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問道:“恭親王,你說說李國樓有什麽缺點。”


    奕訢啞然失笑道:“政治上和我一樣是洋務派,喜歡嚐試新事物,休閑時光喜歡著裝成假洋鬼子,我被人罵鬼子六,他在刑部被人罵假洋鬼子,屬於一類人吧。”


    慈禧急忙捂住臉蛋,不讓自己臉上笑出皺紋,這也是緩解衰老的妙招,她也難得一笑,平時不喜歡以笑示人,隻有在情人麵前,會露出嬌憨的儀態。


    奕訢儼然而笑道:“不過李國樓政治立場堅定,堅決擁護大清的統治,這一點我已經考驗過他,沒有留洋歸國的人,那種君主立憲製思想,私德上嘛,年紀輕喜歡標新立異,取了幾名洋婆子、寡婦,不過從來不聽小曲,也不上妓院,文章、詩賦一般般,讓他絞盡腦汁,也能吟詩頌詞幾首,佳作不多,混雜人堆裏卻能展露頭角,嘴巴伶牙俐齒善於捧人,在刑部當差能上迎下恭,屬於人精吧,沒聽說得罪過哪名長官,李國樓還是以實幹見長,破案老手,我府上的赤兔胭脂獸失竊案,就是他一眼就識破的隱藏的陰謀,道破了其中的玄機,事情果然如此,不費我吹灰之力,又把赤兔胭脂獸給找回來了,他捉拿革命黨、造反派都是衝在第一線,這才讓包大人在幾個月時間裏升遷至九品官,要以李國樓的戰功,理應升至七品官,但他私德有些虧欠,所以包一同故意壓了壓他的官職,給他一個九品虛銜,做了末入流的實缺,所以李國樓惹了一肚子氣,想要證明給他長官看,就這麽來考進士了。”


    慈禧身邊都是糊弄她的人,連老情人奕訢照樣騙她,而她還自以為天底下最精明的女人,沒有人能瞞得過她的耳目,其實手下人早就勾結在一起,慈禧哪裏知道民間疾苦,對於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一知半解,所以經常做出錯誤的決定,反正相信自家滿人、奴才是沒錯的,那些漢人臣子,倒是要小心提防,生出反骨的人,就要殺掉。


    “哦······”慈禧掃眼旁邊站立的李蓮英,果然如李蓮英所說,沒有多大不同,奕訢是以誇獎的語氣說李國樓,以褒獎為主,而李蓮英則是以事說事,更為好笑一點,更加活靈活現。


    慈禧瞥眼道:“恭親王,你倒是信任他,這麽快把府上的事,托付給一個外人了,那可是李中堂的孫子,不是你孫子啊!”


    奕訢灑然而笑道:“太後娘娘,我府上的事,還不是為國取士,又不是為了自己沽名釣譽,既然國家給了我高官厚祿,又給了我這麽多榮譽以及賞賜,我就要反哺育母,這個國家是姓‘愛新覺羅’,我要對得起這個偉大的姓氏,李國樓既然留過洋,他的三夫人又是法國人,由他們一家人來組織公立學子留洋事宜,最為恰當,女人也有很強的辦事能力,這一點我想太後娘娘感同深受吧。”


    奕訢一番話,引起慈禧太後長時間思索,她喜歡用奴才、親戚,把好處留給自家人,對於漢人充滿戒心,在猶豫不定,依然存疑道:“恭親王,那你說李國樓到底要怎麽使用,才能發揮他所長。”


    奕訢細聲道:“李國樓就是皇上身邊的的和珅,由他在皇上身邊,沒有什麽事辦不成的,若是皇上不用他,我也要用他,李國樓同樣能為我帶來財富和榮耀,太後娘娘,適才我還沒有說李國樓答應給他叔公,每年為北洋水師籌措多少銀子呢?你往大的猜猜看。”


