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船悄無聲息地從水麵輕盈的滑過,蕩起了細細的漣漪,遠處岸邊的楊柳和著天邊飄著的數朵白雲倒映著清澈的湖水。


    甲板上三人分三方卓然而立,各自警惕地望向水麵,狀似悠閑地在賞著湖景,實際是確定左近並無船隻。


    紀小蠻原以為他們說幾句就會走,哪知船卻駛向湖麵,估摸三人的架式,似乎有一翻長談,一直窩在裏間既無聊又受罰,正欲拚著受罰也要出來,豈知常笑一句話,驚得她呆若木雞。待回過神想要衝出去質問時,謝懷恩已一手捂住她的唇,另一手攬著腰,將她緊緊地禁錮在懷中。


    “常平和常安已安全返回利州,請主公勿念。”常笑抱拳,聲音清晰有力。


    梅沁亭神情冷厲,隻輕哼一聲,沒有搭話。


    馮同知笑了笑,關心地道:“聽說常安被謝公子一箭射中肩胛,現在怎樣了?”


    “還好,”常笑察言觀色,小心應答:“這次真是凶險,再偏個一分,射斷了琵琶骨,常安那一身功夫可就廢了。”說到這裏,實在忍不住,臉上流露出又羨又怕的神色:“駙馬不愧是影都少主,功夫真是俊!”


    “哼!沒用的蠢材!”梅沁亭冷哼:“隻讓他小做試探,誰讓他招惹那個魔星?沒有一箭對穿咽喉算他命大!”


    常笑默然垂手,不敢接話。


    試探?他想試探什麽?


    紀小蠻睜大了眸子,滿臉狐疑地望向謝懷恩。後者俊美無儔的臉上罩著寒霜,凝神聽著外麵的交談,並未看她一眼。


    難怪當日總覺事有蹊蹺,沒想到真相竟如此不堪,而他們的借口更是可笑到極點!就為了試探他的忠誠,就讓清風無辜受傷?流血流淚?


    “好了,”馮同知勸道:“錯都已錯了,責備也於事無補。現在最緊要的是想個萬全之策,把這件事遮掩過去。實在不行,想個辦法,把謝公子的注意力從蒼山遇襲一事轉移過去也行。”


    “還能有什麽辦法?”梅沁亭苦笑:“原指著筠兒能抓住他的心,可那丫頭實在太不爭氣,我耳提麵命過幾次,讓她早日懷個孩子,她都當耳邊風,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紀小蠻在裏麵正豎著耳朵偷聽,忽見他二人竟旁若無人地談論起她生孩子之事。她被謝懷恩摟在懷裏,頓時麵紅心跳,臉熱得能冒煙,恨不能地上突然冒個洞,好鑽進去。可船板上自然不會冒洞,她隻得死命往他懷裏鑽,把臉緊緊地埋在他胸口。


    謝懷恩軟玉溫香抱滿懷,擠在狹小的空間裏,聽到這樣曖昧的對話,那毛絨絨的小腦袋又一個勁地往他懷裏鑽,頓時意馬心猿,低頭,薄唇輕觸她的額頭,手掌隔著衣服順著腰線緩緩移動。


    紀小蠻一顫,當下就要低吟出聲,死死咬住了唇,拚命忍住,可腳早已軟得像麵條,支撐不住地往下滑。


    “……公主年幼,又無母親教導,男女情事還懵懂未知,”馮同知莞爾:“我看他們小兩口感情進展平穩倒也沒什麽大問題,梅公不必太過心急。”


    謝懷恩自製力本強,當下霍然一醒,勉強收束心神,不去想那旖旎之事,凝神靜聽。


    “常笑,東西帶來了沒有?”梅沁亭卻沒有接碴,隻轉頭詢問。


    常笑從懷裏掏了個瓷瓶,畢恭畢敬地遞了上去:“幸不辱命。”


    “確實真是莫道不**?”梅沁亭冷眼斜覷:“這次不會再搞砸吧?”


    紀小蠻埋在謝懷恩的胸前,自然瞧不見外麵的情形,聽到這怪異的名詞,掙紮著從他懷裏抬起頭來,卻見他正低眉望著她,俊顏上一抹可疑的暗紅。


    莫道不**?這是什麽東西?她用眼神詢問。


    謝懷恩自然不會回答,卻也不移開目光,緊緊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櫻唇,呼出的熱氣直噴到她頸間,原就俊美的容顏,更憑添了幾分妖魅邪肆的氣息,攬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地加了幾分力道,似乎要把她揉到骨血裏去。


    紀小蠻被他狼一樣,滿是**的目光鎖住,心肝一顫,忽地福至心靈,恍然大悟:想來這“莫道不**”必是媚藥之類旁門左道的玩意。


    啐!這梅沁亭還說是她舅舅,又是個飽讀詩書之人,腦子裏竟轉些齷齪念頭,真是有辱斯文。


    她大窘,迅速垂下頭去,再也不敢去瞧他。


    其實這莫道不**的厲害之處在於無色無味,外表瞧著就是極平常的白色粉末,把它融入茶水,或加進熏香裏,都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中招。一個時辰內若不行房,必躁鬱狂暴,血管爆裂而亡。且藥石枉效,功深莫敵。


    外麵,常笑功成身退,身影如電,在湖麵一閃而逝,鬼魅般悄然離去。


    馮同知尚在猶疑:“梅公,是否非走這步棋不可?”


