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鬼哭狼嚎一樣的拚鬥之後,二十分鍾後上官走下車,他的腳已經軟到了不行,臉色慘白,扶著車門喘著氣,道:“你……你開得也太快了吧。”


    吉思特一臉無所謂一般,下了車以後靠在車門旁,道:“就你這樣的水準也想要與我單挑,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他仍記得,古喬斯曾經代表上官一向自己挑戰,說這小子將來可能會超過自己,但在他身為長沙五虎將的人眼裏——這樣的小子,簡直是弱弊了。


    為了表達出自己的不滿,其實吉思特剛剛已經使出了“空中旋轉三周半”之類的特技動作來,有些操作也是花哨的炫技,根本不具有太多的實用功能。現在,看到這個年輕人那想吐的表情,他總算開心了一些。


    可難得的是,並不是機師的楊麗英,雖然也被這一整套的動作弄得花容失色,甚至因為久未進食的關係麵色有些慘淡,可她竟也仍是笑著,連著讚道:“嗯,真好玩呢,真好玩。”


    賽車結束之後,按著比賽的名次,各機甲都將之開到旁邊的定點維修場去維修,很專業的維護團隊,據說保證隻要一個小時,就可以修複百分之九十撞出來的問題,而在成績前3名的車手都可以享受到免費維護的福利,4-10名的車手可以把維修費打對折,這些多出來的費用,則由賽組委從門票收益之中全額支付。


    在等著修車的時間裏,上官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凡是排名越靠後的車手,他們休息時所講究的規模就越高級,很多都去旁邊的咖啡廳和酒吧裏消遣,隻留下了少數前幾名又恰好沒事的選手,靜靜地坐在候車室之內。吉思特與楊麗英兩人更是隨意,竟然就在那大門之外的一個水泥台階之上,也不管髒不髒,隨意地就這麽坐了下來。


    上官在那飲料區,用一次性杯倒了兩杯咖啡,這才慢慢地走到兩人旁,給了他們各自一杯。


    “幹嘛,不怕打擾到我們談戀愛嗎?”吉思特若有所指一般地接過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然後誇張地嘖了一下嘴,好似對他來說,這咖啡的刺激竟要比剛才的比賽還要濃上許多。


    楊麗英倒是把飲料輕輕地放到了一旁的水泥檔板之上,得意地看著男生,道:“你還是不太習慣喝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呢。”


    吉思特就是這樣的一款人。他不能吃辣,不愛吃油炸的東西,每天晚上十點半準時上床睡覺,然後第二天早上五點鍾起床,晨跑半個小時,中午再午睡四十分鍾。如果除去他機師的身份的話,那他絕對是一個十足的無聊的人。


    但是,一旦進入到了那個神奇的世界,一旦當他坐到了那指揮天地一般的駕駛倉之中,他就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什麽動作危險他就喜歡做什麽,什麽事情刺激他就都會有興趣去嚐試一把。


    半年之前,若不是他冒著膽子做了那樣危險的事……他應該也不會失掉這隻半手臂呢。


    一想到那件事情,看著男生那空空的右臂,楊麗英就覺得有些悲從中來。


    ——唉,好好的一個帥氣的男人,現在竟給整成了一個殘疾。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的話,吉思特這麽年輕的年紀,又有如此紮實的駕駛技能,以後應該會是前途無量的超級王牌吧。


    看著女生憂鬱的眼神,吉思特以為她又想到了自己妹妹的事情,便看了看剛才那個寬敞的橢圓形跑道,若無其事一般地說道:“從前呀,有一個小女生,她在一個周末的時候忽然打電話到電台裏,說想給媽媽點首歌。主持人便問她:可愛的小妹妹呀,你為什麽要給媽媽點歌呢?小女孩就說道:媽媽每天上班都很辛苦,到周末還不能好好休息,要找各種作業給我,還要帶我去各種家教。主持人很感動,說你真的很懂事,是媽媽的好孩子,你想要點什麽歌呢?”


    這個故事說到了這裏,吉思特卻忽然停了下來,上官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要問點什麽,但又看到吉思特的目光卻是一直地落到了楊麗英的臉上。


    顯然,這個故事並不是講給他聽的,於是他便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再也沒有作聲。


    “她怎麽回答咧!”楊麗英雖然心裏在心疼著男生,可這話一講出來,語氣就變成了那凶狠潑辣的模樣。唉,真是沒辦法,這麽多年下來,這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相處的模式。


    “小女孩說:我要點《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吉思特冷冷地說道,並且終於成功地把女生給逗得笑了開來。


    這麽一個擁有超高名氣的機師,卻在說著這樣冷死人的話題,上官感到很無語。他覺得坐在一旁的自己,就像是一個500w的電燈泡一樣,怎麽看卻也好像都是多餘。


    ——這笑話到底哪裏好笑了?


