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低垂著眼,默默看著手上的海樓石手銬一言不發。


    他能感覺到,之前用靈力給馮克雷製作的那個胖娃娃已經消失了,那麽就連馮克雷也遭遇危險了嗎?他,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伊諾想著突然自嘲得笑了起來。


    他現在都已經落在了海軍手裏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別人有什麽用。


    和以前每一次遭受到的危險都不一樣,這一次伊諾是真的感覺到了一種不安和恐懼的壓抑。那種痛苦的躁動感就像一直潛伏在血液裏,在身體裏肆虐地翻湧著,然後侵入胸腔,讓他得心情永遠都束縛在不安中無法解脫。


    如果,我是路飛就好了,以他那種性格肯定就算落在了他這樣的處境,也不會像他這樣露出這種丟臉的表情,說不定還會因為見到艾斯而高興得跳來跳去。


    如果,路飛在就好了,隻要有路飛陪在身邊的話,就似乎什麽事情都可以很快得解決,不管遇到什麽都會一起麵對,一起戰鬥,一起離開。


    而現在,這條海上航行的路,到底會通向哪裏呢?


    “怕了?現在才知道怕了!你和路飛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裏!”艾斯看著伊諾黯然的表情生氣得吼了出來,與其說是對伊諾和路飛生氣,卻又更像是對自己憤怒一樣。他一心隻希望路飛和伊諾不要牽扯進這件事情來,卻沒想到這倆個人不僅來了,還鬧得天翻地覆。


    就算真的是將海軍鬧翻天也無所謂,可是看看這兩個人!光是聽伊諾的描述就知道了,盡管說的那麽輕描淡寫卻也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推進城裏遭遇了多少危險。


    路飛重傷瀕死,而伊諾雖然因為契約的緣故救了一命,但如果沒有契約呢?


    而現在,一個還被關在了推進城下落不明,另一個被關在了和自己一艘船上送去處刑。


    不該來!根本就不該來!


    “都是你的錯。”伊諾換了換姿勢,讓自己坐著更舒服些,盡管這樣全身依舊是撕裂般的疼痛,而鮮血仍在從遍布的傷口上滲出,那幫海軍自然沒有打完之後還幫你療傷的好習慣,“你隻在報紙上發了你要被處刑的消息,沒發不要我和路飛去救你的新聞。”


    “這種事還需要我來發新聞?”艾斯瞪大了眼,不知道是不可置信還是生氣得質問著伊諾。不過他要是真的能的話,他肯定已經把各大版麵都占了,一頁一個字讓這倆個傻子千萬不要來。


    “報紙上隻有你要被處刑的消息,這不是明晃晃的就是,啊,我被抓了,快來救我啊啊啊的意思嗎?”伊諾的聲音依舊是冷淡的,眼神淡淡的落在一臉慍怒無語的艾斯臉上,盡管語氣平淡但是卻毫不吝嗇得加強了啊的起伏音調。


    “你……”艾斯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麽話反駁。


    “而且,你也應該早有心理準備了吧。”伊諾搶了艾斯的話繼續說了下去,“早在阿拉巴斯坦的時候我就說過,要是你真被抓了,我和路飛肯定會來的。”


    艾斯聽了伊諾的話,原本眼裏洶湧的憤怒也平息了下來。


    最後深歎了一口氣,有些頹然得低下頭來。


    是啊,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為了他這個不省心的哥哥,那倆個不省心的弟弟一定會來的。


    隻是真正遇到了這個時刻還是會感到憤怒,但其實卻也更多的恐懼和焦急,不想家人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被拖累甚至於被威脅到生命安全。他對路飛和伊諾不要命的行為憤怒,而更加憎恨自己不僅無法保護,還讓他們落到了同樣危險的境地。


    “你當初有提醒過我不要去找黑胡子。”艾斯又歎了口氣,胸腔裏壓抑的氣息始終無法呼出,反而愈積愈多,“如果我聽了的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吧。”


    “誰知道呢,就算沒有黑胡子,說不定也有金胡子,銀胡子,木胡子,然後你還是被抓著了。”伊諾挑了挑眉,用一種伊諾式的嘲諷輕蔑的眼神明晃晃地向艾斯看了過去。


    “我就這麽容易被抓?”艾斯收到伊諾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世界上哪裏來這麽多厲害的胡子老頭啊。隻不過突然想起來他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每次當路飛,他和薩波聯合起來搞怪造反的時候,伊諾每次都站在一旁用這種[你們腦子都有毛病麽]的眼神默默看著。


    “反正你現在被抓了,我說什麽都是對的。”伊諾說的一臉輕鬆,絲毫沒有壓力。


    本來漸漸開始平緩活躍的氣氛,在兩人敏銳得察覺到腳步聲之後又僵持了起來。


    關押得大門在聽到繁瑣的解鎖開門聲後,有人的步伐緩緩進來了。


    艾斯和伊諾同時警惕的眼神落在了走進來的海軍身上,海軍的身材高挑,頭發是有些偏深綠的墨黑色,他手上端著食物緩緩一步一步走了進來,那軍靴踩在地上的聲音平緩而又堅定。


    伊諾看了眼食物不由得還覺得海軍至少還有點善良,至少沒想讓他們當餓死鬼。


    本來以為海軍會放下食物就出去,沒想到這個海軍卻是停在了伊諾的身前。手上端著食物也不放下,反而是低著頭仔細打量著伊諾,像是在認出熟人一樣。


    就算是伊諾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他抬起頭眯著眼看著那海軍的臉,仔細辨認著卻也沒想出自己之前有認識過這個人,但是,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要這麽看著自己?


