤!


    顧依然推了推言齊,言齊不動,也沒回頭。


    顧依然又在言齊耳邊說了什麽,言齊也沒有理會,他就這麽盯著本該言戰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受審的被告席。


    王程的助理微微欠了欠身,說:“顧女士,二爺已經很多天沒有說話了。請保持安靜吧。”


    目前的局勢對言齊這一方非常有力,所有證據都能讓言戰那一方萬箭穿心。


    上一個問題結束後,賴偉平頓了三分鍾,再次問:“顧小姐,請你說一下案發的過程。”


    “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還是第……”


    “第一次。”賴偉平握住拳頭,坐回椅子上。


    陳祁東和沈嘉盛到了這個提問環節已經再沒有說話,這場審判裏,好像已經沒有哪個方案能夠逆轉形勢。


    “反對。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在上一個問題裏已經回答的很清楚了。”王程說。


    韋鍾鳴頓了頓,說:“反對無效。顧小姐請繼續回答。為了照顧你的情緒,你可以簡要陳述被告言戰的作案過程。”


    韋鍾鳴的聲音很渾厚,今天的話筒音質仿佛格外的好,讓走在長廊上的言戰一下子就聽見了韋法官的這句話,她立刻停下腳步,驟然轉身就撞倒了跟在她身後的連如白。


    “你要做什麽?不入庭嗎?”連如白趕緊從地上坐起來,言戰連忙道歉,“告訴我,這個法庭裏的電線開關在那裏。我要關上話筒。”


    “……”連如白隻能把這當作是應急措施,他連忙找法院熟人,帶著他們來到了地下控製室,“是這個開關嗎?”


    那位熟人壓低帽簷,“是的。言董。”


    帶完路,那位熟人就溜出了控製室,把守在門外。


    言戰立刻關掉開關,轉身抄起一個靠椅就砸在那個電線開關上,砸一下還放心,她連砸了十幾下,直到把那間法庭的整個開關砸的麵目全非,她才放下靠椅警鍾很快就響起來,連如白連忙拉住情緒有些失控的言戰,在熟人的指引下,重新回到長廊上。


    ——坐在原告席上的顧雙城停頓了許久,才開口道:“我最終,還是在那張床上,睡著了……”


    “對不起,法官。話筒有問題。”賴偉平舉手道。


    韋鍾鳴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話筒,也是不發聲的,他最終隻能揮錘,說:“休庭十分鍾。檢查設備故障。”


    半步猜作品


    王程微微瞪了賴偉平一眼,便宜他們了!這時候話筒居然沒聲音了?他有些不信的擰了兩下話筒,又拍了兩下,確實沒了聲音。


    “一定是他們心虛了,在搞鬼!”王程勝券在握的扶著言齊去休息室,顧依然則立刻拿自己的披風給顧雙城披上,顧雙城推開顧依然的手,“我沒事,不用扶。媽媽。”


    這聲媽媽叫得有些輕飄,聽得顧依然心頭一震,“我可憐的女兒……嗚嗚……”


    女兒沒哭,倒是媽媽哭了。那些旁聽的人見慣了這種兒童案件中泣不成聲的媽媽和爸爸,孩子出了這樣的事情,最痛苦的莫過於孩子的父母,而有些孩子由於年紀太小,甚至不大明白自己遭受的肮髒的傷害。不過……多數案件中,疏於照料的父母也變相的給戀|童癖者製造了絕佳的作案機會。


    顧雙城站起來,扶著慟哭的顧依然,走到另外一間休息室,她倒了一杯熱水給顧依然,靜靜地望著從顧依然臉頰上滾下來的淚水落在冒著熱氣的水杯中,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顧依然千言萬語的望著顧雙城,顧雙城緩慢的蹲下來,像個慣會粘著母親的小女兒那樣,偎依在她雙腿上,她握住顧依然的手,“媽媽,你那時候為什麽不陪在我身邊?你去了哪兒?媽媽,為什麽別人都有爸爸媽媽,我卻沒有?我隻有姑姑……”


    顧依然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崩然下落,她彎下腰,親吻了一下顧雙城的額頭,又將自己的臉貼在顧雙城臉頰上,她沒有說對不起,隻是不停的說著:“雙城,媽媽也很愛你。很愛你。很愛你。”


