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上官再也沒有心情與梅萍再聊些什麽,梅萍提出的那些要求,包括“絕對保密”呀,“絕對忘記視頻裏的內容”呀什麽的,他都一一敷衍答應了。然後,再經曆了梅萍的一陣苦口婆心般的狂轟濫炸後,他才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寢室之中。


    才一進門,謝爾東就把那隻摩托車頭盔丟到了上官的杯裏,語氣哆嗦一般地說道:“這東西我還是還你吧,它畢竟還是屬於你的,我可不好再持有它。”他簡直像是拿到了什麽燙手的山芋一般,一下子將東西丟了過來,全然沒有了前麵占了小便宜時說“你可不能再把它拿回去了”時的那種沾沾自喜與猥瑣神態。


    一看到這個頭盔,上官就想到自己的父親。這是一種又恨又想念的複雜的情感,為了壓抑這樣的情緒,他倒沒怎麽注意到謝爾東的不正常,隻是微微有些不不屑一般,問道:“幹嘛,這東西不是說我不要了嗎?”


    “這東西鬧鬼,今天中午我睡覺的時候,聽到它忽然自己發出音樂來了。”謝爾東說著的時候,又退開了半步來。看來,他真的是給嚇到了,還一不注意就踢倒了旁邊地麵上的一個箱子。


    “你是遊戲玩多了,產生幻覺了吧。”上官白了這膽小的室友一眼,然後便將頭盔丟到了自己的櫃子裏。


    那淡藍色的機車頭盔,雖然有些陳舊,但在櫃子裏倒是發出了陣陣晶瑩的藍光來。


    上官沒有理會這事,打了曉慧的手機後,卻無奈地發現對方竟然關機了。他便發了一條短信,道:“曉慧,我與那對姐妹花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我們今晚才認識,搭她們的順風車回來而已,請你相信我,好嗎?”打完之後,他自己又看了一遍,確定態度真誠、語氣堅定,這才憂心忡忡地按下了發送鍵,將這短信給發了出去。


    今晚他雖然心裏仍有事壓著,但因為下午的訓練量實在太大的關係,上了床以後的上官早就疲憊得不行,不到五分鍾,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太陽像往常一樣的升起,微涼的風在校園裏繼續地吹,又帶來了很有希望又很美好的一天。


    古喬斯是一個很勤奮的人,雖然前一晚他與老朋友楊三叔喝酒喝到了一點多,但第二天一早,他仍是在五點鍾就起了床。這樣的生活習慣他已堅持了十幾年,每天五點起床,跑步四十分鍾,到了計算機樓草草地洗個澡之後,便吃著路上打包買來的包子豆漿,開始一天的工作。


    正因為每天六點左右他就開始努力,並且堅持這樣一個勤奮的節奏已有快二十年,他才會擁有著比別人都傑出的技術與實力。


    世界上每一個成功的人,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奧秘,他們隻是保持著一個比常人更勤奮的生活習慣,僅此而已。可以說,你有什麽樣的習慣,就會決定你將成為什麽樣的人。這句話才是世上不變的真理。那些想找捷徑、找容易賺錢的方法、找機會的人們,肯定是到了老死,都找不到他們自己想要的神奇路線或配方的。


    古喬斯吃完了最後一個包子後,吹著口哨,從他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然後他一抬頭,就怔了一下。隻見上官已穿戴著整整齊齊,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站在了那個訓練室的門前。


    “喲,挺勤奮的嘛。”古喬斯稍微壓抑了一下自己那有些驚訝的神情,淡淡地說道。


    “嗯,因為覺得自己太菜,還是多花點時間來訓練好了。”上官的口吻也是很平靜,並沒有什麽豪言壯語。可是,當古喬斯把訓練室的門剛打開,連空調都還沒開好的時候,他就已經跳上了昨天的那台低級訓練機,按下了電源鍵。


    在學生快要把仿真頭盔戴上的時候,古喬斯問了一句:“這麽趕,是不要命了是吧,吃早餐了沒?”――如果沒有吃的話,我辦公桌上還有一個吃剩下的小籠包。


    “嗯,在過來的路上,我已經在樓下超市買了一個麵包吃過了。”上官這麽說了一句,神情認真而嚴肅。然後,他就把頭盔戴上,專注地進入到了那個機甲的世界之中。


    “真是個勤奮的家夥,這努力的程度,比我當年還要過之而無不及呢。”古喬斯有些嫉妒一般地看著自己的學生,便進到裏屋,坐在他的一台專用電腦前,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古喬斯作為一個機甲協會的工作人員,雖然性格放蕩不羈,但也仍要處理一些常規工作。林院長給他分配到的任務是:“監控中南大學片區內所有有機甲駕駛天分、有可能成為機師的學生,並給他們以適當的引導,將他們吸引到機甲協會裏來。”除此之外,他也像其它協會會員一樣,要適當地接下任務,賺到足夠的榮譽點,並以此來購買自己在協會裏享受到的各項權利與方便。


