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放下杯盞,甚是迷糊地歪腦思索了會,轉身問道:“難道是劉府的那個?小時候瞧著挺水靈端莊的。怎長大了變成那般德行?”


    “唉,大皇姐,您就別瞎操心了。提都別提那賤蹄子,堵心的慌。以後有空,我私下慢慢說於您聽,可好?秋月,你繼續說,都打進死囚牢的任她也掀不起甚麽風浪。”


    “呃,好。前些日子,懿旨求下來後便送去順天府了,臨時改判成了刺配幽州,賣於披甲人為奴,算是撈回一條小命。


    二公主更是派人送銀兩提點獄司小卒一日三餐好好照顧著,慶山王府的紅葉姑娘也沒少送衣服被褥去。可氣就可氣在這,誰都沒料到這賤女人居然反咬一口。”


    說到這,秋月停下來牙槽磨得咯咯響,兩眼冒火地狠瞪著地麵,調整氣息後繼續道:“那賤女人居然……居然色`誘勾搭上看管她的獄卒,請人偷遞出了上告陳情狀子。將慶山王府一幹人等一律牽扯其中,還有朝裏過半的文臣武將。


    甚至連二公主、逝去的吳皇後都被她牽扯進去,說故去的吳皇後夥同二公主,暗裏早就與慶山王府勾結替他們謀劃行事,還說三年前戶部尚書瀆職舞弊案就是你們聯手陷害的,令忠臣蒙冤。今日劉府隻是又一樁冤案。”


    平陽淡淡笑了笑,坐正身子涼涼地問了句:“那狀子呢?”


    “哼!好在世子爺厲害,知道這女人不是省油的燈。早就派人盯著了,現下狀子就在秋月這。”說著,秋月從袖筒裏取出個油紙信封,笑眯眯地遞給平陽。


    平陽斜倚回榻,示意憐煙接了打開看。側肘托腮恬然一笑,開口道:“那通風報信的,可處理了?”


    “呃,沒有。現一並押在死囚牢裏,世子爺說打算直接就此結果了這賤婦,免得日後再生出事端來。”


    聞言,平陽眸光冷冽麵色淡然,旁人瞧不出她此刻的心思。斂眉思索了片刻,末了忽地冷笑開,說道:“回了我兄長,說且留她一條小命,速速刺配了事。切掉個右拇指算是給她個教訓。這就去回了吧,告訴兄長一切有我,不必擔心。”


    “呃,奴婢遵旨。”


    秋月福身行了行禮,縱是不滿,隻得撇唇默默退了出去。


    憐煙皺著眉頭看完手裏的狀子,嬌顏氣得通紅,霍地收了狀子攥在手裏揉成團,擲到地上,怒道:“現我總算知道公主為何先拿劉府開刀了,真真的狼心狗肺。喂不熟的白眼狼,三年前的事情奴婢聽說過。


    明明是那賤婦欺公主年幼,更誆騙了吳皇後。否則……哼!倒是會屎盆子亂扣了,雖我們知道不是,可讓外人聽說瞧見了又當如何?還好被抓個現行扣下了,否則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三年前的事,嗯。依稀記得,還是我當眾無意捅破的了。罷了,不提了。”


    平陽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來的滋味。上一世被別人當長槍使了一輩子,嗬嗬,從未生疑過。真是好笑呀,連母後都被牽扯了。也罷,這更不能輕易饒了那賤婦,要慢慢折磨她致死,方能消她心頭之恨。


    璟兒、嫣兒洛兒,娘親當真是瞎了眼白活了一遭。這一世,你們長眼早早投個好人家。這賤婦不會有好下場,五馬分屍挫骨揚灰不解心頭恨,非要她在人間地獄裏慢慢熬上一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鵑不吭聲地挪來火盆,將紙團信封扔進去焚毀了。回身福禮笑道:“公主,莫讓這些晦氣事情煩了心,我們移至禦花園賞花吧。”


    東平撫了撫半隆的小腹,勾唇溫柔笑了笑,說道:“也對,不理的好。妹妹,你也別煩心了。前幾日那臭小子回去與我們說了些事情,凡事與我們商量商量。莫都自己一個人擔著,姑娘家小小年紀,心事就這麽重,可不是好事。”


    “大皇姐,你們說甚麽了?我都聽不懂,嗚,我隻覺得這賤婦著實可氣。哼!刺配太便宜她了。”


    說著,長寧氣哼哼地翻身下了地,小心地攙扶東平往外走去。


    平陽輕輕搖了搖首,遞了個眼色給憐煙。原本沒這想法的,現在倒是很想瞧瞧劉蘭芝現在落魄的樣子。憐煙很快意會,躬身福禮退出去準備。


    平陽淡淡笑了笑,真是個伶俐的俏人。母後確實厲害,自己行事多半依仗著丫頭。想著動了動酸僵的脖頸,出聲喚道:“凡雁,替我換件衣裳,拿上玉牌出去一趟。”


    “公主你真要去?何必如此,奴婢真是想不明白。”


    “既是大度溫良賢德,戲都演了大半,哪有草草了事的道理。冬梅,你讓人把狀子上的話當謠言傳出去,記得一字不差。”


    “啊,連同公主、吳娘娘的嘛?”