    顧雙城鼻翼兩側急促的翕動著,她聽著聽著就痛苦的閉上眼睛……


    而站在休息室門口的言戰,聽著顧依然口中的很愛你,她也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的鼻翼兩側也同樣急促的翕動著,她伸出手去要敲門,把這一門之隔內的母女分開,將顧雙城緊緊拉入自己的懷中……她的手離門隻有半寸,透過這扇門,她好像能看見顧雙城就那樣乖巧的靠在顧依然身上……一瞬的心疼從心坎上裂開,她立刻縮回手。


    顧雙城要的是她的媽媽,不是她。言戰後退了一步,連如白也緊跟著後退了一步,“言董,我們去找賴律師吧。”


    言戰搖頭,“我要去找言齊。”


    話撂下來,言戰就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言齊一幹人等所在的休息室,用力掙了兩下門把後就推門進去了,她轉過頭來對連如白說:“我不希望你看到我打人。你等在外麵。”


    連如白被噎得不敢說話,他僵在門口,言戰看著他,緩慢的鎖上言齊休息的門。


    “哢嗒”一聲上了雙保險。


    三叔公的子女們正圍著王律師,提出各式各樣的要求,希望王程能夠快點磨好利嘴,趁著勝勢向言戰那一方提出更多的賠償要求,相比較王律師身旁的鬧哄哄,肚子一人坐在一旁的言齊就死寂如灰,直到門被打開,言戰走進來,他的眼睛才動了兩下,盯向言戰——


    言戰徑自如狂風般走到言齊麵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的心髒處!


    “噢!啊!”眾人嚇了一跳,王程的助理連忙拿起相機,拍了一張被告言戰毆打言齊的照片,言戰立刻指著那名助理,“我勸你最好放下相機。”


    一句話,再配上她雙眼中奔湧的赤紅色憤怒,所有人都由驚慌轉為震愕。


    那助理拿著相機,也忽然不敢再拍了,王程眨了眨眼睛,言戰當著王律師的麵,又一腳踹在言齊的肩膀上,言齊從沙發上滾下去,她看向王程,“王律師。你想不想試試,前一秒勝訴,後一秒看著你的當事人言齊先生鋃鐺入獄?”


    “……你什麽意思。”盛怒之下的言戰麵目駭人,那雙通紅的眸子裏風起雲湧的冷刀子,好像是要穿進在場每個人的胸膛。


    “我說得清楚一點好了。言齊這些年都做過些什麽,你們比我清楚。”言戰看向三叔公的子女們,“光是偷稅漏稅、非法挪用巨額公款這兩項,就夠他馬上去牢裏體驗一下生活了。你們是不是想和他一起進去裏麵體驗生活?”


    三叔公的子女們麵麵相覷,三叔公倒了,他們手上已經再無籌碼,言戰真要弄死他們,太簡單了。


    言戰看向王程,她走到桌前,雙手按住桌子,說:“王律師,如果你的當事人言齊先生要進去體驗很久的監獄生活,那麽你的律師費好像就再也拿不回來了。而且我誠摯的跟你保證,你幫他打完官司之後,本城再也不會有人找你打官司,如果你準備好搬家的話,那就繼續坐到法庭上指點春秋。”


    “……”趨利避害是王程的人生準則,他鬆了鬆領帶,還沒等他回答,言戰就轉過身去,又是一腳踢在言齊的腹部。


    “嗯……”言齊疼得雙手揪起來,言戰蹲下來,禮貌的說:“現在是冬天,躺在地上很冷的。我不開玩笑,這幾天我都躺在地上,這個城市的地麵是冷血的,沒有一點溫度。起來吧,站起來,你到底要通過這場官司得到什麽,你自己開口和我說。”


    言齊咳嗽了兩聲,這麽多天以來,他都沒有開口說話,此時的他,好像聲帶慢慢活了血,他動了動唇,笑著說:“嗬。我要告你。告死你。”


    “你不覺得這十幾年以來,你都在千方百計的要弄死我,可是我卻越活越好嗎?而你……”言戰毫無疑問的聳聳肩,哂笑著看向其他人,又拽住言齊的手臂就將他拉起來,兩人麵對麵的站著,四目相對。


    “告訴我。你要通過這場義正言辭的官司,得到什麽?”言戰冷冰冰的問。


    言齊又笑了,“你這個畜生。她當時才十歲。你怎麽下得去手?她還是你的侄女,那時候你天天對著我,對著我這個你嘴上的二哥!難道你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嗎?你夜裏能睡得下去嗎?”


