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的艦隊是瞄著本州的海岸北上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倭國的漁船,看來白米飯就幹魚的習俗倭國人早就有了,從此就是數百年的執念,這個民族真是執拗啊。


    趙烈在航程上觀察了倭國的海船,發現他們遠洋的船隻不多,很多都是風帆和劃槳推進共用的近海船隻,如安宅船般大型海船這一路上隻看到了寥寥數艘,盡管倭國西部不是其繁華地段,這遠洋海船還是太少了。


    從此可見一般,瀨戶內海是個小澡盆,本州、九州、四國又擠在一起,沒有龐大的海船並不影響倭國的海運,甚至他們遠洋航行的朱印船或是向大明福建一些船廠訂購的,或是仿製大明福船的。


    倭國長期處於各個大名分治、混戰的狀態,能擁有水軍的大名實力已是不俗。


    對於需要積蓄國家財力打造的巨大海船,各個大名著實無力建造,但是如今德川幕府掌控全日本,假以時日,這就不是問題。


    船隊在十餘天的航行後,在蝦夷地的西海岸,兩艘飛剪船早已等待著船隊,他們帶來了找到海港,以及當地的狀況的消息。


    對於和人的出∴↖,現,趙烈並不意外,他隻記得蝦夷地南部有一個和人大名,姓字名誰他全然不知。


    相信這個大名隻要不是白癡就會向蝦夷地內部不斷滲透,蝦夷地沒有統一的政權,豈不是多占多得嗎,這是倭國管轄蝦夷地的開始。


    船隊沒有耽擱繼續前行。船上的千餘匹馬匹已經耽擱不起,盡管為馬匹提供了寬鬆的環境,還是有幾十匹馬匹患病死去。讓趙烈心痛不已,如今是盡快抵達目的地,人馬都急需快速登岸休整。


    三天後,船隊終於到達了小小的海港,嗯,現在叫方茂港了,飛鷹號在港外接應到艦隊。趙烈問明了發現海港的船隻名稱,就將海港由其船長的名字命名,取名方茂港。


    隻是。趙烈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是感到無比蛋疼,方茂,諧音仿冒,實在是很讓人無語的名號。真是不能多想。否則牙都會痛。


    方茂不曉得趙烈的想法,他是興高采烈的上岸為船隊打前站去了,一個漁港能用他的名字命名,真是祖上燒高香了。


    唯喀族族長卡納東在漁村等待了十餘天了,不到五十身材矮壯的卡納東,須發濃密,一臉的絡腮胡子,眼睛頗為有神。雖說卡納東隻是年近五旬,卻已經超過了族人的平均壽命。算是長壽的了。


    由於經年的勞作頭發大半花白,膝蓋到了冬季更是酸痛不已,幸虧自己長子卡維武藝精湛,為人豪爽,在族人中威望頗高,卡納東打算明後年將族長交付長子,自己安享晚年了。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和人的不斷襲擾,雖說和人當下主要是在西南部東南部占據阿努伊部落的漁場、獵場,讓阿努伊部落臣服於鬆前藩,向鬆前藩交稅。


    但是南部臣服之後,卡納東相信貪婪的和人一定會向中部,西部和北部入侵,換做卡納東自己也會如此行事,以己度人他當然明白鬆前藩對於整個大島的野心。


    而阿努伊部落四分五裂的局麵也方便了和人行事,阿努伊人分成了上百個部落,他們從未統一過,這樣往往是幾個部落同和人較量,而其他部落則是冷眼旁觀。


    沒有統一的政權也就沒有統一的行動,分散迎敵失敗是不可避免的,卡納東對於阿努伊的未來是悲觀的,這裏注定將來不是阿努伊人的樂土。


    不過,他相信他不會看到這一天了,但是他的子孫的結局不會太好,這是讓他最為傷感的事。


    當十餘天前,小樽港漁村傳來消息,有明人進入漁村時,他震驚了,明人他隻是聽說過,同和人戰鬥過,聽和人說各個大名的聯軍將明人敗了,不過,戰鬥很是慘烈,說明明人的實力不下和人,明人來此就是新的威脅。


    卡納東立即聚集族人,告之明人到來,卡納東父子帶領著一百多名族人全副武裝來到漁村。


    說是全副武裝不過是外罩獸皮戰袍,手裏拿的是弓箭、刀槍罷了,都是劣質生鐵打造,甚至箭枝的箭頭都是骨質的,沒辦法蝦夷地鐵器昂貴,至今阿努伊人也沒有廣泛的使用鐵器,真是用不起。


