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恩一怒衝出了房門,發現隔壁的門迅速闔攏,越發生氣,轉身走了過去,一腳踢開了門,怒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韓德昆憨憨地辯了句:“隻是偷聽了幾句,又沒偷看,真的!”


    傅致軒一把抱住他的頭,衝謝懷恩擠眉弄眼地:笑:“這小子多喝了幾杯,說胡話呢,別理他。事實上,我們剛回屋,什麽都沒聽到。”


    “哼!”謝懷恩冷眼相覷,轉身離去。


    “懷恩,”傅致軒趴著門沿,忽地探頭出來,問:“駙馬爺是什麽意思?”


    “你說什麽?”謝懷恩募地轉身。


    “沒什麽~”傅致軒咧唇一笑,怦地一下把門關上,捶門狂笑。


    謝懷恩低咒一聲,憤憤地出了柳家莊。


    “你笑什麽?”韓德昆莫名其妙地瞪他。


    傅致軒好不容易收住笑,問:“輕塵,現在看來,墜兒的身份還不簡單呢!”


    本以為聽錯,沒想到小小試探一下,他反應這麽激烈。


    “嗯~”蕭輕塵輕應一聲,神情恍惚。


    早就看出來墜兒氣質不俗,雖然舉止常出人意表,個性又直率,不象個丫頭,卻也沒料到竟是個流落民間的公主。


    如果,如果早知如此,他能爭得過命運,鬥得過懷恩嗎?


    那小子當初那麽討厭墜兒,最終卻不費吹灰之力抱得美人歸,而原因卻非喜歡,隻是迫於父母遺命。這,多少讓他有些替墜兒不平。


    “喂,你們猜,她是哪國的公主?”傅致軒興致勃勃。


    “他們的目的地是安南,自然百分之九十是那個前朝遺孤!”韓德昆這次卻並不糊塗,一下子就切中要點。


    “難怪赫連淨雲打破頭也要娶她。”傅致軒搖頭歎息:“可惜,人家懷恩命好,墜兒還沒出生就與他定下了姻緣。所以說,再爭也爭不過命啊!”


    “行了,就你話多。”韓德昆瞥一眼沉默不語的蕭輕塵,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一時好奇湊過去:“在看什麽?”


    這是一個四合天井,他們的房間位置特殊,剛好是二樓的拐角處,居高臨下,兩邊的圍牆下的情形都一覽無遺。


    卻見高茗欣在墜兒的窗下徘徊,看著印在窗紙上的人影,不時歎息。而在轉角的另一側,林儉則象一隻巨大的壁虎,貼牆而立,警惕地聆聽著四周的動靜。


    “嘿嘿,”傅致軒過來一瞧樂了:“墜兒著丫頭挺有福氣,這剛走了個吃飛醋的懷恩,下麵還來兩個癡情種。我說輕塵啊,你及時抽身是對的,趕明了這傻丫頭要真得了天下,身邊的男人還少得了?懷恩啊,有他的苦頭在後麵!”


    哈,他真的無法想象謝懷恩吃醋拈醋與其他男妃爭寵會是個什麽場麵?好在這種事,不必親眼目睹,隻需想象一下,就夠他狂笑三天的,不是嗎?


    “別胡說,”哪知蕭輕塵並未如他所料地大笑,瞪了他一眼訓道:“右相隻是她的大哥,林儉時忠誠。讓懷恩聽到,小心他打折你的腿,讓你三個月下不了床~”


    “就是,”韓德昆落井下石:“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見色忘義,色膽包天,遊戲花叢啊?人家墜兒才不是這種人,別以己推人!”


    “玩笑,玩笑而已嘛,何必當真呢?”傅致軒見引起眾怒,忙見風轉舵。


    謝懷恩心煩意亂,胸口似堵了塊石頭,不知不覺中越走越快,最後瞧瞧左近無人,索性提氣在暗夜裏狂奔,享受著禦風而行的快感,讓風吹走胸中狂亂的思緒。


    “什麽人鬼鬼祟祟?”飛奔中的謝懷恩,忽地停步回頭,冷聲喝叱:“出來!”


    四周一片暝寂,隻餘樹影搖擺發出的沙沙聲響。


    “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可放毒了!”謝懷恩對著黑夜,冷冷地放話。


    “別,”從路旁的大樹後,慢慢地蹭出一個暗影,看身形穿的是女人的服飾,聲音清脆甜潤:“我出來就是!”


    “青兒?”謝懷恩吃了一驚,湊到她跟前一看卻是個陌生的侍女。


    “懷恩哥~”柳青兒被他識破,隻得扭扭捏捏地承認了。


    謝懷恩皺眉,冷冷地質問:“你跟著我做什麽?”


    “那,我想跟你一起去安南嗎~”柳青兒軟聲撒嬌。


    “那邊很危險,你馬上回去!”謝懷恩凜容。


    “不要,”柳青兒一扭身,背對著他:“她都能去,憑什麽我就不能去?”