    古喬斯最喜歡逛的地方,就是中南大學的校園網論壇了。因為很多本校的學生都聚集在此的關係,這裏可是知道校內各項即時大事的最佳平台,除了每個正妹的靚照更新貼絕不可錯過之外,他也會跟進一些機甲大賽的戰況與成績,並下載一些看起來有前途的年輕人的戰鬥錄像,對他們進行必要的觀摩。


    像上官,就是這樣子被古喬斯所發掘而來。


    而古喬斯的另一個手段,就是利用自己在校園內的各個熟人為自己物色人選。朋友圈裏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大頑童”,隻要是與網遊《機甲世界》有關的人或事他就都會很感興趣。所以,他們也便會給他介紹各個院係新興的遊戲高手,供古喬斯作為網上對戰競爭的對手。當然,在真實機甲世界裏厲害得一塌糊塗的古喬斯,常常隻用五成功力,就在《機甲世界》中將那些自詡為高手的大學生們蹂躪得自信心全失,甚至從此有些還對機甲這門技術都絕望了起來……不過,這是另外的插曲了。


    這一天,古喬斯像往常一樣在論貼上閑逛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很吸引他目光的貼子。這個網名為“oooo831”的網友發貼稱道:


    “昨晚我跟女友從後山逃票上嶽麓山玩,看完夜景以後,我們沿路從山上返回,在路邊那幾口清泉處喝了一點山泉,然後正要往下走的時候,我們忽然聽到廟裏有些什麽金屬的聲響,女友被嚇得受不了,我因為平常很喜歡看鬼片的關係,便跟女友打賭說,我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若探定了真的不是鬧鬼,她這星期要給我洗一個星期的衣服……


    “帶著這樣的好勝的心理,我慢慢地走到了那廟前,要知道,那破廟可是有好幾十年曆史的了,兩扇門都破損地搭在了門前,上麵掛滿了蜘蛛網。可當我伸出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個穿著鬥篷的男子,梳著一個銀色的爆炸頭,像星際奇航裏的航天員一樣,站在那裏。那個人手裏拿著一隻手機,正嘀嘀咕咕地講著什麽我聽不太懂的專業術語……我感覺到那個人身上甚至發出了讓人覺得可怕的殺氣,於是便連氣也不敢喘,直接走了回來,牽著女友的手就趕緊跑了……”


    古喬斯看了看發貼時間,是昨天晚上的十一點五十分,看來,那個可憐的學生是在受驚了之後,馬上就回到宿舍寫了這麽一個貼子。但目前貼子的狀態已經是“被封鎖”,原因是管理員覺得他“發布沒有科學依據的謠言”,古喬斯再看看下麵原有的五六則網友留言,態度也都均是不相信的語氣。


    還有一個網友甚至詳細地羅列出了這事情“很荒謬、根本不靠譜”的三大理由:“第一,航天員是不會穿鬥篷的,鬥篷是哈利波特魔法世界的裝備,你有點常識好嗎。第二,那人既然是外星人,又怎麽會用地球上的手機?第三,既然是那麽潮流的外星人,又怎麽會選在破廟這種oldschool的地方,他們肯定是去山頂呀海邊呀圖呀這些比較現代又漂亮的場景處嘛,如果你不信的話,去看看電影,都是這麽拍的……”最後,這位兄弟一陣熱血的分析之後,落下的評語是:“你這家夥根本就是想紅,編了一個鬼故事來騙大家嘛。這樣的人,就是無恥、混蛋、死光棍,你還有女友呢,誰信呀,光棍到五十歲吧你……”


    後麵的措詞越來越激動,罵了許多上不了台麵的髒話和氣話……古喬斯看了以後,有些無語,心想:同學,人家就算是講了一個鬼故事,又怎麽礙著你了咧……


    這中大雖然產才子,看來卻也同時產了不少憤青。


    因為古喬斯是論壇特別授權帳號的關係,他可以看到所有被封和被刪的全部內容,因此,這張貼子被封並沒有給他帶來了什麽樣的閱讀障礙。古喬斯吱著頭笑了笑,又回頭看了一次這貼子裏的內容,確保把關鍵的信息都鎖定在腦子時以後,這才關掉了電腦。


    現在他手上正在接的任務,就是一個“s”級的追緝任務:“把逃亡到中南大學的機體劫持犯克魯茲緝拿歸案。”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藏著的任務卡片,癱在椅子上讓自己的腰放鬆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嗯,這樣的話,那便去那邊看看好了。”網貼裏不是有提到那人聽到了“奇怪的金屬聲”嗎,說不定是與機甲相關的東西了。


    而且,每一個有實力的機師,都會有自己所特別偏愛的穿著或行動風格,似乎正是這些奇型怪狀的東西,才能滿足他們那獨特而又深刻的自我存在感呢。


    在這種程度上來說,機師們真的是這個社會最變態的一群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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