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靜靜的盯著上方,不看她,卻道:“為什麽一直緊閉雙眼,不再看他一麵?你難道再也沒有什麽話留給他嗎?”


    淚水決堤而出,暮聽雪緩緩張嘴,那是玉麒麟今生聽到的最可怕的聲音,尖細刺耳,像怪鳥的啼鳴:“不用再看了,他的音容笑貌,早已經在我腦海中鐫刻,我會好好記得,下輩子絕不會找錯……”


    玉麒麟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被那聲音刺痛,可最痛的是自己的心!他轉頭看著一臂之隔的暮聽雪,她看著自己的眸子,她眸子中早已沒有了淚水,鮮血從她眼眶中妖冶的留下。


    玉哥哥,我不敢看他,不敢對他再說話,更不會不可能允許自己害死他!


    玉麒麟看著她蠕動的唇,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麽――聽香水榭的人口中都有一顆假牙,牙中是世間最烈的毒藥,一旦被敵人抓住,隻要咬碎它,便能最快最無痛苦的離去。


    玉麒麟的手緊握成拳,他竟然不能阻止!不能阻止!不能阻止!


    他不能讓風離辰死,那便隻能眼睜睜看著聽雪在自己身邊死去……


    “玉哥哥,我在西域呆過很久,我喜歡天山,若能葬在天山……”她的眸子緩緩合上,唇角是一絲淡淡的微笑,刹那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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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聽雪死了,在那樣一個月明星稀的夜裏,香魂永寂。


    玉麒麟靜靜的躺在床上,不敢醒來,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風離辰絕望的眼神。那樣一個難熬的夜晚,終究隻能他一個人獨自熬過。


    他那些遺失的過往,那些執著的信念。他的那些愛很傾城,終究還是要被西域的千年雪深深埋葬。


    他守在暮聽雪身旁,那一夜沒有人知道他經曆了怎樣的苦痛和掙紮。那些混沌不堪的感情――關於娘親,關於童年的一切。關於暮聽雪,關於其餘所有的人……他是否已經理得清,說得明。


    人的一生,幾乎是用了一輩子去碰撞迷茫,卻隻用了那麽幾個瞬間,驟然成長。


    要從雪族去天山,必須經過風族。可是如今風族百廢待興,根本沒有人去在乎那一輛小小的馬車,越過幾乎整個神寂聖域。


    天山,是神寂聖域最高的山。最聖潔亦是最艱險。


    山之上,是摧折生命萬物的大風,夾雜著冰雪撲麵而來。


    風離辰和玉麒麟的身體狀況,都不允許他們登得太高,隻在幾乎不到半山腰之處的一個背風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帶太多的人來,風離辰覺得這件事情,終究該由他親手終結。


    風離辰抱著聽雪安詳的屍身經曆一側,麵色沉穩,仿佛又恢複了往昔他的從容安定。玉麒麟臉上卻戴了銀色的麵具,從此往後他或許便也離不開了吧。


    鏟子刺穿冰雪,不知道天山這千年不化的冰雪,是否也會覺得痛。


    玉麒麟說,神寂聖域有一個傳說,說天山是神之聖山,掌管神寂聖域的神便住在這天山之巔。能有幸葬在天山的人,便會得到天神的眷顧,不飲忘川水,不喝孟婆湯,上窮碧落下黃泉,能在奈何橋邊等三年。


    風離辰隻是靜靜聽著,看著懷中那個早已冰冷的女子:“聽雪,喝了忘川水,不要再等我,我隻希望你永遠是那個單純可愛的聽雪……”


    天山之巔的風呼嘯而過,仿佛匆忙催促著那些逝去的靈魂。


    風離辰將風簡柔的身體緩緩放入那一片聖潔的白雪中去,是否千百年後,你也會被天山的白雪同化,回歸至真至純的本性。


    風離辰的手緩緩捧起冰雪,撒到暮聽雪身上,手卻忽然一頓。


    想起當年在蒙北,她溫柔繾綣的窩在自己懷中,說:“怕冷。”


    如今,是不是已經不怕了。


    心狠狠的抽搐著疼,他原本以為所有的情絲都止於那夜,卻不想,他理得清天下大勢,卻終究弄不懂滿懷情絲。


    玉麒麟看著風離辰僵硬的手,緩緩歎了口氣,將手中的鏟子斜斜往地麵上一插,卻聽到金玉相撞的脆鳴聲,皺眉低頭。


    這裏到處都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而且人跡罕至,怎麽會有堅硬的物件兒。


    玉麒麟用鏟子一點點清理掉周圍的冰雪,看著眼前的那隻玉盒,眸光一緊。


    玉麒麟將那玉盒緩緩打開,其中竟有一隻金絲香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帶著刺骨的寒氣緩緩滲出。


    這香味,他記得,很熟悉,很熟悉!


