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鬼,真是和我不對盤。


    在錐生暗自腹誹的時候,貝爾也在思考類似的問題。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錐生零一定是看他不順眼。雖然這人掩飾的很好,但眼裏偶爾流露出的複雜和焦慮還是出賣了他。


    果然還是太嫩了,貝爾忍不住評價道。


    如果是他的話,定然不會把這樣的情緒流露出來。大概是年紀太輕了吧,若是再過些年多經曆些事兒,或許這名惡魔能更加泰然自若。


    然而不管怎樣,貝爾猜不準他被不待見的原因,難道他有什麽冒犯之處嗎,還是因為立場不同種族相異的緣故?又或者身為魔族,天生有過於敏感的心思?


    事實上,後者確實有點接近了。


    錐生會用複雜的眼光看他,是因為――他極度不安。


    這是真真正正的不安,和平時玩鬧時完全不同,它發自內心、帶著惶恐,簡直能讓人感受到深入靈魂的寒意。


    有多少年沒有發生類似現象了?


    錐生明確記得,上一次出現這樣的不安,是甄選魔王宮管家一職的時候。明明比他優秀的魔族大有人在,論資曆論實力論背景都高他一籌,但是主人卻偏偏選擇了他,讓他受寵若驚的同時又無比擔憂――他真的能好好勝任這一職位嗎?


    在他的期望裏,自己隻要遠遠的看著主人的背影就滿足了,就算是成為魔王宮最普通的侍衛也無所謂,但一下子變得位高權重,實在是有些心虛。


    如果說那時是不安於自己是否有資格待在主人身邊,那現在的情況則恰恰相反,他不安的、是魔王大人是否願意把他留在身邊。


    這樣的不安在見到神父之後,越發擴大了。


    錐生是知道些的,關於自家主人到底在計劃什麽,又為何要收集“碎片”。雖然不是全部,但部分認知就讓他心疼不已――不管用什麽手段,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不管漂泊到何方,都是為了完成某個遙不可及的約定。


    以至於、連他的存在都是為了完成約定的一個環節,當然對於這一點,錐生全然不介意,無論主人要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隻是,他無法忍受從此要和主人分別。他明白,對主人來說,沒有哪裏是永遠的歸宿,在集齊“碎片”之前他會一直旅行下去。


    恐怕,從神父家鄉得到想要的線索、處理掉古怪的“聖泉”後,就是離開的時候了吧。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餘的“碎片”了,待在這兒也是浪費時間,是時候向下一個目的地進軍了。就不知,主人想拿他怎麽辦,是一起離開還是讓他留在這個世界?


    錐生深深後悔起來,早知道這麽快就要麵臨抉擇,當初就不該離開魔界。若非他當初改了行程,又怎麽會遇到神父,現在更不會這麽憂心忡忡!說到底是他自作自受啊。


    “呐、錐生君……”


    “……”


    “我說你在聽嗎?”


    “……啊,什麽!”


    意外拔高的調子令貝爾一愣,他無辜的指了指桌子,說:“那邊的小東西好像被我們吵醒了。”到底在想什麽才能失神成這樣,還有表情真夠可怕的。


    被吵醒的小蝙蝠眨巴著黑溜溜的豆豆眼,一副迷茫的樣子。它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搖頭晃腦了好一會才驚覺屋內有陌生人在。


    這一驚使得它反射性撲騰起來,想要飛離卻忘記了帶傷的翅膀根本經不起折騰,甫一展翅傷口便撕裂開,痛得它再次撲街。


    身體上的傷痛並不能打擊它的鬥誌,小家夥一邊抽氣一邊叫喚著,翻譯過來便是:你們這些壞人,我才不怕你們……要殺就殺休要我求饒!!


    “真是有骨氣。”錐生感歎一句。


    “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在逞強。”貝爾接口道。


    在場的兩位男士對視一眼,然後像是達成某種共識般很不客氣的一人一手拉起小蝙蝠的翅膀,果不其然當下就聽到更大聲的哀鳴。


    【疼疼疼、好疼!快放手,放手啊!】


    【要斷了翅膀要斷了!!】


    【嗚嗚嗚,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嗚嗚嗚……】


    果然是在逞強。


    貝爾率先放手,讓錐生一人壓製不安分的小東西。他深信,等會要做的事錐生零會比他更擅長。


    “給我安靜。”錐生公式化的聲音響起了,“這是裏獵人協會,我是協會的獵人。因為某些原因,現在要對你進行審問,希望你能給予配合。”


    “當然,你沒有權利保持沉默,也不要妄想用虛假的情報蒙混過關,否則我會讓你親身體驗數千種酷刑。不想變得更加破破爛爛的話,要誠實點喲~”說最後一句話的同時,迷人的笑容也掛上嘴角,但背後幾近實體化的殺氣讓他怎麽看都不像好說話的樣子。


    貝爾目光遊離、心忖:看吧,就說錐生零會比較擅長,赤|裸|裸的恐嚇,這種行徑他可做不來。


    小蝙蝠愣住了。


    獵人協會?可不是它們的死敵麽!若非被這群該死的獵人逼迫,它也不至於跟著主人背井離鄉,然後碰到要命的意外……說到底都是這些獵人的錯!


