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太久的土鱉玉簡,讓我們來轉換一下視角看看白澤養養眼好了。


    白澤仍然一身白袍,容貌溫和卻略帶疏離。仍然獨自一人在上界行走。‘白澤’這種獸,本就是孤獨的,雖然歸為神獸,但在神獸裏,它也是異類。


    很久很久以前,沒有獸是說‘人話’的,也沒有獸會專精於‘知識’,甚至上至神獸下至凡獸,都沒有‘知識’這個概念,尤其對神獸來說,隻要有來自父母的記憶傳承,和本能就夠了。他們生來便賦神力,沒什麽好畏懼的。


    雖然神獸一族一直頗為親厚,但對於‘白澤’這樣的異類,總是有些排斥的。直到人類開始出現在這片大地上,直到天地異變,分出了上界和下界,神獸一脈開始凋零,他們才想到去問白澤‘怎麽辦’,這是記憶傳承中不存在的,也是本能無法應對的事情。


    然後一代又一代的白澤,靠著原本不被神獸們重視‘知識’和智慧,帶著殘存的神獸在上界紮根生存,然後又肩負起看顧越來越稀少的神獸幼崽的任務――神獸們越來越尊敬它,它跟其他神獸的距離就越來越遠。


    白澤的居所,神獸寶寶們在外麵玩耍,裏麵就是隻屬於白澤自己的空間,沒有允許,誰都不能進入。就算有其他的神獸過來,也隻是暫留,沒有誰會想著留下來。一方麵是因為神獸都有自己的領域感,而另一方麵卻是……


    因為是白澤,所以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千萬年來都是如此。


    就連白澤本身,也接受了這個現狀,一代一代,皆是如此。


    而此時這代的白澤正坐在石製的台子上看玉簡的來信,隻是寫了些瑣碎事情,沒有任何目的的信。


    玉簡的字漸漸地也寫出些摸樣了,信紙上也少了那團團的墨漬,雖然還有字會漏些比劃【那是簡體中文==|||】,但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卻幾乎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了。


    白澤慢慢的讀著信,慢慢的體會著玉簡的心情,然後仔細的把信疊好,同先前收到的信放到一起。然後沉默片刻後……繼續去做別的事情。


    其實他不是不想給玉簡回信,而是他比玉簡更不知道要寫些什麽。他並不善言辭,很難主動開口找話題,看到玉簡不帶重樣的日子之後又覺得,自己這一複一日幾乎相同的生活實在沒什麽可以寫的。


    寫回信這件事,就這麽被耽擱了下來。白澤所能做的,隻有更加努力的查找文獻,尋找可以連通上下界的通道,爭取早日讓玉簡回來。


    他看的出來,雖然下界有很多讓她開心的事,但她還是想回來的。


    當然同時,他也沒放棄修補玉簡的本體――若是能修好了本體,說不定玉簡可以不用通過上下界之間的通道就能回來。


    雖然收效甚微,但他似乎已經摸索到一些當年玉簡製作者的煉製門路了。但越是摸到些門路,就越覺得奇怪,‘玉簡’這個物件,似乎並不像他們之前所理解的那樣,隻是個百科全書而已。


    然而無論他怎麽探知玉簡【本體】內部,卻都隻看到那個擺滿了書架放著數不清的書籍的破敗空間而已。


    思慮再三之後,白澤還是決定寫信告知玉簡他的猜測――作為玉簡【本體】的器靈,她比誰都應該知道這些。


    鏡頭轉回終於等來白澤回信的玉簡那邊――


    懷著萬分的期待打開了信,沒等到白澤的問候卻得到了這麽一個顛覆性的消息。


    玉簡隻能扭曲著一張暴走族的臉在心底怒吼:這尼瑪坑爹呢!?


