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傅致軒最先從混沌狀態中回過神來,揪住了清風和謝懷恩的語病:“墜兒就墜兒,幹嗎突然叫小蠻?還有,鳳姑娘又是什麽意思?”


    “此事說來話長,”謝懷恩神情冷淡,語氣平淡,“你們隻管叫嫂子就好,其他不要多管。”


    “不要緊,”傅致軒左瞟一眼,右看一下,取得三人黨的一致意見,“我們有的是時間,不介意通宵與君長談。”


    “我介意~”謝懷恩把紀小蠻往懷中一帶,唇角上勾,露了個介於誠懇與炫耀之間的笑容,“我們正是新婚,不歡迎打擾~”


    紀小蠻冷不防聽他如此正經的表情說出這麽**的宣言,唰地一下紅透耳根,睜開他的手,一句也不說進了內室。


    即使是再優雅的男人,一旦紮了堆,就會變成一種生物——一種叫做孔雀的喜歡炫耀和比較的低等生物。女人如果硬要跟男人比無恥,恐怕隻能先剝掉一層麵皮!而她,實在缺乏勇氣。


    “嚓!”傅致軒不滿地低吼,撲上去揪住謝懷恩的衣領,“你小子找死啊?竟然學會了顯擺?而且,居然敢在兄弟麵前顯擺?兄弟們,給我往死裏揍!”


    韓德昆嗷地一聲叫,立刻響應號召,一個虎撲躍上去。謝懷恩一個大彎腰斜插柳順勢滑出了他們二人的夾擊圖。


    “輕塵,愣著幹什麽?這小子要逃,給我堵~”傅致軒大叫。


    蕭輕塵默然獨立,身姿蕭瑟。


    謝懷恩幾人轉頭瞧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走,喝一杯去!”韓德昆粗中有細,瞥一眼房內的紀小蠻,上前揍住蕭輕塵,幾個人一捆而成往錦瑟居的包間走去。


    “懷恩,”蕭輕塵語氣苦澀,心中很不是滋味,感覺象受到了欺騙,“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娶墜兒。”


    “是,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謝懷恩執起酒壺,替四人各斟了一杯酒,說:“不過,請相信,我沒有對不起你。”


    “你,會對墜兒好嗎?”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蕭輕塵還有何話好說?


    “這個很難說~”謝懷恩蹙眉。


    “懷恩!”傅致軒和韓德昆齊聲吆喝。


    “不過,”謝懷恩不利二人,隻把目光鎖住蕭輕塵,微微一笑:“我會盡量不讓你失望。”


    好的標準是什麽?或許,你認為已傾盡所有,對方卻並不領情;又或許,隻是一個不經意的關懷眼神,對方已感激不盡。


    以他和小蠻的個性,摩擦在所難免,而他的性格絕不可能對人無條件地退讓與包容。如果硬要他違背良心,承諾象蕭輕塵那樣,無微不至,他肯定做不到。


    但是,小蠻既然已經是她的娘子,兩個人拜了天地,許下了承諾,那麽她就已經是他們沈家的一份子。所以,很自然的,他已經把她納入了他的羽翼,成為他的保護圖下的一員。


    “好~”傅致軒轟然叫好,舉杯一飲而盡。


    那一晚,北山四公子縱情暢飲,在錦瑟居通宵達旦地狂歡,大醉酩酊,天亮後勾肩搭背,踉蹌而出,風流雲散。


    那一晚,紀小蠻抱著被子心懷忐忑,豎著耳朵聆聽樓外的動靜,直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直到太陽從窗欞裏照進來,投到她的臉上,晃痛了眼睛。


    “呀~”紀小蠻募地翻身爬起,揉了揉眼睛,才發現已是日上中天了。


    房間裏靜得嚇人,她匆匆忙忙摸出去,四處轉一圈,發現竟是人去屋空,偌大一套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都走了?”她怔怔地站在空蕩的客廳裏,環顧著四麵豪華卻清冷的家具,抿唇苦笑。


    雖然住在一起,好像誰也沒把她當成一家人。


    去哪裏,做什麽,沒有想過要通知她。


    奇怪的是,在影都遭到排擠,她完全不在乎,現在回到她熟悉的長安,反而有了一種奇怪的委屈感。那種身處鬧市卻莫名的孤寂的感覺,讓她格外的不安。仿佛被所有的人拋棄,摒棄在門外。


    這裏所有的繁華都不屬於她,所有的美好也都與她無關。她,隻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拖著沉重的腳步,草草梳洗了一番,對著鏡子掙紮了好久——她是應該乘現在他不在,獨自去高家麵對她必須麵對的責難,還是等他回來,躲在他的身後,讓他去抵擋高將軍夫夫婦的怒火?


