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


    大宮女娟華將九皇子是如何衝撞了汐貴妃的轎輦,又是如何對汐貴妃不敬,後來此事不知怎麽就傳到了皇上那兒,德公公帶人來宣旨,仗責九皇子二十大板,關進月華殿閉門思過,未有聖意,不許九皇子踏出月華殿半步。


    皇後手中的玉骨瓷的茶碗抖了下,新沏的熱茶溢了出來。


    “娘娘!”青姑姑驚呼,趕緊從皇後手中拿出玉骨瓷茶碗,絹帕輕拭著皇後的玉手,“娟華,快去拿燙傷膏!”


    “汐貴妃她想幹什麽,九皇子怎會招惹上她!”青姑姑說完,心急的催著娟華,拿了燙傷膏,青姑姑小心翼翼的抹在皇後被燙紅的手背上,“您是什麽身份,跟那種得誌的小人計較,傷了鳳體!”


    青姑姑念叨著,自家的主子當然心疼的緊,對那個汐貴妃真是恨透了的。


    “娟華,去問問,皇上現在何處?”皇後神情平靜,對手背上的紅腫毫不關心,這點兒痛比心裏的又算得了什麽。


    娟華腿快,人也機靈,自有她自己的人脈。在宮裏,要想活的長久,活的舒服,活的像個人,不但要機靈,還要知道如何結交。眼前看這個人隻是個低下的小宮女、小太監,沒什麽用途,保不準人家哪天時來運轉,倘若在他們身處困境時,你稍扶持下,日後他們得勢,那舉手之勞是能換來意想不到的回報的。


    “娘娘要去向皇上求情?”青姑姑問,始終托著皇後的手,輕輕吹弄,希望藥膏滲的更快些。


    “嗬,我這個時候去,隨了誰的心意,豈不是把九皇子往火坑裏推!”


    青姑姑是宮裏的老人,自然從娟華的話裏抽絲撥繭,汐貴妃成心陷害,皇上對九皇子本就不上心,九皇子怕是再如何的隱忍,也難逃此劫。說起當年皇上對九皇子生母,月妃的寵愛,她也是親眼所見的。皇上那般的寵愛月妃,為何對月妃的孩子如此涼薄,甚至不及華貴人所生的十皇子。即使皇上真的怨怒皇後沒照顧好月妃,以至於月妃去時,都沒有見皇上是後一麵,按說逝者已去,皇上對月妃的心應該轉嫁到九皇子身上,疼九皇子應該勝過任何一個皇子才是,偏偏,皇上每次看九皇子的眼神,像是厭惡,甚至是恨。九皇子身上可有月妃血脈的延續啊!


    此次皇上重罰九皇子,怕就怕是借汐貴妃之手……青姑姑神情凝重的看向皇後,卻把皇後看樂了。


    “想明白了?”皇後問,青姑姑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隻要靜下心來,沒有什麽是想不明白的,皇上罰九皇子,也是在打我的臉!”皇後笑,隻是笑中裹著酸澀苦楚,“吩咐下去吧,即日起,本宮的膳食削減,一日一頓,一頓隻需清粥一碗!”


    青姑姑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娘娘怎能拿自己的身子嘔氣!”就算事實真是這樣,娘娘不但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更要萬分保重,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個,難不成還指望著別人有這份真心嗎,皇宮最不缺虛情假義之人。


    “我這兒哪裏是在嘔氣,月妃沒了,九皇子便由本宮教導,如今衝撞了貴妃轎輦,還惹了聖怒,一切錯誤皆是因本宮教導無方,九皇子受罰,本宮是他的母後,難逃其咎!吩咐下去吧!”


    “娘娘……”青姑姑心疼自己的主子,麵對皇後娘娘的威儀,青姑姑咽回要說的話,也好,皇後如此做為,到要看看皇上又會如何,若真是不理不問,真是枉縱了娘娘的一片情,一顆心。真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


    本就偏僻的月華殿,殿門緊閉,越發的幽靜空寂。


    主子受罰,卻從宮女太監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懼、惶恐。跟平時一個樣,大家夥該幹嗎幹嗎,沒有主子的召喚,誰都不會擅自進內殿。


    月華殿,到像是皇宮深處的幽穀,兩扇大門阻擋了一切紛紛擾擾,門外無論尊貴還是卑微;無論風光還是沒落,都與他們無關。


    “主子明明可以運內力抵製!”從來隻會聽命使事的無名,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讚同。


    “死不了!”清洌的嗓音淬著幾分沙啞,幽冷的眸子越發深似寒潭,軒轅焱平趴在床上,稍微動一下就會痛遍全身,執仗的刑事房太監好手法,每一仗都是實打實落在皮肉上。


    “無名,把皇子的褲子脫了!”婆婆微啞的聲音隱忍著怒火,軒轅焱劍眉星目瞬間揪鎖,無名不敢妄動。


    “那就不要上藥了,痛死爛死,徹底順了皇子的心意!皇子以為這樣,我就能留下來不走嗎!”怕是婆婆想來想去,隻有苦肉計才說得通。九皇子是何等心性的人,她自然了解,誰衝撞了汐貴妃的轎輦,誰對汐貴妃不敬,她都信。唯獨不信九皇子會這麽做,那隻能解釋成,為了不讓她走,九皇子不惜苦肉計。


