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日本人,倉田井下進入這理想國之中,已經有八年的時間了。與其它國內的“原住民”不太相同,他是因為自己特強的機甲駕駛技術,在傭兵團之中被看中,然後經巴斯光年的人員聯係與介紹之後,才進入這個傳聞中的和平之地的。


    倉田並不是一個很喜歡安靜的生活的人,相反他極為地喜歡熱鬧與刺激。以前還在“外麵”的時候,他每個周末都要去酒吧狂歡,把自己灌得大醉,然後花錢找一個姿色挺不錯的女人,帶出去開房快樂地玩上一個晚上。


    他知道自己長得不帥,要憑自己的魅力的話,那也許等到下輩子也不會有漂亮女生願意來陪自己。這是他心中最大的一點悲哀。


    如果不是那晚,在喝得大醉以後,他強行上了赫爾挺傭兵團的團長之女,那他也不用玩命兒的跑路,若不是被追殺得因為走頭無路,他也不會在那個偏僻的小鎮,當他被巴斯光年的人找到的時候,會趕緊跪下來說道:“求求你帶我走吧,隻要讓我能活下去,我做牛做馬都行。”


    哼,該死。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還真的讓人覺得很丟臉呢。倉田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光鼠,讓機體向著那倉庫的方向飛行而去。


    與自己需要巴斯光年一樣,這理想國裏的人們其實也是需要自己的。這海底城市裏的人都不喜歡戰爭,於是原住民一點參軍和學習機甲駕駛技術的熱情都沒有,這般算來,如果隻靠本土居民的後代的話,那在軍力與防禦力上絕對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所以,巴斯光年才會製定了這樣的“廢品收集計劃”,要從那些流落到世界各地又無路可走的優秀機師之中,選拔一些人員加以改造,讓他們成為這海底城市的近衛軍。隻有具備了相應的武力,和平才會一直地有希望,這是巴斯光年人所相信的理念。


    轉眼之間,倉田已來到這裏兩年了。從最初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積極改造,再到現在的無聊到透頂,他的心路曆程也是在不斷變化之中繼續向前而行。


    但是……好不容易,終於,戰爭打響了!


    今晚當他聽說要開著機甲衝去把那幫入侵的冒險傭兵們打得落花流水之際,他幾乎是興奮得第一個就衝上了自己的魚人機體,然後也幾乎都是第一個就興奮地衝了出去。


    悶,太悶了。在這讓人煩悶的兩年裏,他那熱血的細胞因子像被全然封存了一般,一絲一毫都沒能發揮出來,再這樣下去,他的整個人可都要黴掉啦!


    進入戰場以後,倉田竟然是最勇猛向前的人,他感覺得到,那些年青的對手們麵對自己的殺氣與霸氣,竟被嚇得慌慌張張、不知所措了起來呢。到了這時,他的手上已經掛著了四條人命,而他,仍覺得這個數字還不夠,他還希望它再繼續增加……


    他心中那暴力的狂魔,已全然被引爆了起來。當小隊的隊長說道“那邊好像有了打鬥的聲音,雷哈、阿根,你們兩個帶幾個兄弟去看一下”的時候,他幾乎是奮勇爭先地前行,也沒申請就自願地加入那被帶著的“幾個兄弟”的大名單了。


    他甚至衝得比兩名小領袖還要快,還要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技術是絕對在雷哈與阿根那兩個傻蛋之上的,小隊長之所以不看重自己,隻是限於那些“在戰爭之中,懂得團隊合作的人比個人主人者要更重要”之類的狗屁理論的影響罷了,但這並不妨礙倉田將自己認定為一個優秀的機師。


    絕不!


    聽著引擎在極速狀態之下的轟鳴聲,倉田微微地握緊了手中的操縱設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使自己平穩了一些,然後又將體內那興奮的腎上腺素提升到了新的層麵。


    向前,向前,再向前。那位於第一位的魚人機甲從空中呼嘯而過,眼看就要進入到那室外的倉庫之中。


    “哈哈,來吧,裏麵會躲著什麽驚嚇得兩腿發抖的小女人嗎,還是會是個受傷的男士軍官呢,不管你是誰,都讓倉田我把你送上美麗的天堂吧。”暴力狂倉田微微地笑著,五官像一個地獄的炎魔一般可怕。看來,一條不入流的狗,就算是被家養了多久,其本性都是難以改變了。


    倉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甚至仿佛已可以聞到了血液的味道。


    “哈哈哈……”他又開懷地笑了出來。


    但就在這時,他的笑聲停住了。


    他看到那狹小的倉庫大門之中,一藍一黑兩道光影竟然迅速地從裏麵竄了出來。“呼……咻……”兩道光影就是兩台機甲,它們竟一先一後地往自己的方麵而來。


    “可惡,簡直是太猖狂了。”倉田惡狠狠地說道。現在戰場上的大局勢,可是巴斯光年的近衛隊一片大勝,正追著那些狗屁傭兵們打得不亦樂乎呢,這兩台逆天的機體,不顧外麵的形勢,難道僅想憑借一己之力,就想翻盤嗎!


