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的前排,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司機。這個司機開口講話的時候卻極為的沉穩,他並沒有用征詢的語氣,反倒隻是淡淡地說道:“馮少,應該已經有四五年沒有直接敢與你衝突的人了吧。”


    馮少笑了笑,道:“沒錯。這種感覺還真是很新奇呢。”身為富豪的兒子,每時每刻他所享受著的都是超越凡人的待遇,現在竟然有一個二百五一樣的人敢來挑戰自己,這事情還真的很有趣呢。


    前麵的司機開起車來的時候,幾乎不用頭腦思考。似乎他已與車融為了一體,似乎隻要他用腦子想,他自己就可以很輕鬆地讓車子走或者停。


    車子平穩地在街麵上行駛著,一點坑坑窪窪的地方都沒有壓中。


    而與此同時,這司機卻又說道:“那……怎麽處理呢?做了他?”


    他所說的“做”,自然就是要讓這個人永遠地消失在這世界之上了。


    然後好像馮少卻好像不太同意這種觀點。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老唐啊,我就說你嘛,這做事不能如此衝動的。老是打打殺殺的,人家還會以為我們是黑社會呢。”


    老唐原本隻是一番好心,卻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按理來說,他隻是一個經驗老到的司機,主子頭疼什麽事情一點鳥事也與他無關的,他要不是出於好心呀,才懶得理你什麽馮少呢。


    現下可好,得不到一句好話不說,竟還被罵了起來。


    要不是看在這份豐厚的工資與福利上,老唐還真的不想做了呢。


    但一想到每月到賬的那一串零,老唐心中的委屈又全都消散了開去。他再次開口的時候,也仍是很平靜與溫和的語氣。道:“那怎麽辦呢?馮少。”


    電台裏的歌曲在車內緩緩地流淌著。馮少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先調查一下那兩個家夥到底是什麽背景,然後再說吧。”


    與此同時,這兩個被調查的人,已經走到了賣稻草味的棉花糖的老頭子麵前。這時已經是夜幕時分,攤位麵前卻仍是沒有什麽人。


    與其它攤位的人山人海相比,這老頭子麵前卻顯得多少落寞了一些。


    老頭子把頭抬了起來。看著上官以及古喬斯。道:“上官?古喬斯?”


    他竟一眼就認出了這兩個人。而這兩個年輕人也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兩人都微微地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開打?”上官一邊掰著自己的手指,一邊很認真地說道。現在他可一點兒也不想拖時間,時間拖得越長。父親頭盔之中的秘密就越有可能會被別人竊取呢。


    “對呀對呀,人生苦短,要打就快點打吧。”古喬斯也是握緊了手中的儲物戒指,有點急迫地說道。


    可是老頭子卻仍是很淡定又很從容地坐在地上,一手扶著他那賣棉花糖的小攤位,一點兒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一個小女生蹦蹦跳跳地過來,拿出一千塊台幣想要買點什麽,但看到這蕭瑟的氣氛的時候,眼睛一眨。沒說什麽就又跑掉了。


    “唉呀。看到沒有,你們害我都做不成生意了呢。”老頭子似笑非笑一般地,好像有點埋怨地說道。


    “別說了,‘老伯’,我們的時間都緊張得很。趕緊打一打。然後決出勝負來吧。”上官心急,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老伯”就是侍者協會的四大長老之一,在他的身上藏著令牌之中的一塊。


    可老伯卻一點兒要打鬥的意思都沒有,他隻是說道:“如果我不跟你們打呢?”


    上官與古喬斯一愣。


    啊?如果不跟我們打?這兩個家夥還真沒想過這種情形呢。來這裏的途中對方都是如此強勢地派出殺手來襲擊自己,他們以為到了這裏以後就一定會是一番天轟地動的決鬥,卻還真的沒想到,要是對方不跟自己打,那會怎麽樣呢……


    老伯從地上站了起來。此時他的身子很髒,灰塵都沾在衣服之上他也不在乎。他隻是笑笑著說道:“沒錯。如果我不願與你們打的話,就算你們出手把我打敗了,那也一定得不到令牌的下落的吧。”


    講到這裏的時候,這個老頭子的嘴角邊上露出的是一種皎潔的微笑。此時的他,就像一名找到了某款網絡遊戲的bug的少年一般,相當的得意。


    上官怔著臉,古喬斯也是一副苦笑的樣子。


    老伯又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上官與古喬斯現在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們隻有聽下去。


    老伯道:“你們去跟古哇打一架,打贏他的話,我就把令牌雙手逢上,這樣如何?”


    這是一個極為詭異的條件。古哇本來就是侍者協會請來對付自己的殺手,在飛機之上雖然碰到了,但不知因為何種原因他竟沒有對自己下殺手。現在老伯不願與自己對打,卻竟願與古哇為賭注進行“對決”?


    難道一個像老伯這樣上了年紀的人,都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嗎?


