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很傻很天真(文)


    汽車奔馳在冷清清的大街上,從駕駛座的倒後鏡中,馬宇軒可以清楚地看到梁楚涵惴惴不安的樣子,顯然是對剛才的一幕兀自心有餘悸。


    那個小土墩到底是誰?他和梁楚涵到底有什麽關係?他還會不會繼續糾纏梁楚涵?


    雖然有無數疑問,但梁楚涵此刻的狀態顯然經不起仔細的盤問,馬宇軒將心中的疑慮壓下,萬千愁緒最終化為一聲關切的問候:“miss,你沒事吧?”


    梁楚涵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眉頭輕蹙,芳心有些神不守舍。


    馬宇軒將梁楚涵送回她在江畔的一處公寓中,夜已很深了,路燈發出昏暗的燈光,小區裏萬籟俱寂,遠處的池塘裏偶爾傳來幾聲蛙叫,越發襯得春夜更加寂清。


    梁楚涵軟綿綿地依偎在馬宇軒身旁,似乎連走路都很乏力,馬宇軒輕輕地觸碰她的柔荑,隻覺她手腳冰涼,足見她內心的忐忑和不安。


    馬宇軒從未見過梁楚涵這副模樣,認識她這麽久以來,印象中她永遠都是高雅動人的淑媛形象,開朗溫暖,令人如沐春風,現在卻憔悴至斯,不由得憐意大生。


    進屋之後,失去支撐的梁楚涵癱倒在沙發上,眼神迷離,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馬宇軒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去找杯子給她倒水。


    “宇軒,不要走!”梁楚涵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非常緊張地回頭,好像怕馬宇軒悶聲不吭地離去,留她一個人麵對孤獨的黑夜。


    馬宇軒被她突然提高的分貝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舉了舉手中的水杯,幹笑一聲說:“嘿…..這個…..沒…..沒說要走,我就是想給你倒杯水。”


    梁楚涵這才恍然哦了一聲,長舒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確實太過緊張過頭了,又軟綿綿地倚在沙發上,接過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恢複了些許神氣。


    馬宇軒就這樣安靜地站著,始終沒有問任何有關於小土墩的事情,他知道如果梁楚涵想要開口說,她一定會說的,如果她不想說,追問也是無濟於事。


    梁楚涵顯然自己知自己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想要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馬宇軒能夠隱忍到現在,已經算非常有耐心了,她很感謝馬宇軒體諒自己的不安情緒,不過她並不打算隱瞞,事實上馬宇軒身上有一種令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氣質,這讓梁楚涵覺得彼此之間不像是師生關係,倒更像是親密無間的至友一般。


    “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吧?”梁楚涵平複了心情,開門見山地說道,然後不待馬宇軒接話,徑自說出了答案,“他是我的前男友。”


    “什麽!”饒是馬宇軒已經或多或少猜到一點端倪,亦忍不住被這個答案震得錯愕不已。


    梁楚涵自嘲苦笑道:“很荒謬、很滑稽、很好笑是吧?你一定覺得,像那種又矮,又胖,又醜,又沒有錢的男人,怎麽會是我的前男友呢?”


    馬宇軒確實覺得那種一無是處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梁楚涵這麽完美的女人,甚至連給梁楚涵提鞋的資格都欠奉,說實話那個小土墩簡直是自己見過的男人中最差勁的一個了。不過梁楚涵既然承認小土墩是她的前男友,那麽在還沒有搞清楚梁楚涵的態度前,馬宇軒還是保持起碼的尊重,幹咳一聲,掩飾自己對小土墩的鄙視,好整以暇地說:“我隻是覺得有些意外,想不到那人曾經居然也能和miss做一對情侶。”


    “我也想不到。”梁楚涵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說,“說實話我現在看到他真的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我真的想象不到,我居然和那樣的人拍過幾年拖,現在回想一下都覺得超級惡心。像這種絕世賤男,即使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應該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我當時確確實實和他在一起了,而且一呆就是三年,我想我當時一定腦子進水了。”


    她說到這裏,現出一種回憶的神色,緩緩地敘述著說:“那還是我在英國讀書的事情了。當時的我,和當時的草寒,都不像現在一樣神采奕奕。那時我們就是兩個普通的少女,有時候甚至自卑地覺得自己就是個醜小鴨,要身材沒身材,要氣質沒氣質,真的是一點自信都沒有。那個人就是在我最沒有自信的時候出現的,他是我們的學長,在學生會也當一點小官,平時出出入入都是前呼後擁,我那時居然覺得他有一些身份和地位,哎,愚蠢吧?無知吧?可笑吧?他是一個臉皮很厚的人,每次看見我就不要臉地調戲我,我開始時很討厭他,可是後來他慢慢地追求我,我雖然對他沒什麽好感,而且他的身高、長相也不符合我的要求,可是我當時就是那麽傻,最後答應了他的追求。”