    “時不我待!”梅沁亭眼望湖麵,心生焦躁,一半是牢騷一半也是憂心:“一來,夫妻間若有了兒女,感情自然比單純的男女之情更加牢固;二則,筠兒是女兒身,我安南素無女帝的先例,萬一到時義旗一舉,應者寥寥無幾,多年謀劃豈非付之流水?三則,不知謝公子對往事究竟知道多少?若他們有了子嗣,就算萬一他日後發現實情,反目之前也必得三思。”


    往事?什麽往事?


    謝懷恩眉峰一皺,心中打了個突:難道梅沁亭手裏還掌握著什麽不能被他知道的秘密嗎?


    “梅公多慮了,”馮同知不以為然:“事過境遷,一晃過了二十多年,當年知情人早已死得幹幹淨淨,隻要你我二人守口如瓶,謝公子又怎麽可能知道實情?”


    “同知,”梅沁亭滿懷感慨:“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不明白,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嗎?當年事,參與者眾,雖說主事者皆已死無對證。但我可不敢小覷謝懷恩。他心思縝密,手底下還有一張遍及四國的情報網,若他心存疑慮,追查下去,不難憑借零散的故事,還原事實真相。我所做的,不過是未雨綢繆,搶在他發掘出實情之前,把他和筠兒捆得更牢固一些,讓他無法動彈。可惜……我此番用心良苦,筠兒並不領情唉!”★☆★☆★非凡◇手□打△團→上弦歆月←傾情◇奉□獻☆★☆★☆


    “其實,”馮同知歎一口氣:“冒險讓公主嫁給謝公子,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同知,”梅沁亭皺眉,冷聲叱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蠢話?沒聽說過得影都者得天下嗎?筠兒嫁給他,當然是最正確的選擇!雖然冒些風險,但有了影都這個強有力的後盾,登上大位隻是遲早的事!”


    從來政治婚姻原就是利益的結合,誰還去管有沒有感情?再說了,感情完全可以婚後慢慢培養嘛!說穿了,男女之間還不都是一回事?


    馮同知低廻唏噓,聲音裏有濃濃的惆悵:“好一個得影都者得天下!要不是為了這句話,妄想把自己變得更強大,牢牢地掌控權力,設計逼迫沈子墨走投無路,五下江南,可最終也沒得到影都的助力,反而使京畿之地疏於防範,給了鳳九屑那賊子可乘之機,害人害己,終於鑄下大錯……”


    轟,似平地一個焦雷,躲在船艙裏的兩個人被馮同知這番話炸得頭暈目眩。紀小蠻僵得像塊化石,連呼吸都像要停止了。謝懷恩更是顫抖了近三十秒,才勉強恢複正常。


    “別說了~”梅沁亭臉色陰鬱,頗不高興地阻止。


    鳳九天若是有先見之明,知道沈子墨不但不能讓他如虎添翼,反而害他偷雞不著蝕把米,丟了江山和性命,他還會這麽做嗎?


    “不,讓他說下去,我要聽!”謝懷恩猶如鬼魅般自船艙裏鑽了出來,目光森冷,聲音**的,像被風撕裂了,眼中猶帶著血絲。


    “謝,謝公子~”馮同知回身猛然看到他,嚇得倒退三尺,張口結舌。


    他是鬼嗎?隔著這麽寬的湖麵,他是怎樣悄無聲息地潛到船上來的?


    “說,”謝懷恩身子挺得筆直,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額上青筋隱隱跳動,眼裏除了怒不可抑之外,還有著驚痛和絕望。他一步一步地向馮同知走過去,伸出手輕易地掐住他的脖子,聲音自齒縫裏迸出來,冷得似一顆顆冰珠:“二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爹究竟是怎樣被設計得走投無路的?”


    他的手越收越緊,馮同知瞪著他,隻覺脖子上似刀割一般痛,而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隻片刻功夫已麵青唇白,哪裏還說得出一個字?


    “懷恩~”紀小蠻從最初的震愕裏清醒過來,不顧一切地自船艙裏衝出來:“放手,你要掐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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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驚天秘密——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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