    “她?”謝懷恩怔了一下:“哪個她?”


    “就是那個貪財好色的瘋丫頭!”柳青兒恨恨地低語。


    她真的不甘心,守候了十九年,原以為謝懷恩早晚就是她的,誰想到半路跳出一個墜兒,搶走了她心之所係。


    如果這個人比她優秀,比她漂亮,比她能幹,比她聰明,比她溫柔,比她功夫好……哪怕有一樣是能超過她的,或許,她都不會象現在這般失落與不平。


    可就是這麽一個一無是處,長相平平,一身的壞毛病的女孩子偏偏卻博得了老太爺的寵愛和素來嚴厲的李竹君的認同——就因為她誤打誤撞,開了那個黑盒子?這實在是太荒謬,太不可思議,也太讓她無法接受!


    她怎能一下子出現,搶走她的一切?不但嫁給了她一心想嫁的人,就連老太爺和伯母對她的寵愛都霸光?


    如果墜兒懷著感恩的心,接受這一切,愛著懷恩哥,或許她也不會象現在這麽憤怒與傷心。


    可眼見著懷恩與墜兒婚後相處得並不愉快,身邊還有一堆各種名目圍在她身邊的男子,把他的懷恩哥氣得跳腳,這讓她怎麽平靜?


    “不許這麽說小蠻!”謝懷恩肅容,冷冷地批評:“記住,她現在已經是我謝懷恩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接受可以叫她一聲嫂子,不接受請默默地走開,不要對她胡亂的評斷,對我們的生活指指點點。”


    “懷恩哥~”柳青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這還是那個從小讓著她,寵著她的懷恩哥嗎?她孤身一人,喬裝改扮地跟到這裏,他根本不關心她的感受,卻一心維護那個紅杏出牆的女人?


    “好好的,你幹嘛扮成侍女?”謝懷恩再瞟她一眼,忽然發現她的衣裳很眼熟。他向來對女人不關心,那些侍女更是不多瞧一眼,因此略略思索了一下才想起這是送親的侍女們統一的服飾。


    柳青兒垂頭,默不吭聲。


    “你把人打暈了,剝了她們的衣服來的?”謝懷恩首先假設,然後推翻:“不對,你偷了她們誰的衣服?”


    侍女們集中住到一起,而一個小小柳家莊的別院裏住了近二百名侍衛,要想悄無聲息地打倒一個不難,但還要剝了她的衣服,把她藏在無人能找到的地方又不被人發現,可就難於登天了。


    “我混在侍女中跟過來的。”柳青兒知道瞞他不住,老實交代了。


    “白天暗算小蠻的人是你,對不對?”突然想起小蠻在林中對林儉說的話,謝懷恩麵色一變,聲音募地嚴厲了起來。


    原來,小蠻沒有說謊,也並不是想掩飾自己的過錯,真的有人暗算她。


    “不……是?”柳青兒本想否認,在他淩厲的目光逼視下,無所遁形,隻得囁喃著承認了。


    可是,她隻想讓她出醜,並非想要她的命!馬兒受驚並不在她的預料中,在小蠻險些喪命的一瞬間,她也後悔和害怕,但好在有驚無險,她才慢慢恢複鎮定。


    “胡鬧!你馬上給我回去!”謝懷恩怒聲低斥。


    “不要,”柳青兒冷聲拒絕:“有本事你殺了我好了!”


    “你!”謝懷恩氣結。


    “我出來太久,再不回去會惹人起疑。”柳青兒不待他說話,扭頭就走。


    “喂~你回來~”


    柳青兒哪裏肯聽?早走的沒了影子。


    他向來隻會命令,以理服人,淳淳善誘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柳青兒執意要跟,他一時間竟拿她沒有辦法。


    她一個女孩子,他又不可能真的打她一頓,揍得她滿地找牙,真是束手無策,頗為頭疼。


    “哎!”謝懷恩歎了口氣,隻得返回柳家莊,在院子裏抬頭望去,臥室裏一盞桔黃的燈,在夜色中透出一抹毛絨絨的溫暖。


    悄然推門而入,紀小蠻抱著被子,身體蜷縮著象隻煮熟的蝦米,臉上殘留著幾點淚痕,已進入夢鄉。隻是她睡得並不安穩,秀氣的眉間輕蹙著,似鎖著化不開的愁。


    這樣安靜而憂傷的小蠻,在燈光的投射下,顯得那麽的脆弱無助。


    謝懷恩安靜地看著她,在回過神之後,才發現他的手指已劃上了她的眉梢,一遍又一遍溫柔地輕倷,試圖舒展她的眉頭。


    嗯,她果然隻適合笑,這樣愁容不展,心事滿腹的樣子,真不習慣。而她的憂傷,有大部分原因來自於他。


    “對不起~”他慢慢地俯身下去,薄唇緩緩地落在她的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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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1章他的歉意——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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