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蠻呆了十分鍾之久,才終於確定:是,從現在起,她真的是一個人了。在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得自己解決所有的困難了。換言之,她真的孤身闖江湖了。


    背著包袱,提著用布蒙著的鳥籠,在官道上步行了約十分鍾後,攔了一輛送柴給大戶人家的牛車,搖搖晃晃地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進城後,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迫不及待地拆開昨晚雲婆婆轉交給她的一隻錦囊。據說是謝懷恩送給她的,言明可以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一個機會,可是她卻自問沒有那麽好的忍耐力,可以等到真的陷入絕境才去看——既然是絕境,姓謝的又有什麽辦法,對不對?


    剛一打開錦囊,一張這場正方形的宣紙飄然墜地,打開一瞧,一行龍飛鳳舞的打字瀟灑的呈現在眼前——小丫頭,你確定要在落單的一天就把可以救命的機會浪費掉?考慮清楚,機會隻有一次!


    “嘁,”紀小蠻忍不住撇唇:“這個狂妄的家夥,幹嘛要裝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乖乖地把錦囊貼身收好——那家夥好像的確有點本事,三教九流的朋友交了不少,而且還算言而有信。說不定,真有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呢?她才不會自斷後路。


    現在想想,那個墜子似乎太輕易就給了他,不過他也擺明了不想沾她的便宜,所以這才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她吧?


    抱著包袱輾轉了一夜,憧憬,向往,害怕,躍躍欲試……各種情緒紛至杳來,直到天亮才咪咪忽忽的睡去。


    俗話說,人是英雄錢是膽,想著身上揣著幾千兩銀票,紀小蠻的底氣足了些。二天一大早,按耐不住得早早起了床,換了套幹淨的衣服,在陌生的城市溜達了起來。


    現在的她,扮演的是個斯文瘦弱的書生,頭戴方巾,身穿儒衫,走在陌生的街道,懷穿著她偉大的江湖夢,徑直朝城門走去。


    “樂平縣~”站在高大的城門下,紀小蠻仰著頭望著城門上三個遒勁十足的大字,滿臉肅穆之情。


    這裏是她初入江湖的處*女地,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看什麽呢?”


    “不知道~”


    有人現了她的異常,停下來,學著她的樣子仰頭望天。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可是卻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駐足望天。


    等紀小蠻從莊嚴肅穆的情緒中緩和過來,一轉頭,身邊一黑壓壓的擠了一片人頭,個個抬頭望天,若有所思。


    “公子。”旁邊的人見她欲離開,忙拉住她問:“你可看出什麽玄機?”


    “城門上那幾個字寫得不錯~”紀小蠻點點頭,扔下一堆錯愕的人,揚長而去。


    她心情愉悅,輕輕吹著口哨,在街上東遊西逛,吃了一碗豆花,又啃了一個燒餅,過了一條街看到麻花炸的又香又脆,忍不住又買了一根,邊吃邊走,忽的瞧見牆根下圍了一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閑著也是閑著,有熱鬧瞧她怎麽可能放棄,她擠進人群踮起腳尖往裏一看,原來是電視上常演的賣身葬父的戲碼。


    街邊跪著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子,她的身前擺著一張草席,草席上躺著一名男子,臉和身子都被草席覆蓋,隻餘一頭花白的頭在空中飄揚,兩條腿直挺挺的伸著,光著腳連鞋也沒穿,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女子跪在地上垂著頭嚶嚶啜泣,形容愁苦。


    哇,賣身葬父!原來古代還真有這玩意。如果她一直呆在京城,怎麽可能看到這麽事情?


    如果她來個英雄救美,這個白衣少女會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要對她以身相許?


    紀小蠻正在又是感歎,又是歡喜,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忽的飛過人牆咚的一聲掉到草席上,順勢一滾到了白衣女子腳邊。


    “呀~”人群中出一陣叫你感歎,紛紛轉頭。


    “姑娘莫哭,一切有大爺做主!”人群裏響起一個突兀的男聲,伴著一陣低俗的哄笑傳來——這場景看著越熟悉了起來。


    紀小蠻熱血沸騰,偏頭過去一瞧——嗬!那邊那個笑得一臉yin邪的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電視裏出鏡率最高的壞人甲嘛?


    白衣少女咬著唇,彎腰福了一禮:“多謝老爺~”


    “哈哈,好俊的小妞。”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大手一揮,身後湧上三四個家丁:“小的們,給老爺帶回去!”


