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讓縮了縮脖子,有些被看穿的尷尬,手無意識地抓了抓後腦勺,討好笑道:“皇奶奶就是厲害,甚麽也瞞不了您老人家,英明睿智。”


    “你們呀,要是給劉家那丫頭求情,就免了吧。事情我多少耳聞了些,唉,怪哀家不好,在宮裏這些年愣是沒瞧出來。還差點連累我的寶貝小曾孫,罷了,莫開這口。哀家幫不上忙。”


    說著,太後故意拉長臉瞪了眼平陽、李從讓,又湊到顧皇後身邊,拿起個撥浪鼓逗孩子笑。


    平陽咬了咬唇,隻得拽著李從讓出了偏廳選個僻靜的角落說話,冷著臉踹了他一腳,怒道:“你不是恨死了嘛,哪有休書剛遞又來求情的道理。”


    李從讓疼得齜牙咧嘴,跳腳揉了揉,無奈道:“以為我想嘛?唉,還不是紅葉,聽到劉府出事劉蘭芝又被順天府尹下了死牢不日就要處斬,就哭著在書房跪了一夜嘛?唉,我哪有辦法,她性子那麽倔強,畢竟是骨肉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縱使劉蘭芝對她再狠,如今落難,紅葉也不忍心不管,你說我能不來嘛?唉……”


    平陽冷眼瞥了會,半晌,扭身輕笑道:“好,你說的有理。堂嫂人確實不錯,堂兄好福氣。”


    “別說我了,你來做甚麽的?小妮子,倒是會追著打、下腳踩,我可說了,你呢?”


    平陽挑了挑眉,拿起腰間香囊把玩了會,等瞧到對方瞪眼急了一副準備跳腳的滑稽樣,才開口輕語道:“也是替她求情的,畢竟她多年陪伴與我,於情於理都該走這一趟。若是置之不理,怕身邊的貼心人瞧著心寒。”


    “那不就對了,平陽你都知道這道理,我這做了爹當了老子的,若也渾不被笑死。難呀,不過,唉,怎也沒想到我倆根本不必出手就……平陽,我有事與你說。”


    李從讓麵色冷然難得的正經嚴肅,左右瞧了瞧,將平陽扯近些走到屏風後,湊耳低語道:“好妹子,這出戲哥哥我沒參與。千萬別多猜亂想,上一輩的人如何與我們無關,小妹與我也算自小一起玩大的,雖不是親兄妹但也情感不薄。


    在宮裏的那些年,也沒少受伯娘的照顧。雖然出宮與大家走動少了,可……所以,不管以後父輩們發生甚麽事情,我們依然是自家的兄妹,可好?”


    平陽怔了下心頭暗暗吃了一驚,但很快綻開笑顏,伸出個手指,回道:“哥哥這般,小妹哪裏還會亂想。不行,我們拉鉤說話不算的,就讓她喝水都能嗆死。”


    瞧著平陽勾起的小拇指,李從容不覺有些啞然,忍笑湊上前拉鉤晃了晃,笑道:“好,和小時候一樣。妹妹這些年沒變,嗬嗬。對了,伯娘的忌日快到了,妹妹還要像往年般去南寧寺祭拜嘛?”


    聞言,平陽驀地驚愣住,發覺自己失態後迅速扭身垂首,母後的忌日?!是呀,自己都忘了,太多的哀傷早已淡化了那一切。前一世纏繞她痛苦糾結一生的母後居然不再那麽重要了,為甚麽?反而是嫣兒洛兒成了她心口永遠的痛,輕碰一下都會鑽心蝕骨入髓的冰冷刺寒。


    她真是個愚婦蠢女人,兩世為人卻依舊這般看不開瞧不透。真的是累了,這輩子她不想再碰情愛,隻求還了那些人情債,待一切塵埃落地後孤身一人孑然而去,尋個荒野僻靜處了此殘生。


    “人道是世子爺京城第一的紈絝子弟,女人堆裏的翹楚,哄人開心逗樂的把戲多的人都招架不過來。你就是這麽哄我的?呿,不理你。”


    李從讓抽了抽嘴角,麵色明顯僵了僵,哪壺不開提哪壺!黃毛臭丫頭,都快跟東平長寧她們一樣了,想了想背手立身道:“你個丫頭片子,今年才多大?哄你?!我沒這耐心,不然我將延之兄請來,讓他哄你。覺得他應該很樂意,妹子也會很開心。”


    平陽撇了撇嘴,自討了沒趣,摸摸鼻尖喃語道:“哼!再說這話,我這就請皇奶奶再給你討個壞媳婦來。”


    “啊,算了,算我怕你了。小妮子,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一點都不像小時候甜美可人了。”


    “這就對了,既然如此,我就幫紅葉嫂子討個正牌身份,如何?”


    李從讓驚了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激動地趕緊伸手握住平陽的雙臂,連聲問道:“真的?真的嘛?好妹子,若你幫哥哥辦成這件事,可是除去我心頭壓得最大塊的石頭了。”


    “嗬嗬,自是真的。皇奶奶疼我,父皇舍不得我,母後又寵著我,幫哥哥這件事還不是小事一樁。嗯,但還是要找戶像樣得體的人家認了紅葉歸個籍,對外頭也好有個正經的說法。莫失了皇家的體麵才是。”


    “呃,這你放心。紅葉雖是從那裏出來的。可……那老鴇媽媽待她極好,如親生的般。並未入賤籍,這好辦的很!”