    “喂!”艾斯看著那海軍背對著自己,正居高臨下得俯視著遍體鱗傷的伊諾,他也自然發現這並不正常,怕他會對現在重傷的伊諾不利立刻出聲,聲音裏帶上了壓迫絲毫不像是被關押起來的囚犯,“把食物放下,出去。”


    那海軍轉過頭來用餘光瞥了眼一臉嚴肅到表情猙獰的艾斯,他像是沒在意得又轉過頭來,用一種有些得意和輕蔑的眼神俯視著伊諾,然後開口了。


    “嗬,東方不敗,你終於落到我們海軍手裏了。”


    伊諾瞪大了雙眼,整個人都受到了世界森森的驚嚇,他到底是耳朵幻聽了還是神經錯亂了。


    “蓮,蓮弟?”伊諾平複了下心情後,遲疑地,問了出來。


    “那又是誰?”那海軍突然皺了下眉,不明所以地瞪著伊諾,還夾雜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怒氣,像是不滿意伊諾的反應一樣。


    “那東方不敗又是誰?”伊諾反倒是更加莫名其妙了,而艾斯在一旁也看得滿頭霧水。


    “你個不男不女的家夥,是你跟我說你叫東方不敗的!”那海軍突然生氣了起來,怒瞪著伊諾,活像是承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委屈或者受到了不可忍受的欺騙般。


    “……”伊諾沉默了一會兒,在看著那海軍的臉好一會兒後,似乎終於有了點印象。說實在的,他對海軍這張臉真的毫無印象,但是這台詞卻有點耳熟。


    “草莓小短褲?”伊諾緩緩地問了出來。


    他記起來在司法島上,被迫穿上婚紗的他曾經在打鬥的時候隨手扒了一個海軍的衣服和褲子,還被叫了非禮什麽的,哦,好像這個人還說過要親手宰了我之類的話。當時他沒臉承認穿著婚紗裝的自己是伊諾,便隨口說了個名字就應付過去了。


    這真是……孽緣。


    在感覺到脖子有種陰嗖嗖的涼意的同時,伊諾仍然沒有自覺得將視線掃了一眼海軍的褲子。


    “草莓,草莓個頭啊!”那海軍臉立刻紅了起來,炸毛般得大聲嚷嚷著,還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得褲子又被扒了下來一樣,“我有名字的,我叫做埃裏克。”


    “哦。”伊諾抽了抽嘴角,然後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然而他並沒想知道這個人是什麽名字。


    “你這個變態,難道,就一點都沒有話對我說嗎?”埃裏克微眯著眼用危險的眼神瞪著伊諾,那咬牙切齒的語氣像是要活生生地吞了伊諾似的。


    “我不會對你負責的。”伊諾想來想去,好像也就隻有這句話。


    “到底誰要你負責啊!”埃裏克一腳向伊諾的胸口用力踹了過去,然後似乎不解氣一般又往倒在地上的伊諾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住手!你!停下!”艾斯急得眼眶都紅了,站了起來拚命地想要掙脫開鎖鏈向伊諾走去,卻隻在手腳腕上的傷口更加摩挲,鮮血又一次流出沿著指尖滴落。


    “咳咳!”本就重傷的伊諾此時被踹到了胸口和腹部,隻覺得內髒似乎都移了位般,果然在這個世道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他猛烈得咳嗽著,有猩甜的鮮血從喉嚨口翻湧出來咳出了口腔,視線有些模糊不清起來,伊諾胡亂地用手擦了擦嘴角,心底總覺得這算是無妄之災。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女裝癖的照片在海軍內部是流通的。你變態也就算了,可是照片裏麵還有我穿著,穿著草,草莓小短褲裸奔的樣子!這,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汙點!而且還讓所有的海軍都見證了!”埃裏克緊握著拳頭,滿臉悲憤地大喊著,似乎要將受到的所有的屈辱都從伊諾身上討回來一樣。


    伊諾默默得又吐了一口血,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從司法島之戰後他的名聲就被毀得完全一去不複返了,明明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他才對吧。說到底女裝癖也是你們海軍的人逼我穿上的,我特麽都還沒悲憤,你在痛苦個什麽!


    而艾斯的眼神卻是緩緩轉變了,有些微妙得開始遊離在伊諾和埃裏克之間。


    喲,艾斯,你的立場堅定點好嗎?那種對埃裏克還抱有同情理解的眼神是鬧哪樣!


