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來到臨時的總督行轅,心情頗佳,原本最擔心大軍的糧草,在藍明泰、李國樓的籌措之下,又替前線官兵準備了一百多萬斤糧草,補足了二百萬斤糧草,這延安城糧草充足,大軍隨時可以開拔。


    戰爭一觸即發,故此晚上的酒宴,樸素大氣,大家三碗酒喝過,吃一碗高粱米飯,尚能啃上豬蹄,已經覺得很滿意了。


    接下來召開軍事會議,戰事任務布置完畢,李國樓的李字營隨大軍開拔,聽從總兵張曜指揮,向迭部縣進發。這也是李國樓在輅車向左宗棠進言,他不願意聽命固原提督雷正綰。因為雷正綰貪汙軍餉很厲害,大清軍隊屬雷正綰手下炸營的部隊最多,如今雷正綰是戴罪之身,若不是左宗棠保他,雷正綰早就鋃鐺入獄了。


    這和一個人性格有關,雷正綰喜歡一呼百應,明明沒有能力,還拚命擴軍,最後鬧得裏外不是人。如今雷正綰和他兄弟雷聲遠分外老實,乖乖聽命左宗棠的指派,對天發誓定要收複甘泉縣、富縣、洛川縣。


    李國樓瞅著左宗棠把艱巨的任務委派給雷氏兄弟,猜度左宗棠的險惡用心,有時用人還是用有汙點的人為好,聽話、好使、為我所用,如今的雷氏兄弟,已經變成左宗棠的死忠分子,就算左宗棠造反也會跟隨。


    站在李國樓身邊的張曜給了一拐子,怒道:“李大人,和你說話,為何不答,看不起我目不識丁啊。”


    李國樓痛不欲生,摸著肋骨,看著那張驢臉,苦笑道:“張鎮台,我在想打仗的事,沒聽見你的話,你在說什麽呀?我對天發誓真的沒聽見。”


    張曜叫得大聲:“李國樓,你給我聽清楚了,左大帥要活捉雷恒、馬占奎,要用他們的心祭奠高守備,左大帥要親自掌刀,現在聽清楚了嗎?”


    “啊!”李國樓頗為吃驚,看向主位上威嚴站立的左宗棠,那是一個文人,才高八鬥的文壇風流人物。不似他練武之身,尚在刑部這個大染缸裏侵濁過,對於殺人在行。左宗棠竟然要親自行刑,高連升在左宗棠心目中地位很高,像是死了親人。急忙端正態度,躬身道:“是!下官聽清楚了,活捉雷恒、馬占奎,替高守備報仇雪恨。”


    左宗棠怒瞪張曜,大老粗一點也不懂為官之道,他隻是一時氣憤,說了幾句氣話,沒想到張曜當真了。現在如何是好?主帥言而有信,決不能反悔,若是真的活捉雷恒、馬占奎,他要做劊子手,這輩子他還未殺過人呢。左宗棠內心在掙紮,不知到底要不要活捉雷恒、馬占奎?有苦難言,讓大廳裏的官員誤會一場,連李國樓也對這道軍令深信不疑。


    左宗棠無所適從,這麽多新麵孔站在大廳裏,他也不好聲明,說過的話作廢。捂住嘴,咳嗽一陣,掃視一圈下首站定的眾將官,穩定情緒說道:“消滅雷恒所部的任務很緊迫,打好這場戰役,才能繼續展開對蕭州、金積堡回軍攻堅戰,否則今年下半年我軍將麵對前所未有的困難局麵。希望諸君努力,精誠合作,團結在黃龍旗下,替君父分憂,徹底解決哥老會這顆毒瘤。本帥再次聲明,誰敢畏縮不前,借口保存實力,避戰、消極作戰者,本帥第一個裁他娘的部隊,讓他成為光杆將軍,還要參革他,讓他傾家蕩產。都聽清楚了嗎?”


    “稟左大帥,下官聽清楚了。”雷氏兄弟叫得最響,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清廷的贖罪銀子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要人家破人亡,父輩還不起,子輩接著還。


    李國樓同樣叫得大聲,感覺左宗棠在指桑罵槐,這次他不會保存實力,李字營招募了一千名的新人,就和造反的起義軍血拚一回,拚光拉倒。


    左宗棠滿意手下人的豪言,像一個軍人的樣子,捋著長須,說道:“很好,本帥就坐鎮延安城,希望諸君捷報頻傳。也好讓本帥的空城計,唱得響亮一些。嗬嗬嗬嗬!”