    “無名,你來給我上藥!婆婆累了,歇著去吧!”既然了解軒轅焱的脾氣,此時便該清楚,他動怒了。話音雖輕,卻透著霜寒之氣。


    對婆婆,無名雖然敬重,卻不會違背主子的命令,從婆婆手裏拿過藥碗,無名頂著那張又冷又木的臉,一聲不吱的看著婆婆。


    婆婆也惱了,起身,揮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九皇子怎麽能做傷害自己的事,九皇子難道忘了曾經是如何答應我的嗎!”


    那一道道掌寬的血痕,看著不是觸目驚心,而是痛徹心肺。心裏被鑿了無數了洞,血沽沽的往外湧,偏偏痛的喊不出來,壓抑的快要窒息。


    趴在床上,因為壓抑著胸腔,所以軒轅焱的笑聲有些悶,“好一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偏偏傷我的就是我的父母!若不是婆婆提醒,我竟沒想到苦肉計也是挽留婆婆的方法,隻是不知,能留住婆婆嗎?”


    婆婆的身體僵直,眼神似蒙著什麽,他從未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與她說話,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越發張開利爪,隨時隨地都會傷人,也傷了自己。


    “怎麽?我說的不對!”軒轅焱似笑非笑的問道,嘭,他可聽見婆婆心裏原本就崩的不牢靠的弦,斷了。斷弦直刺心中。


    “難道皇子這麽做,是因為皇上,因為你的母妃?”因為他們一個拋下了你,一個對你不理不問,所以你才會如此的傷害自己,要痛,就一起痛?婆婆沙啞的嗓音顫抖著。


    “不!”清冽的聲音似淬了冰花,“我隻是為了自己,我要讓自己時刻記住……痛的滋味!”真的是這樣嗎,僅僅是這樣嗎,那為何,德公公來傳聖意時,他心裏恍惚間在期待著什麽?到底期待什麽?期待他的關心,他的重視,還是期待他的信任?


    “我累了!”閉門思過也好,不用去淩煙閣,不用去清寧宮,不用走那條長的像沒有盡頭的宮道,不用去忍任何人。


    皇後自罰的事很快傳遍後宮,可謂仇者快,看熱鬧的也不少,但也不缺有心人。這個有心人不是與汐貴妃不對付的華妃,不是依靠著皇後福澤的平貴人,而是與汐貴妃平起平坐,十三皇子的母妃,淑貴妃。


    禦書房外,德公公笑臉恭迎。


    皇上近來胃口不太好,午膳用的甚少,淑貴妃便親手做了些清甜的糕點。


    “貴妃娘娘有心,奴才這就給皇上送去!”


    “有勞總管了,我這就回了,總管忙吧!”


    “是是,娘娘好走!”看著淑貴妃離開,德全才進了禦書房,趕巧慶帝已放下禦筆,正要端茶碗。


    “皇上,淑貴妃給您送點心了,您看看!”見慶帝龍目微眨了下,德全心領神會,打開百寶食盒,上下兩層,裝著兩碟小巧精致的糕點。


    “這是淑貴妃親自做的吧!”慶帝說,龍顏略有喜色。


    “皇上聖明,一看就知道!”


    “哈哈,她有心了,想必是知道朕這幾日胃口不好!好,朕不能枉廢了她這片心意,朕也有些餓了!”入口即化,酥軟清甜,一種糕點偏要用十多種養胃的食材,精心篩選,細細磨製。吃另一盤時,皇上手裏的筷子頓了下,夾起一塊,放入嘴中時,“嗯,味道不錯,隻是不夠酥軟!”


    德公探頭,笑道,“皇後娘娘做的夫子酥堪稱一絕!”


    “皇後手巧,普普通通的家常小菜,經皇後手,也成了美味。”德全不住點頭,隻是神色閃躲,自然逃不過帝王眼,興許,是德全故意的也說不定。


    “何事?”慶帝問。


    德全稍有遲疑,“回皇上,清寧宮傳出懿旨,皇後娘娘削減了膳食,一日一頓,一頓隻有一碗清粥!”


    龍顏瞬斂,似有怒意正在醞釀中。


    德全不敢言,至於皇後為什麽這麽做,皇上聖明,怎能不知。


    因為慶帝的沉默,禦書房裏似被陰霾籠罩,德全哪敢抬頭。


    “撤了吧,淑貴妃的心,朕知道了!”


    淑貴妃的心,您知道;皇後那邊,您就不管不問了,這話,德全隻敢在心裏自言自語。


    皇後這樣自罰了兩日,這兩日皇上未去清寧宮,更沒有任何聖意,青姑姑的心冷了,皇後的心隻能比青姑姑更冷。直到第三日,楚流光依旨進宮,清寧宮才有了生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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