    伊諾覺得現在自己不僅是外傷,就連內裏都被海軍攻擊得一手好傷。


    耳邊聽到了嗡嗡的奇怪的聲音,伊諾用餘光看去看到了一個在空中閃過的銀光,似乎像是一個微小的機器裝置,裝置上的小刺突然刺進了一旁監視的電話蟲上,而電話蟲頓時僵硬住了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麽故障。


    伊諾和艾斯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就算之前什麽都沒有察覺出來,這個埃裏克進來肯定不簡單是送食物和隨手欺負一下伊諾那麽簡單了。


    “喂!你到底準備做什麽!”伊諾壓低聲音狠瞪著埃裏克,然後卻在震驚的眼神裏看到埃裏克拿出了鑰匙將伊諾的手銬解開。


    “哼,看不出來嗎?救你。”埃裏克冷哼著,然後迅速將伊諾的手銬和腳銬都解開,表情有些不情願,手上動作也很粗暴地開始將伊諾的衣服扒了下來。


    “救我?”伊諾簡直就是震驚了,剛剛還一臉屈辱地叫自己變態,現在就說要救他,這個世界簡直就是神奇了好嗎,“救我還要扒衣服?”


    “別亂動!那個機器隻能維持一會電話蟲的畫麵。”埃裏克一邊嚴肅焦急得說著,一邊手上的速度很快將伊諾整個人的衣服褲子全部都扒了下來,然後自己迅速套了上去。穿的同時,他還瞥了瞥伊諾的小黑短褲,似乎有些不屑得哼了一聲。


    被扒光了渾身傷口全部都暴露在空氣,鮮血仍在從傷口滲出的伊諾麵容慘白地盯著埃裏克,他其實並不在乎被扒光衣服這件事,但是他隻是想知道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埃裏克換上了伊諾的衣服後迅速將伊諾從地上推了出去,自己坐在了伊諾的位置然後他皺了皺眉,伸手又將伊諾身上傷口的血抹在了手上,臉上,頭發上,讓自己的容貌被血變得更加模糊得難以辨認,不細看五官倒真的以為會是伊諾。


    伊諾疼痛得深喘著氣,渾身冰冷得微微顫抖,他知道剛才埃裏克從自己身上抹血的時候也沒留手,完全是擠壓著傷口讓自己的鮮血噴濺到他手上的。光是這樣的態度就知道,這個家夥根本就不可能甘願救自己。


    “你就算代替我,我現在也沒有辦法逃出去。”伊諾眯著眼輕聲說著,被這個家夥折騰了這麽一下,之前還有半條命,現在就剩一口氣了。而且在這大海上,他能逃到哪裏去,況且,伊諾瞄了眼電話蟲,不管到底那個小機器有什麽用,也不能解釋送食物的進來後突然間消失的情況吧。那麽點的時間,不管他跑到哪裏去都會被發現抓住的。


    “哼,你以為我沒考慮到嗎?”埃裏克挑了挑眉,一臉高傲地說著,然後在艾斯和伊諾驚訝的視線裏,埃裏克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如同幻影般的魔術突然就成了兩個人。而另一個依舊穿著海軍裝,和先前走進來的模樣相差無幾。


    “這是果實的能力?”艾斯愣住了,然後看了看埃裏克隻是坐在先前伊諾坐的位置,而手腳都盡量遠離那海樓石的鎖鏈。


    兩個埃裏克都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而海軍裝的埃裏克將地上的食盤擺好,又塞了一個麵包遞到了艾斯手中,然後便向門口走去。


    “你,你就這麽走了?”艾斯看了看手中的麵包,又看了看往門口走的埃裏克,和坐在對麵穿著伊諾衣服的埃裏克,還有被扒光遍體鱗傷的伊諾。


    “……”不知道到底是血流得太多,還是身體太冷,伊諾已經對現狀完全沒有了頭緒,就連一時想要吐槽的衝動都完全泯滅了,隻是呆呆得看著四周。


    “沒時間了。”埃裏克斜眼看了看那刺入電話蟲的小機器,然後皺著眉嚴肅得說著,隨後用不屑傲慢得眼神看著伊諾,“感謝你的老相好吧,不是他托我,我才不會救你。”


    “……”伊諾覺得自己絕對是幻聽了,老相好到底是什麽鬼,到底是誰要來救自己啊!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不管怎麽看都覺得逃不了吧!


    艾斯摸不清頭腦地怔怔地看著,說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伊諾要是能逃掉那當然好,就算逃不掉……也無所謂吧,反正已經這樣了。


    結局隻不過還是按照預定的在處刑台上買一贈一而已。


    當艾斯緊盯著穿著海軍服的埃裏克打開門的那一刻,餘光突然感覺到一片忽閃。當再定睛看去時,剛才伊諾坐著的和埃裏克扔下的一套海軍服已經全部都消失了。


    艾斯雙眼瞪大,手中的麵包無意識地滑落地上。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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