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勇失神的坐在道旁的土崗上,看著官道上忙碌的軍兵發呆,這個姿勢保持很久了。


    魯厚財開始時以為楠勇是監看軍兵們勞作,後來發現不對,軍兵已經離開那個位置了,楠勇的眼神還是望向那個已經空空蕩蕩的地方。


    “千總大人,這段路挖的差不多了,你看。。。”魯厚財跳上土崗喊道。


    “呃,”楠勇哢吧著眼睛看看已經空空無人的官道,苦笑一聲,對於袁剛的戰死他還是沒有緩過乏來。


    “嗯,向下走走,再挖幾裏。”楠勇看看到處都是被成坑窪的官道,點點頭。


    “大人,其實隻是給你一月禁閉,也不能算重。”魯厚財抓抓腦袋道。


    “這我曉得,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可惜了老袁。”楠勇哢吧一下嘴道。


    “這也沒啥,我說不定也有那一天。幹的就是這個活計。”魯厚財大咧咧道。


    “你小子就沒有一個吉利話。”楠勇瞪了他一眼。


    “大人,這路也該挖的差不多了吧。咱們是騎軍,不是勞什子修路的遼民。”魯厚財擦了一把汗道。


    “就你事多,這是趙烈大人的命令,說是登州轉運東西太多,讓我等破壞一下官道,讓官軍走的慢些。”楠勇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同趙大人打個商量去。”


    魯厚財縮了縮脖子,“趙大人識得俺是誰啊。”


    “去去去,就你怪話多,接著幹活,直到官軍到了再說。”楠勇不耐煩的打斷他。


    轟轟的馬蹄聲響起,幾名破虜軍夜不收從遠處馳來,


    “秉千總大人,官軍的大隊離此五裏了。”一個夜不收拱手道。


    “嗯,”楠勇點點頭,“同你等交手了嗎。”


    “他們夠不上啊,俺們都是這種馬。”夜不收得意的拍拍石島馬。


    楠勇微微一笑。石島馬的大長腿撩開了,蒙古馬那個小短腿是不夠看的,當然長途行軍不算。


    “整隊,不用挖土了。”楠勇拍拍屁股上的灰土道。


    魯厚財笑著離去。這才好嘛,騎軍成了挖土的了,象什麽樣子。


    吳三桂還是作為全軍的前鋒,統領本部一千騎軍在大隊前五六裏前行。


    在黃縣目睹了叛軍的慘狀後,眾人心中都是信了趙烈大敗數萬叛軍這個事實。如果說昔日趙烈隻是讓遼鎮諸將聽聞,到此番是實見了,卻是一員有勇有謀的悍將。


    這是祖大樂的說辭,其他遼東諸將也沒說個不字。


    吳三桂自從軍來,向來自負武力和見識,常常想如果朝廷能讓他掌軍如何如何,心中始終有個職掌遼鎮,同當年的李家比一比的念頭。


    對於這個年紀同他差不多的年輕驍將心中還是頗為不服的,想早日看到這個趙烈的心思更為強烈。


    奈何,大隊人馬加上炮隊行進緩慢。一天二十餘裏,對吳三桂來說完全是個煎熬。


    今日,前方的夜不收來報說,前方遇到明軍打扮的夜不收,但是對方始終不同他們接話,就是遠遠的對視著。


    此外夜不收說的兩點讓吳三桂注意到了,這夥明軍都是身穿鐵甲,雖說是夜不收也是穿著半身鐵甲,再有,明軍的坐騎比他們坐下的蒙古馬大一圈有餘。馬速極快。


    看來是同趙烈的部下遇上了,吳三桂統軍急進兩三裏。


    他們在一段官道上停下步伐,這裏的官道上布滿坑窪,吳三桂的麾下幾乎沒法前行。一個不好就會讓坐騎受傷。


    吳三桂正在想怎麽辦,隻見對麵塵土飛揚,大股騎兵奔馳而來。


    “列隊,備戰。”吳三桂大喝道。


    他麾下軍兵也算是遼鎮精銳,其中有三百是他家中親信家丁戰力極強,他一聲令下。這些軍兵很快排好陣勢。


    轟轟轟的馬蹄聲響起,隻見一條紅黑的長龍出現在視線裏。


    所有的軍兵都是統一的鐵甲戰袍護體,坐下戰馬十分高大,目測比他坐下較為雄俊的坐騎還要大一圈。


    前麵飄揚的大旗是靖海衛、楠。


    看到靖海衛的旗幟,吳三桂曉得是趙烈部下無疑了。


    他手搭涼棚估摸一下大略有數百全身俱甲的騎軍,陣型極為整肅,是他看過的最為齊整的騎軍,沒有之一。


    “前方是山東來的朝廷大軍嗎。”對麵的兵馬裏有人大喊。


    “正是,你等是誰人手下。”吳三桂中氣十足的大喊道。


    “本將乃是靖海衛指揮使趙烈大人麾下騎軍千總楠勇。”對麵的人拱拱手。


    “本將那是先鋒官遼鎮吳三桂。”吳三桂回禮道,“請問楠大人,這裏的道路都是如此難行嗎。”


    吳三桂用馬鞭一指坑窪的官道。


    “這是叛軍為了阻止朝廷大軍快速行軍挖壞了道路,往前很多地方都是如此。”楠勇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