    梁楚涵每說一句,都勾起對往事不堪回首的再現,心情越發低落,說到最後忍不住痛苦掩麵,似乎再說下去就忍不住要哭了。


    馬宇軒心中不忍,輕輕地拍著她聳動起伏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開解道:“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miss不必過於糾結。要怪就怪那小子太無恥了,都說防火防盜防學長,學長對著學妹,心中永遠都隻有純粹的齷齪想法。你不傻,你隻是太善良了,那個人就是利用了你的善良。”


    梁楚涵重重地點點頭,似乎對善良一說非常認同,激動地控訴道:“你說的對!我當時就是太善良了。你知道嗎,我們一起交往之後,他曾經對我好過一段時間,我當時對自己說,雖然這個男人各方麵都不優秀,可是隻要他對我好,這就足夠了,這樣的男人就值得我去愛。可惜我錯了,我完全錯了,我錯得太離譜了。原來他對我好是有目的的,他總是花言巧語,騙我的錢,拿去抽煙,喝酒,泡吧。我當時也很窮,隻能靠自己的雙手勤工儉學,每星期去做一些parttimejob來掙一點零花錢,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辛辛苦苦攢了一年的三千英鎊,被他一句話就騙走了,他說他一個哥們的女朋友懷孕了,要去墮胎,沒有錢,我居然相信了這個爛借口,心甘情願地把三千英鎊借給他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還我。”


    “無恥!太無恥了!”馬宇軒氣得忍不住用力捶了捶沙發,怒道,“見過賤男,沒見過像他這麽賤的,下次再讓我看見這絕世賤男,我非得好好修理他,替他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梁楚涵說得身心疲憊,淒涼地哽咽道:“該教訓的應該是我吧。我連這種賤男的當都會上,我豈不是比他更無可救藥?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吧?”


    馬宇軒本想繼續大罵那賤男人,但看著梁楚涵一副至今未能釋懷的自責模樣,不由心頭一軟,登時將那賤男人拋到爪哇島去了,連忙安慰說:“miss千萬不要這麽想,此事錯不在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最要緊保持樂觀的心情,不要為這種瑣碎耿耿於懷,不值得。”


    “可是我忘不掉怎麽辦?我一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愚蠢,就覺得自己好傻好傻!”梁楚涵痛苦地說。


    馬宇軒看得心疼不已,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突然把梁楚涵攬入懷中,撫摸著她的三千青絲,想情人般親昵地拍著她的後背,說:“忘不掉也要忘!人不能永遠生活在過去,無論回憶多麽慘白,也要永遠朝前看。你那人家阿嬌和柏芝,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現在還不是照樣漂漂亮亮的,你也要像她們一樣,調整好心情,重新出發!”


    這是兩人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但在此情此景之下,梁楚涵卻感到由衷的溫暖,她溫順地蜷縮在馬宇軒的身前,感受著他強有力的臂彎緊緊地抱住自己,不安的芳心漸漸平靜下來。


    “宇軒,我就像阿嬌一樣,很傻,很天真,是嗎?”


    聽到這個略帶著好奇的疑問,馬宇軒溫柔地說道:“我覺得你更像阿sa,古靈精怪,鬼馬得很,老是問一些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問題。”


    “嘻嘻!”梁楚涵撲哧一笑,心中的愁緒被玩笑話衝淡了不少,這才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些曖昧,輕輕地坐了起來,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秀發,臉色紅撲撲的,透露出一種醉人的紅暈。


    馬宇軒一時看得癡了。


    “我想喝點酒!”梁楚涵有些不敢看馬宇軒熾熱的目光,無話找話地起身去找酒。


    “啊?你還要借酒消愁麽?”馬宇軒微微錯愕道。


    梁楚涵搖搖頭,原地華麗地轉了一個圈,用神采奕奕的姿態宣告自己已經沒事了,說:“我是要借酒,但不是消愁,我想用喝酒的方式,讓自己忘掉過去,等明天醒來,我就是一個全新的梁楚涵了。”


    她的嘴角終於溢出那一絲久違的動人微笑,招招手邀請道:“小情人,陪我一起醉吧。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感謝有你這個藍顏自己陪伴我。”


    馬宇軒爽快地點點頭,人生能有幾回醉,隻要能讓梁楚涵開心,又何必在意自己是她的學生,還是她的小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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