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明軍已經被圍,他們絕對跑不了,奴才倒是希望他們突圍,這樣陣勢必然散亂,我大軍掩殺就可輕易破敵了。”


    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媚笑著勸解著躍躍欲試的多鐸。


    多鐸統領著鑲白旗和正紅旗軍兵從北麵圍攏過來,他在諸兄弟中年歲最小,但是因為身份尊貴,又受到老奴的寵愛,因此他從小就是鑲白旗旗主,羨慕嫉妒恨的兄弟們說的閑話很是不少。


    很多兄弟們或是兄弟的子侄們正在為大金豁出去命拚殺,到了不過是貝子貝勒,品階上不過梅勒額真、甲勒額真,看到這位小爺沒事躲貓貓也是旗主老爺,大金的幾巨頭之一,心裏當然極為的憋屈。


    多鐸自懂事起這樣的酸溜溜譏諷的話不知道聽到多少,這也讓他對軍功極為的渴望,他想證明阿瑪給他的鑲白旗沒有錯,他無愧於愛新覺羅家的子孫。


    眼前的滿桂所部就是這個大好機會,滿桂二十年來同女真大小百餘戰,可說是女真人的宿敵,如果他能陣斬滿桂,他就能揚眉吐氣,紓解以往的鬱悶和無奈。


    多鐸沒有言語,他眼睛隻是盯著對方騎兵的一舉一動,


    “王爺,一會兒攻擊明軍,奴才請命為大軍先驅。”正紅旗固山額真杜雷急忙道。


    如今正紅旗的旗主嶽托的處境不是太妙,已經被降職成了貝勒,很多的手下就有了小心思,杜雷就是其中之一。


    “屬下統領鑲白旗甲兵願為前驅,為王爺破陣殺敵。”


    圖爾格瞪了杜雷一眼,心裏罵道你個背主之奴也想來搶戰功,我呸。


    東麵的戰陣中,阿濟格正在觀敵瞭陣,身邊的大票軍將隨扈著這位武英郡王,其實按照阿濟格曆來的軍功,賞賜一個親王綽綽有餘。


    但是很遺憾,如今阿濟格掌控的一半正白旗牛錄被皇太極收回,全部交給了多爾袞,原由嘛,那真是隨便找都可以,事做的越多錯處越多,古今同一。


    其實皇太極之所以這麽做,就是因為阿濟格是近五年來大清諸王中軍功最著的,他心裏有了忌憚,正所謂功高蓋主了嘛。


    阿濟格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也是有些傲然,如今大清皇族老的老、小的小,就是他和阿巴泰、多爾袞是征戰的好年紀,他篤定皇太極還是得用他,不用他用誰,豪格那個長不大的嗎。


    因此,阿濟格還是極為沉得住氣的,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靜等事態變化,他不急。


    鑲藍旗固山額真艾希禮催馬向前道,“主子爺,奴才認為隻要我鐵騎衝陣,明軍必會潰散,這些明軍最多就是棉甲護體,絕不是我全甲鐵騎的對手。”


    “即使是全甲鐵騎對上滿桂的騎兵也會有很多傷損,智者不為,還是蒙八旗和其他蒙古諸部的輕騎先上陣吧。”


    阿濟格對於自損實力的事情沒興趣,剛剛破關進入大明,大戰還在後麵,尤其是那個趙烈要加倍小心。


    此番隨著伐明的蒙八旗有八千餘人,而蒙古諸部的輕騎也有三萬,這些輕騎隨著大清軍一同入明可以借機大肆搶掠,隻是收獲沒有付出怎麽成。


    在武英郡王的號令下,東麵的號角齊鳴,大股身穿皮袍護體的蒙人騎兵聚攏起來,向著西麵小炮著前行,蕩起大股煙塵。


    而北麵正白旗和正紅旗的甲兵則是全軍的先鋒,配屬多鐸的一萬蒙古輕騎成了壓陣的存在,兩位大清王爺的決斷決然不同。


    “孫和,你帶著一千騎兵擋住東麵蒙人的輕騎,江離潮,我們會一會北麵的建奴鐵騎去。”


    同樣是戰死在當場,滿桂寧願選擇建奴的甲兵,就是擊潰東麵的北擄騎兵能對建奴有什麽損傷嗎,一點都沒有。


    遊擊將軍孫和帶領一千騎兵小跑著迎向了東麵的北擄輕騎,而滿桂、江離潮則是統領兩千餘名騎兵迎向了北麵鋪滿了原野的建奴騎甲。


    這是一次悲壯的隻有敗亡沒有勝利的旅程,所有的明軍騎兵聽從了主將的命令麵向死亡。


    得益於滿桂一向的照拂軍兵,他的軍兵在這個危難的時候沒有背離他,如果是劉澤清之流恐怕此時手下軍兵已經是未戰潰散了。


    雙方數萬戰馬的轟鳴讓大地顫動著,所有的鳥獸憑著本能逃避。


    薊鎮騎兵和正白旗和正紅旗甲兵在相距數十步時開始用騎弓對射,上萬的箭枝交錯而過,弓弦的響聲和箭枝絲絲的破空聲不斷。


    在這次對攻中,皮甲和棉甲防護的明軍騎兵吃了大虧,不斷有軍兵傷亡跌落馬下,被後麵的戰馬踐踏而亡,明軍的陣勢開始散亂起來。


    而全身鐵甲護身的建奴甲兵大部分是傷而不死,這就是雙方防護力差別的結果,堂堂大明的騎甲防護力已經遠遠不如建奴的甲兵,可見大明衰弱到何種程度,而大清在皇太極的統領下蒸蒸日上,雙方的實力已經是大大逆轉。


