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長弓,他拉了滿弦,朝熊瞄了過去,還未放箭,便瞧見另一支箭從側麵而來,擦著熊的背脊劃了過去。


    他眸光一轉,正是騎著馬的六王爺。


    那熊教連曦一射,許是擦到皮肉生了疼痛,它竟調轉了方向,朝顏銘奔來。


    看得這情景,連曦一驚,再次向熊放出了一箭,卻仍是擦著它身子而過。顏銘見熊奔來,立刻拉了韁繩朝右方轉了馬頭,那熊卻如發了狂似的,一直追趕著他。


    而連曦則在熊身後追著,卻也不敢輕易放箭,怕誤傷到了顏銘辶。


    顏銘猛的抽起了鞭子,馬奔的飛快,在與熊拉開了稍許一段距離後,他忽然勒住了韁繩,將馬頭調轉,直直的麵對著熊。


    連曦大驚,呼道:“你停下來做什麽,快走!”


    顏銘卻並未言語,隻是冷靜迅速的拉滿了弓,眸中寒光一閃而過,他手輕輕一放。那熊在奔跑著離他還剩不過兩米的距離時,轟然倒地澌。


    躺在地上掙紮的熊,喉中發出絲絲的嗚咽,那喉頭處,正重重的插著一支白翎箭。


    連曦勒住了韁繩,蹙眉瞥了眼顏銘,他實是未想到,這個斯文溫凝的男人,技藝與膽識竟是如此出眾。


    兩個時辰後,待所有的人都回到聚集地時,池宋便分派了一些太監去清點參加狩獵人員的獵物。


    半晌,獵物統計的數量終是出來了,此次狩獵大賽,勇奪第一的人,便是顏銘。他獵到的獵物,甚至超過了有些旁人的一倍之多。


    池宋將此次大賽的結果報給了坐於高台上的連澈,他得知後,隻是點了點頭,隨即淡淡的瞥了眼立於前方的顏銘。


    他向池宋渡了一記眼色,池宋忙行至了顏銘身前,“皇上有請。”


    顏銘點了點頭,邁開了步子,踏至高台前,掀了衣擺跪下,“屬下參見皇上。”


    “嗯,起來吧。”連澈眸光緩緩掠過他,眉間微凝。


    “此次狩獵大賽,你拔得頭籌,勇猛無畏。你想要什麽賞賜?朕賞你金羽弓如何?”


    顏銘躬身一揖,“皇上謬讚了。屬下今日隻是幸運至極,實在無顏接受皇上的賞賜。”他淡淡開口,不卑不亢。


    連澈微眯了眼眸,並未言語。


    立於一旁的宿冷離瞥了眼婉謝賞賜的顏銘,徑自上前幾步,朝連澈一揖,“皇上,我想替顏銘向皇上討要一個人。”


    連澈眸光輕斂,如墨的眸中似有淺凝的流光在緩緩淌動,他唇角微翹,嗓音淡淡,“噢,朕居然不知,這隨行而來的人中,還有這樣的佳人,是誰?”


    “蘇清淺。”


    陽光如熙,暖暖的映至眾人身上,將那微微而來,瑟縮的秋風之涼輕輕隱去。


    “你眼色甚佳。”連澈唇角淺淺的弧度猶在,眸光卻是微微漠涼了幾分。


    沉吟了片刻,他緩緩開口,“這麽好的姻緣,隻要她願意,朕便成全。”


    瞥了眼侍立在側的女子,連澈嗓音涼淡,“蘇清淺,你可願意?”


    清淺眸光投向不遠處,並不看他,隻是輕輕道:“奴婢願意。”她如水的嗓音清清淡淡,毫無忸怩之氣。


    “如此,朕便成全你。”連澈眸光挑向了顏銘,唇角的弧度已漸漸隱去,眸色清冷。


    “謝皇上。”清淺垂下首,朝連澈福了福身子。


    她抬起眼眸,正對上顏銘的目光。顏銘唇角微揚,眸光深凝,眼瞳中緩緩流轉著輕媚與淺灼。


    清淺唇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清亮的眸子盈盈閃動幾許,陽光下,她眸中的那道凝光,耀眼而明媚。


    看得眉目傳情的二人,立於高台旁的連彥,眸光深沉,眉間凝了抹微微的不安與焦灼。


    狩獵大賽結束後,入夜便有一場篝火晚宴,皇帝會將那些打來的獵物吩咐下人在晚宴上烤製而出,讓大家一道分享。


    替連澈備好茶水與糕點後,清淺瞥了眼那群圍火而舞,眸色明豔的女子,悄悄退出了人群外,獨自乘著月色在不遠處漫步。


    立於星河燦爛的天幕下,清淺鼻端縈繞的是淡淡的樹木與花草的清新氣息。她輕輕闔上眼,眉間如水,靜靜享受著這份愜意與寧靜。


    再次張開眼眸時,一抹身影映入了她視線。連彥正款款立於她身前,深凝著她。


    清淺微怔,隨即朝他福了福身子,“九王爺。”


    連彥不語,眸光仍是緊鎖著她,那眉間染上了一層痛楚與不舍。


    就這樣被他毫不避諱的盯著,清淺微垂了首,輕輕別開了目光。


    沉默了許久,見連彥一直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清淺隻覺尷尬,便徑自開口道:“九王爺若是無事,我便先走了。”她撫了撫額際發絲,轉身,邁開了步履。


    剛踏出一步,她手腕便教一襲溫熱的力道擒上,清淺緩緩垂下眼眸,頓住了腳步。


    風,輕卷著她耳際發絲盈盈輕逸,有幾縷隨風撩至臉頰。


    “別跟他走。”


    身後,終是緩緩透來男人壓抑低沉的嗓音,在這沉靜悠然的夜,顯得格外清晰痛灼。


    清淺並未轉身,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我過的很辛苦,不想再糾纏於你們之間。”


    沉默了片刻,見連彥仍不肯放手,她緩緩撥開了他擒在自己手腕的大掌,決然的邁開步子,朝前方行去。


    望著那抹遠去的清瘦背影,連彥垂在身側的大掌漸漸收緊。


    那句,我會娶你。他始終,沒能說出口。


    此次秋獵,他們在北山一共待了五日。踏上回宮的路途時,清淺一直靜靜的坐於馬車中,並未再去觀看窗外的風景,四周,渲染著濃濃的離別之色。


    她不想看,也不願看,她怕多看一眼,這傷感之景會讓她已然堅定的心染上點點不舍之情。


    回宮幾日後,顏銘便確定了出發的日子。


    過完今夜,清淺便將永遠離開這座皇宮,離開那人,隨顏銘去到另一個陌生的國度。


    她端著白玉小碗,靜靜的站在殿前。


    多少個夜晚,都是這樣用心的為他做每一次食物。


    那條從膳坊通到正殿的小道,她曾來回走過無數遍,卻每次都抱怨路太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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