    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逃婚是由她自己起的頭,道歉也是她堅持要來的,那麽也應該由她來親自收拾殘局。


    總要試著一次去勇敢的麵對錯誤,對有可能邁出成功的一步。周夫子,林儉,梅沁亭……他們還把複國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呢!如果連這麽小的困難都要依靠別人解決,那她還能成什麽大事?


    不怕不怕,她現在的身份是影都少夫人,高將軍和夫人就算再生氣,也不敢把她拖出去浸豬籠……


    不過,這個發型嘛,還是暫時保持少女發式好了,否則隻怕還不等她開口,直接把她扔出去沉潭,謝懷思就是踏著哪吒的風火輪也救之不及了。


    這樣反複的給自己打氣,又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紀小蠻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艱難的抉擇。


    為怕自己中途又改主意,自錦瑟居出來,紀小蠻目不斜視,直奔鎮北將軍府而去。


    “墜兒~”經過上次襲擊沈慕青的暗巷時,突然從裏麵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紀小蠻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人影,不禁毛骨悚然。


    不是吧,又沒打死,怎麽有冤魂?


    “這邊,走進來一點啊~”沈慕青瞧她的體態就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麽,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壓低了聲音提醒。


    “慕青姐?”紀小蠻被通緝,在長安可說眾叛親離,一個朋友也沒了。好容易見到故人,又驚又喜,撲過去,攥住她的手亂搖:“你怎麽來了?”


    不對,她在長安不稀奇,她能跟到自己才稀奇吧?


    “不光是我來了,”沈慕青微微一笑,衝牆角奴了奴嘴,“你看,誰來了?”


    “誰啊?”紀小蠻好奇地探長了脖子往裏瞧。


    牆角裏,一條青色的人影卓然挺立,青色的箬笠下,劍眉星目,英氣勃發,一雙眼睛燦若流星,薄唇微揚,彎出一抹愉悅的弧度:“鳳公主,別來無恙?”


    “啊~”紀小蠻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地尖叫,飛奔過去,雙腳用力一蹬,衝進他的懷裏,雙手吊著他的脖子,一迭聲地亂嚷,“啊啊啊,啞鈴,你怎麽來了?”


    林儉猝不及防,被她抱了個滿懷,俊顏倏地漲得通紅,伸開雙臂回抱她也不是,推開她也不是,尷尬的一個勁的咳嗽。


    一絲叫做感動和溫暖的情感,緩緩地自心底升起,填滿了他那顆空虛孤寂的心靈,心中的某一處開始坍塌,沉淪,變得格外的柔軟,仿佛輕輕一觸,就會流血流淚……


    沈慕青張口結舌地看著上竄下跳,激動得像隻青蛙的紀小蠻,愣了足足有十秒鍾,才想到要去製止:“噓~別嚷了,再嚷滿大街的人都要過來了~”


    早知道墜兒與啞鈴感情深厚,沒想到見了麵的場景是如此火爆。


    “嗬嗬~"紀小蠻抱著林儉的脖子不撒手,可音量卻不自覺地壓低了,“你不是去安南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還以為,最少還得再過一個月才能再見到你!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麽?是特地來找我的,還是有要事要辦?”


    “公主,請先放手,我慢慢再解釋給你聽~”林儉抑住內心翻湧的情緒,輕柔卻堅決得掰開紀小蠻的手,握在手心不再放開。


    墜兒,或許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對他毫無感覺。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有多依賴他?


    他隻能確定一點:墜兒,是喜歡他的!這,就夠了。隻憑這一點,就足夠他交付所有乃至生命!


    “哦~”紀小蠻摸摸腦袋,傻傻得笑了。


    “你們慢慢聊,我替你們盯著。”沈慕青的眉間鎖著淡淡的憂心,瞥了四手交纏的兩人,默默地離開,警惕地盯著胡同的兩頭。


    “你怎麽……”


    “我其實……”


    兩人同時開口,對視一眼,笑了。


    “你先說。”紀小蠻很難得地禮讓。


    “我把安慶王和馮大人送到安南地界,交給在那邊的兄弟,就奉王爺之命,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保護公主,一直到四清縣才追到你們,一路追在你們的車後,跟進了長安,本想昨晚找你,但沒找到機會。猜你會先去高家,所以預先在此等候。”林儉簡單扼要地交待了這段時間的行蹤。


    想著一路同行,與謝懷恩的親昵,說不定會都落在林儉的眼裏,紀小蠻臉一熱,紅暈慢慢地布滿了雙頰咋。再想到自己已嫁了人,實在不宜與林儉太過親密,她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心情沉重,勉強笑了笑:“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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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3章還是你最了解我——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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