    “本將聽聞楠大人怎的也是遼東人。”吳三桂狐疑道,這個口音是純正的遼東腔,不會錯。


    “正是,楠勇乃是遼東複州人,天啟五年被趙烈大人從旅順解救來到山東,如今數年了。”楠勇感慨一聲。


    哦,這個趙烈還去過遼東,倒是沒聽聞過,吳三桂心道。


    吳三桂看看官道兩側都是麥田,馬上就要收獲了,長勢不錯,戰馬踏上去可惜了,但是前方沒有好的道路啊。


    他剛要下令從用側麥田穿過。


    “好叫吳大人得知,我家趙大人發下了斬殺令,如踐踏麥田者斬首。”楠勇的大嗓門傳來。


    什麽,沒聽錯吧,敢斬首小爺,吳三桂聞言詫異,“我乃是大軍先鋒,須得探查前方叛軍蹤跡,些許麥田也顧不了許多了。”


    “不急,不急,我軍已經攻下登州,朝廷大軍可以慢慢前行。”楠勇大喊著。


    吳三桂大笑一聲,“楠大人說笑了,登州城池堅固。又有巨炮環衛,趙大人如何一舉攻下的。”


    吳三桂是一百個不信。


    楠勇道,“好叫吳大人得知,數日前我軍已經裏應外合拿下登州。陣斬逆首耿仲明,活捉逆首李九成。”


    吳三桂一時失神,難道是真的,不可能,絕不能。


    話雖如此。吳三桂前往一探的心思更重了,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他即刻發話讓軍兵從一旁麥田行進。


    他麾下軍兵剛剛踏入麥田。


    對麵的騎兵也動了,他們中的一部分下馬向遼鎮軍兵跑來。


    當他們離著遼鎮軍兵隻有幾十步時,他們拿出了短銃指向遼鎮軍兵。


    吳三桂麵沉似水的沒有言聲,這幫子靖海衛軍兵太過分了。


    他沒有言聲,麾下軍兵也是繼續前行。


    砰砰砰,幾把火銃擊發,將遼鎮軍兵前方十步的地麵擊打的飛沙走石。


    “如再上前一步,即刻擊殺。”帶隊的百總大喝道。


    所有近百把短銃瞄向遼鎮的先頭人馬。


    此時道上隻剩下戰馬的嘶鳴,遼鎮軍兵都是被驚嚇住了。


    他們回頭望向後方的吳三桂。吳三桂麵色鐵青,他一揮手,數十手拿三眼銃的軍兵衝上去指向靖海衛軍兵。


    讓吳三桂詫異的是,這些軍兵麵對三眼銃絲毫不懼,隻是用短銃指向他們。


    雙方相持在這裏,誰也不肯讓步。


    吳三桂看看地形,如果擊發,雙方就是兩敗俱傷,如果用騎兵衝擊能擊潰對麵軍兵,他不介意試一下。但是這個破道騎兵根本衝不起來,他遲疑了。


    雙方就這樣相持不下,直到兩臂酸麻,遼軍先支持不住了。三眼銃可是比短銃沉重多了,老是這般舉著也不是辦法。


    很多遼兵的手臂搖搖欲墜。


    “撤回來。”吳三桂憋屈的大喊。


    遼鎮軍兵聞言都從麥田撤回。


    而對麵的軍兵也收起短銃,但是沒有回撤,還是在原地戒備著遼兵,擺明就是不讓遼兵再次踏入麥田。


    吳三桂壓下胸中萬丈怒火,他派人即刻回去通秉後隊的督師和監軍。這事他管不了,這幹靖海衛軍兵太邪門了。


    後陣的大隊在兩個時辰後趕到了。


    朱大典、高起潛、金國奇、吳襄、楊禦藩、祖大樂、黃龍等一大票人都趕到這裏。


    他們聽聞也是驚詫,來到此地看到兩軍相持的情形,各個被雷的不輕,這是什麽情況。


    “前方何人,這是皇上總督登萊山東軍務的朱大人和高監軍,還不快來拜見。”金國奇突前大喊道。


    “本將乃是趙烈趙大人麾下,隻奉趙大人軍令。”楠勇在那邊大喊著。


    此言傳來,眾將都是麵麵相覷的看向朱大典和高起潛,這話說的真是太霸道了,就是他們身為總兵、參將的也不敢這麽說啊。


    話說這樣對待督師和監軍就是找死的節奏,按說上官根本護不住,就是是軍將的嫡係手下也不行。


    但是對麵的千總就是說了,還是毫不猶豫毫不客氣的。


    高起潛臉色泛紅,他感覺作為天使的尊嚴被冒犯了,這是不給天子麵子。


    朱大典則是眯著眼盯著對麵的軍兵思量一下,他忽然問道,“對麵軍兵這般攔阻朝廷大軍,趙烈意欲何為,他為何不怕朝廷怪罪。”


    “大人是說,趙烈在猛攻登州,意欲搶下頭功。”金國奇遲疑道。


    “金大人所言極是,趙烈定是這般想的,就是得罪了朱大人也顧不得了。”楊禦藩附和道。


    眾人恍然大悟,如果趙烈單憑自己孤軍拿下登州,立下潑天大功,不理會朱大典怎麽了,隻是這件功勞就是足夠了。


    “對麵軍將說趙烈已經在幾天前拿下登州了。”吳三桂言道。


    “不可能,如果趙烈拿下登州,如今一定大張旗鼓的前來迎候,順便炫耀下武功。”朱大典嗤笑道,他太了解大明官員的模樣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


    “不用管他們,命令軍兵平整道路,盡快趕到登州。”朱大典決斷道。


    其他諸將轟然領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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