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由希要哥哥,哥哥,不要走……”小小的孩童坐在冰冷的地上,不住地抽泣著。


    “唔,哥哥,為什麽不要由希?哥哥,由希好害怕,慊人,好可怕……”紫發的孩子約摸隻有5歲,他,在害怕,從三天前開始。


    “由希乖,媽媽要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在那裏,你會過得像王子一樣,被大家尊敬,由希想去嗎?”溫柔的婦人輕輕地撫摸著模樣精致的孩子的頭發,眼中卻是一片陰霾。這個怪物,和之前那個一樣,都是怪物!才不是她的孩子!


    “唔……在那裏,會有人愛由希嗎?”孩子說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了,隻要由希乖乖聽話的話。”是啊,隻要你乖乖聽那位神祗的話,他一定會愛你,這是你們的羈絆。


    或者說,是詛咒。


    “那樣,由希要去!”孩子單純地笑著,沒有看見母親臉上一閃而過的恨意與痛快。


    “這就是,這代的老鼠嗎?”身著一身深紅色的和服,躺在榻榻米上,慊人閉著眼,略帶諷刺地說到。由希看著這個漂亮的人,不知為何非但沒有起親近之心,反而起了恐懼之意。“由希,由希要媽媽!”


    “哼?媽媽?”睜開眼,慊人的眸色是深沉的紫,濃的像黑色的夜幕,“你不知道嗎?那個女人,已經把你送給我了。”


    “唔……媽媽不要我了嗎?”愛哭的孩子一聽這話急得又想哭了。


    “不許哭!以後在我麵前,不許展現你的懦弱!”猛地站起身,慊人快步走到由希麵前,捏著他的下巴,“我不喜歡懦弱的人,雖然懦弱是老鼠的本性,但在我麵前,你隻能聽我的,記住了嗎?”


    “唔,放手,由希好痛!”孩子掙紮著,卻始終無法逃離,“放開由希,由希好痛!”放棄了掙紮,孩子隻是不住地求著情,眼淚緩緩從眼角落下。


    “我說,不許哭!你聽不懂嗎?!”慊人沒有心軟,反而捏得更狠了。


    “唔,知道了,由希不哭了,不哭了……”不敢再挑戰慊人的權威,孩子抬起稚嫩的小手,用力擦去了眼角的淚珠,“不哭了,不哭了……”


    “恩,這才是乖孩子~”鬆開手,慊人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閉上眼,隨手一指,“喏,那個房間,看見了嗎?以後你就住在那裏。”


    由希抬頭望去,透過眼前還朦朧的水霧,看見的,隻是一片,濃的仿佛化不開的黑暗。


    那是一間小黑屋。


    之後三天,在那間屋子裏,慊人教導著他,用冷言,用鞭子。


    他不敢哭,因為哭隻會讓慊人生氣地再多“教育”他;他不會反抗,因為反抗隻會讓他的身上再多幾條鞭痕;他不能逃跑,因為他沒有地方可去。直到今天,他看見了他的哥哥,他拚命地跑著,忘掉了慊人的責罰,忘掉了恐懼,隻是不斷地呼喊著哥哥的名字,不斷地向哥哥跑著……可他也忘了,哥哥,並不在意他。


    好冷,好冷,由希好冷……誰,誰來救救由希?


    “由希,由希,你怎麽了?”出來尋找由希的慊人,看見了倒在地上還不住抽動的由希,擔心地上前。


    “誒,愚蠢的孩子,怎麽不知道改呢?不要隨便相信別人啊,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誰都不要相信,即使是親人,也是會拋棄你的……”一邊罵著由希,慊人卻彎下腰,輕輕地,溫柔地,抱起了昏迷過去的由希。


    昏過去的由希不知道這一切,他隻是感覺到,有一個懷抱,緊緊地抱著他,是那麽的溫暖,驅散了心頭的寒冷。


    “由希,由希,醒醒……”由希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妻子,淺草雅,或者說,草摩雅。


    “原來,是夢啊……”由希無意識地歎著,心中湧起的是悔恨,亦是懷念。


    慊人已經去世十年了。


    慊人死前,雖然沒有說要讓誰來繼任當家,但在長老會的一致推舉下,由希還是當上了草摩家第四十一代當家,理由是,他從小跟在前任當家身邊,作為當家繼承人被教導長大,無論是品行還是能力,在同輩中皆屬佼佼者。由希沒辦法拒絕,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做當家,於是去請教了紅野。當時,紅野正在擦拭一根銀色的項鏈,聽見他的問題,也隻是說了一句:“按慊人教導你的去做就好了。”


    慊人教導的?可是慊人從來都是請老師教導他,親自教導的隻有一件事:不要懦弱。


    不要懦弱……嗎?


    好像,有點明白慊人的用心了。


    那之後,在由希二十歲時,他接任了當家之位,同時,迎娶了當時正想與草摩家爭奪日本第一大家族之位的淺草家的千金,淺草雅。


    是的,是聯姻。他沒有與阿夾爭奪小透,也拒絕了校園裏所有女生的求愛,因為他明白,作為當家,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比方說,迎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他不是草摩晶,為了所謂的愛可以迎娶一個不稱職的當家主母;也不是慊人,身為神祗,任何人都必須服從他。他隻是草摩由希,被慊人教導要勇於麵對既定的命運的由希。


    其實,婚後的生活,也不是不幸福的。雅是個溫柔卻又自立的人,作為當家夫人無疑是合格的,那之後,兩人相敬如賓,還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由希看了一眼孩子與其說像他不如說像慊人的樣貌,得益於雅和慊人相似的發色和眸色,心頭劃過一絲痛楚,取名為“草摩幸”。


    希望,我的小幸,可以代替慊人,得到無可替代的幸福。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希望慊人,得到無可挑剔的幸福。


    接住了向自己跑來的小幸,由希看著他酷似慊人的容貌,以及在慊人臉上從未出現過的單純的笑顏,在心裏如此默默祈禱道。


    慊人,我記住了你對我的教導,也記住了,你給予我的,最初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本來想接結尾來個“悔恨的夢”係列番外的,後來就算了,不過應該都是由夢引入吧,悔恨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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