    “一並,記得一字不漏。最好還添油加醋番,母後那你要早先知會了,免得她受不住。”


    “可,這對公主,還有吳娘娘的名聲可不好。”


    平陽嘴角噙起抹淺弧,回臉覷了眼冬梅臉上的憂色,笑道:“就是傳出去才叫好,才叫精彩。連著牢裏發生的醜事一起,把水攪渾了才有意思。現在我總算弄懂了些,既然我們永遠沒有對手來得快做得細致,索性扯破魚網好好鬧騰上一番。


    你們放心,父皇既是萬乘之君,他也許心裏老早有了數。隻是一切都不明說罷了,因母後他寵我憐我疼我,可是再怎麽寵愛疼惜,他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雖是他的女兒,亦是他的臣民。就這麽做,沒事的。”


    凡雁上前握住冬梅的手,輕拍安撫了下,笑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與其哪一天被居心叵測的利用,不如我們自己捅破出去。對了,將劉府還有賤婦那些見不得人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全部一並捅了出去,不是唱大戲嘛,索性來個滿堂彩。”


    “撲哧”一聲,冬梅捂唇笑了出來,甚是無語,輕語道:“那還不亂套了,坊間百姓相信誰說的好了?嗬嗬,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就請公主放心。奴婢先退下,大公主她們在禦花園等著了。奴婢尋個借口,替公主擋了去。”


    平陽揮了揮手,冬梅眉眼輕笑著退了出去。憐煙捧著托盤差點與她撞個對麵,堪堪穩住身形,瞧著對方促狹逗趣的眉眼,一頭的霧水。進來後看到凡雁與平陽眉眼打趣的樣子,索性直接開口問了。


    “公主,我方才出去錯過甚麽好戲了?冬梅那妮子一個冷骨子,怎笑得像得了甜食的賊眼耗子似的。你們也是,神神秘秘的。”


    凡雁一個沒忍住,彎腰捧腹笑出聲。柳眉微挑,回道:“過幾日你就知道了,等著瞧吧,非炸開鍋不可。我隻怕到時的焦點不是公主您,真是可惜了。”


    “你們這些妮子,都學會了拿我逗樂瞧戲。好了,賞花宴準備的如何了?”


    聞言,凡雁憐煙相視而笑,眉眼彎了彎,巧笑道:“秘密。”說著,兩人笑彎了腰,互相推搡一把,很是開心。


    平陽搖了搖首,無奈勾唇淺笑了下,倏地冷臉輕叱道:“快些,還不替本宮梳妝換洗。”


    “奴婢遵命。”


    末了,三人笑作一團。手裏卻不耽擱,將殿外候著的隨侍宮婢喚了進來,快手收拾整理著。


    是日申時三刻,一輛普通的烏篷馬車停在了順天府大牢門口。先是下來個姿色俏麗的丫鬟塞了幾兩碎銀子給外麵看門的獄卒衙役,一番打點通融後,身著尋常富家千金打扮的平陽頭戴帷帽,外罩鬥篷由著隨身侍女的攙扶,款步走了下來。


    獄卒衙役掂著手裏的銀子本還有些不滿,等瞧到後麵頭戴帷帽小姐腰間佩掛著的玉佩時,不敢再大意。弓身行了行禮,讓開了道放她們進去。


    平陽彎唇頷了頷首,伸手拍了拍秋月的手背提醒她莫氣算了。心裏則一陣唉歎,難怪大夏朝亡國不遠,連衙役獄卒都這般德行,朝裏的那些顯貴高官就不提了。


    進了大牢後,很快有個皂隸巾服五十歲上下的獄頭過來躬身行禮請安。平陽擺了擺手,示意免禮。秋月上前與他湊身說了幾句,驚得那獄頭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瞧往平陽這邊。正想屈膝行叩拜大禮時,秋月忍俊不禁趕緊快手拉了他一把,手指立唇做噓狀。


    周獄頭隻得彎身哈了哈腰,貼身靠牆請平陽一行往裏走。監牢的潮濕黴味惡臭,隨侍的兩個宮婢莫不以帕掩唇,難怪幾位主事姐姐都不願意來,要是知道出宮來這地方,說甚麽她們也不搶這風頭。此刻縱是悔得腸青,也莫可奈何。


    秋月來過不止一次,倒是習慣了。快步領著平陽往裏走著,希望快快離開這汙糟地。平陽慢步輕移著,每走一步心裏都在怦怦亂跳著。眼前不斷閃現前世慕容老太壽宴正廳那一家四口喜笑顏開並立的一幕,文洛瘦小細弱的背影……


    此刻的她眼裏沒有一絲淚水,若是祁暮清麵前她還勉強可以哭出來,惹他心憐不舍。此刻她隻有徹骨入髓的恨意,夾著滿腔的憤怒她得以重生。隻是沒想到,她沒能有機會親手一步步將這賤婦送入阿鼻地獄。


    嘴角彎起冷漠的諷笑,眼神像淬了毒一般,隔著帷帽,她不需要太多的掩飾。一步步踏下最底層死牢的石階,長年不見天日黴味撲鼻,惡臭熏天。


    入眼幾乎一室的漆黑。隻牆壁上懸著的桐油盞不死不活地晃著幽黃的光亮,無視去那窒人呼吸的腥臊惡臭,平陽慢步踱了過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11點,進步了沒有?握爪子繼續努力,左右看看,有人誇獎我嘛,喵嗚,(>^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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