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祿和漢將管至誠統領兩千漢軍在前,冷格裏和阿思哈統領一千一百餘名建奴甲兵在後,煙塵滾滾向北。


    這些兵馬包括漢軍都是騎兵,也是搶劫了大明京畿,這兩年遼東田畝產出的大增,大金的實力恢複很快,就連漢軍也配上了坐騎,當然他們的坐騎不能同女真老爺膘肥體壯的戰馬比,但是也是戰馬不是,不用同往昔般倒蹬著兩條腿在後麵吃灰了。


    向北前行了不到二十裏,舒祿遣人回報,明軍在前列陣。


    冷格裏同阿思哈催馬向前,轉過一個山腳,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冷格裏看到前方的情形心中一凜。


    一個整整齊齊的四方大陣列在眼前,軍陣將官道完全截斷,明軍軍兵身上兵甲閃著金屬光芒,兵器上星光閃耀大地,旌旗招展傲然飄揚,衝天殺氣鋪麵而來。


    兩側各有幾百名騎兵,而騎軍竟然全部站在馬下,全然無視三裏外的建奴大隊。


    大陣的最前方排放著十幾二十門的小炮,後麵安然端坐一些明軍兵丁。


    “大人,這些軍兵在這裏擺陣多半個時辰了。”舒祿催馬來到近前稟報。


    就在此時,明人軍陣裏突然隱約傳來高喊聲,嘩嘩,明軍大陣裏的軍兵突然全部動作一致的坐了下來。


    冷格裏、舒祿、阿思哈等人表情凝重的看著這股明軍,軍兵操練的齊整不稀奇,很多明軍軍將就是好這口,用他們女真的話說就是樣子貨,接戰時跑的最快的就是他們。


    但是臨陣鎮定如斯,還能保持陣型如此齊整,同時還敢在女真大隊展開時讓軍兵休整,這股明軍從上到下的表現說明統兵將領無所畏懼以及軍兵的訓練有素。


    幾人用遠望鏡細細端詳明軍,前方的軍陣坐下,露出了後麵的一個小軍陣,估摸能有三四百人。當先幾人身穿銀白色的全甲,在一片黑色的盔甲包圍中十分顯眼,其中當先幾人也是用遠望鏡向這裏張望。


    離的太遠,看不清為首者的麵目,但是,冷格裏直覺認為當先一個身材極為魁梧,手拿遠望鏡的就是這個軍將。


    趙烈用遠望鏡細細端詳對麵的敵人。兩年沒見,他發現建奴的實力增強了。


    首先一個全部軍兵俱馬。就連一向地位低下的漢軍也是鞍馬齊備,這不是小錢,也算是後金的大手筆了。


    再有,漢軍的甲胄五花八門,鐵甲、披甲、棉甲,但是有一樣,都是俱甲了。以往交鋒,很多漢軍沒有披甲,也是乞丐軍的流派。


    而建奴甲兵全部鐵甲。雖說形式不一,但是也是極為不易了,隻能說後金的軍兵少些,但是全部鐵甲護體,說明後金國力大增。


    “固山大人,你看,他們是登萊軍。主將姓趙。”一直無話的阿思哈突然道。


    “嗯,”冷格裏心頭一跳,登萊軍趙烈,這是個讓女真高層咬牙切齒的名字,就是這個人在大明京畿先後三次擊敗大金的攻擊,塔拜戰沒於涿州。給大金重重一拳。


    可說在回報豐厚的大明京畿之行中,隻有這個明將讓大金真正失了血,也丟了王族的顏麵,此後,皇太極三番五次的講過,讓屬下千萬小心在意這股明軍。


    如果有機會定要全殲,砍掉敢於反抗大金的明將的腦袋。以此震攝明人,大金向來如此。


    冷格裏看向旗幟,隻見旗幟上標明了登萊靖海衛指揮使、趙,除了沒標趙烈這個名字,其他一切都標明了,偏偏最後一次撫順駙馬稟報時,冷格裏在場,這個趙烈確是升任大明登萊靖海衛指揮使,成了三品大員。


    看來這個趙烈真是不甘寂寞,時隔兩年竟然蹈海而來,到此處主動求戰。


    “大人,這股明軍能讓塔拜大人喪命,讓國主無功而返,不可有三千之眾,但是兩千漢軍。。。。。”幹瘦的阿思哈搖了搖頭,很是不看好漢軍的戰力。


    “那又如何,我等還能避戰不成。”粗壯的舒祿大嗓門起來了。讓四周的隨扈紛紛看來。


    “你急什麽,我隻是說須得好好籌劃。”阿思哈翻了個白銀,同這個粗貨真是沒法談。


    “籌劃什麽,讓漢軍衝陣,我統兵跟隨其後,待漢軍衝散了明軍陣勢,甲兵衝入敵陣,明軍必是潰散,我軍在後大砍大殺就是了。”舒祿撇了撇嘴,鄙夷道。


    “哼,愚蠢,塔拜大人當年就是這麽想的。”阿思哈無奈的搖頭。


    “行了,呱噪,閉嘴。”冷格裏製止了兩人的拌嘴,在發現對麵的明軍是趙烈所部前,冷格裏心中也是如此打算的,但是發現是趙烈部,那麽這個盤算就打不響了,要曉得,當年塔拜也是如此辦理的,結果丟掉了性命。