    “嗯,我記下了。這就更好辦了,我隻需討個旨意就可以。”


    對於平陽的突然出手相助,李從讓樂得合不攏口,這次帶兒子進宮實在太對了,平白得了這麽個大便宜呀。想了想,搓著手湊身笑道:“那我可以為妹妹做些啥?”


    平陽歪腦想了會,驀地雙手一攤做苦惱狀,無奈道:“一時還真想不到,不行就先記著。”


    “好,好,好……”


    李從讓連連點頭,說了三聲好,紅著俊臉甚是不好意思。正思索著想說些話討好時,恰巧這時嬤嬤過來傳話太後正急著找他們,隻得匆匆作了罷。


    太後終是慪不過平陽與李從讓的甜言蜜語加纏功,一番捧抬奉承溜須拍馬後,雖仍擺著臉,眉眼嘴角都抑製不住笑意,擺手道:“好了好了,這迷魂湯灌得。皇後呀,哀家聽不得了。要再不同意,看看這兩小祖宗,嗬嗬。好了好了,不就是赦免死罪嘛。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朝廷律法不是兒戲,我隻能同意饒了她一小命。至於其他,就看那人的造化了。”


    聽到這話,平陽與李從讓相視而笑,趕緊跪地磕頭謝恩。又是一番甜水蜜漿地猛灌,太後被逗得笑語連連,話都比往日多了些許。


    本是請早安的,又被臨時留下陪了午膳。餐後,興致很高的太後一點也不乏,又拉上平陽他們去暢春閣聽戲。這一番折騰下來,直到掌燈時分,太後聽戲乏了回宮歇息,兩人才得了解脫。


    李從讓背手與平陽並排走著,後麵跟著抱著嬰孩的乳母,華燈初上,白日的喧囂熱鬧早已不見,隻一座座宮殿無聲地屹立在那,巍峨壯觀。又似一隻隻打盹的巨獸蹲趴在那,透露著不可侵犯的威儀。暮色的蒼穹掛著一輪彎月,分外皎潔神秘。


    “懿旨求下了,下麵該怎麽辦?”


    “按照規矩來,堂兄隻管回去告訴嫂子,沒事了。隻是得受點活罪罷了,嗯,就陪兄長走到這,我先行回去了。”


    說著,平陽蹲身福了福禮,轉身提腳正準備走時,卻被李從讓喊住,上前輕說了句:“丫頭,你……呃,嗯!沒事了。”


    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話,平陽嘴角噙起抹笑,說道:“先前還說自家兄妹了,才多久工夫就忘了?”


    話在喉裏滾了滾,李從讓決定還是先不說的好些,有時來個意外驚喜也不錯嘛。想著,就隨便搪塞了幾句,回道:“唉,算了,沒啥要緊的事情。呃,那個,實際上就是你嫂子的事情你多擔待些,最好快些。謝了!”


    “撲哧”平陽毫不客氣地捂嘴笑了出來,揮了揮手,說道:“記得了,再說我耳朵要磨出繭子來了。”


    又隨意寒喧了幾句,便散了各自離開。出了宮門上得馬車坐定後,李從讓嗬嗬傻樂著從乳母懷裏接過寶貝兒子,歡喜得連親好幾口,自言自語道:“乖兒子,出息。回去再和你娘撒撒歡,爹爹我就不必睡書房了。”


    錦福宮,平陽憨純甜笑著一路小跑回來,掀簾進了內室迅速斂去笑意,將太後懿旨拿出來細細瞧了會,驀地開口喚道:“憐煙,過來。”


    正在燈下繡花的憐煙停下手裏的活,纖步款款,玉指半掩秀口,輕笑道:“公主喚我,何事?”


    “呃,憐煙,你一天不扮狐狸會死嘛?”


    “公主,這樣不美嘛?”


    平陽嘴角僵了下,驀地扭首四下看去。秋月以扇遮麵嬌羞地笑著,甚是嬌憨可愛。冬梅側榻而臥手執半卷書,一副優雅的姿態。紫鵑倚靠著床柱,斂帕十指纖纖地絞著。凡雁倒是還好,一副清清冷冷地樣子正忙著紅泥小爐煮綠茶。


    “你們?!得癔症了?啊,好好的做甚麽?”


    強烈的直覺告訴平陽危險,這幾個小蹄子又玩甚麽把戲了,過分!每次都這樣,她可不傻,才不理了。篤定後,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低首繼續打量手裏的懿旨,敵不動我不動,不變應萬變。


    “嗚,公主,你過分。嗚,為何我們服侍的不是位俊逸儒雅的公子,偏是個小姐。若是個男兒,該多好。就不能陪著我們玩一會,無趣。”


    秋月不滿地嘟嚷著,撇開宮扇恨恨地瞪了眼,一臉的哀怨。


    平陽先是懵了下,回神後忽得羞惱起來,狠狠拍了下桌案,輕叱道:“好了,有話好好說,再如此做寂寞怨婦狀,要你們好看。”


    “突厥大王子頡跌利來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入v了,留下的信子繼續努力,離開的,默默祝福!最後鞠躬謝謝你們一路的支持陪伴,o(n_n)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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