    喪失同伴的痛苦讓它瞬間發起狠來,扭過身一口咬上了錐生的手指,那氣勢簡直不咬下一塊肉來決不罷休。


    尋常人遭到這麽一出突襲早就破皮流血,直呼好痛,奈何錐生不是普通人,他隻是冷冷的看著突然發難的蝙蝠,然後甩了兩下手。


    呀,居然甩不下來,還咬上癮了?


    看著這一幕貝爾忍不住笑了,這小蝙蝠真是做了出乎意料的事呢。


    “它在向你撒嬌。”貝爾打趣道,“或許你們應該先交流一下感情。”


    “那是不可能的。”錐生白了他一眼,“這家夥隻是單純的抗拒協會而已,你沒看見嗎,當我提到協會的時候,它身體在顫抖,以至於對我之後的威脅抱著拚命的決心。”


    理由錐生也能猜到,小東西大概覺得協會是迫害吸血鬼的元凶,逼得他們無處生存,所以才會這麽掙紮。看來有必要讓它認清現實,受傷害的可不止血族,他們也損失了不少優秀的獵人啊。


    室內溫度驟然下降幾度,貝爾已經可以想象小蝙蝠可憐的下場了。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事不關已的重新坐回長椅,他再度拿起聖經翻閱起來。


    半個小時後――


    該聽的都聽到了,不該聽的……嘛,也強製聽進去了。貝爾的聽後感是:不愧是惡魔,審訊手段果真一流。雖然他的耳朵受到了嚴重的摧殘,但被審訊的小蝙蝠居然還活著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隨手拿了塊毛巾,錐生邊擦手邊走了過來,一臉冷靜完全沒有剛做了暴力審訊的自覺。他說:“好了,情報都到手了,來梳理一下吧。”


    據小蝙蝠所說,失蹤事件發生時它的飼養者正被獵人追殺,就差一點就能離開此地,對自由的渴望讓他們背水一戰,再怎樣也不想輕易死去。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不速之客出現了。


    不速之客有兩名,一位是衣著暴露的年輕女人,另一位則全身籠罩在鬥篷之下,正體不明;不過,身為吸血鬼,在場的血族都明確察覺出鬥篷下有淡淡的純血氣息。


    接下去的事情無疑是一場噩夢,鬥篷人突然襲擊場上的血族,不,準確來說是捉住他們吸取血液。而那些獵人則被年輕女人捉住,不知她用了什麽法子,隻揮了揮手便把俘虜全部變成巴掌大的木頭玩偶。


    至於小蝙蝠自己,是在其飼養者和鬥篷人打鬥時被震飛,又被年輕女人補了一刀後摔落草叢,陷入休克被認為死亡才勉強保住一條小命。


    ……衣著暴露、女人、玩偶,單憑這三個關鍵詞錐生就想到是誰,他有些頭痛,不理解那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麽,添亂麽?


    至於那名鬥篷人――是哪家的純血嗎?


    “神父,你怎麽看?”


    單手握拳支著下巴,貝爾一臉沉思,好半響才開口,“如果情報沒問題,那我想那名鬥篷人應該就是純血種,而另一名女性無法確認身份,至於那些獵人,恐怕還活著,想殺的話當場就該解決了。”


    “我也這麽想。就不知,他們被帶去哪裏了。”


    “純血種的莊園?,”


    “不是沒可能,但是變成玩偶的話,其他地方也是有機會藏匿的。”那樣一來範圍就大了,想要尋找的話比較麻煩。


    貝爾同樣想到了,不過相比較帶去哪裏,他更想知道帶去做什麽。為什麽不當場殺了呢,難道是擔心屍體不好處理?


    不不,絕不是這樣的,都能把人變成玩偶了,區區毀屍滅跡怎麽會做不到,還是說這些人有更重要的作用?


    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麽,玩偶?玩偶!吸血鬼可沒有這樣的高級技能啊,該不會那個女人也是惡魔吧?


    “呐、錐生君,”貝爾看了眼錐生,“那個年輕女人……”


    “嗯?”


    “不會是你招來的吧?”


    “哈!”錐生愕然。


    “因為,我想來想去也隻覺得她會是魔族,其他生物,純血種是看不上眼的,而且也沒那麽大能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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