    當然避戰是不可能的,他冷格裏丟不起這個人,他考慮的是如何一擊致命。


    正在冷格裏思量的時候,明軍大陣裏傳來了號角,破虜軍全部站立起來,同時一陣歌聲飄蕩在戰地上。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


    恨欲狂長刀所向


    。。。。。。。。


    歌聲開始有些散亂,遇到後來越是高亢,最後響徹整個曠野,一股誓與敵決死的氣勢鋪麵而來。


    這是一首無畏的戰歌。


    冷格裏即使聽不明白詞句,也懂得,這是個老將的直覺。


    這不是勁敵,這是死敵。


    突然,敵人的大陣裏傳來雄渾的銅號聲。


    接著陣前的那些小炮突然轟鳴起來,火光和煙塵中,彈丸迅快到來。


    前方的漢軍軍陣裏突然塵土大起,有人馬肢體飛跌出去,人喊馬嘶之聲不絕,冷格裏等人在後麵可以清晰的看到十幾個血胡同出現在軍陣裏。


    一些漢軍和戰馬倒地哀嚎哀鳴,漢軍的陣勢亂了。


    “告訴管至誠,讓人馬散開後撤。”冷格裏是老將了,經曆明人的炮擊不是頭一遭了,此時讓密集的陣型散開是最緊要的。


    他也是沒料到明軍的小炮竟然能轟擊到近三裏遠打到漢軍。


    在命令到達之前,明軍的又炮擊了兩回,漢軍軍陣徹底紛亂了,整個亂作一團,雖說隻有百來人馬傷亡,但是人馬被撕成碎塊的場麵太過血腥了,而受傷的人馬淒厲的喊叫讓人毛骨悚然。


    管至誠下令後,漢軍各個慌亂的向後撥馬急進,留下了百餘名死傷者。


    “大人,如是騎軍衝陣恐怕也是衝不開敵陣,當年塔拜大人可是試過了,除非有一兩萬騎兵從四麵衝陣,這個陣勢兩麵弱些,如今屬下看就得用攻城的法子。用驢車和厚木盾推進。”阿思哈可是一刻沒閑著,轉眼出了一個主意。


    冷格裏思量一下,確實是這個理。


    “行軍途中,哪裏有驢車和厚木盾。”舒祿不滿道,真是不爽利。


    “後麵山腳有的是林木,一個時辰足夠了。”阿思哈也怒了,這個舒祿長得是石頭腦袋。


    “好了,別吵了,叫漢軍下馬伐木,做出驢車和木盾。舒祿你去監軍。”冷格裏製止了,兩個人爭吵。


    舒祿無奈的催馬而去。


    漢軍們聽命向後方兩裏多地的山腳奔去,這裏有一片鬆林,木材不缺。


    他們用斧頭腰刀開始乒乒乓乓的開始忙活起來,這些活計他們純熟,每當宿營、攻城,這些伐木取材的活計都是他們的,誰讓他們是女真人的奴才呢,就是這個命了。


    “阿思哈,你說看到漢軍忙碌,明將定是曉得是趕製驢車和木盾,他會作何決斷。”冷格裏笑著問道。


    “固山大人,明軍有三個決斷,一是即刻進軍,在我軍沒有趕製出驢車和木盾前衝殺上來,二是原地等待,三是撤軍再戰。”阿思哈略一思量道。


    “嗯,不錯,但願這個趙烈有些血性,能即刻衝殺過來。”冷格裏道。


    他們倆當然希望是前一個,第三個選擇估摸這位明國悍將不會如此做,到了這個地步撤走,步隊怎麽能逃過騎兵,他沒那麽傻。


    那麽明軍殺出來也可以,這樣明軍就不是以逸待勞,而女真鐵騎最擅長在混亂中殲敵。


    但是,很可惜,對麵的明軍沒有殺出來,不但沒有殺出來,而且還都坐了下來,養精蓄銳。


    兩人無奈搖頭,這個趙烈還真是沉得住氣。


    “大人,建奴是要打造木盾和驢車,這兩樣對我步陣可是大威脅。”前方壓陣的韓建和蘭明山忍不住催馬飛馳回來稟報。


    “按照第二套方案辦,告訴炮隊整隊。”趙烈命道。


    在石島整訓的備案該得用上了。


    兩個護衛領命飛馳向前,向最前麵的炮隊百總傳達趙烈的命令。


    接著,十門行軍炮被戰馬拖拽著向軍陣後方轉進。


    還有百名身體強壯的火銃手向後轉進,他們到後方集結。


    火銃手的轉進冷格裏、阿思哈沒有看到,他們隻看到了行軍炮的轉進,兩人對視了一眼,明將不會無所應對,這個變動定是針對驢車和木盾來的,隻是不曉得是什麽法子,隻能衝陣時再說了。


    一個時辰後,驢車和木盾趕製完畢。


    漢軍還是擺在前方,隻不過此番他們都是下馬步戰,前方是厚重的驢車和木盾。


    而一千建奴甲兵就是在他們後方,目的很明顯就是待漢軍動搖明軍陣勢後一擊破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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