    也隻有奕訢敢和慈禧太後這麽說話,誰叫他們晚上睡在一個被窩裏呢。


    旁邊李蓮英好似沒有聽見,也沒有去看慈禧和奕訢在用眼神交流凝視相望,牽手愛撫,互訴衷情,他向著太液池眺望碧波粼粼的湖水,鷗鳥翩翩起舞,遊弋在天空準備撲捉遊魚,嬉戲遊玩的兩艘龍舟上,一群太監在操控劃槳,宮女在龍舟上唱歌、跳舞,而他看得索然無味,每天都是老一套助興的遊戲,李蓮英耳朵豎起,偷聽慈禧和奕訢對於李國樓的每一句話,這些事關好兄弟李國樓的事宜,才是他迫切想聽見的事。


    慈禧輕拂奕訢伸過來的手,讓他保持正經,別讓奴才看笑話,嘴角含笑道:“三十萬兩總要有的吧。”


    奕訢莞爾而笑道:“太後娘娘,少猜一位數,李國樓答應給北洋水師籌措三百萬兩白銀,三年之內一共籌集一千萬兩白銀給北洋水師,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讓他家族的《請進來銀行》全麵在兩江、直隸地區鋪開,漕運的現金、物質周轉的銀兩交易,全部交予《請進來銀行》辦理。”


    奕訢原本以為慈禧會很欣慰,國家出了一個理財高手,有人替國家分憂,把朝廷一個沉重的財政負擔給解決一大半,沒有想到慈禧炸聽奕訢一番話語,臉色徒變,她感覺被人耍了,立刻生氣了,憑什麽一個民辦銀行給北洋水師籌集一千萬兩白銀,卻單單沒有她的好處,奕訢竟然用七十萬兩銀子糊弄她,明年才讓戶部撥款給內務府“萬壽山工程”六十萬兩白銀,這分明是厚此薄彼嘛。


    慈禧生氣,嘴角會下垂,一雙鳳眼看人變成斜睨,冷冰冰的眼神好似要殺人,奕訢哪能看不出,遲疑片刻,問道:“太後娘娘,有什麽不開心呢?那些票號、錢莊原本就是民辦,管我們什麽事,漕運關係國家興衰,交予可靠的人,也是應當的呀,李中堂沒有簪越,直隸地區如今由他管轄,他有這個權力,至於兩江地區嘛,大多是他的學生,也不需要大費周折,太後娘娘是不是認為讓李國樓插手不妥啊······”


    有些話,不能明著說,慈禧怒慎道:“本宮要奴才何用。”


    奕訢立刻明白了,原來慈禧想到“萬壽山工程”上去了,急忙表態道:“哦,是我考慮不周,回去我這就去和李中堂協調,太後娘娘,您看三七開如何。”說畢奕訢眼神盯著慈禧,可憐巴巴的奴才相,瞅著慈禧,三成含義就是九十萬兩白銀,這麽多銀子,慈禧就一句:“本宮要奴才何用。”就從北洋水師的賬上撥給“萬壽山工程”。


    慈禧心裏舒坦,一個眼神,李蓮英把茶盞端給了她,慈禧抿一口溫吞的普洱茶,沒有直接回答,她還要想清楚,不能讓奕訢和李鴻章在她背後狼狽為奸,出賣她的利益,慈禧兩隻手搭在靠椅上站起,要方便去了。


    慈禧專用的馬桶,是用紫檀木雕琢而成,裝飾的花紋是五隻蝙蝠式樣,意味五福來臨,馬桶裏鋪細沙,上麵是一層水銀,給慈禧送馬桶的小德張是將馬桶頂在頭頂上,進入方便處,此時小德張隻是慈禧的隨身太監,並沒有多大權力,平時跟在李蓮英屁股後麵混,慈禧隻需要蹲下,其他事宜有兩名站立在側的侍女操持,慈禧方便完畢之後,再由小德張把馬桶頂在頭頂上,把馬桶拿出去洗刷。