    雙方的騎軍轟的一聲對撞起來,刀槍相接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傷亡軍兵的慘嚎聲也是此起彼伏。


    此時建奴的甲兵的防護以及對武器的嫻熟運用還是遠在明軍之上,明軍往往三四人傷亡才能換取一個建奴甲兵的傷亡,但是明軍還是舍生忘死的衝擊著,哪怕對上國內的叛逆此時可能不少的軍兵已經投降了,但是對麵是建奴這個嗜主的死敵,這些滿桂麾下的軍兵迸發了全部的血性以死相拚,絕不投降。


    前方的千餘薊鎮騎兵同建奴甲兵交錯,逐漸泯滅在建奴甲兵的大陣中,對手的數量實在是無邊無際。


    後麵的滿桂恍如未覺的帶領著三百親兵衝入建奴大陣,他們這支小小的軍陣仿佛一個尖銳的箭頭般衝入敵人的大陣中,建奴的甲兵在此次對戰中終於遇到了真正的明軍強手。


    滿桂親兵們一命搏一命絕對不躲避求生,因為他們知道今日他們怎麽都是要葬身在這個荒郊野外,他們求的就是以命抵命,同敵人同歸於盡。


    立時場麵慘烈無比,往往建奴甲兵刀槍加身,親兵們看都不看刀槍相對,短促激烈的戰鬥一過,這地上倒斃著大量的雙方騎兵的屍體,無主的戰馬四散奔逃著。


    正紅旗固山額真杜雷同護衛們衝了上來,其實有牛錄額真、甲勒額真壓陣,不必他這個正紅旗的固山額真赤膊上陣。


    但是為了擒住對方的主將獻給王爺一個大功,為了一旦嶽托失勢也好有個靠,杜雷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何況那杆總兵大旗下的明軍騎兵隻有數十騎而已,向來對自家武力極為自信的杜雷統領百餘甲兵呼哨而上。


    前方的軍兵一放對搏殺,杜雷就發覺了不對,對方的軍兵不是在有攻有守的近戰,而是象一心速死。


    一個甲兵一刀砍破了明軍的皮甲,刀鋒深深地嵌入了明軍的肩背,而對方大吼著一槍也刺穿了甲兵的鐵甲,將這名甲兵的身體整個穿透。


    這名甲兵慘叫著不可置信的看著無懼生死的對手,然後掉落馬下,明軍也是忍不住劇痛滾落馬下,隨即被後麵的戰馬踏於馬下。


    看到這一切的杜雷心頭發涼,這樣無畏的明軍他沒有見過,好像他親身上陣有點太樂觀了。


    不過此時說什麽都是晚了,戰馬馱著他在軍兵的裹挾下衝入那杆總兵大旗下。


    滿桂此時在護衛的隨扈下還沒有接陣的機會,但是前方的護衛隻有四五人了,此時對麵的大票的建奴甲兵湧了上來,看來最後的時候到了。


    滿桂提槍催馬向前,他前方幾個護衛同幾個甲兵慘烈的對戰落馬身亡。


    一個建奴甲兵長柄馬刀直劈而下,滿桂全然不理,一槍快如閃電般直刺破碎甲衣貫入對手的左胸,甲兵大吼一聲扔掉馬刀抓著長槍落馬。


    後麵一個甲兵虎槍刺來,滿桂身邊一個護衛一槍格開,滿桂此時抽出的馬刀一刀劈下,將對手的鐵護頸砍斷,幾乎將對手的脖頸劈斷,這個甲兵歪著腦袋滑下馬背。


    而那個格擋的滿桂的護衛則被一個甲兵趁勢偷襲一槍刺殺。


    此時滿桂的左側已經沒有軍兵護衛,一個甲兵一槍刺來,滿桂揮刀格擋,鏜的一聲巨響,槍尖和馬刀相撞,迸發出火星,滿桂身子一晃,畢竟此時長兵器的重量和雙手的氣力勝過了滿桂。


    杜雷催馬衝前看到就是這一幕,杜雷看著渾身精鐵魚鱗甲的這個明將心頭大喜,這仿佛就是老天留給他的大功。


    杜雷嘶吼著揮動著狼牙棒一棒砸下,滿桂此時絕無可能躲過這個大棒。


    他的馬刀被擊打到一旁來不及返回了,滿桂緊咬牙關回刀砍去。


    砰地一聲悶響,滿桂的左肩被重重砸下,他的肩骨粉碎,一口鮮血噴出,他用盡全身氣力揮砍。


    杜雷看著滿桂右肩塌陷變形,心頭大喜,但是左方寒光一閃,滿桂的馬刀閃電劈到,杜雷大驚下下意識的用左臂格擋。


    嗤的一聲,馬刀將杜雷的左臂砍斷。


    杜雷狂喊著捧住斷臂在馬上亂跳,滿桂後麵的一個護衛紅著眼一刀砍下了杜雷的腦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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