    她似乎能理解那些當了許多年好人卻被人告知其實你是魔王|妖獸|xx的後代的人的感受了――在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從人類少女變成了一個圖書館空間【喂】的器靈之後又被告知‘你的本體沒這麽簡單’……這難道是想讓她變壞麽【哪裏不對】。


    關上門窗,糊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之後玉簡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從離開本體之後第一次讓全部心神又回到那個寂靜的空間之中。


    除了自己後來收集起來扔在裏麵的收集品外,這裏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各式的‘書’散落四處,有殘缺的玉石書架也沒有絲毫的改變――這裏看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個廢棄的修真世界圖書館。


    左右看也不像是有什麽秘密空間的樣子,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整個空間又仔細探查了一遍之後仍然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玉簡抽離了心神,躺在床上的玉石人偶重新睜開了雙眼。


    雖然想說是阿澤多心了,但是他作為專業人士,一定也有他的判斷依據才對。


    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


    黑發的女童在床上打起滾兒來,結果滾著滾著,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伸手去摸,卻覺得觸感很陌生,拿起來卻發現,竟是那個在蒼山腳下的鎮子上突然出現的四孔笛子。


    這東西她不是收起來了麽?還想著丟給阿澤看看到底認不認識這是什麽來著。不過自蒼山回來之後,還真是把它忘得死死的了。


    翻來覆去拿著笛子玩兒了會兒之後,玉簡突然有一種吹吹看的衝動――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隻可惜,第一個音就劈了。


    嗶……


    劈……


    ==好恐怖的聲音,到底是她吹的方式不對還是這笛子的音色就這麽糟心?不對啊,它的聲音應該更婉轉才對,難道真是自己吹奏的方式不對?


    ……


    等等,為什麽她會覺得這個聲音應該更婉轉?


    玉簡被突然劃過自己腦海的念頭嚇到了,她敢確定在那個鎮子上她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鬼東西,在那以前別說見了,她聽都沒聽說過四孔的笛子。


    ……一定是她最近做過的那個坑爹夢的原因!


    她隻是個不小心被塞進玉石人偶的身體裏又遺落在下界的苦x器靈,嗯,僅此而已。


    玉簡碎碎念的催眠著自己,可在心底她也隱約知道這隻是她在自欺欺人罷了――最近發生的這麽多事,不可能是純粹的巧合。


    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之中,一定有著某種她所不知道的‘必然’聯係。


    玉簡就這麽呆愣愣的躺了一下午,直到聽到院子裏傳來焦玲命人把院子走廊上的燈籠都點亮的話語,她才回過神來。


    這麽快,就已經入夜了啊。


    又躺了一會兒,玉簡翻身下床赤著腳走走到桌前把桌上的蠟燭點亮,玉簡就著亮走到窗口,推開窗戶看向外麵。微涼的夜風吹進窗來,帶來了絲絲的潮氣,走廊兩側的燈籠隨風微動,裏麵的燭光也忽明忽暗的晃動了起來。院門已經關上了,點了燈之後,除了焦玲以外的雜役大概都回去竹樓的配樓了吧?


    帶著寒意的夜風多少有醒神的作用,站在窗口吹了會兒冷風之後,玉簡的腦子也不那麽亂的像團漿糊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經這樣了,她就算想破頭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倒不如做些現在她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畫張標記著各種傳說發生點的大陸地圖?


    先前也說了,這個大陸從俯視來看,像個不太規整的太極,玉簡拿細碳條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太極圖,然後開始在這個簡陋的‘大陸’上標注,從地理誌和各式傳奇話本中出現過的有奇異傳聞的地方。


    反正身為非人類,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總會有辦法把這些地方都走一遍。隻是……


    看著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自製地圖上那被她用紅色顏料圈了好幾圈有著最多怪談傳說的地方,玉簡歎了一口氣,那地方是蒼山,她再也不想去的地方。


    好像從去了那裏開始就沒有過啥好事,半夜驚險的聲音、莫名出現的四孔笛、怎麽也回憶不起來的古怪夢魘,還有蒼山腳下那詭異的歌聲以及那隻帶著鮮紅手鏈的斷臂。


    都是完全不值得再回想起來的事情。


    可要想找到回去的路,她似乎又不得不再走一趟……這真是一個讓人怎麽選都不開心的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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