    帶著這樣的想法,倉田對於對方的恨意又更濃了。他並不是一個會在戰場之上害怕的人,所以他控製著機體,向前、向前,再向前。


    但是呢,其實在人生之中,有時候“勇敢”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特別是當對方比你真的強上許多的時候。


    倉田幾乎是沒有看清對方出刀的速度,就已被那藍色的機體一隻短刀刺中了機體的左半胸。“咻!”當那帶著淡藍色光芒的短刀被拔出來的時候,他隻覺得身體一陣失控,便與那失去了動力的機體一直往下撞。


    “砰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加速度讓這台魚人機體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一道軌跡,然後搖搖晃晃地撞到了牆麵之上。在機體之中,倉田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也不管那額頭上一直流下來的血水,他隻是回過頭,看了那漸漸向自己的同伴飛過去的那兩道身影,然後看著兩台機體瞬間就像切青菜一樣地將那與自己一同而來的三四個夥伴一下擊爆!


    那空中燦爛的火焰之花,每一朵都代表著一位近衛隊機師的生命。


    “好……好可怕。”直到這個時候,倉田才真正地開始後怕了起來。


    看著兩台機體遠去的身影,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戰爭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原來,能夠一直地活下去,竟也是一件如何幸福而美麗的事。


    倉田有些無力地癱倒在了駕駛座之上,但他卻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此時他眼中的每一樣物事,每一口呼吸的空氣,竟都好像變得比以往要更美好了起來。


    “還真的感謝這兩個可怕的混蛋呢,若不然,我也不懂將會虛度自己的年華到哪個時候。”他微微地笑著,如此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在高樓層的辦公室之中,通過電話聽著手下匯報的麥克,此時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好看。他仿佛吃到了一塊芥末一般,臉色越來越青,就連說出了口的話,也都變成了芥末一樣的衝。


    他說道:“我的屬下匯報,你有兩個好兄弟,做出了一點兒好事呢。”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拳砸到了麵前那張紅色的辦公桌之上。


    本來挺堅實的一張桌麵,竟被他手上的戒指給砸進去了一道小坑。鮮血順著戒指流下,在那小坑之上搭上了一層血紅。


    “我不管你給我用什麽方法,趕緊搞定那兩個家夥。”麥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說道:“若不然,你們還真的想要在我這巴斯光年裏鬧得底朝天嗎?”


    言語之中,他是一片高高在上的語調,仿佛自己就是這世上的神,而自己所主宰的,是比正常的人類世界更為高級與高等的社會。


    ――無論如何,人類都不可以忤逆巴斯光年人。


    這,也許就是麥克那迂腐的思想吧。他似乎忘了,這雖然是一場雙簧大戲,但畢竟怎麽說來,也同時是一場戰爭呢。在戰爭裏,隻有掌握了更強的武力的人,才有資格退讓或提出要求,才有能力選擇寬容對方。


    可出乎意料的是,風克聽到了這毫無情理也毫無道理的過份請求的時候,他竟然很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此答應了。他笑了笑,說道:“我尊敬的麥克先生,很抱歉我帶來的人弄出了一點點兒的麻煩,但很快,我就會為您處理掉他們倆。”他微微地鞠躬,作出了極為優雅的姿態,又說道:“由我親自為您處理掉他們倆。”


    他很優雅地邁開了腳步,優雅地走出了這個房間,但是,他的臉色,在電梯的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就立馬沉了下來。


    “他媽的,這迂腐的家夥還真以為自己是誰呢。”海盜王風克喃喃自語地說著,道:“要不是我還有更為遠大的計劃,我才不願在這種鳥人麵前如此委屈自己呢,哼。”


    在風克的心中,他其實並沒有那麽愛上官虹。他以前的確受過上官虹的恩惠,但最多隻在對方落難而自己又可以順勢伸出援手的時候再稍微幫忙一下,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才不會費心費力地去做一些對自己的目標沒有太大作用的事情呢。


    這一次,他欺騙了那些被召集而來的機師,也欺騙了巴斯光年的人,甚至連上官等人也一並欺騙了。


    這個計劃,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最真實的真相。


    他把世界各地的年青機師給召集了起來,讓他們殺到巴斯光年這裏,再然後,他配合著長老麥克把這一批機師做掉,並讓巴斯光年裏的這些理想主義者成為這代罪的羔羊,如此這般,那世界各地的機甲勢力們便一定會恨透這個一直打著和平主義的“虛偽旗號”的組織,這樣的話……在這危難之際,巴斯光年裏的人一定會想要找自己幫忙,而如此這般,他一個大海賊就可以在一片混戰之中做起軍火生意,大賺特賺一筆!