    “左大帥,膽略過人,叛軍哪敢進犯延安城。”


    “有左大帥坐鎮延安,借雷恒十個膽,也不敢來啊。”


    “左大帥坐鎮延安,我們後方穩固,將士定當竭盡全力奔赴沙場。”李國樓隨大流,也跟在眾將官後麵,猛拍左宗棠馬屁。


    延安真的是一座空城?這怎麽可能呢,正規部隊二千軍人留守,再加上民團、招募的新軍,加起來上萬人,憑借左宗棠練兵,三個月新戰士就可以上前線,這一萬多人都是可用之兵。不過換一種算法,軍隊奔赴延安各處駐防,還要維持郊外的治安,延安城也可以算是一座空城,所以捧左宗棠幾句也不為過。


    半夜時分,軍事會議結束,眾將官分頭散去,李國樓磨磨蹭蹭留在最後,帶有一些獻媚之情,把一包禮物遞給左宗棠,含笑道:“左大帥,你身體不好,下官帶了點人參原本自個用的。現在借花獻佛,還請大帥保重身體。”


    “嗯,那就有勞了,國樓早點歇息去吧。”左宗棠接過牛皮紙的包裹,掂掂分量,足有兩斤多,李國樓挺大方的,不愧為大清最有錢的官商。他很看重李國樓這個人,感覺李國樓比胡雪岩更加實在,能夠堅持到現在,無私的幫助楚軍,也沒有過多的要求,還願意親自上前線打仗,就憑這幾點,他就沒理由不用李國樓的道理。年輕人願意奔赴沙場,長輩理應相幫。


    回到內室,左宗棠打開紙袋看究,臉色泛紅,滿意的點點頭,高麗老山參,人參中的上品,這包小玩意,至少價值三萬兩銀子。難怪李國樓在京師混得風生水起,出手果然大方,雖然不能把李國樓拉攏至他的帳下,但同為洋務派的得力幹將,以後要多親多近。


    “夫人,用鴿子燉人參湯,咱們明天早上喝。”左宗棠把一包人參交予夫人周詒端,雖然他為官清廉,但也食人間煙火,手下人孝敬,隻要不出閣,不是真金白銀,他照單全收。


    周詒端出生大戶人家,東西的好壞一看便知,上萬兩的人參用牛皮紙隨意包裹,問道:“夫君,是誰孝敬你的?”


    “哦!是恭親王的門生李國樓,夫人放心用好了,這個人不求我,人家隻是一番心意。他有個小老婆留在延安城裏,過二天你送一份禮,答謝一下就成。”左宗棠坐下來看折子,兩隻腳泡在水裏洗腳。


    “小老婆,也配我回禮。”周詒端極為不滿,她可是一品浩命夫人。


    “夫人,人家就帶一個小老婆出門,難不成讓你回京謝禮。李國樓前途不可限量,下一代的領軍人物,皇宮裏比我吃得開。”左宗棠不好說過頭,擠眉弄眼,笑得有些猥瑣。


    “哼!小白臉沒一個好貨,我看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哥。”周詒端早就聽說過李國樓的事跡,適才還故意出去看了會兒李國樓到底長什麽樣?也就這麽回事,再過三十年也是一個糟老頭。


    左宗棠含笑道:“夫人,我又不和他結親。聽說他的大女兒和譚宗浚的兒子定親了,也是酒宴上一句戲言。”


    “譚宗浚的文采還行,可惜這種人吃不了苦,隻會動動嘴皮子,好吃懶做,對國家沒什麽大用。”周詒端就是左宗棠背後的軍師,她文采一流,喜歡研究山川地圖、兵書,左宗棠的許多軍事主張,其實是他和周詒端一起謀劃出來的。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像周詒端這種有才能的女性,隻能在幕後,默默的替男人耕耘。


    左宗棠赤足走在羊毛地毯上,坐在床沿邊,準備歇息睡覺,打著哈氣說道:“李國樓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今天提出攻打金積堡的策略,就比你強上百倍,這才叫一世梟雄,我當場就被他說動了。”