    難道老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已經到了打不贏現下的年輕人的地步?


    上官與古喬斯對看了一眼。但兩人除了相互苦笑一陣,卻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我給你們三天為限,如何?”老伯抬起了狡猾的眼神,像一隻老狐狸一樣地盯著兩個年輕人。他以打太極的動作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說道:“你們贏了古哇我就會給你們令牌。三天的時間到了,如果還沒有什麽勝負,那……隻好抱歉了。最近我的工作比較忙,壓力也比較大,三天之後,我就要去美國度個長假了喔。到時候呀,可是誰也都打不到我的呢。”


    三天?別開玩笑了,上官與古喬斯恨不得當下就決出勝負呢。


    可是對著如此心急的兩人,老伯卻完全開始無視他們了。他隻是將目光又重新關注到了過往的人流之上。拉著那一把並不急迫也不大聲的嗓子,叫道:“棉花糖啦,稻草味的棉花糖,要吃快來買喔,晚了就買不到啦……”


    李唯是一個極為精明的人。作為一個資深的以互換情報為生的人,他已經在黑白兩界都布滿了自己的眼線。


    現在他對於自己的工作已經上手,從年輕時對於人際關係的迷茫。到現在的淡定與從容。他已花了不少的時間與精力。雖然他現在仍不能以文字的形式來描述下來“人際關係到底是什麽”這樣的題目,可是在他的心中,也已隱隱地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見以及想法。


    對於35歲的他來說,他認為。人際關係說白了,就是一種“互相的交易”。


    你拿出你有的東西,我也拿出我有的東西,如果大家都覺得彼此合適與值得了,那就互相交換一下。


    就像菜市場裏麵的買賣行為一樣,當雙方都覺得對方手中的錢或物與自己手中的東西等價時,交易就會發生。


    隻不過現實生活裏的交易更為“文雅”,披上了一層超級讓人惡心的外衣霸了。大家裝作一副極為文明的模樣,假裝對別人很好的樣子。其實隻是想要換到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惡心得要命。


    但縱使是如此。李唯仍然混在這個以交換情報為職業的圈子裏。警局的人會稱他們的“線人”,黑道的人會稱他們為“二五仔”,白道的人叫什麽為“情報人”,但無論如何,他覺得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就是交易。在一次又一次地交易之中。獲得自己想要的錢財以及名譽、地位。


    對於李唯來說,他覺得人生令人失望得緊。就是拿著最初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交換,隻要每次都在交換之中賺那麽一點點,那他就可以像電視上的以物易物單元一樣,慢慢地換到越來越好以及越來越誇張的物事。


    最終,他會過得很好,會變得很有錢。


    如此而已。


    而現在,他手上拿著的籌碼,是有錢的馮少給出的500萬元的懸賞金。


    隻要找得到馮少要知道的那兩個人的身份與信息,這500萬元台幣任由他拿去做“交際費”。當然了,如果有剩下來的,自然就是李唯這一次的所得了。


    500萬元看起來不多,但如果隻是問對方幾個問題的話,卻已經顯得太多了。


    現在,李唯坐在這間名為烤魚酒吧的窗邊,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約好的那個人出場。


    烤魚酒吧裏並沒有烤魚,每個人點的幾乎都隻有一樣東西。


    啤酒。每一桌之上至少都有五六瓶啤酒。至於下酒菜,那卻並不是什麽太多太大的東西。來酒吧的人嘛,當然隻是要買醉,似此而已。


    當然,就和全世界的所有其它男人一樣,來這間酒店的人,除了喝醉以外,他們主要還想著的另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女人啦。


    男人如果隻是單純的喝醉,然後以此麻痹自己,再然後再昏昏沉沉地睡著。根本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呢。大多數男人醉了以後,都還想要再好好地找一個女人,好好地睡一覺,然後再舒舒服服地睡去。


    對於大多數的男人來講,這才是人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酒店老板的默許之下,在李唯在這裏坐的近二十分鍾的時間裏,已經有四到五位的濃妝豔抹的女生走過來,搭訕一般地說道:“先生,你要不要請我喝一杯酒呢?”


    這些女生臉上的笑容極為的專業與虛假,這讓深諧人際關係的李唯相當的不爽。


    說白了,她們就隻是想要拉客,然後用自己那虛假的叫聲換取男人錢包裏的貨幣,如此而已嘛。


    李唯雖然是一個“二五仔”,但是他對於感情卻相當的執著。或許也正是每天都處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之中一樣,他也每天都在期待著最純最真的感情。


    不要計較什麽付出與收獲,不要計帶什麽賺不賺虧不虧的問題,隻要認真地付出,一心為對方好,真正地愛對方,這樣的女人。才可以與自己上床。


    他也隻願與這樣的女人上床。


    在把最後一個女人像趕蒼蠅一般地趕走以後,他恨不得在自己的桌麵之上插上一塊“不找小姐”的牌子,然後讓自己暫時地取得一會兒的安靜呢。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這個紅頭的妖豔的歐洲女人。這個女生很高大,從人群之中走過來的時候,卻顯得一點兒陽剛之味也沒有。