    更為重要的是,聽說巴斯光年這裏的人雖然機甲駕駛技術不怎麽樣,但曆年來頗有些機體製造天才誕生,聽說他們這裏的機甲製造技術比外麵先進了整整五年,如果還能在其中順便撈上一些好機體的話……那這樣一來,簡直就是賺翻了。


    “嗬嗬嗬……”一想到這裏,風克就忍不住不自禁地笑了開來。他本來是一個挺帥的人,但在這笑容綻放出來之際,卻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一種很醜陋很凶狠很變態的感覺。


    而這一種感覺,也在電梯到了一樓並打開了門以後,被那一直等在電梯口前的管家蒙飛給看到了。蒙飛似乎是嚇了一跳,他微微地退後了一步,但很快地,他臉上的表情就調整得和緩了起來,微微一笑,道:“風克先生,您的機體已經為您停到了機庫這邊。請您移步200米即可。”


    兩百米雖遠,但對於機師來說,卻隻算是挺短的距離。每一個機師都是身體狀況很好的人,他們並不介意走上這麽一小段路程。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得怎麽樣了?”風克的皮鞋一邊地向前走著的時候,一邊四目張望,看到附近都沒什麽人,便低聲問了一句。


    “機體的能量都已填充滿,武器與火藥都換上了威力最強的上等品,甲麵全部都打磨與拋光過,總之,一切都按您吩咐的,以最高的規格來做了。”蒙飛熟練地背出了自己早已在心中暗想了多時的台詞,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總是很慎重又很認真地聽著自己老大的話,而這也是他一直能勝任這一職位的原因與理由。


    可這一次,風克卻語氣一硬,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事情,那個新加坡的女人,打點得怎麽樣了?”


    “喔,您說的是沈如潔吧。”蒙飛表情一變,暗自在心裏責備自己,怎麽竟會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掉了呢。然後同時,他微微地笑,又說道:“我們已經把她控製在手上了,這點也請團長放心。”


    沈如潔是長老麥克的女朋友,兩人談了四年的感情,據風克了解,這是要挾對方的最好的砝碼。而此時蒙飛所說的“控製”,當然指的就是“已經綁架妥當,對方已經在我們手上”之意了。


    風克是一個很熟識人心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才最相信利益,而不是人心。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他一直都以這樣的方式來勉勵自己。他提醒自己,自己雖然有著超強的“看清人心”的能力,但人心總是會變的,今天你可以與對方談心的人,也許明天就會要了你的命。


    而隻有利益是不會變的,隻要是有共同利益的兩個人,就一定會合作,一定會一直地走下去。


    這是他考慮許久以後,才想到的讓風克先生與自己“站到同一條船上”的最好的辦法。


    現在,麥克經與自己勾結,他已經背叛了巴斯光年,如果自己爆料出來,那對方就隻能成為一個灰暗地下台的愚昧政客,而且對方最心愛的女人還在自己的手中,他根本不擔心麥克會做出“繼續合作下去”之外的選擇……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精明過人的風克才願意親自出動自己的“大天使”號,花上自己的時間與精力,去與上官和李八神那兩個小子,好好地戰上一戰呢!


    若不然,不一定有回報的事情,他風克這個精明的商人,那是絕對不會幹的。


    與此同時,戰場上的形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原本,高麗、玄明姐妹花,“大力士”藍小去,“青銅劍”、艾麗絲等人眼看著大勢不對,都是邊打邊退,找著空檔不停地回避著敵人的圍擊,可他們實在不是本地人的關係,根本不知道出到外麵世界的出口在哪裏,這下也就隻能像個甕中之鱉一樣,被人東打一槍、西打一炮,一點頭緒也沒有,反倒是看著自己機體的能量與裝甲完整狀態不停地變差,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七上八下的,卻又不知怎麽是好。


    可卻是在這時,那天空之中卻忽然亮起了一藍一黑兩道極為熱血的身影!兩台機體一下子衝到了敵軍的七八台機甲之中,在一片炮火的慌亂之下,用手中的光束槍,一台台地將對方的機體給擊落下來。


    這兩台機體並沒有說話,他們隻是默默地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有時候,不說話往往還會伴隨著更為強大的力量。高麗及玄明姐妹花等人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看到那兩台機體不時也被對方的光束彈所擊中,但卻仍沒有放棄、仍在熱血地戰鬥下去……她們的心,瞬間也因此而動容了。


    “幹,反正憋在這裏也都是死,不如趁現在還有點兒機會,上去幫忙一下吧。”高麗大叫了一聲,她的黑色海行者也呼嘯而上,衝往了那無邊無際的天空而去。


    那是一片充滿了危險的天空,是生死隻在一個不小心的一瞬間的天空,但同時……


    也是那可以抓住最後一絲機會與希望的天空!


    一瞬之間,飛上這一片天空的黑白兩色機體慢慢地多了起來。


    一台,兩台,三台四台五台……整整十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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