    “我當然睡得香。我夜夜抱著你的親生女兒顧雙城入睡,我怎麽可能睡得不好呢?”言戰大笑,“她小小的身體那麽柔軟,嘖嘖嘖,你無法想象,那滋味真是美妙極了。”


    言齊猛地推了一下言戰,言戰後退了好幾步,最終堪堪站穩了,繼續快速的說:“就因為她十歲,所以才更美味,我才更喜歡。我沒有什麽可愧疚的。我,言戰,要玩,就要玩你言齊的女兒!!你能拿我怎麽樣,你這個廢物,能拿我怎麽樣?你隻能乖乖的把顧雙城送到我的床上去,不是麽……”


    “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言齊大吼著抄起椅子來摔向言戰,言戰笑著側過頭,勉強躲了過去,“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言戰的眼圈紅了一大圈,她咬牙繼續道:“我不止碰過她一次,我還碰過她很多次。要不要我詳細的說一下,具體每一次,我都玩了哪些步驟?聽雙城的沒意思,聽我的,才刺激!!每天夜裏,我都會把她脫|光了……”


    “閉嘴!閉嘴!閉嘴!”言齊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短刀,猛得朝言戰刺去!


    “別衝動,二爺,別衝動!言齊!不要中了她的計!”立刻兩個人抱住作出瘋狂砍殺動作的言齊,言齊被壓製住,他掙紮著要捅死近在咫尺的言戰,他砍得越激動,嘴裏嘶啞的仇恨越大聲,言戰就笑得越開心,她繼續說:“小時候的顧雙城非常聽話,無論我要玩什麽,她都會很乖巧的配合……你的女兒啊,她是個小狐狸精,她迷倒了我,讓我夜夜的……不能停止的……去親吻她嘟起來的小嘴唇,去親吻她那樣好看的眉毛……”


    言戰的語速越來越慢,說得也越來越lu骨,言齊滿目通紅、氣喘如牛的看著她,幾欲發瘋,他腦子裏全是那個光盤裏的影像,他恨不得衝過去把這個幹出那種齷齪事的言戰碎屍萬段,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個父親,直到他隻能眼睜睜的坐在電腦前,看著自己才十歲的女兒被言戰弄髒……他甚至覺得言戰侵|犯的不是顧雙城,而是他這個父親的尊嚴,什麽尊嚴,已經被言戰這個畜生踐踏的不剩下一丁點兒了。愚蠢的他啊,還一直以為言戰是格外照顧雙城呢……他覺得自己愚蠢透了,一切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閉嘴!!”言齊嘶吼一聲!用力掙脫眾人,已經有人把水果刀收起來了,手無寸鐵的言齊意識到自己不能就地正法了言戰,就苦笑而嘲弄的說:“那個光盤不是我拍的,是言忱在你的臥室裏裝了監視器,那個光盤就放在給小賦的第二份遺囑裏。你做過什麽,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在大哥眼裏,你不過就是個變態而已。他是怎麽死的,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嗎……哈哈,我是明白了。我要是有你這種罔顧倫常、齷齪無德的妹妹,我也會被你活活氣死!!”


    “……”


    “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不過,不過,不過就是一個幫我們言家打工的!棋子而已。他對你的寵愛和放縱,全都是因為要利用你。你就是他死後留在我們言家的一個傀儡,一個見不得光的傀儡。”不知怎的,言齊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他看著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好像絲毫沒有受到他這些話影響的言戰,眼淚就提溜著一顆一顆的從他飽受情|愛摧殘後耷拉下來的眼皮裏流下來,流著流著,眼淚又從他飽受美色荼毒的雙眸裏繼續流下來,流著流著,眼淚繼續從他常年根本不碰文件隻碰女人的雙手裏流出來,流著流著,眼淚直接從他早就被酒色財氣腐蝕得坑坑窪窪的心髒裏流出來……沒多一會兒,言齊就哭成了一個淚人,他歪歪斜斜、體力不支的跪倒在地上,反問言戰道:“為什麽是她?為什麽是她?你要多少小女孩,外頭都有,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是雙城,為什麽偏偏是雙城?”


