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去。”紀小蠻興致勃勃地挑著木桶,施施然朝溪邊走去,還不忘以指蘸了些口水,抿了抿鬢邊散亂的秀。


    “墜兒~”盈荷一臉驚嚇地看著搔弄姿的紀小蠻,仿佛她是個怪物。


    “不敢去?”紀小蠻也不勉強:“那你在這裏等,我自己去。”


    “墜兒~”盈荷顫顫兢兢地靠過去,拉住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別,別扔下我一個人~”


    “那就一起去唄。”紀小蠻衝她眨了眨眼睛。


    “不,我不去!”盈荷驚恐地張大了眼睛,縮著肩躲在樹後麵不肯出來:“那裏有男人在沐浴!”


    “男人而已,又不是老虎。”紀小蠻聳了聳肩,不耐地道:“難道你以前沒見過男人?”


    男人當然見過,可男人洗澡誰見過?


    盈荷咬著唇,羞得小臉通紅。


    “在這裏等吧,我把衣服洗完就回來,不用多久的。”紀小蠻把她拉到一塊山石上坐定,挑著桶子閃人。


    再羅嗦幾句,太陽就下山了,哪還有免費的猛男秀可看?


    一條瀑布從山頂垂掛而下,在崖下激起千層浪,匯流成潭,然後變成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著向山下奔流而去。


    溪邊水聲隆隆,笑語喧嘩,四,五個大男人或坐或站或躺在水裏,互相調笑著,嘲弄著,好不熱鬧。


    許是方才被盈荷嚇了一跳,這一回的警惕性增高了,紀小蠻初一露麵,韓德昆已大聲喝止:“站住!”


    紀小蠻故意四處環顧一下,才裝做詫異地指了指鼻尖,笑盈盈地看著他:“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嗎?”


    “廢話,除了你,這裏還有別人嗎?”


    紀小蠻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溪水裏靜止下來齊齊向這邊行注目禮的幾隻,笑而不語。


    “咳,”驚覺說錯了話,韓德昆急忙補救:“我指的是女人!”


    “哦~”紀小蠻拖長了語調,笑嘻嘻地望著他:“有何指教?”


    “墜兒?”蕭輕塵和紀茗玖異口同聲地嚷了出來。


    “蕭公子,四少爺,你們也在啊?”紀小蠻大喜過望,立刻朝前走了幾步,熱絡地向二人打著招呼。


    謝懷恩遠遠地看著,眼裏藏著鄙夷。


    “你們認識這丫頭?”另外幾隻詫異地探聽。


    “胡鬧!”高茗玖麵色一變,扔下眾人,涉水而來,立在齊胸深的溪水裏,壓低了聲音訓斥:“這裏是什麽地方,由得你胡來,還不快回去?”


    “四少爺,”紀小蠻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這裏不是南山嗎?”


    北山書院的學子偷上南山遊泳,不知到底是誰在胡鬧?


    “呃~”高茗玖呼吸一窒,語。


    “放心,”紀小蠻抿唇一笑,順勢走到溪邊,挑了一塊光滑的石頭,不急不忙地從桶裏掏出件衣服,操起棒槌,使勁地捶打了起來:“我不會向書院告密的。”


    趕情她不但不覺得理虧,更不感到尷尬,反而認定他們能在此戲水,得承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情?


    “如此,”蕭輕塵忍不住掀唇露了個會心的微笑:“多謝墜兒姑娘了。”


    “不客氣,”紀小蠻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光明正大地逐一看過去,順便在心裏打分:“我洗完這幾件衣服就走,你們當我不存在好了。”


    哇,絕美的,冷竣的,邪魅的,粗獷的,文雅的……兼收並蓄,今天真是賺翻了,哈哈哈~


    說得輕巧,她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能當她不存在?


    “喂,”韓德昆性子耿直,不喜迂回,冷然嘲諷道:“高茗玖,你是不是主子啊?”


    主子?他與她,誰都不是誰的主子。


    恐怕整個高家,隻有高茗欣才能讓她乖乖聽話吧?


    高茗玖苦笑一聲,當著眾位友人之麵,總不好意思承認連一個“丫頭”都搞不定?同理,他更羞於向大家承認,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子,竟是他的二嫂?


    “咳~”他輕咳一聲,硬著頭皮道:“墜兒……”


    紀小蠻早有準備,不讓他說完,突地啊了一聲,用力拍了一下額頭:“我差點忘了,剛來的時候,大……”


    高茗煙來南山,高茗玖正好跟友人結伴去京郊遊玩,是以對於墜兒以丫環身份伴讀的事情並不知情,還以為大哥做主,讓她也來念書。


    高茗玖臉色一變,生恐她叫出“大哥”,揭開身份,立刻接下去道:“好吧,你快點洗,洗完了回去。”


    “謝四少爺。”紀小蠻嫣然一笑,重又拾起棒槌。


    於是,大家麵麵相覷,任那“叩叩叩”單調的棒槌擊打石頭的聲音在山穀裏有節奏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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