    “什麽呀夫君,快說來聽聽。”周詒端搖動左宗棠的手臂,讓他清醒一下,哪能說話說一半的道理。


    左宗棠強打精神,簡略的說了一遍他在輅車上和李國樓之間的對話,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周詒端聽得有些心驚肉跳,原來小白臉是個陰毒的狠人,差點認人不淑,看錯李國樓的本性。


    “嗯,這個人蠻有趣的,我先去會會他的小老婆。”周詒端隻對有才能的文人感興趣,李國樓詩篇她看過幾篇,作品還算合格,周詒端準備放下一品浩命夫人的身價,先去和李國樓的小老婆婉娘那裏回禮。側頭一看,夫君左宗棠已經安然入睡,看來延安的公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沒讓夫君多操勞。


    周詒端撚滅案幾上的油燈,濃濃的睡意襲上心頭,很快進入夢鄉。夜色籠罩黃土高坡,隻有守值的清軍站立在街道上,他們一個個像寺廟裏的塑像,手持長槍,腰跨戰刀,凶神惡煞的瞪大眼睛,似要看破黑暗中的蒼穹。


    左宗棠作為戰事的總指揮,來到延安就屬於上前線了,真正上第一線的指揮官哪會睡覺?李國樓側夜未眠,和張曜商量好兩軍的配合事宜,安排好李字營行軍路線,參謀部連夜畫出行軍地圖,窗外響起了起床的軍號聲,接下來部隊就要整裝出發了。


    李國樓舒展一下筋骨,身體拉成一個大字,對著參謀部一班人,說道:“辛苦諸位了,時間緊迫,早上就要出發。左大帥命令我們活捉雷恒,我就加個花紅,一千兩銀子,你們說好不好啊?”


    許嵐放下手裏的尺,歎道:“李大人,聽上去蠻好,可惜完成任務太難了,你再說一個人頭值多少錢?這樣戰士才有奔頭。”


    “那就減半吧,其他叛軍頭子的人頭值多少錢?你們參謀部酌情處理,別讓我破產就行。”李國樓心情大好,在李字營除了思想教育常抓不懈,俸銀、賞銀、官帽一樣不缺,手下人都想立功受獎,李國樓看著軍隊裏一股欣欣向上氣象,甚是欣慰。


    “李大人,就是局器,趕明我們都連升三級。”許嵐拿腔怪調吆喝一聲,鼓舞在座的將官士氣。


    李國樓摸了一下腦門上,長出的些許寸發,轉身進入南房,出門在外就沒時間打扮了,現在還有短暫的時間,理發、換裝,和婉娘告別。


    婉娘早就知道李國樓的脾性,熱水、毛巾、衣物全部準備齊全。像伺候皇帝一樣,不用李國樓動手,全身上下煥然一新。


    李國樓舒服的坐在椅子上,靠在婉娘軟軟的身軀上,閉著眼享受婉娘替他梳頭,那把牛角梳抓在頭皮上,非常輕柔,麻癢難耐,感覺有些陶醉。


    “婉娘,這些天你留在延安城,有人給你送禮,你要看清楚,金銀珠寶決不能收,其他客氣幾句,收了也無妨。”如今的延安地區很多官員都是李國樓封的官吏,那些跟隨他攻入延安城的地方土豪、有功之臣,都撈到一官半職,雖然不是大官,但都屬於官府衙門裏的人,都有了實權,這些人擠破頭,還想更上一層樓,拜入李國樓門下,是他們最大的夙願。


    李國樓雖然沒有認這些人當弟子,可這些官吏已經自認李國樓是他們的靠山。李國樓的小妾留在延安城,這些弟子、徒孫豈不要好生表現一下,女人都好財,故此李國樓先交代婉娘幾句,他有做人處事的原則,不能壞了規矩。


    婉娘臉色紅潤,受過雨露的滋潤,身材更加挺拔飽滿,白皙的一雙手,撫摸李國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媚笑道:“知道了,要不要替你收兩個丫鬟?”


    李國樓騰地站起來,橫眉冷目道:“婉娘,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穆三不曉事,你還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嗎?全部給我退回去。”


    “那我呢?”婉娘風情款款,解開的胸衣,露出飽滿白皙的豐胸,準備最後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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