    她還是很女人,還是很優雅。輕輕地坐到了桌子的一角之上。


    不知為何。對於這個女人的外型,李唯竟然產生了一種很砰然心動的感覺。他忽然記了起來,在年初的時候,他自己在網上進行命運測試。得出的結論是,身為巨蟹座的他,“今年會碰到自己的如意之人,兩人會開始一段很甜美很美好的愛情之旅呢。”


    哇哈哈,看來星座學誠沒有欺我也。李唯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黯淡的躍動,他微微地笑了起來,掩飾了自己的情感變化。


    然後他說道:“k小姐嗎?”他講完了話以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等待著對方的發言。


    他知道自己已經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得很好。所以現在他並不擔心對方發現。


    他隻擔心。對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可是想追到對方的呢。


    可沒想到,k講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李唯那浪漫與甜蜜的情感全都破掉了。


    k說道:“別說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廢話了,我們彼此都知道。大家都是憑著各自心中的詭異目的而來到這裏的。我們之間隻有交易,隻要對方手中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倒不會有什麽不好意思之類的矯情的想法。如果你想要我手上的信息,而也有我想要的錢的話,那我們就直接直白著講吧。”


    k在說著這一段話的時候,相當的幹練與幹脆,一點兒也沒有扭扭捏捏的意思。


    如果李唯碰到的是生活狀態下的k的話,兩人之間倒是真的也許會擦出浪漫的愛情故事。但隻可惜生活裏沒有如果,他現在碰到的是工作狀態下的k。


    此時的k就是一個工作的機器,對於她而言,現在自己就像一個男人一般,極度的理性以及高效。她不願花太多的口舌在談論事情或者隨意交際之上,她希望自己講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為意思明確的,她也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價值。


    她就像一個男人一樣,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隻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僅此而已。


    看著這樣一個濃妝豔抹但性格卻如此迥異的女人,李唯愣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自己心中的驚訝之意。


    然後他苦笑著說道:“k小姐果然不愧於是最好的殺手經紀人。而我想要知道的情報也隻有k小姐最熟悉,我想我應該沒有找錯人的。”


    憑李唯的其它關係網,他現在得到消息,知道上官與古喬斯那兩個家夥最詳細信息的人,現在在台灣之上的當然也就隻有正在追殺著他們的k以及古哇了。古哇是一個殺手,也不是李唯想要打交道的對象。


    與殺手打交道,太危險了。這種冷酷的人,也許別人還沒說什麽,他們自己發怒了,就會一刀把自己給幹掉呢。


    李唯雖然很愛錢,但卻沒有愛到連命都不要的地步。


    但是呢,他的眼珠子轉了幾圈之後,再次看向k這麽一個有點彪悍的女人時,他的眼裏竟也閃現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呢。


    一直以來他所認識的人裏,都是些虛偽的人物。這個女生雖然已經不太年輕,甚至講起話來並沒有太多的女人味,但是她卻是一個很真實地表達自己想法的人。她說起話來也很直接。經曆了太多在際關係的李唯,對於這樣的女生他的心中竟也升起了一種暖暖的感覺。


    奇怪,雖然對方表現得一點兒女人味也沒有,但他也仍很愛她呢。


    他忍不住要為自己心中這種偉大而溫暖的情感而喝彩了。


    卻也是在這個時候,k的右手放到了鋼化玻璃做成的桌麵之上,有點不耐惱一般地敲了敲,道:“你好了沒有呢?如果沒想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不如這樣吧,你回家想好以後,把錢打到我的銀行賬戶裏,我會把所有的資料以電子郵件的形式發給你的。這樣更高效,也不會浪費你我的時間,你說對麽?”


    k咄咄逼人地質問著,李唯趕緊嘿嘿一笑。一陣尷尬之後,他說道:“不好意思,k小姐,並不是我不信任你。按我們這一行的想法,這麽大的數額,我們是必須當麵交易的。”


    見得到人的話,起碼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從對方行為舉止的每一個細節之中看出對方的性格。而也真的要經過這樣子的判斷,李唯才能知道對方是不是一個可靠的人,而自己的錢到了對方賬號以後,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隻有這樣,他才敢下對方真正地交易。


    從這一點來看的話,無疑李唯是比k要膽小得多。


    而這一點,也馬上就引來了k的質疑與不屑。李唯又尷尬地笑了笑,想緩解一下這僵硬的氣氛。


    但是兩秒鍾以後,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因為k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她就像一個正在接客之中的站街女一樣,用著很淡定又有點不耐惱的眼神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好像在說著:“你好了沒有,好了就快點下來吧。”


    就是這種催促的眼神,看著李唯相當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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