    “風鎖妖蓮!”玉麒麟幾乎驚呼起來。


    風離辰已經安置好了聽雪,聽見玉麒麟的驚呼,眉頭皺了起來。


    那一隻錦囊之中,竟然全都是風鎖妖蓮的蓮子,薏米般大小,顆顆分明。


    風離辰低眸看著那粒粒種子,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思索什麽:“風鎖妖蓮現世,難道西域再無寧日?”


    玉麒麟皺著眉頭:“那便毀了它,不讓它現世!”


    風離辰淡淡搖頭,他記得雪族《巫神錄》裏曾記載過巫神的一次神諭,說多少年後會有風鎖妖蓮的神主現世,一統整個風族。


    如今看著手中的錦囊,風離辰道:“即便是沒有它,現在的風族已經無力再與雪族對抗。而至於這東西,毀了可惜,說不定將來還有可用之處。”


    “能在這裏找到風鎖妖蓮,也的確是緣分使然。”玉麒麟點頭,看著收起風鎖妖蓮,默然不語的風離辰緩緩歎了一口氣道:“辰,我在風族這些日子也探聽到一些消息。風莫旗以為尹楓便是風族當年皇室的女兒,可是,這件事情讓我不得不聯想到沐晴雨的身世。沐晴雨的母親與尹楓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而當年,你說有沒有可能,其實沐晴雨才是你義母風玲萱的女兒。”


    玉麒麟的話擲地有聲,字字都如同鋼釘紮入風離辰血肉。


    如果是那樣,那沐晴雨不僅是天授神權,更是上一任玄月族族長的親生女兒。


    風離辰這麽多年,一直抱著一線希望,祈求找到娘親當年的孩子,卻從來都不曾疑心過沐晴雨,畢竟直係即位的幾率,在玄月族的曆史上實在太小了。


    玉麒麟緩緩道:“我想,你要找的人,或許不是暮聽雪,而是沐晴雨。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找她,也不知道她對於你有什麽意義。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她要的是什麽,你要給她的又到底是什麽?”


    天山之上,風離辰靜靜的看著狂風卷起千年冰雪,糾纏不清的談論著,那些得而複失,失而複得的故事。


    風離辰看著自己無力的雙手,病態的蒼白著:“我還能,給她什麽?”


    玉麒麟道:“辰,回中原吧。”


    回中原吧,你如今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或許天機老人還能有什麽辦法補救……


    風離辰淡淡道:“那日在蒙北見過後,天玄師太便來了西域,隻不過她至今沒有露麵,你要小心。”


    玉麒麟問:“那你呢?”


    風離辰一身白衣靜立天山,看著蒼茫無盡的雪原,任風刀霜劍在他臉上刻下冰冷的傷痕,那是玉麒麟這麽多年第一次在他的聲音中聽出疲憊:“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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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平日裏堅強偉大的人,那些好像永遠的不會生病受傷的人,一旦病倒,病勢便會比常人更凶猛三分。


    玉麒麟的身體同樣沒有痊愈,隻不過硬撐著沒有倒下。


    玉麒麟想,如果風鎖妖蓮可以救命,那風離辰身上那盒風鎖妖蓮的種子,是不是也能救他一命。


    不過,玉麒麟也知道風鎖妖蓮的厲害,自己對其中的藥理和用法用量一無所知,一旦貿然使用,或許會適得其反。而整個雪族之中,他又實在不知打還能和誰商議這件事情。


    畢竟巫神已經離開了雪族,回到了他們的天山。


    而天玄師太在風離辰昏迷不醒三天後,終於現身,她一身玄色袈裟,道貌岸然,為風離辰把脈配藥,玉麒麟卻心驚膽戰,畢竟那東西現在在風離辰身上,萬一被天玄師太察覺,也是一場風波。


    在風離辰病重半月,身體終於有幾分緩和之後,玉麒麟聯係上了聽香水榭的人,連夜將風離辰和風鎖妖蓮的種子,送回中原,又和蒙北阿古達木以及中原靖王爺互通了書信,雙方護送風離辰安全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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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卷(完)


    一日,某千正在苦思敏想,丫的到底該怎麽虐玉麒麟,宿舍的一幫唧唧歪歪開始給出主意。


    小宇:“在臉上畫叉,圈圈叉叉……”


    某千:“……”


    小潔:“哎呀,你最後又沒讓他們在一起,怎麽能這樣子呢,拖出去胖揍一頓好了……”


    某千:“……”


    璿姐:“哎呀,那多沒創意啊,我看應該脫光了吊起來,用羽毛撓腳心……”


    某千終於受不了了:“丫的,乃覺得這歡脫的場麵符合我小說的情感基調嗎?”


    小宇,小潔,璿姐若有所思的看了某千一會兒:“那還是畫叉(胖揍)(沒有啊)好了……”


    某千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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