    “是!”那幾個家丁齊聲應答,一哄而上。


    “秋香~”紀小蠻情急生智,立刻分開人群衝上去一把拉住白衣少女的手:“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表哥到處找你!”


    上一次在菜市,仗著有林儉在,所以她敢跟人硬碰硬,可這一回她孤身在外,人家四五個凶神惡煞的大男人,她一個弱女子可不能隨便亂來。


    “嘎?”白衣少女受到驚嚇,瞪大了眼睛看著紀小蠻,連掙紮都忘了。


    她什麽時候改名叫秋香,有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斯文的表哥了?


    “哎呀,你還愣著幹什麽?快跟我走吧!”紀小蠻不由分說,。生拖活拽的把她拉了起來,拚命衝她擠眉弄眼:“三表叔他堂侄的伯伯的大哥的妹夫在經曆當了大官,剛巧回來省親,聽說了你的事,說是要把表妹接到京裏去住呢~”


    “慢著~”中年男子瞧著不對勁,大聲喊停:“你是什麽人?這妞老爺已經錢買了下來,其實你想拖就拖得走的?”


    “這位老爺的善意我們表兄妹心領了。”紀小蠻裝鎮定的回過頭,陪著笑臉:“可是,既然表妹已有了著落,就不麻煩老爺你了,再說這銀子咱們也分文沒動,眾位鄉親都瞧得真切,還請老爺行個方便。”


    “狗屁!”哪知對方並不領情,蠻橫的吼道:“老爺的銀子已經花出去了,這妞就得跟老爺走!就算是高到皇帝麵前,也是老子有理!小的們,給老爺我搶!”


    紀小蠻這一下氣炸了,也忘了單身在外,要收斂,不能強出頭,當下把袖子一捋大聲哄回去:“你敢!老不修,拜托你回去照照鏡子!眼比綠豆小,嘴比扁擔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長得醜就算了,還跑出來嚇人,簡直就是毒害眼睛,汙染環境!幹淨的,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不然本少爺一定要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這邊蹦出一長串的謾罵,早把而霸氣的火冒三丈,那裏還跟她羅嗦,幾個人一哄而上,拉的拉拖的拖,把白衣女子按倒在地,另外兩個提了棍子“忽”地照她頭上砸了下來。


    “誰敢過來!”紀小蠻見勢不好,立刻掉轉頭撒腿就跑,嘴裏還在虛張聲勢:“本少爺是練過功夫的!”


    “麽的!這小白臉守著茅坑睡覺——離死不遠了!居然還敢嘴硬!”兩個家丁仗著地形熟,分開來前後包抄,轉眼之間就把她堵在巷子裏。


    “哈!”紀小蠻雙手握拳,一邊大聲恐嚇,一邊胡亂揮舞:“別過來,我會降龍十八掌!看,神龍擺尾……”


    “啊呀~”說來也奇怪,她明明是胡亂比劃,對方卻真的像兩個稻草人一樣倒飛出去,噗的一聲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四肢不停的抽搐,竟是明顯受了重傷。


    “呀~”紀小蠻嚇了一跳,立刻環顧四周,卻是鬼影也無。


    “天~”她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嘴裏碎碎念:“不是吧,這降龍十八掌難道真有這麽大的威力?隨便念幾句就能殺人於無形?還是雲婆婆偷偷給我吃了什麽增長一甲子功力的藥物,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神功蓋世?”


    胡亂猜了一陣,終究不敢再停留,掉頭迅的離開了小巷,回到客棧退了房,出了城找個偏僻的地方重新換了一張雲婆婆留給她的麵具,搖身一變成了個麵帶病容的中年男子,重新入城。


    想著那個白衣女子,她心存愧疚,裝著膽子回到出事的地點,早已人去地空,地上橫七豎八的散落著幾根長短不一的木棍,說明剛才的一片混亂不是她的幻覺。


    “奇怪,到哪裏去了?”也不知會不會因為她這一攪和,讓那個女孩子的處境越艱難?


    紀小蠻心懷忐忑,在街上胡亂轉了一圈,也沒打聽出什麽消息,心下鬱悶也不想再逛,找了間小客店住下,胡亂吃了點東西,進屋倒頭睡下。


    一次出手管閑事,就擺了烏龍,這讓紀小蠻心裏生出挫折和無限的幽怨:哎,今天要是有林儉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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