    言戰嚇壞了似的閉上顫抖的雙唇,譏誚的說:“因為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言戰,要玩就玩言齊的女兒。你該謝謝我,沒有玩死她。”


    言戰剛說完,言齊就撲過來,兩個人廝打成一團,然而,多年體力耗費太多的言齊壓根不堪一擊,沒打兩下,就被言戰一腳踹到了牆角,她反扣住他的胳膊,說:“你這輩子都別想贏我,想殺死我?嗬,下輩子趕早吧,我現在就給你派個號,讓你第一來殺我。”


    言齊低聲嗚咽,咬得滿嘴都是血,他伸手去抓言戰,言戰又是一腳踢在他肚子上,她又笑著說:“你鬥不過我的。言齊。”


    其他人根本不敢再上前插手,王程看著他們倆那樣四目相對,都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們哪裏像是一對兄妹,根本就像是一對纏鬥了幾百年的仇人。


    言齊嗚咽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他又開始顫抖著縮在角落裏哭泣。


    言戰抽了兩張抽紙,緩慢了擦拭著雙手,她的眼睛在房間裏望了一圈,最終定格在王程臉上,王程立刻就要說話,言戰連忙抬起手,示意他有話也不要說出來。


    “人人都有言論自由,我們的社會是法治的社會。王律師有什麽話,一會兒到庭上再說。我就不打擾了。”言戰轉過身去,打開門就看見連如白臉上的汗珠,“言董。”


    連如白在門外把動靜都聽得真真的,尤其是言齊的痛呼,估計庭警一會兒就要過來問話了,他連忙說:“我們走吧。”


    言戰望著連如白擔憂的臉,又想到自己多少下屬都吃過言齊的暗虧,她轉過身去,麵無表情的望向仍趴在角落裏的言齊,說:“你不是想要走法律途徑解決問題嗎。我現在告訴你,我、就、是、法、律。”


    話落。


    整個休息室都安靜下來,誰都沒心思再惦記言戰該賠多少錢了,大家都想要趕緊撤訴,麻溜的回到自己家溫暖的被窩,再也不貪婪的肖想言戰手裏攥著的那些金山銀山了。


    關門。


    言戰整了整衣領,撥了撥額間的亂發,她看向巋然不動的連如白,問:“我渾身上下不亂吧?”


    連如白搖搖頭。


    言戰看向長廊盡頭的那個休息室,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顧雙城的休息室。


    這次,她沒有猶豫,輕輕的敲了一下門。


    聽見敲門聲,顧依然擦幹眼淚問:“誰啊?”


    “言戰。”


    “……”


    “……!”顧雙城立刻站起來,她控製不住的走到門口,正要擰開門把時,她又猶豫了。


    這是一扇舊式的毛玻璃門,兩人站在門邊,都能隱約看清對方的輪廓。


    見著熟悉的輪廓,就像是見著彼此真的站在眼前。


    顧雙城的手從門把上滑下去,顧依然連忙走過來,鎖住門,扶住顧雙城,對言戰說:“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否則,我們立刻叫庭警來。”


    “顧女士。我不會停留太久。我隻是要和雙城說幾句話。能給我們一些時間嗎。”言戰懇求的問。


    顧依然還沒同意,顧雙城就點了頭,顧依然隻好硬著嗓子說:“有話快講,我們不會開門的。”


    “好的。”言戰望向玻璃門的顧雙城,“雙城,你還好嗎?”


    “我很好。”顧雙城回答。


    言戰點點頭,“我幫你揍了你的父親,他痛得嗷嗷叫。他那時一直忽略你,從來不曾關心你,我知道你那時有多想要他多看你一眼。”


    “謝謝。”


    言戰低下頭,她深深的抿了一下唇,“這裏是老法院,審過很多冤假錯案。這裏有點冷,你要多穿一點衣服。”


    “我不冷。我一點兒也不冷。”


    “不,你冷。”


    “不,我不冷。我不冷。”


    “……”言戰看向玻璃門,“你能打開門嗎?讓我握一下你的手,這樣我就知道,你冷不冷了?”


    “……”顧雙城也看向玻璃門,她看了一眼顧依然,顧依然看向顧雙城的眼睛,她點點頭,便替女兒開了門,但隻開了一個小縫。


    當門打開縫隙的一瞬間,言戰就咬住唇,臉部有些顫動的把手探進去,她不敢朝裏頭看,隻是用力把手伸進去,她的手碰了一下顧雙城的手,顧雙城立刻後退,把手別在身後,“媽媽,我不要握她的手。把門合上。把門合上。”


    這一刻忽然哽咽住的顧雙城讓顧依然心疼至極,她連忙關上門,言戰也收回了手。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都隱忍著什麽。


    “我不要握你的手。我要完成這場審判。”顧雙城無比篤定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陪你完成……這個審判。”言戰眨了眨被淚水濡濕的雙眼,承諾道。


    顧雙城也擦擦淚痕,“你不要害怕。隻有你和我。和其他人都無關。這是我和你之間的審判。隻有我和你。你和我。”


    言戰點頭,“隻有我和你。你和我。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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