    卡納東會和了亞納亞希這個得力手下,得知明人隻有一艘船在海灣偶爾出沒,其他的船下落不明。


    卡納東深知這一帶隻有這個海港水深港闊,否則鬆前藩和人也不會選擇這裏同西部阿努伊部落交易,因此,明人如是染指西部,這裏他們還會來。


    一時間卡納東對於這個海港痛恨已極,雖說因為和人在此交易自己多少獲取了一些收入,很是改善了族中的武器和日常活計,不過,這個海港就是個禍根,對於西部有著貪婪之心的和人向來覬覦這個海港,這番又來了明人,這是個能讓自己族人粉身碎骨的地方。


    苦等了十天後,這天上午,棧橋傳來了螺號的低鳴聲,它不斷的鳴響提醒部落情況緊急。


    卡納東帶領一百多人的隊伍來到村前的緩坡上,登高望向微藍的大海,隻見高大的海船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視野裏,鋪滿了整個海灣,後麵隱隱不斷,微黑的船體,高聳的桅杆,鼓滿的風帆的船隻慢慢的靠近了海港。


    一些明人用他聽不懂的言語呼喊著,另外鼓號鳴響著,在港灣裏回蕩著。


    所有的阿努伊人張大嘴巴看著巨船的靠近,怎個吃驚了得。


    阿努伊人的漁船都是幾人坐著的小舟,劃船在近海捕魚,風帆不是太大。也用不著。


    他們看到最大的海船不過是和人乘坐的朱印船,和這些巨艦相比,也不過是其幾分之一。差的太遠了。


    卡納東呼喝著讓這些族人回過神來。


    一直在海港外遊蕩的那艘海船當先駛向了棧橋,船上出現了二十餘名盔明甲亮的甲士,


    “父親,我們是否攻擊一番。”卡維遲疑的問道。


    卡納東苦笑搖頭,這是卡維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地方,審時度勢的能力還是太差了,這般實力的船隊即使每艘船上的甲士隻有幾十人。也不是本部落可以硬抗的,動武隻會讓本族滅亡的更快。


    一味靠武力行事,本部落早就不存在了。須得權衡利弊。


    山田廣勝帶著兩個護衛目瞪口呆的看著龐大的艦隊靠近了海港,多天以前的輕視不翼而飛,現在隻有深深的敬畏,這是南蠻人也未有的龐大艦隊。顯示了這部明人深厚的實力。真是有備而來。


    不過,向來不甘寂寞的山田廣勝心中隱隱感到自己苦尋的機會也許來了。


    “卡維、亞納亞希,你們帶領大隊在此等候,我到碼頭同來人相談,如果來人攻擊我,你等切不可反擊,立即回返族中,帶領全族人投奔你嶽父薩西頭人。”卡納東說道。


    “父親。兒子怎能不顧而去。”卡維咬牙說道,父親的命令是對他這個族中勇士的侮辱。


    “我若死去。你就是族中族長,全族近千族人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怎可魯莽行事。”卡納東大怒,須發蓬彰,怒目而視。


    兩人急忙跪下。


    “記住,我族如是硬抗必是滅亡之舉,我今日上前詢問,就是希望明人不會濫殺,還有回旋的餘地,如果明人真是濫殺,你等也得暫且避開,聯絡其他部落一同還擊,不可魯莽。”卡納東命令道。


    “孩兒遵命。”卡維含淚應答,手裏緊緊握著刀柄。


    卡納東帶領著十個護衛向棧橋走去。


    “卡納東頭人,我等與你一同前往。”山田廣勝在後麵喊道。


    卡納東看到山田等三人走過來,


    “山田先生,和人同明人大戰過,先生此去恐怕會有風險啊。”卡納東嘲諷道。


    對於和人,他一向反感,深為提防。


    “頭人不知,明人向來以中央之強大帝國自居,尤好以理服人,我相信他們不會貿然動手。”山田廣勝笑著答道。


    巢湖號靠上了棧橋,小小的棧橋隻能容納一艘蓋倫裝卸,於是船隊隻能慢慢的一個接一個的卸載。


    當先下來的是兩個新建的千總隊之一,李祿等千總隊都被保留在濟州島,以防備倭寇可能的攻擊,對於兵甲不齊的阿努伊人來說,新建的千總隊已經是足夠了,何況最初隻有守備的任務,作為經過艱苦操練的野戰部隊可以說是輕鬆升任。