    要說皇帝、太後娘娘這種人,連穿衣、方便、洗澡都要人伺候,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慈禧坐在馬桶上,腦海裏依然想著適才奕訢一番話,從李鴻章北洋水師那裏拿到九十萬兩白銀孝敬,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李國樓為什麽會把這麽大一筆錢好似交稅一樣,交給國防事業呢?兩江、直隸地區能有這麽多銀子收入,三百萬兩白銀的數字差不多要占國家每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一,李國樓竟然要撐起大清國的江山,這可能嗎。


    慈禧回到暖閣,看見奕訢站在窗前欣賞著太液池裏龍舟表演,輕輕咳嗽一聲,讓奕訢知道她回來了,該把眼神轉回來,別光盯著能歌善舞的宮女看。


    奕訢心裏清楚,慈禧適才借故離開,走掉好長時間,是要獨自思考一會兒,俗話說金口玉言,像慈禧太後這種掌握國家權柄的人,說出的話不能更改,在這裏還算好,沒有外人在旁,說出隨性的話語,沒有人知道內容,要是到了養心殿、上書房等垂簾旁聽的地方,那是由史官在旁記錄他們講話的一言一行,該說什麽話要想清楚,不要被史官抓住把柄,把閑言碎語記錄在案,讓後世的人看笑話了。


    慈禧緩緩說道:“恭親王,適才本宮在想你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假,沒有人敢說這種大話,你怎麽會相信呢?”


    奕訢笑道:“太後娘娘,我不僅相信了,而且相信隻有李國樓能夠辦得到,我這裏有一道李中堂的奏本,是關於在兩江、直隸地區創辦郵電局事宜的奏章,雖然這道奏本沒有寫李國樓名字,但創辦郵電局把洋人的電報局擠垮,也是李國樓想出的高招,而且創辦郵電局也不需要國家財政投入,李中堂保舉盛懷宣做上海郵電總局的首任局長,領七品官銜,這裏還有盛懷宣的奏本,還請太後娘娘過目。”


    “這麽多事啊!”慈禧太後雖然有很強的權力欲望,但遊玩的興致也一樣濃厚,她不喜歡把一天的時間全部花費在商談政務上,看著兩道奏本,隨便翻看,好似馬上觀花一樣掃一遍,回道:“恭親王,明天放在養心殿討論吧,今天就到這了。”


    慈禧太後想得也沒錯,就算她全部想通了,認同了恭親王奕訢和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鴻章的主張,還要解釋一遍給慈安太後聽,兩宮分權,並駕齊驅的格局沒變,表麵上國家重大事宜,都需要和慈安太後達成一致的主張,雖然背後都是她拿主意,慈安太後看人準,有慧眼識珠的本事,但對於國家政策搞不清楚,聽不懂奏折裏麵一條條陳詞濫調,所以慈禧已經沒興趣再聽奕訢說下去,她隻需要知道有九十萬兩白銀的孝敬,養著李國樓這個奴才還算有用。


    放在養心殿討論,那是要讓同治皇帝載淳、慈安太後以及上書房大臣一塊討論,垂簾聽政的核心首腦都在養心殿裏決策國家大事,就是三日一個小朝會,國家決策層碰碰頭,也是大清朝堂的慣例。


    奕訢也沒有緊迫感,這國家政策的製定和實施是要有持續性,不能朝令夕改,每一條新頒布的法令,都要層層把關,仔細參詳,分點實行,再看效果,然後全國效行,這也是督撫製度的優越性,大清帝國很多法令,都是分省份實行的,真理是越辯越明,他仿佛看見大清美好的未來。


    奕訢長身而起,嫣然笑道:“太後娘娘,要不要我今天陪你。”


    “嗯,恭親王,今晚別走了。”慈禧心裏饑渴難耐,依然與奕訢保持合適的距離,兩人同時站在窗口處,開始觀賞那碧波中的舞姿,優美的旋律在湖麵上飄蕩,母儀天下的國母,在太液池享受人間天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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