    他著實很是納悶。


    也許,在情人的眼中,就算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做,就已經足夠幽默與有趣了吧。


    上官隻有這樣地安慰自己。


    “你們倆個明明感覺還是不錯呀,怎麽後來就分手了咧?”有些疑惑一般地,上官將手搭在了吉思特的肩膀之上。


    一講到了這個話題,這話才剛剛地說出口,上官就已經開始後悔了。隻見眼前這一男一女的臉上,都瞬時地凝結起了冰一樣的容顏,眼看這氣氛簡直是尷尬到了極點,上官都不知該如何做好了。好在這時,那個剛才曾出現在吉思特車上的那個“虛擬人物”,這時剛好從旁邊的冰淇淋店裏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生,穿著黑色的夾克、黑色的馬靴、黑色的褲子,也不懂他到底是在酷個什麽勁兒。這個男生遠遠地走來,臉上滿是笑意,他拿了一個與自己穿著打扮極不相襯的甜筒冰淇淋,一邊開心地舔著,一邊笑道:“唉呀呀,真是不好意思,看來,沒了一隻右臂的長沙五虎,還真的沒有以前猛了呢。”


    上官瞪著這人,心裏頓時就升起了鄙夷之意。心想這位哥們兒呀,雖然你駕駛的是那很帥很酷的黑蜘蛛,可你真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盯著人家的傷疤上灑鹽,這哪裏是一個男子漢應該做的事呀……


    這麽卑劣的機師的話,如果言語上再多有些衝突,那沒準就會馬上打起真人pk賽來呢!上官像一隻受驚了的男孔雀一樣,已經瞬間就做好了拚鬥的準備。


    可沒想到吉思特卻很隨和一般地笑了笑,搭著那黑蜘蛛的肩膀,讓對方坐了下來,道:“還別說,要是我兩隻手都在的時候,你絕對跑不贏我。”


    剛才那一場結束的時候,吉思特剛好跑在了第三名,而前一名就是那黑蜘蛛。


    經過從兩人聊天的內容中了解到,原來這黑蜘蛛的機師名叫陸小龍,也是長沙機甲協會裏的好手之一。他與吉思特以前曾經為了競選長沙五虎的最後一個名額而鬥得個頭破血流,最終吉思特勝出而成為了長沙五虎,黑蜘蛛陸小龍則以微弱的劣勢,成為了現在武林中仍不多人知道的低調好手。


    有時候,往往是一個名號或者一個噱頭,就決定了同一個機師那千差萬別的名氣差距。


    ——汗,搞了半天,原來是個自己人呀。


    上官在腦子裏解除了自己的“危險意識”以後,便有些無聊地坐在旁邊,看著那機體維修庫之內,那些被編製了程序的機械手在機體身上敲敲打打,換著一套又一套的配體。


    唉,真的有些無聊呢。


    可也正是這時,吉思特的話語忽然一轉,問道:“那楊娜娜被綁走的事情,你那裏有什麽消息嗎?”


    在長沙機協裏,黑蜘蛛陸小龍所負責的事情,就是收集與整理各情報網裏間諜所反饋回來的消息,這樣的事情,問他準是沒錯的了。


    陸小龍看了看楊麗英幾眼,嘴動了幾下卻仍是沒有說出什麽話來。顯然他的意思是:這裏有外人呢,是不是講這事兒不太方便?


    吉思特當然也懂了兄弟的這一層意思,按照機甲協會的規定,如果是涉密級別的信息的話,確實是所有入會三年以下級別的人員都不能聽到的,於是乎,他便說道:“上官,你帶麗英去那邊買點冰淇淋吃,順便再與那店員玩會兒。”


    “嗯,好。”上官心想,媽的,店員就算長得再漂亮,那又有什麽好玩的,你這話分別是在吱開我們倆個嘛。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沒法與這五虎上將爭辯一些什麽,便也隻有像那電視劇裏的小囉囉一般,跟楊麗英都站了起來,屁顛屁顛一般地,向那冰淇淋店而走去。


    與上官的口是心非不太相同,楊麗英的臉上卻帶著一股愉悅的笑容,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在意這種小事。


    在她與吉思特分手以後,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今晚她醉了以後,撥了吉思特的電話,說實話,在電話沒接通以前,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是怎麽了,怎麽會仍想念起那個混蛋來。”她在心在砰砰地直跳,但是卻仍沒有什麽主見都沒有。


    直到吉思特溫暖地接通了電話,好聲好氣地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最後答應過來,並帶自己到了這裏,一起做了這以前他們倆會常常一起做的事。


    ——無論以後會怎樣,今天能過得如此開心,她都已覺得足夠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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