    首批三個百隊陸續登上棧橋,他們不顧疲憊向內陸擺開防禦陣勢。


    此時十餘名當地人向棧橋靠來,先期登陸的飛鷹號甲兵攔住了眾人,詢問來意。


    “我等是當地部族,想求見明人統領大人。”卡納東同山田恭敬鞠躬。


    近距離看到破虜軍的兵甲,兩人真是被晃花了眼,都是一水的鐵甲,兵器整齊劃一,軍兵更是眼神銳利,時時看著他們的舉動。


    “你等現在此等候,我家大人登岸後我等自會通秉。”方茂讓福田岡翻譯道。


    得,那就等待吧。


    隻見數百的甲士先後向港內走去,凡是對於棧橋形成威脅的地方都有兵丁看護,將防禦圈擴大出一裏開外,漁村中的阿努伊人沒有輕舉妄動,破虜軍也沒有進入漁村,兩麵現下是微妙的平衡。


    高郵湖號靠上棧橋又卸載了三個百總,當千總隊全部卸載完畢時已經是近兩個時辰過去了。


    此時天頭已經是傍晚時分,卡納東、山田被告之大人今日不會登岸了,明日大人登岸後召見眾人。


    看到船隻不斷的吞吐人員輜重,以及在四處巡視的全身鐵甲的近千甲士,卡納東沒有了絲毫對抗的意思,這是自己應付不了的強者,隻能等待明天明人將軍道明來意了。


    不是戰陣初哥的卡納東發現這些甲兵無論行走還是休息都是嚴守陣型,近千甲士都是如此,碼頭上是忙而不亂,說明平時的操練嚴苛。


    山田則是看得兩眼放光,畢竟鐵甲在日本也是各個大名的家老、母衣眾大將、足輕大將等巨頭才可穿戴的,至於其他中小武士不過是皮甲防身,此地的明軍連小軍全都是鐵甲護體,這位明將真是奢侈,地位一定極為尊崇,山田的野心急速膨脹。


    當晚,登陸的破虜軍布置防禦後就近休息,此時正是夏末,野外並不寒冷,營地外和碼頭兵丁們點上了幾十處的篝火,點點火光給海港帶來了久違的生氣。


    破虜軍軍兵構築了簡易的柵欄衛護大營,再此好好休整,畢竟這些天在海上的不斷航行,讓他們極為的疲憊,今日到了陸地上,休憩為上啊。


    趙烈下命,除了命令夜不收出巡外,其他軍兵安歇恢複氣力,這個登陸日平靜的渡過。


    第二天一早,第二個千總隊開始卸載,也是後來建立的三個千總隊之一,現在營裏很多百總,什長都是從鐵山激戰的四個千總隊中抽調老兵擔任的。


    一個時辰的時間千總隊全部登岸,接著遼民的隊伍開始陸續的登岸,雖說航程很長,不過都是在北方的海域行駛,沒有南部海域的潮濕悶熱,隻是很多人不適暈船而已,因此遼民隻有數人病亡,這已經是這個時代少有的了。


    又是半天過去,遼民、鍬搞等工具、一些糧食、布匹等雜貨下船,已經到了未時初了,船隊沒有接著卸下人員,而是破虜軍開始建立正規的軍寨,作為在此地的駐防的根基,這就不是頭一天的應付了,該有的角樓,護城壕,都要一一建立,破虜軍軍兵除了三百值守的都忙碌起來。


    遼民也將會在破虜軍協助下建立難民營,這些活計都是輕車熟路,他們在濟州都已經是經曆一番了,正所謂熟能生巧。


    當然首先得開始選址,至於真正的開幹,那是兩三天之後的事,趙烈吩咐必須是身體將養後才能動工。


    畢竟難民的身體不能同時時操練的破虜軍相比,破虜軍的操練艱苦,多次演練了急行軍四十裏後即刻建造軍營防衛的科目,昨日休整一晚後,如今對他們沒有大礙了。


    於是,卡納東希望拜見明軍主將的願望又一次落空了,他隻能希望明將明天會接見自己了。


    這讓他忐忑的心情繼續下去,部落的前途還是沒有著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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